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靈魂擺渡二 人生代代無窮已

「倒吊人，惡魔。」小倩翻著手上的塔羅牌，一一指明它們的身份。

「你懂塔羅牌？」夏冬青看向小倩問。

「這三張牌一張代表事件發展，一張代表犧牲者，一張代表惡的慾望，只是它們是正位還是逆位？」小倩說道，面色有些凝重，不復之前的輕鬆。

「我不知道。」夏冬青道。

小倩坐到一旁的玻璃矮桌邊，將上面的一盆盆栽推到一邊，把三張牌依次擺上。

「正位。」

「逆位。」

小倩調整著倒吊人牌的方向。

夏冬青好奇地坐到小倩的對面，豎著耳朵聽著她的說話。

「正位和逆位代表著事情發展的不同方向，方向取決於抽牌人怎樣去看待它，你看，你可以是大頭朝下的犧牲者。」小倩再次調整著倒吊人的方向，「也可以是十字架上的耶穌。」

「由你決定。」

「這牌應該是一套，這裡只有三張，其他的呢？」

「我只有三張，這是別人給我的。」夏冬青道。

「那應該是個女孩吧。」小倩抬手，把臉頰邊垂下的一縷頭髮往後捋了捋，帶著微微笑意道。

「為什麼？」夏冬青有些意外地問，還挺准。

「那她大概是想表示，你出現在她的生活里，是無法避免的災難，你是她生命里的惡魔。而她甘願為你做倒吊著的犧牲者。」小倩猜想道。

「不是這樣的。」夏冬青矢口否認道，而後略顯慌亂地一把收起桌上的三張塔羅牌，面色有些沉重。

小倩起身，走到夏冬青的身邊：「你就是我的惡魔，我願意做你的犧牲者。」

「你，你什麼意思啊？」夏冬青仰視著小倩，驚訝地道。

小倩將手搭在夏冬青的肩膀上，繞著夏冬青的後背走了一圈，來到另一邊。

「我喜歡你，我可以做你的女友嗎？」

「啊？」

「我知道你沒有女朋友，那你有喜歡的人嗎？」小倩俯身湊近夏冬青道。

夏冬青的腦海中忽然想到了婭。

「你會喜歡我嗎？」小倩湊得更近，夏冬青都可以感受到小倩口中吐出的絲絲熱氣，如芬如芳。

「我們好像還不是很熟吧。」夏冬青遲疑地道。

「可是我對你已經很熟了。」小倩立刻道，很是熱情，「我知道你在哪兒打工，我知道你喜歡吃速食麵，我一直在偷偷打聽你的消息，偷偷在遠處看著你，一直覺得冬青學長你很帥。」

「真的啊！」聽著這些話，說不高興那是不可能的，夏冬青心覺這張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真的會說話。

只是可惜了。

「我可以叫你冬青嗎？」小倩蹲在夏冬青的身邊，痴痴地望著他的眼睛，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那樣子像極了心動的感覺。

「嗯。」夏冬青同意著。

「冬青，你會喜歡我嗎？」小倩輕聲溫柔地道。

夏冬青的心中就像是有一根羽毛在來回掃著一般，痒痒的，說不出來的滋味。

「我……」

夏冬青話還沒有說完，忽然門「哐」地一下子打開，就像是什麼人大力地推了一把。

小倩狐疑地看了一眼，而後走過去將門關上。

「這風……怎麼那麼大啊？」小倩回頭問道。

突然，屋裡面的板凳莫名其妙地倒在了地上，砸在瓷磚上的清脆聲音就像是打在了人的心上。

「怎麼回事？」小倩看著倒下的凳子，花容失色地問。

「啊……也是風。」夏冬青勉強地解釋著。

小倩皺著眉頭，疑惑地看著夏冬青。

「要不然，咱們倆出去散散步吧，你看啊，今天這外頭，這個月亮馬上就出來了，還是中秋節，咱們倆要是能出去散散步，那多浪漫呀！」夏冬青直男開竅般地提議著。

「散步？」小倩有些驚喜地道。

「嗯。」

「好呀。」小倩爽快地應著。

「那麻煩你到外頭等我一下，我換身衣服。」夏冬青道。

小倩乖巧地離開夏冬青的宿舍，低著頭，臉上喜色藏不住地徘徊在走廊中。

一輪圓月懸在漆黑的夜空之中，格外的美麗，雲霧遮掩下，更透著一絲如薄紗般的朦朧美感。

夏冬青和小倩坐在頂樓的石質長凳上。

「好漂亮啊！」小倩嘆道。

「而且月亮好大呀。」夏冬青附和道。

「你知道嗎？今天不只是中秋節，還是超級月亮呢。」小倩雙手合握，放在大腿間，整個人看起來很是溫婉。

「超級月亮？」夏冬青有些不太關注這些東西。

「就是在很多很多年裡，月亮距離地球最近的一天，在這一天，月亮的光輝照耀在大地上。」小倩緩緩轉頭，眸若春水般望著夏冬青，「就會，發生一些事情。」

夏冬青嘴角露出一絲靦腆的笑容，雙手搭在膝上，摩挲了幾下。

小倩緩緩伸手，握住了夏冬青的手，一絲溫熱傳到了他的肌膚之上，再通過一寸寸的血肉，傳至心中最深處，撥動著那根情弦。

「因為引力的關係，月亮影響著地球上的很多事物，潮汐的來去，人類的情緒，尤其是女性。」小倩帶著微微羞意表著白。

一絲微妙的情愫在兩人之間蔓延著。

夏冬青有些緊張地攥了攥手，小倩湊近他，那嫵媚的紅唇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至一絲溫潤從嘴間傳來。

兩人也沒有更大的動作，只是唇瓣靜靜地貼在一起，時間在這一刻定格了，也要留住這一份美好。

當夏冬青沉浸其中的時候，小倩緩緩地抬起了手，紅色的指甲從指尖彈出來。

夏冬青悄無聲息地展開手，力量凝聚在掌間。

小倩忽然撤回身子，直直地望著夏冬青：「冬青，其實我，不是人。」

而後將血紅色的指甲展示給夏冬青看。

「我早就知道了。」夏冬青道，撤去了手間的力量。

「早就知道了？」小倩詫異地道。

「在咖啡店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你，我知道你不是人，不說只是想要看看你想做什麼，是不是沖著我的這雙眼睛來的。」夏冬青道。

沒想到她的企圖更大，不只是這雙眼睛，而是夏冬青這整個人。

「我不是沖著你的眼睛來的，我真的是，喜歡你的。」小倩道，說到後半句，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

「如果你剛剛出手，你現在就已經灰飛煙滅了。」夏冬青道，他一直都在防著她。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有一天晚上的時候，我看到你在幫助街上的鬼魂，我知道你是好人，跟你一起的還有兩個人。」小倩說道。

「之後我就一直默默地跟著你，知道你是這個學校的學生，我就來到了這裡，我一直都在你的身後默默地看著你，你是一個很特別的人，就像是黑夜之中的火焰，驅散著寒冷的黑暗。」

小倩很是崇拜地看著夏冬青。

夏冬青心中有些懵，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有機會成為別人心中的偶像。

「你，是鬼？還是妖？」夏冬青問。

「妖。」小倩如實地回答著，「我是天地間一縷血氣化成的妖怪。」

「我可以看看你的本體嗎？」夏冬青問。

「你真的要看嗎？我擔心會嚇到你。」小倩有些擔心地道。

「沒事，我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啊！」夏冬青輕鬆地道。

「那好吧。」小倩應著。

一縷縷血色的紋絡在小倩的半張臉上印了出來，就像是枝葉般展開，兩個原本清澈的眸子也充滿著血色，陰寒之氣縈繞在她的左右。

「還蠻好看的嘛，有著別樣的魅力。」夏冬青的審美果然與眾人不同，捋了捋小倩臉畔的髮絲。

「真的嗎？」小倩忐忑地問。

「當然。」夏冬青肯定地道。

「冬青，那我們可以在一起嗎？」小倩激動地追問著。

他果然與其他的人不同，不會因為自己這個身份而畏懼自己。

「嗯，其實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夏冬青道。

「哦。」小倩有些失望地道，片刻后又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沒事，我們日後的時間還很多呢，今天就讓我們一起好好地看月亮吧。」

楊嬋站在夏冬青和小倩的身後，穿著高腰牛仔褲和綠色襯衫，抱著雙臂注視著他們，面上露著疑惑的神情，這和她在那座廟中看到的並不完全一樣。

她所看到的是，夏冬青和小倩在天台看月亮，而後夏冬青身邊的那個男鬼唐笑上了夏冬青的身子，借著他的身後和小倩親昵。

再之後，小倩將唐笑的鬼魂從夏冬青的體內打出來，洞穿了夏冬青的心口，殺了他，再之後婭出現在宿舍樓，暫時救了夏冬青。

那座廟是什麼存在，它所展示的畫面又是什麼，楊嬋心中費解，她曾以為那是未來的景象，可是現實中發生的又和展示的不一樣。

楊嬋向著兩人走過來，夏冬青和小倩聽到腳步聲回過頭。

「楊嬋。」夏冬青意外地道，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又不是這個學校的。

楊嬋一揮手，一陣強大的氣浪將夏冬青和小倩掀到了半空之中。

「楊嬋，你想做什麼？」夏冬青臉色一變，身子懸在了空中，不受控制。

小倩臉上滿是驚恐，努力掙扎著，但是就如同束縛在蛛網上的獵物，根本無法掙脫。

「你不是應該來殺夏冬青的嗎？」楊嬋看著小倩，蹙著眉頭問。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從沒有想過要殺他。」小倩不假思索地道。

夏冬青向小倩投去目光。

「不用你說我也能知道。」楊嬋嘴角微揚，雙目直視著小倩，眼中閃起金色的光芒，將小倩的過往全部都讀取了出來。

「你還真的不是來殺夏冬青的。」楊嬋微微驚訝。

隨後一揮手，撤去了力量，夏冬青和小倩陡然間落在地上，身子一個踉蹌。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楊嬋微微一笑，向後退著步子，只兩步便消失在兩人的視野裡面。

「她是什麼人？」小倩問向夏冬青。

「一個我們惹不起的人，不用去管她。」夏冬青道。

……

應緣坐在窗邊的鐵藝桌子邊，桌上擺著一盆水仙花，一輪滿月映在窗外無垠的夜空之中，暖黃色的燈光瀰漫在房間裡面。

嫦娥來到房間，穿著一身柔滑的睡衣，散發著淡淡的桂香。

「在看什麼呢？」嫦娥站在應緣的身邊問。

「你看，夏冬青還撩了一個女妖怪，真是越來越會了。」應緣將手中的平板界面展示給嫦娥看，上面是夏冬青更新的動態，和小倩的合照，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這張照片，看來要有好戲看了，怕是故意拍給婭看的吧。」嫦娥蕙質蘭心，一眼看出了夏冬青背後的意思。

應緣淡淡地笑了一下，算是同意著嫦娥的說法。

嫦娥站在窗邊，凝視著夜空中孤懸的明月，心中不禁有些感觸：「又是一個中秋了。」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應緣隨口念了句詩。

「望相似，你看膩我了？」嫦娥忽然回首，凌厲地瞥了應緣一眼。

「額，我就是隨口一說，你這抹月光永遠都照在我的心中，愛你呦。」應緣緊跟時代大潮，向嫦娥比了個心。

「誰稀罕。」嫦娥傲嬌地道。

「看看我給你準備的中秋禮物。」應緣走到床邊，從床頭櫃的抽屜中拿出了一個錦盒。

「是什麼？」嫦娥立刻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你自己看。」

嫦娥打開錦盒，裡面是一對耳環。

「我還以為是什麼呢。」嫦娥故作嫌棄地道。

「這可是我一點點手工製作出來的，沒有用法力，滿滿的都是真心。」應緣道。

「是，都是真心。」嫦娥拿起耳環看著，是一個精緻的鏤空兔子。

「你應該送給小玉，她肯定很喜歡。」

「她本身就是一隻兔子，還要這些做什麼，要不把她掛在你的耳邊也是不錯的。」應緣突然惡趣味地道。

「哪能被她吵死，往日在月宮的時候，她便一整日嘰嘰喳喳個不停，滿天界的跑，如今更是不知道又跑到哪裡去了，丫頭大了，我也管不住。」嫦娥輕輕嘆了一口氣。

應緣凝視著嫦娥。

「你這麼看著我作何？」嫦娥道。

「好看。」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可應緣心中的明月只有嫦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