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命已許國，此身成鬼

兩年前，張君武率領一支百人小隊，趁風雪突入西北邊境蠻族勢力範圍。

百人對抗蠻族兩支千人隊伍，雙方在暴雪中大戰兩天兩夜。

屍骸遍野，血流成河。

之後蠻人後撤逃離，張君武親率隊伍追殺百公里，留下屍體數百具。

張君武親自將大夏國旗重新插在了封刀峽山頂。

此一役，張君武的嫡系百人小隊損失近半。

犧牲五十六人，重傷，二十人，最終能夠活著回來的不足一半。

痴道士從張君武口中聽道了那場最為慘烈戰役的經過。

張君武的講述很平靜。

寥寥幾句話便講完，但是每個字中無不帶著血雨腥風，屍山血海。

從這些平靜的話語中，痴道士卻彷彿親歷戰場，目睹了那場最為慘烈的戰役。

被數十倍於己方的敵人包圍，奮勇殺敵，最終卻無一人投降。

這是一支什麼樣的部隊？

什麼樣的統帥才能訓練處這樣的部隊？

痴道士看向張君武的眼神忍不住多了一絲敬佩。

「了不起！佩服。」

接著痴道士苦笑著搖搖頭。

「唉，慚愧啊。此等大事我竟然是現在才從當事人口中得知。」

「看來我手底下的人還得加強業務能力啊。」

如此之大的勝利，尤其是將象徵著恥辱的封刀峽重新收回大夏國土，按理說國內怎麼都該大書特書報道一番才對。

然而國內沒有任何報道。

甚至連號稱天下第一情報機構的天機閣都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痴道士見張君武的表情便知道這個故事裡面應該有更多隱情。

只可惜張君武不願多講。

「沒想到老朽這次下山竟然能聽到這等大好消息，真是令人激動萬分，心馳神往。」

「此等壯舉，當浮人生一大白！」

痴道士舉起手裡茶杯：「既然沒有酒，老夫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張君武起身走到旁邊，從地上拿起一個黑色木箱，走回來放到痴道士面前。

當著痴道士的面打開木箱，一陣寒光閃過。

痴道士突然放下手裡的茶杯，滿臉激動的站了起來。

「玉……玉腰弓。」

一直仙風道骨，風輕雲淡的痴道士第一次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放在木箱里的是一把很漂亮的大弓。

弓臂兩端與中間位置分別鑲鑽著三塊碧綠的玉石，看上去彷彿散發著一股朦朧的寒光。

一側的角落還有一塊同樣用碧綠玉石製作的玉扳指，用來射箭專用的。

張君武輕輕將箱子推到痴道士面前。

「物歸原主。」

痴道士伸手輕輕在弓身上撫過，滿臉的感慨之色。

「這可是當年排進《天工榜》第八的神器，你真的捨得給我？」

張君武沒有絲毫不捨得，一臉的無所謂。

「這本就是你們莫家的傳家之物。我這次只算是物歸原主。」

「況且我現在有弓無箭，這東西帶在身邊與垃圾有何區別？」

痴道士將視線從玉腰弓上收回來，輕輕將木箱蓋合上，這才抬頭看向張君武。

「你幫我奪回玉腰弓，不僅僅是奪回了莫家的傳家之寶，同樣也是替莫家報了一箭之仇。我莫家欠你一個人情。」

張君武伸手示意對方坐下喝茶。

「你這次肯下山已經算是還了這個人情。」

痴道士搖搖頭：「不夠！」

沉吟一番后痴道士突然看著張君武鄭重開口道：「這樣，以後你從天機閣打探任何消息，我天機閣將不收取任何費用，免費向你提供。」

張君武舉起茶杯朝對方笑了笑。

「那我先謝過了。」

痴道士舉杯喝了一口茶，滿臉感慨之色。

當年莫家也曾有過自己的輝煌，位列大夏八大古老家族之一。

玉腰弓便是莫家最為強大的傳家神物。

只可惜隨著莫家前代族長隕落，莫家再也未曾出現過天才人物。

莫家漸漸衰落，最後甚至連家傳寶物都沒能守住。

被一敵人家族奪走，此事成為莫家所有族人的恥辱。

如今的莫家已經漸漸退出江湖。

直到出現了坐在張君武對面的這位痴道士。

沒有任何武學天賦卻硬生生將醫道練至臻境。

最重要的是他硬是憑藉一人之力成立了天機閣。

天機閣作為大夏境內最強大的秘密情報組織，號稱這世界上沒有他們不知道的秘密。

能夠掌控如此強大的一個組織，可見痴道士的能力之強。

「真是好茶啊！」痴道士感慨了一句，「不如走之前送我十斤？」

張君武輕飄飄掃了對方一眼。

「休想。」

「這樣，我可以再幫你免費救一個人。送我十斤茶葉？」

張君武抬頭看著這老頭：「你以為這是什麼？這可是雪袍？不是爛大街的龍井。」

「我自己身上都沒有十斤。」

「那要不打個折上折，給我兩斤吧？」痴道士豎起兩根手指。

張君武翻了翻眼皮：「五兩。」

「一斤，一斤總行了吧？」

「八兩，再多沒了。」

痴道士心滿意足的笑了笑。

「八兩就八兩。」

沉默兩秒，兩人突然都笑了。

張君武將茶杯遞過去，「就憑這雪袍，你今天就賺大了。」

痴道士一瞪眼：「我醫術高超，也不是一般人請的動的好不好？」

兩人互相打趣一句，喝了幾杯茶之後，痴道士這才收斂表情，變得嚴肅了一些。

「這些年我一直在關注你。」

痴道士看著張君武：「大夏八大戰區，就你的西北北涼府神夏護國軍最為有爭議。」

「練軍過於殘酷，剛愎自用，殺戮過多，多次抗命行動，甚至將護國軍練成了自己的私軍，這些年上層關於你的爭議可是一層未斷過。」

民間從未有神夏護國軍一說，尤其是對於西北荒蠻之地的人們來講，他們只知道北涼守夜人。

「無人知曉西北護國軍，但是卻無人不識北涼守夜人。」

一句話便可以道出大夏西北境內這支部隊的知名程度。

地處西北與大西方兩大邊境地段，張君武的這支部隊從成立之初便擔任了守衛國門的重任。

每一名戰士都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

他們有著自己的信仰與榮耀。

痴道士看著張君武：「我不信你不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情會給你招來多少麻煩，難道你不怕？」

張君武面無表情的幫對方倒上茶水。

「我只知道我在做對的事，其餘的宵小之輩嗡嗡幾聲，管他作甚。」

痴道士搖搖頭：「即便如此，過於強勢，勢必會招來麻煩，何不偶爾退讓一步，徐徐圖之？」

「命已許國，此身成鬼。背後即是大夏，我豈能退步？」

痴道士表情一滯，深深看了張君武一眼，然後端起面前茶水。

「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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