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個人的武林
勝負已分，點到為止。
一時之間，吵鬧的現場竟有了片刻的寂靜。
緊接著，現場便揚起了一陣又一陣很沒文化的「卧槽——」。
阿四站在高台中央，喉結處有些泛紅。
他張了張嘴，最後才用那稍顯嘶啞的嗓音道：「是我輸了。」
路青點了點頭，心中的暴躁沒有絲毫的消退。
他本來是想上台捶人的，但沒想到對方比自己預想中的還要菜，導致他都不敢捶，怕一不小心就把他給捶死咯。
我就說吧，他這一身肌肉，虛的很！
也正因此，導致路青越發暴躁了。
而他的暴躁，一半是天性，一半是因為那奇葩的功法的後遺症。
雖然他常常會進行自我心理疏導，偶爾早晨起來，還會做一套「不要生氣操」，但大多數的情況下，都是卵用沒有。
——就很氣！
身穿黑袍的路青，看著菜得離譜，肌肉發虛，還欲言又止的阿四，決定再給他一個機會。
他看著阿四，開口問道：「我那口棺材呢？」
阿四：「？？？」
什麼鬼，你是來失物招領的嗎？
阿四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依舊泛痛的喉結，用嘶啞的聲音回復道：「你入水后，棺材就沉入了湖底。」
當時看著棺材沉入湖中，阿四還是有些懵逼的。
棺材里有人的時候，棺材可以浮著。這個人離開了棺材，棺材反而沉湖了。
這不科學！
路青聞言，點了點頭，心情舒暢了一些。
沒偷我棺材就行。
找個時間，他準備親自去湖底撈一下。
他現在雖然實力沒有恢復，但他那控水的能力依舊存在。對他而言，浮棺於湖面，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
阿四看著路青，猶豫了片刻后，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開口問道：「你…..你是【半武者】？」
「【半武者】？」路青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我剛剛在你出手之時，感受到了極其微弱的真氣，你除了有在服用開發藥液，還有在吐納元力，對吧？」阿四很肯定的道。
他自認為自己還是很敏銳的，一臉的「我已經看穿了一切」的表情。
路青聽著他的話語，大概理解了什麼是【半武者】。
所謂的【半武者】，有點像是武者時代，那些天賦不佳的富家子弟常做的事，由於他們天資愚鈍，但又富地流油，便會一邊吐納元力，一邊瘋狂嗑藥。
只不過不同的是，如今的這個時代，或許只有那些天資過人之輩，才會走上【半武者】的道路。
畢竟如今的元力稀薄成這德行，若不是天才，吸個半天，估計也吸不進一縷元力。
活不好，就別吸。
以前吧，天資好的，每次吐納元力，可以說是吞吐如柱。如今，怕是吞吐如針了。
當然，如果日積月累的話，還是會有些效果的。
放眼整個中洲，【半武者】的數量都是極少的，因為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人們也更願意把時間給花費到其他地方。
吐納元力太費時費力，效率太低，而且這個過程往往還很痛苦。
路青看著阿四，用認真而又平靜的語氣回答道：「我是武者。」
對此，阿四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因為在他的認知里，大多數的【半武者】，不只是天才，還是舊時代文化的愛好者。
看看眼前這個男人，看看他那一身黑袍，他不是古文化愛好者是什麼？
這類人吧，硬要說自己是武者，那也正常。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男人至死永中二！」
這話還是青帝語錄里的呢，中二這個詞，好像都是他自創的。
阿四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喉結，輸了倒也沒有太大的沮喪，在他看來，輸給【半武者】，不丟人。
於是，他還爽朗的笑了一聲，口中說道：
「兄弟，早在四百年前，中洲最後一名登記在冊的武者壽終正寢后，官方就已公開宣布，武者時代已經終結了。但我和兄弟你一樣，都喜歡古文化，我最崇拜的人，就是……」
路青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官方數據錯了。」
「呃。」阿四被打斷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覺得眼前這人是在抬杠，而且是硬杠。
大災變時期，還是有純粹的武者的，但你告訴我，哪個武者，可以從那個年代，一直活到現在？
那不都成五百多歲的老妖怪了嗎？
二人的交談聲並不大，台下本就吵鬧，導致除了不遠處的主持人外，其他人都沒有聽到二人的對話。
這個主持人走上前來，繼續主持現場，他來到路青身邊，故意抬高語調，用稍顯浮誇的語氣道：「這位【半武者】先生，您能介紹一下您自己嗎？」
此言一出，又引發了全場的驚呼聲。
「【半武者】！他是半武者！」
「天吶！【半武者】好帥！」
「我還是頭回見到【半武者】誒！聽說吐納元力會全身劇痛，這個過程極其痛苦，堪比劇烈痛經！」
高台上，坐於後方的寧櫻，視線始終停留在路青身上。
路青打敗了阿四，她就已經萬分驚訝了，聽到【半武者】這三個字后，寧櫻驚訝更甚。
因為【半武者】實在是太少見太少見了。
「比阿四還能打，還是稀少的【半武者】……..」寧櫻一邊在心中想著，一邊默默在心中為路青的「身價」加價。
路青看著主持人遞過來的話筒，看著台下因為【半武者】而感到震驚的吃瓜群眾，作為一名武者的他，又有些暴躁了。
他本懶得回答主持人的問題，懶得做自我介紹。
五帝之中，青帝本就是最神秘的一位，在那個遙遠的舊時代，知道他全名的人都不多。
但不知為何，當話筒來到他的嘴邊時，他雖然語氣煩躁極了，顯得格外的不耐煩，但還是進行了簡短的，且沒人相信的自我介紹。
他只說了四個字：
——「路青，武者。」
他沒想到自己閉了一次死關，醒來后便已過了近500年。
更沒想到的是，就連時代都發生了劇變。
他是整個世界，最後的武者了。
如果有一天，他死了，武者時代，也便跟著死了。
曾經輝煌而又璀璨的時代，如今只剩下了最後一縷光。
若是在以往，有人發問：「什麼是武林？」
每一位武者都會很驕傲地回答：「有武者的地方，就是武林！」
路青低頭，眼帘低垂。
過了好久，他才幹笑了一聲，且肩膀微聳：
「呵……一個人的武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