第112章 被迫勝利
縣尊張科忍了又忍，終於是露出溫和笑容：「給趙公子取馬桶來！」
一邊上所有的文客前輩們，一個個也是表情怪異。
這死孩子，這都什麼場合？
下邊那麼多的人在看著呢。
就不能說點文雅點的嗎？
做的詩詞都是那麼優秀，可是怎麼一說話，就透露著一股子土味兒？
你說一句更衣會死？
「啊——」
解決完生理需求以後，趙元終於提筆了。
丹青作畫，他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這個對於他而言，真的是太簡單了。
姑且不說暢銷的西門大官人的快樂時光一本書中的插圖，已經令無數人無奈補腎。
他這副身體，就像是一個超級印表機。
那麼畫什麼呢？
選那首詩呢？
趙元眼睛一眯，筆墨縱橫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眾人終於不自覺的緊繃神經，尤其是縣尊大人，更是伸長了脖子，向著那邊看了過去。
趙元選的是元稹的離思五首中，最為出名的一段，內容是：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配上的圖畫，就非常勁爆了。
是天山童姥之中，鞏俐白髮立於虛空中，身後是天山茫茫白雪的這樣一個背景。
天山古剎立於遠處，那種渾厚意境，瞬間撲面而來。
丹青畫講究意境，所以趙元有意留下漫天星空，而不見皓月的大片背景。
詩作便提寫在了這背景上邊。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趙元放下筆來，背負雙手，一臉憂愁，端起那茶杯來，像是飲酒般，緩緩品鑒。
縣尊張科這邊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就差那麼一丁點兒，趙元就要超時了。
這小子……太混賬了，就不能考慮下中年人力不從心嗎？
被他這樣一嚇唬，只怕癥狀都要變得更加嚴重了。
趙元看了一眼蘇曉那邊，是非常標準的山水畫，詩作也是中規中矩。
縣令張科揮了揮手，示意一邊上的人上來，拉著兩人的畫作，緩緩的展開。
趙元的手筆自然令所有人驚嘆。
尤其是那白髮盛世容顏，實在是令人無法轉移目光。
蘇曉總覺得自己似乎有落了下乘……
龍小雨看到那畫上的女子以後，眉頭輕輕一皺，下意識的看向了婧兒的馬車。
正巧不巧的，婧兒也看了那畫上的女子以後，下意識的轉頭向著龍小雨看來。
兩人眼中都帶著深深的戒備。
這個畫上的女子是誰？
為何相公、哥哥會選擇這個女子作為描摹對象？
而且舉止神態，如此清晰？
兩人必定是近距離接觸過的啊，方才會有這麼清晰的影響，畫得這麼傳神。
……
「上樓！」縣令張科緩緩說道：「三樓之上，是最後一關，你二人上去以後，桌面上有題目。
一個時辰之後交卷，我們就在下邊等著。」
趙元忍不住和蘇曉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按照慣例的話，那這最後一項比試，就是策論。
對於寫策論，趙元也是一點都不擔心。
一步一詩詞，是這一場文會的入場資格。
二樓上的丹青筆墨比試，才是真正的第一次正面交鋒。
在場所有的人會認真評判。
姑且不說詩詞如何，趙元也覺得蘇曉的山水畫神韻不錯，但似乎有些柔媚之氣過中了。
至於自己的那副畫，還有題詩，問題倒不多。
力壓蘇曉，但也不是多大問題。
正在心中這般想著的時候，趙元和蘇曉兩人肩並肩的走到了三層樓上。
至此，亞卿樓外邊的人，開始向著遠處退開，這樣才能看到三樓上發生了什麼。
龍小雨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了許多，婧兒也紅著眼睛，看著三樓。
蘇曉看著桌子上的硬紙板，拱手笑了笑，難得謙虛的說：
「趙兄請！」
趙元不解其意，也拱手道：「蘇公子請！」
原本還以為蘇曉會再度推辭一下，趙元都已經準備說蘇公子再再請的時候，蘇曉就已經含笑著，將那硬紙板翻轉了過來。
「蓋文者，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世，請闡述文章之禮。」
趙元表情有些異樣，這他么什麼意思？是想要讓自己兩人書寫文學理論啊！
這就不是文學創作了，這是在搞文學批評啊！
這……見過送分的，真的是沒有見過這樣送分的啊！
你要說是別的什麼，趙元或許還會覺得棘手，可這搞點文學批評什麼的。
真的是太簡單了。
按照這個時代的風格，完全就可以把文心雕龍照搬照查過來。
如果不是時間不允許的，趙元甚至都想把人間詞話，拿出來亮瞎這些人的鈦合金狗眼！
「這——」蘇曉顯然也是被這個題目雷到了。
居然讓自己和趙元寫文學批評？
對，這個時代還沒有文學批評這個詞兒，應該稱之為文學理論。
趙元笑了笑，看向亞卿樓下邊。
外邊的張榜上，也貼出來最後一個考題。
龍小雨看完以後，表情也是非常鬱結。
婧兒忍不住湊了過來，低聲道：「龍姐姐，這恐怕有些難啊。
那一個文學大家，不是終其一生，方才有文學理論流傳於世的。
哥哥和那個蘇小弟弟，兩人的年齡加在一起，也沒有那些理論大家的年歲大呢。
這可真的是難為人了。」
龍小雨搖頭道：「很奇怪，如果單純是我葦河縣的話，肯定不會出這樣刁鑽古怪的題目。
我昨天晚上還在和相公說，只怕是科舉策論，論述朝政得失的問題。
沒曾想，竟然會是這樣的考題。「
「龍姐姐，那哥哥他？」
龍小雨笑道：「放心吧，相公覺得難，那個蘇曉同樣會覺得難。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我心中總覺得相公或許能創造一個奇迹！」
「一個奇迹？」婧兒眼裡帶著震驚。
二樓上，諸多文壇老前輩們，也已經開始議論紛紛起來了。
但是所有人的聲音都非常壓制，並不會出現大聲喧嘩的情況。
「這樣的題目，會不會太過分了？就算這是兩個小妖怪，也不可能這樣的年紀，就對文學理論有建樹的？」
聽著眾人的非議，縣尊張科只是苦笑著，伸手從茶杯里摸了水，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字。
眾人看到以後，頓時閉口不言，那個字是「咸」，咸陽的咸，也是味道鹹的咸。
三層樓上，趙元和蘇曉把外邊的一切看在眼中，兩人也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
蘇曉率先說道：「慚愧，我尚未想過自己有一日會做老學究。」
趙元道：「俺也一樣。」
蘇曉輕咳一聲：「這文章理論，我恐怕是落敗了。」
趙元又道：「俺也一樣。」
蘇曉表情鬱結了片刻，轉身坐下，提筆縱橫書寫。
趙元心想，這傢伙，真的是，都這個時候了，還想對著自己做那種無必要的試探嗎？
「無可奈何啊，我真的是一不小心就無敵了……來吧！文心雕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