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龍
玲瓏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看似平靜的她內心早已掀起一番巨大漣漪，她將自己的指甲深深的嵌進手心，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思緒忽然就飄到了從前的事情，眼前也變得一片朦朧。
她攔住她的去路冷冷的問道：「怎麼，你要走嗎？」
「玲瓏，你算過嗎？多少年了？」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她。
她望著他清冷的背影，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
「知道，八年。」她輕描淡寫地說道，似乎是在說一個再不過平常的數字，可是這個數字於他而言，是那樣的沉重。
也正是她這不溫不熱的態度，一下子讓他有些惱火。
是啊八年了，她陪了那個男人八年，他也就在這裡陪了她八年，時間就像流水一樣，一下子就溜去了，此刻的他就像一個女子一樣，滿懷哀怨，他也不知道這八年來，自己是為了什麼，只為了當初那個承諾嗎？
「是啊，這都八年了，時間過的真快啊。」他有些哽咽的說道。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沒事的話不要出來？萬一被人發現的話怎麼辦？」玲瓏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她可沒功夫在這陪著他感慨人生。
「你知道我是不會離開你的。」他淡淡的說道，話語中帶著一絲無奈與妥協。
她又何嘗不知道他若是想走的話早就去了，那會還等到今時今日呢！
「那就乖乖進去，別在這裡晃蕩。」玲瓏有些憤怒的說道，如果不是她這宮裡向來人少的話，這爭吵聲恐怕早就被人發現了。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眼神中也說不出是痛苦還是憐愛。
「我知道了。」儘管有些不情願，他還是服從了她的命令。
就是這樣一個男人曾經對她惟命是從的男人，如今卻成了現在這幅模樣，她簡直不敢相信，此刻高高在上的他，就是曾經的他。
恐怕是認錯人了。
如果是的話，那個記憶中的他差得太多了。
就在玲瓏晃神的時候，房裡的動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她聽到腳步聲，像是有人要出來，便急忙回過神來，轉身離去，躲到了一旁。
男人走出屋外，玲瓏即刻躲到這院子里最角落的地方，她本想就此離去，可走之前她還是忍不住想回頭看看那個男人的模樣。
她自然是希望不是他，可是當她看到那張，那張熟悉的面孔，還是忍不住叫出聲來。
著一身的黑衣，身軀凜凜，風流韻致，眼神如寒光般，讓人覺得冷漠。
原來真的是他。
「誰！」男人敏銳性的吼道，這種事情若是被人發現可不是什麼好處理的事，如此想著他的眼中便掠過一絲殺氣，又極力壓制住由於剛才翻滾而紊亂的氣息，讓自己立刻冷靜下來。
這個時候的玲瓏怎麼可能逃得過輕功高強的他呢，果然沒兩下玲瓏就被追上了，他一個優雅的翻身，便已經在便面前。
被逮了個正著。
「你剛才都聽見了什麼？」男人眯著雙眼，露出危險的眼神，右手緊緊握拳藏在身後，彷彿隨時都要動手一樣，他剛看見眼前這個女子的時候，竟然有一絲詫異，他還以為是哪個宮裡的小太監或者是小宮女不小心撞見了他，可是看眼前這個女子的裝扮，應當不是宮女，反倒像是妃嬪，不過妃嬪怎會來到這種地方呢！
這個地方可是被皇帝下了禁令的誰也不準靠近，那就是因為這樣他才鑽了空子，來到這裡來偷歡絕對不會被人發現，也正因如此，他才覺得更加的刺激。只是現在被人發現了可有點難辦，不過他眼前這個妃子，應該也不是什麼受寵的，反正他宮內這麼久都沒有見過，就算出了事應該也沒人知道。
玲瓏望著眼前的男子，心中百轉千回，沒想到自己重生之後第一個見到相識的人竟然會是他。
「看什麼看？本大人問你話呢！」男人這才發覺對面的女子似乎就一直看著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下子有些惱怒。
「青龍。」玲瓏站在他的面前輕輕地叫喚著他的名字，並露出淡淡的微笑，月光下的她，笑的那樣的好看，那樣的熟悉。
可是這張臉，分明是那樣的陌生。
果然他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明顯就愣住了。
青龍。
這怎麼可能啊，怎麼可能會有人叫他這個名字呢？一年了，他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個名字，陌生而又熟悉。
「什麼青龍？怎麼你也是來勾引本大人的嗎？還是想像剛才那個女人一樣，和我逍遙快活。」男人有些嗤之以鼻的說道。這宮裡的女人都寂寞瘋了，隨便哄哄就是一個。
玲瓏輕嘆了一口氣，也對他現在認不出自己，也是應該的，自己剛醒來的時候都差點認不出來呢！她露出一絲慘淡的笑容，忍不住伸手替他整理有些凌亂的衣裳。
如今的他顯得那樣的輕浮，眼神中又帶著一絲隱忍。
自她死後，他再也沒過付出過任何情感。
「放心吧，剛才的事情我是不會說出去的，如果你不放心，可以現在就殺了我。」玲瓏直勾勾的看著他冷靜的說道，似乎是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男人越看他的眼神心裡就越慌，為何眼前這個女人會給他如此熟悉的感覺，他皺著眉頭，抓著她的肩膀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到底是誰？誰不知道本大人叫林嚴！」
玲瓏低下頭，淡淡的說道：「青龍青龍，傾心於玲瓏。」
是他刻意取的諧音。
最後那五個字，就像一塊巨石一樣重重地壓在青龍的心上，那是他曾經說過的話，這個世界上除了她以外，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了，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此刻他近乎是帶著哭腔，說出這句話的，一年的時間過去了，他仍然沒有忘記她，反而覺得思念是越來越沉重，直到今天這個女人的出現，徹底的打開了他全部的記憶。
「夜深了，早些回去吧！」玲瓏正想轉身離去的時候，卻被身後的他一臉慌張地摟進懷中，雖然這張臉是陌生的，可是那個眼神絕對不會錯，她的眼神和她一模一樣，他絕對不會忘記，他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多麼的不可理喻，可是他忍不住……
他既感覺到不可思議，又感覺的興奮和激動，他無措地望著她清澈的雙眼，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這怎麼可能呢？你是她嗎？你是嗎？不，你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一年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是不是在做夢。」
她站在他的面前，任由他抱著自己，靜靜的不說話。
一定是她沒錯的，她身上有著他熟悉的味道，他細細的摸著那張陌生的臉，無比艱難的喊出這個一年都沒有喊過的名字。
「玲……玲……瓏。」
玲瓏眨著雙眼，近乎絕望的說道：「青龍，玲瓏已經死了，你說的沒錯。」上一世的事情她已經不想再回憶起了，更不想想起玲瓏的故事。
「不，你是她沒錯。」他激動地說道。
「我不過擁有她的記憶而已。」玲瓏靜靜的說道，沒想到她才花了一天的時間，就已經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不過不必擔心，她早晚會離開這裡的，這個世界並不屬於她。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是玲瓏，你一定是玲瓏，那個名字是為你而存在。你還記得，我也還記得。不會錯的。」青龍有些激動地說道，和剛才在房間里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也許是老天爺可憐我吧！」玲瓏流露出慘淡的微笑。
「我不管你的臉是什麼模樣，也不管你的記憶什麼承載不承載的，我知道你是玲瓏，你就是。」青龍堅定的說道，並加重了手裡的力氣，生怕這個女人再一次離開，生怕這是一場夢，如果是的話，他希望永遠都不醒來。
玲瓏忽然十分心疼眼前的男人，上一世他已經對不起他八年了，這一世又何苦來招惹他呢？也許自己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當做自己不認識他，不是很好嗎？可是她偏偏就是忍不住，看見他的模樣的時候，她對他就更加忍不住了，也許這就是命吧！
青龍啊青龍，你原本可以過更好的生活，卻因為我……
在激動和詫異之後，青龍慢慢恢復了冷靜，漸漸鬆開了深深擁住她的手，神情也沒有剛剛那般高興了，更多的是無奈，和不悅。
玲瓏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畢竟九年前是她對不起他。
回憶的片段，慢慢的呈現在兩個人的面前，形成一道傷。
……
「青龍，你走吧！回你的江湖去吧！我已經答應和他留在這裡了，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選擇離開，你知道你想要什麼他都給的起。」她背對著他，輕描淡寫地說道，和他多年來的情分，似乎是顯得那樣的飄渺，他也不敢相信自己在她心目中地位竟然是那麼的低微，甚至比不上一個她剛認識的男人，曾經的約定，說破就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