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靈魂擺渡二 白蛇
翡翠的到來應緣和嫦娥都感知到了,但是翡翠此刻說的話卻讓兩人十分的意外。
應緣和嫦娥面帶訝色地回首看著翡翠,翡翠面無表情,那眼神中絲毫沒有人類的情感,像是萬年寒潭中的冰水一般。
「重啟是什麼意思?」應緣問,他知道這不是真正的翡翠,而是翡翠身上那道來自於崑崙的意志。
「啊!」翡翠突然回神,一臉茫然,「什麼?我有說什麼嗎?哇,這樹開花了呀,好好看。」
「你這麼晚出現在這裡有什麼事情嗎?」應緣問。
翡翠將目光收回,告訴應緣和嫦娥關於阿梨的事情。
「最近有些事情,沒有太顧得上你,以後遇到這種事情要告訴我一聲,像是今晚這樣的情況就很危險,萬一出了事可沒有什麼後悔的機會。」應緣十分鄭重地提醒著翡翠。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知道對手很厲害之後,不就立刻通知婭了嘛。」翡翠道。
「今晚還要回去嗎?要不就在這裡睡吧。」嫦娥道。
「還是不要了,我睡不慣生床,會失眠的。」翡翠道,「我先走了啊,晚安。」
說完翡翠便向外走去,只是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像是有什麼話沒有說完一樣。
「怎麼了?還有事情嗎?」應緣道。
翡翠回身,深吸了一口氣,走近了幾步:「其實我還有一個問題。」
「問吧。」應緣道。
「嗯……楊嬋說我是她女兒。」翡翠有些猶豫地道。
應緣和嫦娥面色僵了僵。
「是真的嗎?」翡翠狐疑地看著應緣問,「可是我怎麼會是她的女兒呢,我有爸爸媽媽的。」
應緣和嫦娥面面相覷,這個問題解釋起來有些複雜。
「今晚先回去睡覺吧,這件事情等明天再告訴你。」嫦娥摸了摸翡翠的腦袋道。
翡翠皺了一下眉頭,心裏面已經知道了七七八八:「好吧,我先回去了。」
「到家了記得和我說一聲。」應緣叮囑著。
翡翠點了點腦袋,有些躲閃應緣的目光,五味雜陳地離開這裡。
嫦娥蓮步輕移,來到樹下,淡淡的光芒籠罩在她的身上,如廣寒月影一般,她抬起手,一朵嫣紅的花瓣落到她的指尖,而後如煙雲一般彌散開來,如夢亦如幻。
在雲煙之中,一幕幕光影閃過,都是宇宙之中發生的一切,有人類的身影,有神魔的身影,有巨獸的身影,有鬼魅的身影,更多的是各種奇形怪狀的生物。
「它映照出來的不僅僅是人間的事情。」嫦娥回眸看了一眼應緣道。
「是的。」應緣上前道,「它可能和那座廟來自同一個地方。」
「那琥珀?」嫦娥震驚地道,這絳樹可是當年的小天女之物,都是她在澆灌,呵護。
「或許琥珀也和它們有關。」應緣猜測著。
「也就是琥珀的魂魄真的可能還存在著?沒有消散在日光神鏡之下,而是用了什麼特殊的方法逃脫了出來。」嫦娥立刻想到。
「翡翠身上的那道意志可能是屬於琥珀的。」應緣道,「那個隱藏在幕後,和茶茶一直狼狽為奸的人,也可能是她。」
一瞬間,應緣很是憂傷,被最親近的人欺騙,還是這樣一個彌天大局,楊嬋身上的一系列事情也和她有關,當然,如今的一切只是猜測,還不能坐實。
「這一切都只是猜測,未必成真,就算背後那個人是琥珀,或許她也是有著什麼苦衷呢。」嫦娥柔聲地安慰道,她自然第一時間看出了應緣臉上的失落之感。
「希望吧。」應緣深吸了一口氣道,「先回房吧。」
……
早上,宗凡從床上醒來,他朦朦朧朧記得昨晚發生了一些事情,可是又完全想不起清晰的記憶。
「阿梨,阿梨。」
他向往常一樣呼喚著這個熟悉的名字,可是今日卻得不到任何的回應。
有些事情,從來沒有後悔的機會。
……
窗帘被一把拉開,如金沙般的陽光「嘩」地撒在了房間裡面。
媽媽上前在楊嬋的被子上沒好氣地拍了幾下:「還睡呢,這都太陽曬屁股了。」
「啊,怎麼天亮的這麼快啊,我還在做夢呢。」楊嬋嘟囔著,心不甘情不願地道。
「做夢?我看你白天也是一直在做夢。」媽媽沒好氣地道,「這麼大的人,又不是小孩子,怎麼還這麼愛睡懶覺,說吧,昨天晚上又玩手機玩到幾點鐘,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啊,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個的跟夜貓子轉世一樣,晚上不睡,白天不起。」
「要是一天有四十八個小時就好了。」楊嬋希冀地道。
「你果然是還沒睡醒。」媽媽白了楊嬋一眼,「趕緊起床,下午不是還有課呢嗎?」
「那是下午,還早著呢。」楊嬋滿不在乎地道。
「早什麼早,現在都十點多了。」媽媽一邊幫楊嬋收拾著桌子,一邊催促著。
「知道了,知道了。」楊嬋坐起了身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無力地垂下腦袋。
「這是什麼?」媽媽拿起桌上的小廟道。
「模型而已,我室友送給我玩的。」楊嬋很是自然地解釋道。
媽媽隨手放下,沒有太在意這些小玩意。
……
壬子日
大雪
餘事勿取
夏冬青在蛋糕店裡面閑逛著,想著買點甜食去討好一下婭。
「服務員,我要這個。」夏冬青指著玻璃櫥櫃裡面精緻的小蛋糕道,「嗯,還是這個吧,我要三個。」
夏冬青拿著蛋糕站在店門後面,給婭發著信息,一臉含春的笑意。
只是他不知道他在惦記著別人的時候,也被別人給惦記上了。
夏冬青剛剛走出蛋糕店,只見大雪紛紛揚揚,如撕綿扯絮一般。
下雪了。
夏冬青抬眼看著如鵝毛般的雪花,忽然一把白色的洋傘撐在了他的頭頂,幫他遮擋著雪花,他看過去,是一個貌美的少婦,典雅端莊。
「好大的雪啊!這位小哥你怎麼回家呀?」白蛇問。
「我等一會兒,等雪小一點。」夏冬青道,說著便站回到店檐之下。
白蛇抿了抿嘴,露著一絲笑意,跟著夏冬青的腳步。
「我看你這衣料是羊毛的,著了雪,一會兒進屋一暖就該化了,這衣服就該變成羊毛氈了。」白蛇說道,聲音低沉中帶著些磁性,讓人聽著便心生寧靜之意。
「那就太可惜了。」夏冬青望著白蛇道,只覺得她有種異常的魅力。
「天色晚了,再站著該凍僵了,我看這樣吧,一會兒有人來接我,這傘先借給你。」白蛇熱心地道。
「那怎麼可以啊!」夏冬青意外地道,沒想到遇到這麼心善的女子。
「不礙事的,這位小哥,你尊姓大名啊?」白蛇問道,聲音很是溫柔。
「我姓夏,叫夏冬青,你就叫我冬青好了。」夏冬青道。
「冬青,夏冬青。」白蛇念著夏冬青的名字,眼神微微瞥向下方,像是在細細品味一般,又抬眸看著他,「記得了。」
將傘遞向夏冬青。
「可,可是我怎麼還給你啊!」夏冬青問,「不如咱們留給電話吧。」
白蛇低頭,微微一笑。
「不太方便啊!」
「我們加個微信吧,我家住的偏,信號不好。」
「好啊!」
千里情緣一線牽。
「快走吧,這裡冷。」互加好友之後,白蛇關心地道。
夏冬青緩緩握上傘柄,就跟偶像劇的慢動作似的:「謝謝。」
白蛇帶著微微笑意點頭。
夏冬青剛剛轉身,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又突然回頭,將手中的蛋糕遞給白蛇:「這個送給你。」
「這是什麼?好漂亮的盒子。」白蛇問。
「一塊蛋糕。」
「謝謝。」
「那我走了。」
「嗯。」
夏冬青撐著碎花圖案的傘,推著自行車走在雪花之中,白蛇深情地注視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
夏冬青回到家,手裡面還依依不捨地拿著那把傘,回味著剛剛那心動的感覺。
「你回來了。」婭很高興地迎了上來。
「嗯。」
「哎,這,這是誰的傘?這不是咱家傘吧。」婭疑惑地道。
「外邊下雪了,是別人借給我的。」夏冬青解釋道。
「下雪了,什麼時候下雪了。」婭有些納悶,她這邊怎麼沒有看到,真是可惜了。
「這麼多菜啊。」夏冬青走進屋,看到桌上擺放著十分豐盛的菜肴。
「嗯,都是我一個人準備的。」婭很是驕傲,笑如繁星地道。
「瞧瞧,瞧瞧,這擺盤擺的真不錯啊!」夏冬青點評著。
婭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是外賣吧。」
「人家不會做飯嘛。」婭坐在身邊的椅子上,突然一臉嬌羞,側著身子,手不自覺地玩起自己的頭髮道。
「哎,翡翠呢?」夏冬青環視了一下四周問。
「翡翠不在家,找應緣去了,說是有事情,現在家裡面就我們兩個人。」婭雙手捧在臉下,眉眼彎彎地望著夏冬青道。
「太好了。」
「哪裡好?」婭矜持地望向一邊,故意問道。
再回頭,夏冬青拿著碗筷夾起了桌上的飯菜。
「你這是幹嘛?」婭不解地問。
「回屋吃。」
「啊,這不好吧。」婭繼續矜持著,低著頭,雙手握成拳頭,在身前來回摩挲著,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你一會兒不是要追劇嘛,我就不打擾你了,晚安。」夏冬青道,端著飯菜就要上樓。
「等一下。」婭連忙起身,在樓梯口攔住夏冬青,「你送我的禮物呢?」
「什麼禮物啊?」
「你之前說的。」婭拿出手機,滑著聊天記錄給夏冬青看。
「啊……」夏冬青支支吾吾的,「外面不是下雪了嗎?我給忘了,改天改天。」
夏冬青連忙閃人,從婭的身邊溜走。
「哎……」婭看著夏冬青慌慌忙忙的樣子,心中覺得有古怪。
夏冬青回到房間,第一時間便是放下碗筷拿出手機,坐在床上翻著朋友圈看白蛇的動態。
「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歌聲到客船。」
「嘶!這不對啊這。」夏冬青納悶著,牛頭不對馬嘴。
「孤身一人的夜裡,是那麼的寒冷,多希望有一雙手,能溫暖我寂寞的芳心。」夏冬青翻了一個身,趴在床上繼續翻著。
婭在門口聽著,只聽到一陣陣痴笑聲從房間內傳來,一頭霧水。
……
酒吧內,和緩的音樂縈繞著,稀稀拉拉地坐著幾個人。
應緣和翡翠面對面坐著,翡翠小臉貼在冰涼的桌子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過了好久,翡翠才再次抬起頭來。
「你真是親爸,楊嬋是我親媽。」雖然有了一夜時間的準備,但翡翠還是覺得有些古怪。
「是的。」應緣道,「我知道這有些難以接受,不過這的確是事實。」
「楊嬋過去對你那種莫名其妙的好,其實並不是因為同情你,可憐你,而是來自血脈的那種親近。」
翡翠捧著小臉,鼓著腮幫子,直直地看著應緣,又開始閉起了嘴。
「別這麼看著我,我有些慌。」應緣目光有些躲閃地道,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和楊嬋都不是什麼盡職的父母,自家的女兒被奪走了,也不去搶回來,而是放任著一切的發生。
「你這麼厲害的人,還有慌的時候嗎?」翡翠有些忿忿不平地道。
「額……」應緣有些啞口無言。
「你這麼厲害,為什麼不把我搶回來,還要我在茶茶那個危險的女人那裡待這麼久,最後還讓我爸爸媽媽把我養大,他們出了車禍,你們也袖手旁觀。」翡翠的眼中帶著些淚花。
她覺得自己很是委屈,分明有親人,卻做了那麼些年的孤兒,自己一個人無依無靠地活著,要是脆弱一點的話,指不定哪天就自我了斷了。
「有些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了,無論怎麼做,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所以我選擇讓這一切順水推舟。」應緣解釋著。
「就像是你預見了一個人會因為出車禍而死,你想要阻止這件事情,你去告訴他,不要過馬路,但是正因為你耽誤了他的時間,結果他在過馬路出了車禍,但是即使你不去勸阻,這件事也會發生。」
「歪理,我才不信,我不信有什麼註定的未來。」翡翠撅著嘴道。
「我也是不信的,除非有一股力量能夠凌駕於一切之上,凌駕於這個宇宙之上,就像是一台超級電腦,它控制著所有的東西,一切都在它的隨時矯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