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慎言

第54章 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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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秋白被帶來,帶到門口,但又被兩個監察院之人攔住,於是他站在那裡,隔著風跟窗外傾瀉而入的流光去看那兩個在座之人。

流光太過昭昭,他反而有些看不清明謹的表情,只聽到那個庄大人笑著說了話。

「其實本官本以為這位徐先生是謝二姑娘的僥倖,因為他出現得太過湊巧了吧,恰恰救下了你,既然謝二姑娘否認了,那本官就得好好問問他了,不過他畢竟不是徐姑娘,可能不會有多好的待遇,至少,桌子椅子是肯定沒有的。」

庄無血是牙齒常年帶腐肉的豺狼,說罷就要起身出去,儼然要帶走徐秋白另外問訊。

當然,那時手段就完全符合都城聞傳的那些聳人聽聞之事。

其實也不需要多殘忍,多留他幾日,讓他錯過科考,或者傷了他的手....足以毀掉這個人。

「庄大人是想通過威脅逼迫我,找出謝家的破綻,驚擾我父親的路數,從而打開缺口嗎?」

庄無血頓足,回身看明謹,發黃牙齒微露,「你覺得呢?」

「看來庄大人負責的對我父親偵察之事很是受挫。」

庄無血眯起眼,雙手負背,笑得更甚,同等語氣反問:「謝二姑娘是想通過激怒我來除掉你的這位愛慕者,以免他干擾你成為王妃?」

「除掉他?」明謹盯著他。

庄無血嘴角上揚,「謝二姑娘以為監察院跟本官的赫赫威名是憑空杜撰出來的么?「

「你不敢,監察院也不敢。」

明謹面無表情道。

庄無血一愣,后笑了,笑得殘忍,其餘幾個監察院之人也冷笑了。

不敢?

難得看這位滴水不漏得謝姑娘生氣,卻不想生氣后還不如不生氣呢。

竟有些天真了。

「莫非謝遠大人對這位徐先生也頗有認同,拿他當女婿,願意庇護....」庄無血嘴巴無德,但這次還沒說完,就見明謹板著臉倒茶,喝茶。

「覺得我很天真是么?以為憑著謝家權勢就可以威逼監察院,殊不知監察院根本無懼我父親。」

庄無血:「難道不是?」

「是啊,沒錯的,而且我還知道我父親那樣的官職若都被調查,說明是於巔峰處風雨飄搖。」

「可是....難道你們監察院不是?」

她的目光從離唇的茶杯收回,微抬眼,靜靜瞧他。

「登高跌重,朝堂永不滅的定律,春秋鼎盛永恆者近乎於無。我父親跟你們監察院又有何區別呢?」

庄無血負於身後的雙手微微曲緊,「謝二姑娘這個威脅的招數很是不錯啊,但你都說這乃是常態,難道我監察院還會因此而束手束腳,為你區區一個閨閣女子而退怯?也怕你報復?」

「當然不會,我哪有那般本事。」

「那你覺得是誰有這個本事?」

庄無血笑問。

明謹將空了的茶杯往上指了指,「本有國家賜予的司法職權,調查百官皆不為過,在其位謀其政。但明知對方有功名在身,才學斐然,乃天子門生,閣部近臣,監察院仍要戕害,那動的是朝堂的規則——因為越權,此乃為上者大忌。」

庄無血跟另外八人面色齊齊沉下去,而謝明謹接著將茶杯放下,反扣在桌面。

「朝堂之下,中有儒道清流,下有黎明百姓,口誅筆伐,聚眾成勢,為上者尚且得海納百川,監察院難道還想凌駕於其上?這是國家的規則。」

明謹依舊面上無其他神色,只冷漠,眉眼深沉,坐在那融在流光光暈里。

「庄大人在我父親那玩不贏,非要在我這重開棋盤,想破開自己在監察院內部爭權中桎梏的局,本也無礙,我一區區女子還覺得榮幸之至,可不管哪一個遊戲都得講究規則,庄大人不守規則,可千萬別拖累我。」

明謹垂下眼,雙手手指交錯,淡淡道:「畢竟我這樣的人,其實早已自身難保。」

她的手段,向來在對方觸犯底線時最為分明。

要麼不出手,要麼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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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無血單手扣劍,又在須臾鬆開劍柄,冷眼瞧了瞧明謹,而後一抬手,看管著徐秋白的幾個人便散開了。

庄無血整張臉都是黑的,大步走出去,跟徐秋白擦肩而過後,其餘八人跟著走出去。

徐秋白堪堪死裡逃生,剛往裡面坐著的明謹看去,嘴巴微微張正要說些什麼。

「徐先生,今日失禮了,作為補償,本官不如告訴你一個都城人人盡皆知的秘密。」

徐秋白轉過身,看著台階下面的庄無血。

後者微笑,嘴巴微開,輕描淡寫一句。

「宴王殿下喜好美人....以及雛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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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無血等人是帶人走了。

留下徐秋白。

明謹還是坐在那,只是眉頭輕蹙,看著一直望著自己的徐秋白。

對視也不知多久。

最終徐秋白抬手,作揖,然後無聲後退一步,轉身下了台階。

那是一場下在別莊田間清涼的春雨,一次夜裡百家燈火盡滅時在河道兩岸綻放卻熄滅的煙火。

亦是海岸朝崖抨擊膜拜時候海鷗飛翔而過的無痕曲線。

它來過,也離開,總無痕。

就好像明謹看到徐秋白髮紅的眼眶裡略不明的光色。

他低頭了,也走了。

明謹轉過臉,單手抵著臉,看著正前方對著窗口外鎖住的風景。

那是謝家宗祠。

這個人....總能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知進退,懂別離。

以後怕是見不到,聽不到那些有趣的故事了。

明謹忽然有莫名的遺憾。

因此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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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現在就要走?豈不是見不到了?」

當謝明月得知謝瀝跟千機周旋過後帶回來的消息,整個人在主院正堂直接炸了。

謝瀝也沒計較她的失禮,反而憂心忡忡看著明謹,他自然知道宴王是個什麼底細,心裡嘔得不行,甚至有種滑稽感——我謝家嫡女竟匹配這麼個玩意兒?我那位兄長到底在做什麼?

還是說哪怕是兄長儘力了也沒能攔下?

「我以後依舊會修書回來監督你的學業。」明謹倒是平靜,平靜到謝家其餘人一致認為她嫁得還不錯。

畢竟對方身份也配得上謝家嫡女。

但也不少人很是傷感。

要去都城了啊。

又要去了。

怕是又要好些年了,以後....可能也不會回來了?

謝至臻眼裡掛了淚珠,嗚咽一聲就轉過身拽住了自家父親的衣擺,背對眾人嚶嚶哭著。

明謹手指動了動,但還是沒過去抱住他,只是淡著臉跟謝瀝談了離開的安排,幾句說完就要起身離開。

但大門之處走進兩個人。

一個畢十一,他跟在一個人身後,便是那個劍客。

年紀已然三十多許,對方也沒有姓名,只有一個代號。

畢三。

畢三走進來,站在那,抬手作揖行禮后,從衣內掏出一封密卷。

「主君有令。」

眾人看向明謹,但明謹沒動,謝瀝見狀就上前拿了打開一看,看完錯愕,忍不住將密卷遞給明謹。

明謹若有所思,隨之看了一眼,倏爾怔住了。

上面的命令很簡單。

調令。

本家即日起全部遷往都城,不得延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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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間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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