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舒慧走了,留下了一封遺書,只有短短几個字:我不是瘋子。
用最決絕的方式來證明這幾個字。
一輛車疾馳在通往粟家的路上。
塗恆沙坐在車裡,全身緊繃如滿弓的弦。
她現在腦袋裡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就這麼衝出來,攔了輛車,說了聲地址,便來了。
二十分鐘后,她在粟家別墅前下了車,直衝大門而去。
有人來開門,對她並沒有印象,「你是……」
她怔了好一會兒,說不出她是誰,來幹什麼。
「喲,稀客啊!」熟悉的女聲在身後響起。
她回頭,看見粟融星的車,車窗落下,露出粟融星譏諷的笑臉,「怎麼?你也有這樣的時候?你不是一直像只驕傲的小公雞一樣鬥志昂揚的嗎?怎麼?嘗到失敗的滋味了?你終於也有小瘟雞的時候了?」
「你下來!」塗恆沙瞪著她,眼裡燃燒著火焰。
「下去?」粟融星笑,「我為什麼要下去?我就喜歡在這裡高高在上地看到你受到傷害的樣子!你也嘗嘗被人傷害是什麼滋味!」
這就相當於承認那些文章是她所寫那些水軍是她所買了。她也從來沒打算隱瞞,她披著自己大號親自上陣,就是想讓塗恆沙明白,什麼叫一報還一報!
塗恆沙眼眶緋紅,充血了一般,突然手一伸,迅雷不及掩耳,直接從車窗穿過,抓住了粟融星的頭髮。
粟融星沒料到她會這樣,頭皮像要被揭了去一般疼得她尖叫。
其實塗恆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只是下意識地狠狠揪著粟融星不放。
粟家請的工人一看嚇壞了,趕緊打開大門,前來救粟融星。
粟融星想自己把塗恆沙給揪住,但她在車裡,車窗嚴重限制了她的行動,她氣得尖著聲音大叫,「還愣著幹什麼?!還不給我狠狠揍她!請你們是來吃乾飯的嗎?」
於是四五個人衝上來拉塗恆沙,可是塗恆沙不鬆手,那些人越拉粟融星就越痛,叫得越大聲,邊叫邊罵那些人,「蠢材!豬!打她啊!養你們有什麼用!看個門都看不好!不如養幾條看家狗!」
那些人被罵不如狗心裡也不好受,但僱主大過天,忍著怒氣拳腳朝著塗恆沙招呼,但到底顧著人家是女孩兒,幾個大老爺們不敢下狠手,可拳頭砸在身上的力道也不可小覷,但是,塗恆沙卻全然不顧,或者說根本感覺不到痛吧,有人拉扯她,她偏偏更不會放手,並且開始抓著粟融星的頭髮往車窗上砸。
粟融星額頭很快被砸破了血,這輩子都沒遭過這份苦,開始哭起來,邊哭邊口吐污言,罵她,罵舒慧,塗恆沙便砸得更用力了,身上遭到的拳腳終於也越來越重……
「沙子!」忽然傳來一聲大喊,「放開她!你們放開她!」
這個她,是指的塗恆沙。
一個男人的身影卷進了這團混亂,將塗恆沙緊緊抱住,並且捉著她的手,用力掰,「沙子,是我!郝仁!咱們不跟她一般見識,先鬆手……」
塗恆沙哪裡聽得進去?如同入了魔障一般抓著粟融星不肯放。
「沙子……跟我回去!聽話!咱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媽媽還等著你送她!」他在她耳邊大聲喊。
最後一句話里的「媽媽」二字終於將她擊中,片刻的獃滯,郝仁終於把粟融星的頭髮從她手裡拽了出來,不過,他才不管是不是拽疼了粟融星,就那麼一拽,粟融星一聲慘叫,人倒是終於跌回了車內,可腦袋也成了豬頭,還有一把斷髮纏在塗恆沙指間。
「塗恆沙!我要去驗傷!我要告你!你等著坐牢吧!」粟融星氣得聲音都變了調,一照鏡子,腫脹的臉上血糊糊的,又嚇得大哭起來。
「告我?你去告!去告吧!」媽媽都不在了,她怎麼樣又有什麼關係呢?
郝仁卻怒道,「告?你還是等著我們告你吧!粟融星!你身為曾經的媒體人,煽動輿論,害死了沙子媽媽,你的良心不痛嗎?你不自責嗎?你沒有一絲絲後悔和內疚嗎?」
粟融星愣了一下,沒有人報道舒慧的死,她其實是真還不知道舒慧死了,但現在的她,屈辱又憤怒,厲聲辯駁,「死了?死了跟我有關係嗎?我報道的事情有哪一個字是假的?怎麼?就允許你們揭露違規現象,先不許我說真話了?」
她見塗恆沙整個人都被郝仁抱在懷裡,忍著臉上的疼痛冷笑,「果然是個不要臉的!我二哥去了國外,馬上就勾搭上了是嗎?真是可惜了我二哥!還信誓旦旦你們是真愛!話說,塗恆沙,既然這樣,你當初又何必要勾引我二哥呢?如果你不用那些下作手段勾得我二哥跟家裡翻臉,跟我翻臉,也許你媽還不會有這場禍事。」她腫脹的眼睛透出一絲亮,好像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了理由,「對啊!塗恆沙,要怪就怪你自己吧!是你自己害死你媽媽你知道嗎?你如果不認識我二哥,就不會知道我家的事,你不跟我二哥談戀愛,我也沒那個功夫管你是誰,你媽又是誰,哪來這些破事呢?是不?所以啊,你媽為什麼死?都是你自己害死的!是你勾引男人的下場!」
「粟融星!你給我閉嘴!」
「夠了!」
兩聲斥吼,一聲來自郝仁,一聲來自粟家大門口站著的粟振。
「爸……」看見粟振,粟融星愈加覺得自己頭疼,哀哀地叫了一聲。
「行了,去醫院。」粟振緊皺了雙眉看了看自己女兒,再看看郝仁和塗恆沙,嘆了口氣,「你也帶她走吧。」
郝仁綳著臉,一聲不吭半抱著塗恆沙走了。
已經在剛才和粟融星的一場混戰中耗盡了所有力氣的塗恆沙,如今連呼吸都覺得累,軟軟得靠在郝仁懷裡,像一灘泥,完全被郝仁拖著走。
郝仁走了兩步,發現不行,乾脆將她打橫抱起來。
塗恆沙也軟綿綿的,任由他擺布。
滿懷著深深的仇恨而來,恨不能撕裂粟融星的臉,恨不能此刻躺在殯儀館里的人是粟融星,可是,此時此刻,她突然感到了深深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