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十四娘

第二百八十七章 十四娘

宋九江是誰?

放在大魏江湖中,只怕很少有人知道。

即便是白馬平原的諸多流民組成的馬賊團伙,許多人都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但凡是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以及這個名字所代表的勢力的時候,無不是噤若寒蟬,不敢胡亂說半句。

也正是因為這樣,宋九江這個名字幾乎就成為了一個隱秘的存在。不知道的自然無從說起,而但凡知道的,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提起他。

徐亮聽說過,倒不是說他有資格跟這位白馬平原最大的馬賊團伙頭子接觸,而是因為鎮遠鏢局世代在白馬驛做買賣,前輩中一些人和這位宋九江打過交道。

所謂的打交道,當然是有好,也有壞。

好的自然是鎮遠鏢局送上禮物,以表示雙方的友好關係。

而壞的嘛,就是宋九江曾經一口氣斬了鎮遠鏢局十六名鏢師,分屍九十六塊后,逐塊兒送到了鎮遠鏢局大門口。

林安之能知道這個名字,還是許久前聽另外一名同樣出色的馬賊頭子提起。

而那位馬賊頭子,現在正在銀月城清雅居里呆著。至於是做頭牌,還是做打手,林安之懶得過問,也沒興趣知道。

徐亮的臉色有些難看,白馬平原的馬賊他自然是很清楚,而能攀上交情的,也確實不少。畢竟鎮遠鏢局是白馬驛第一大鏢局,一般的馬賊或多或少還是要給幾分面子。

但是,這其中絕對不包括宋九江。

「大人,請恕我直言。」徐亮斟酌著字句道,「宋九江看似和善,但實則為人兇殘,而且無情無義,大人若是要和他做什麼買賣,可一定要小心。」

林安之眯縫著眼微笑道:「這你對宋九江的評價?」

徐亮正色道:「是。」

「那你們往日里,是怎麼評價南院的?」林安之笑著問道。

徐亮一怔,頓時語塞,轉而便是苦笑不已。

是啊,那宋九江凶名再大,還能大的過南院?

宋九江再狠,還能狠的過敢挑了夜雨樓的南院巡察使林安之?

徐亮想了想,道:「宋九江不難找,但我不敢保證他會見我。即便是我鎮遠鏢局鼎盛時期,也不太願意跟這個馬賊打交道。」

林安之道:「這便是我的問題了,你要做的就是領路,之後表明有人想見他。至於他見不見我,你不用擔心。」

……

北雲山側有一座叫「枯冢山」的小山頭,說是小山頭其實也不過是因為和北雲山比較。

之所以叫枯冢山,是有傳聞說,這山上住有妖魔鬼怪,無論是商隊還是軍隊,只要迷路到此地,最後都會變作山上的枯骨。

這傳說並非無稽之談,因為就在庫孤山北部三里地有一處峽谷,那峽谷中白骨森森,夜晚經常能見著藍色鬼火閃爍飛舞。

當然,這也都是草原上的傳說,真正知道此地的人,就明白,枯冢山上沒有妖怪,但卻有比妖怪更兇狠殘忍的存在,就是宋九江,以及他手下的七十二地煞星。這攻擊七十三人手下,還統帥這七萬流民,是一夥真正的嗜血馬賊。許多時候,他們劫掠車隊根本不是為了貨物錢財,而是純粹為了滿足殺戮欲罷了。

無論是西晉還是當年大魏的白馬關,都對此地進行過圍剿。

結局不言而喻,那峽谷中的穿著西晉和大魏制式鎧甲的白骨,都是前來征討的士兵。

枯冢山下,林安之百餘騎停了下來,仰頭望去,就見枯冢山上林木茂密,但不知怎麼的,到了這山腳下,周圍的空氣彷彿都降低了不少。

林安之中了軟骨散,沒有內勁護身,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緊了緊領口,朝徐亮揚了揚下巴。

徐亮微微點頭,便當先策馬進了山道的林子中。

林中一片幽暗,即便是初春的陽光,也沒有帶來絲毫暖意。

只是行走了一盞茶的時間,林安之忽然眉梢輕揚,一抹寒芒從林子深處飛出,直奔林安之面門。

護在他身側的乙三四同樣是眼中閃過一抹寒芒,要中長刀猛然脫鞘而出,狠狠地劈在那箭尖上。

「當」一聲脆響,利箭化作弧線飛了出去。

周圍的呃士兵立刻合攏了過來,將林安之圍在其中。一個個腰間長刀出鞘,警惕地注視著周圍。

林安之眯縫著眼,看著那被砍飛插在樹上的利箭。距離不近,但以林安之的眼力還是能清楚的看清,那箭頭泛著暗紫色的光芒,明顯是染有劇毒。

「這就是宋九江的待客之道?」林安之緩緩說道。

旁邊的林子里響起一陣沙沙聲,片刻后,就見一名身著皮甲的魁梧男人走了出來。

「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竟敢直呼我家瓢把子的名字!」魁梧男人冷聲道。

林安之放眼看去,就見這男人三十來歲,一身皮甲,手中持著一柄宣花大斧。

「柴當家的別誤會,這是我家少爺,是來找宋大哥談生意的。」徐亮立刻策馬走了出來。

那被稱呼為「柴當家」的壯漢冷眼看著徐亮,冷笑道:「徐亮?你算什麼玩意兒,也配和我大當家談生意?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給你個面子,現在就滾,不然老子開了你的瓢扒皮點天燈!」

饒是徐亮對這枯冢山有幾分懼意,被人當著林安之的面這麼落了面子,也是臉色一沉。

正要說話,林安之便淡淡地道:「徐亮,回來吧。」

徐亮輕哼一聲,這才策馬返回林安之身邊。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們也就不一頭熱往上貼了。」林安之看著那柴當家緩緩道,「不過你記住,今日我們是來過了,過得幾天若是這枯冢山遭了滅頂之災,可別說我沒先提醒。那時候宋九江怪罪起來,你一力承擔便是。我們走!」

說完也不猶豫,調轉馬頭就要往山下行去。

這話說得那柴當家倒是一陣遲疑,眼見這林安之就要帶著隊伍退出山林,他立即暴喝一聲:「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當我這枯冢山是什麼地方?!把他們給我攔下!」

話音落下,周圍的密林中無數穿著布衣、皮甲的馬賊沖了出來,將林安之這百餘騎圍困其中。

林安之一陣哈哈大笑,肆無忌憚到了極點。

徐亮在邊上看著,心頭砰砰亂跳。

放到外面,如果是他單獨遇上這位柴當家,自然不會懼怕。但這裡可是枯冢山,山上有七萬窮凶極惡的流民組成的馬賊!

林安之偏過頭,望向不遠處的那柴當家,似笑非笑。

「柴當家是吧?剛要我們走,現在又不要了……可是說話當放屁?」林安之笑道。

這當面嘲諷讓那柴當家面紅耳赤,眼中泛起一陣凶光。

別說在這枯冢山上了,就算是在白馬平原,又有幾個人敢當面這樣嘲諷他?

「小子,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估摸著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你以為跟著徐亮這個廢物上山來,我就不敢動你?」柴當家雙眼凶光畢露,「管你是什麼來頭,今日老子就把你這百餘騎剁成肉醬!」

林安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試試。」

柴當家一聲厲喝:「上,宰了他們!」

周圍的馬賊本就是亡命之徒,一聽這話,頓時叫囂著朝著林安之這百餘騎沖了過去。

徐亮的臉色已經蒼白,焦急地望向林安之。

林安之依然是眯縫著眼,神色冷靜淡然。

周圍揮舞著長刀的馬賊越來越近了,眼見著就要衝到輕騎的身前。

就在這時候,一陣尖銳的呼哨聲響起。

所有的馬賊彷彿是同時收到了命令,一齊停了下來,轉過頭,目光朝著山上。

林那隻朝那邊望去,就見一名二十來歲身穿紅衣的女子策馬走了出來。在她手上拿著一柄弩箭,剛才的響箭應該就是從這裡射出的。

「十四娘,你怎麼來?」柴當家趕緊迎了上去。

那被稱作十四娘的女子冷冷地看了柴當家一眼,道:「我要不出來,豈不是又讓你亂來了?」

柴當家搔著頭,嘿笑道:「就是幾個不長眼的,哪裡需要勞動十四娘您的大駕……」

這紅衣女子不再理會他,策馬到了林安之隊伍前,冷冷地道:「你是什麼人?」

徐亮趕緊上前,道:「十四娘,這位是……」

「閉嘴,沒問你。」紅衣女子冷聲道。

徐亮漲紅了臉,尷尬不已,但卻沒有再敢出聲。

林安之眯縫著眼看著這紅衣女子,目光從她臉上緩緩滑落到頎長的脖子,之後滑落胸前,最後還在那馬鐙上的小腳上轉悠了幾圈。

這目光簡直放肆猖狂到了極點。

那柴當家已經面色鐵青,雙眼中凶光閃爍,相信只要這紅衣女子一聲令下,他立刻就會帶人把林安之這百餘人剁成肉醬。

但紅衣女子雖然面色依然冰冷,但臉頰已經泛起了淡淡紅暈。

她在七十二地煞中排行十四,在山上身份尊貴,平日里旁人跟她說話都帶著幾分奉承和尊敬,即便是大當家宋九江和她說話,也是帶著幾分尊敬,哪有人敢像面前這年輕人一樣,用這等放肆的目光看她!

但此刻,卻不知怎麼的,看著林安之的目光,惱怒是惱怒,但卻真的沒生什麼殺意。

心中大罵無恥之徒,但卻半點沒想著要怎麼弄死他。

半晌,紅衣女子才冷聲道:「看夠了嗎?沒看夠就再多看幾眼,免得我把你的那對狗眼剜了,以後沒機會再盯著女人看!」

林安之輕笑,道:「我只聽徐總鏢頭說,這枯冢山上儘是窮凶極惡之徒,是在沒想著,竟然有這樣的貌美娘子。十四當家是吧,小生有禮了。」

話是說「有禮了」,但舉動卻輕浮至極,可沒半點有禮的意思。

旁邊的徐亮小心肝一陣砰砰亂跳,心說這位林大人的膽子真是大到極點。甭管南院的勢力如何大,實力怎麼強,但這裡可是枯冢山,是人家的地界,一會兒真惹惱了這十四娘,亂刀之下你多少個南院巡察使都得被剁爛了喂狗……

徐亮不是張揚,自然不知道這位林家小少爺的脾氣。

若是換了張揚在這裡,多半就只會讚歎自家少爺果然是風流鬼投胎。上到「准太子妃」聖芯庵聖女秦苑清,下到魔教妖女皇城第一才女蘇皖,有哪個女人能逃脫自家少爺手心的?

再說了,不過是個馬賊小頭頭,看幾眼又能怎樣?

看這十四娘兩眼,還真是給她面子了。

十四娘調勻了呼吸,強忍著心頭的怒火,冷聲道:「聽說你有情報給我們,說吧,真要有用,今日就放你活著滾下山去。要是胡言亂語,別怪我枯冢山刀劍無眼。」

林安之聽著哈哈大笑,眼中帶著幾分挑釁:「都說盜亦有道,枯冢山就是這麼做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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