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薄涼的親情
「阿玖……」爺爺半天才能出聲叫了一句。
尹玖眼淚流的厲害，又不敢大聲哭出來，怕爺爺心疼。
「尹中越，你知道我要什麼，只要交給我，我就將尹玖還給尹家。」褚煜澤很是冷漠的繼續說：「至於你，我雖然不能保證你一定健康的從這裡出去，但至少還能活著出去。」
「沒……沒有。」尹中越氣喘許久，才說出兩個字。
尹玖想掙脫褚煜澤的手，怎麼用力也沒用，她恨不得咬他一口的說：「褚煜澤，你到底要什麼，我爺爺都病成這樣了！你還刺激他！」
褚煜澤反而不氣，淡然的說：「我要什麼？你爺爺最寶貝的那個盒子，我就要那個。」
尹玖一愣，看向爺爺，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那個盒子，上等紅木打制，表面鑲著幾塊品相很好的帝王翠，算不算價值連城她不知道，但若是一定用實際價值來權衡，她總不可能還不如那個盒子？
「你做夢……」許久后，尹中越終於再次開了口，聽到這一句，尹玖心裡是有些涼的。
其實，尹家人一直很薄情這件事，她是知道的，不管是父親和大伯，還是他們倆人同爺爺之間，關係都很淡漠，只是爺爺對她，從來都是頂好的。
「看來你真不打算管尹玖的死活，我這算盤是打錯了？」褚煜澤輕聲笑起來，看向尹玖時，特別惋惜的嘆了口氣。
「你放開我！」尹玖瞪著褚煜澤說：「爺爺這樣做，只是不想讓你得逞罷了！」
「你大概是不太了解你的爺爺，他從年輕到現在的所作所為，都是只能他負了別人，不能任何人負了他，你不是他第一個拋棄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尹玖不太明白褚煜澤的話，倒是尹中越，顯然激動的更加厲害，監護儀又開始報警。
「尹中越，你這麼惜命一個人，不會真的將自己氣死吧，那就太沒意思了。」褚煜澤邪惡的笑著望向病床之人，奇怪的是，他這句話說完，尹中越真的逐漸冷靜下來了。
尹玖不覺得奇怪，以前爺爺若是心情不好，不想見別人也會裝病，他現在的狀況，雖看起來凄慘，但興許也是裝的。
褚煜澤說：「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將我要的東西給我，尹玖就還給你。」
尹中越緩緩睜開眼，聲音輕朗了一些：「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爺爺，阿姐也被他害了……」尹玖哭音很重，褚煜澤倒是滿意於她的反應。
尹中越再次閉上了眼睛，尹玖期盼的看著他，她不信爺爺會真的不管她。
幾分鐘后，尹中越伸手拿到遙控器，將床調高了一些，雖然人還是病態和虛弱的，卻比方才那副垂死的樣子正常了不少。
他冷冷的望著褚煜澤，一字一句非常肯定的說：「不管你要什麼，我都不會給你，將阿玖嫁給你，已經是我最後的底線。」
褚煜澤低沉的笑了，他猜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卻沒想到尹中越對尹玖的疼愛當真也是一文不值的。
尹中越有些艱難的看向尹玖說：「阿玖，你已經嫁人了，尹家家道中落，不能護你周全，從今往後，你要堅強。」
褚煜澤本還想笑，可看到尹玖的表情，竟沒能笑出來。
那是信仰破滅的表情。
褚煜澤知道，雖然尹玖沒有做出太大反應，其實她內心的世界，已經塌了。
尹中越紅了眼眶的繼續說：「尹家的兒女，就算是生於荊棘，也要自強不息……」
「我要的不是您這樣的說教和大義！我要的……是您救我。」尹玖起初語氣很剛，最後還是變為了顫抖，那一個救字，說的卑微又無力。
尹中越苦笑一聲：「我連自己都救不了，又有什麼資格救你。」
尹玖攥著拳頭，淚眼婆娑的後退一步，再後退一步，直到退無可退。
「以前，我聽媽媽說，您是個特別冷漠無情的人，我一開始很害怕您，可我十六歲第一次回到您家，您就對我特別溫暖，不管我要什麼，您都答應。」
尹玖聲音就像乾澀的刷子，扎在尹中越心口，他表情有些痛苦，卻依然不動容。
「哪怕是那間除了您誰也不能進去的密室，您都答應讓我進去。」尹玖止不住又落了淚，不再哽咽，反而真有些堅強起來的說：「我是您最疼愛的孫女，很多人說是因為您將我選為了繼承人，但我知道不是的，是因為您也開始發現，享受天倫之樂是幸福的，人是需要有兒女孫孩圍繞在身邊的……」
尹玖說不下去了，說的再多，也敵不過爺爺明明可以救她，卻不肯的事實。
「爺爺，什麼東西能比家人的幸福重要？」尹玖緩了很久終於開口：「我被褚煜澤折磨的好慘，逃不走，無處可去，真的好痛苦，求求您，讓我回家……」
尹中越終是忍不住，落了淚，痛苦的低著頭，肩膀抖的不停。
尹玖也哭成了淚人，再說不出一句話。
又是許久之後，尹中越緩緩看向窗外，就像想到了什麼陳年往事，目光複雜輾轉變換，終是不帶感情的說：「你還是被我保護的太好了，在我們這樣身份人的人生觀里，有太多東西比幸福重要。」
回去的路上，尹玖一句話也不想說，斜靠在車窗上望著外面的車，任由眼淚流。
褚煜澤盯著紙巾半天，終是沒有任何行動。
尹玖低聲說：「我沒什麼利用價值了，褚煜澤，你也看到了，留著我沒用。」
褚煜澤輕描淡寫的答了一句：「送你回去，不正好中了你爺爺的計？他什麼也不付出，還能讓你回去。」
尹玖有些激動，坐直身體瞪著褚煜澤說：「這個世界上的人，心都像你想的那麼壞么！」
她本來就是很嬌小的女人，生氣也沒有什麼威懾力，褚煜澤全不放在心上的瞄她一眼，只是將目光落在她劇烈起伏的胸口位置。
該死的，他這是白天也精意上腦么？經常被她偶然出現的一些表情和動作撩的突然有了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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