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死了
「姑娘說得沒錯,這夥人可能是蔣氏反賊,剛剛那領頭的應當是反賊魁首蔣勝之子蔣元東。」
這些認知於暗衛是基本常識,內部有培養,明謹只猜想到對方是蔣氏餘孽,卻不認得那個高大男子。
「蔣元東?倒是聽說過此人有一雙好臂力,弓箭之術非同小可。」
「難怪他們人馬如此之多,攻擊章法如此兇悍,竟是軍中反賊。」
李家婆媳本在閣樓休憩,驟聞對面峰頭廝殺動靜,又瞧著人往弔橋這邊來,本驚惶欲撤退保身,卻發現被追殺之人竟是謝明謹,看出明謹要斷弔橋,當即派人支援。
當然,這等冒死之命令,自然是捨出了許多錢財的,才讓這些家丁護衛英勇無畏,甘願冒死。
只是李家婆媳沒對明謹明言。
「我記得以前這裡沒什麼人居住,怎的變成香客宿居之地,若早知,我不會將人引到這邊來,很是對不住。」
看徐秋白兩人傷勢被妥善處理,明謹便對李家婆媳兩人致歉。
「哪裡哪裡,謝姑娘是我們李家恩人,為我兒子捉到真兇,莫說只是幫忙,便是讓老朽替您一死也是應當。」
都說商人多奸,但涉及獨子之死,堪為這富庶人家之殤,悲痛之情溢於言表,明謹替他們找出真兇,其實是一種撫慰,對李家人來說是一種結果,何況明謹出身擺在那,但凡商戶對上世族,多以誠待之,生怕出錯,引來滅門之禍,所以老夫人這話是真心實意的。
不過明謹待人一般不看人家如何待自己,她更側重自己的判斷。
李家人品行作風如何,她心裡是有數的。
「客氣了,不過是理所應當,今日若非你們相救,我怕是難以脫逃。」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哪怕她於李家有恩,可對方能抗住懼怕沒有退走,反而派人來救,這就足夠讓明謹承情了。
兩方都是誠懇客氣的人,眼前情勢危急,心有餘悸,反而不多客套,幾句交談后,明謹才知道這婆媳本就是來山中宿居躲清靜,主要也是老夫人怕張清蕊憂傷丈夫之死,影響養胎,這才提點包袱帶了一堆人馬來山中確保安全。
也是趕巧,若是平時,他們也不會調遣這麼多家丁護衛。
「謝姑娘怕是許多年沒來此地了,這側峰香客宿居之所乃是七八年前便改建好的。」
老夫人知明謹多年未歸,憑年少記憶尋路而逃,總有失誤,是以作答。
「是很久沒回來了,好在這弔橋還在....不過,現在沒了。」
明謹苦笑,沉吟片刻,忽看向門窗。
「聲音沒了,莫非外面的人走了?」張清蕊撫著自己已顯的孕肚,白皙臉龐略有疑色。
「他們不會輕易走的,可能在等我們出去往下逃,他們好來一波箭攻,再拖久一些,他們就不願浪費時間了,會繞下面的路過來。」
一聽那伙人多勢眾的歹人還會過來,眾人頓有些擔心。
幾個時辰也不是很長,他們若是長久躲在這裡,無異於被人堵死。
「姑娘....」忍著痛被取出箭矢的護衛忍不住出聲。
「急什麼。」明謹瞧他一眼,知道他要說什麼,且不緊不慢拿出一枚小哨子。
「拖他們一點時間,再喊援兵來把他們也堵死就是了。」
明謹此話一說,李家婆媳對視一眼。
自逃到這屋子后,她們就覺得這位謝姑娘半點憂慮都沒有。
果然是有後手的。
「可是我們的人....」護衛知道暗衛這邊調遣的不多,多被畢十一帶走了。
明謹沒回答他,只是起身往二樓去,吹了哨子。
哨子是特製的,哨聲響亮,通曠飄遠。
「頭兒!這是謝氏的傳訊哨聲,裡面有人傳訊了....」
橋頭那邊的蔣元東聽到哨聲,目光也鎖了陽台後面敞開窗子若隱若現的窈窕人影,眉頭緊擰,「她帶來的暗衛跟護衛人馬理當就這幾個,就算加上下面那些謝家人攜帶的護衛,也不過是烏合之眾。」
「頭兒說得對,左右他們躲著不出來,這橋也過不去,要麼我們現在往下面走,繞過去把那謝明謹拿下!」
這般動靜的出手,已然暴露了他們的蹤跡,如果拿不下謝明謹就是得不償失。
「走!」蔣元東也看出對方機密,不肯冒險出來,待在這就是白費時間。
這夥人追人極快,撤退也快。
「他們走了。」
屋內的人得知后鬆了一口氣,張清蕊端詳從二樓下來的明謹神色。
她還沒問,就見明謹先過來了,「他們過不來。」
為何過不來,她還沒說,就聽到那邊被取出箭頭的徐秋白用虛弱的聲音問:「謝姑娘是否在山下安排了駐軍?我今天好像看到東戰大人了。」
明謹眸色一閃,見到徐秋白那微妙的神色,她不由道:「既有專門保護我的人,可這裡不止我一個謝家人,妻女在此,我三叔在鸞溪澗山陰之地安排人馬也不算過分,何況鸞溪澗素來由謝家主掌,來往百姓諸多,為保安全,也該提議郡守大人有所後備,安保太平。」
她弱化了自己在其中的作用,也將這種行為合理化。
徐秋白知道她不是特地說給自己聽的,而是出於她性格中的謹慎,凡事總求保全,不留把柄。
「嗯,謝姑娘說得很有道理。」
「....」
明謹總覺得對方這番眼神跟語氣,三分看透,七分捧場。
她不由微羞囧,睨了他一眼,卻不與之言語,只對張清蕊跟李老夫人道:「勞煩兩位多等待一點時間,等肅清歹人後再離開這裡吧。」
她覺得他們估計也不想再留在山中了。
的確,老夫人根本不想拿自己兒媳跟未出生孫輩來冒險,而且她也知道在離開鸞溪澗之前,最好緊跟著謝家人,否則焉知還有什麼人冒出來。
「也不知道那伙歹人現在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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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元東帶人下去,還沒到半山腰就察覺不對了,因為周遭太靜了,竟沒遇到半個人影。
要麼真巧和,也只有一個合理解釋——這裡人都知道了有歹人潛入襲殺,被聚集保護起來了。
可他們當初是避開其他人的,只潛伏到彌撒殿那邊才動手,動靜雖不小,附近卻也沒什麼人。
除非....
「那謝明謹派人通知到援兵,快,去主殿那邊,拿下謝家人!」
蔣元東懷疑謝明謹另有後手,也知道現在匆忙下去無異於自投羅網,還不如拿些人質自保退走。
不過他們剛想改變路線,就見林中出現綽綽影子,緊接著箭矢掠射而出。
同樣,這也是軍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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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打起來了。」
確定安全后,明謹等人上了二樓高出眺望半山腰,隱約瞧見半山腰的黑影動靜,便知援兵到了。
「應該是東戰的城防軍。」
「接下來就是等了。」明謹不再看,下樓去看徐秋白跟護衛的傷勢,也說了此事。
她是特地來說此事的,說完,護衛才能安心昏睡過去,不必強撐著。
「那就好。」
徐秋白如此說,明謹正彎腰低看他肩頭傷勢,聞言,目光從肩頭紗布下泛紅潤血的位置挪開,落在眼前書生清俊蒼白的臉龐上,只是淺淺一掃,便是移開了,略無奈道:「聖人學生,科舉問功名,徐先生受傷了,得養傷耽誤時間不說,你傷的還是右肩,來日寫字都困難,這還叫就好么?需知應考也不過兩月之期。」
她這樣埋怨,既端莊又嗔怒,還帶著幾分愧疚的無奈。
鼻端本是血腥味,但此時總有縈繞不散的淡冷蘭香,徐秋白垂下眼,回得倒是理直氣壯。
「聖人學生,先問恩情,再談功名。」
明謹:「平了。」
「嗯?」
徐秋白不由抬眸看她,但這個距離太近,有失禮儀,他便又低了頭。
「花點錢財雇個說書先生,交易上來說你我誰也不虧欠誰,不過徐先生重情義,非要報恩,那是先生的事,我總不好說什麼。」
「那姑娘還管我?」
管你?
明謹一愣,心裡浮出略不自在的一念:誰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