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照青的心思
夜傾雲拿著盒子的手微微一僵,遲疑片刻,她搖搖頭「沒有什麼事情,比姑母的命重要。」
話落,踩著夕陽下斑駁的樹影踏出寧都王府的大門,那決絕的背影像是一顆挺拔的松樹,令人震撼。
疾風和徐林跪在風臨淵面前請罪「屬下無能,請王爺責罰!」
兩個高級護衛,居然輸給一個惡跋扈郡主,簡直把王爺的臉都丟盡了。
往日里,這樣的戰果,無論如何也免不了一頓軍棍的,今日,風臨淵卻沒有責罰,只怔怔道:「疾風,你之前說,她到驛館,是去找安修遠算賬的?」
「是的王爺,那晚安修遠的確是在驛館里,但房舍與王爺您的浴室南轅北轍,如不是有人刻意誤導,就算找錯房間也不至於找到那裡去。」
「去安和堂盯著,有什麼動靜,隨時來報。」
前後的話題跳躍的讓疾風有點反應不及,愣了許久才應聲離去。
徐林站在風臨淵身側,面有憂色「王爺在燕寧郡主面前沒坐輪椅,沒關係嗎?」
「她知道本王沒殘。」
風臨淵掀了掀眼皮「她說能抓到刺客,你怎麼看?」
「幕後之人且不說,動手的人,依屬下看,還真有可能讓她給找出來。」
徐林略有佩服的道:「畢竟,鐵爪銀九的事情,知道的人也就那麼幾個,若不是真的察覺了什麼,郡主不可能說的那麼肯定的。」
「那你覺得她是從何處知道這些的?」
徐林搖頭「或許,是鎮南侯和夫人給她留下的情報渠道吧。」
風臨淵低低的笑著搖頭。
徐林訝然低頭「王爺,您,方才,是笑了嗎?」
自從老王爺和王妃出事後,王爺有多久沒笑了?
等他反應過來,風臨淵唇角的那點笑意已然消失全無「鎮南侯夫婦一心忠君愛國,豈會有什麼情報渠道?」
「那她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單憑一己之力,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即便方才切磋拳腳,自己輸給了夜傾雲,徐林猶覺得不可置信。
風臨淵卻道:「你沒發現,她說的,全都是東華門遇刺的那次的情況,對驛館的刺客,卻一無所知。」
「所以,只有兩個可能,要麼,她和兩撥刺客有關,但礙於她的確說出了鐵爪銀九和獨眼龍的身份,所以應該不會是這樣,那就說明,她丹憑肉眼便看清了那麼多刺客的特徵,還記住了。」
徐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王爺,這如果是真的,也太逆天了吧?」
「是逆天,但也不是不存在。」
風臨淵微微抬眼,望著西方天際隱隱浮現的星星點點,呢喃道:「事實如何,又有誰知道呢?」
夜傾雲離開半日就拿來了有價無市的苦晚騰,讓大夫和夜飛鸞的親兵們都驚訝非常。
「郡主,這,這真的是苦晚騰?」
大夫震驚的看著夜傾雲從小盒子里拿出小拇指長的明黃色葯藤,眼神里的渴望幾乎要流出來。
夜傾雲淡淡道:「你看看姑母需要多少,若是有剩餘的話,你自己留著吧。」
大夫激動的直點頭「好,好,老朽這就去給將軍配藥,這苦晚騰服下去,將軍的性命就算是保住了。」
「且慢。」
夜傾雲叫住大夫,對大夫和親兵們道:「姑母傷勢如何,只有我們這些人知道,兇手一旦得知姑母獲救,未必不會趁火打劫,所以,誰也不許對外透露姑母的病情,就說還在找人醫治,明白嗎?」
「明白!」
親兵們一一應聲,夜傾雲這才對大夫道:「安大夫,姑母的傷勢離不了人,可否請你到府上給姑母看診。」
頓了頓,又道:「你且放心,我保證,在侯府的這段日子,給你的診金一定會高出你在安和堂坐診的單日最高診金。」
「郡主說的哪裡話,飛鸞將軍是巾幗不讓鬚眉的英雄,能給她療傷,老朽義不容辭。」
老大夫得了苦晚騰,對夜傾雲感激的很,哪裡會計較那些許黃白之物。
夜傾雲這才放心了「玄羽,準備馬車,接姑母回府。」
一路上,親兵們護送著夜飛鸞進了鎮南侯府,到了侯府門口,直接找擔架把夜飛鸞抬了進去,鎮南侯府的人連夜飛鸞的面都沒見著,人就進了飛鸞居。
聞聲趕來給夜飛鸞獻殷勤,卻吃了個閉門羹的夜清容叫囂著砸門「夜傾雲,你這是什麼意思,那也是我們的姑母,你憑什麼不讓我們見她?」
「姑母重傷昏迷,大夫還在努力營救,你膽敢在此喧嘩,打擾了大夫救治姑母,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夜傾雲站在飛鸞居門口,冷聲下令「你們都給我看緊了,若有人敢強闖飛鸞居,全給我打出去,如有違抗,軍法處置!」
「卑職遵命!」
留個心腹加十二個親兵,把飛鸞居面前的空地守的死死地,所謂銅牆鐵壁,不過如此。
那天晚上,從夜清容到夜家老夫人,一個個在飛鸞居面前像無頭蒼蠅一般轉了又轉,一個都沒能擠進去。
到第二天早朝後,宮裡派人來了。
「福公公,您怎麼來了?」
夜傾雲迎了上去,至於帶著福勘來的夜漢青,她是直接裝作沒看到的。
偏生夜漢青還喜歡喧賓奪主「傾雲,陛下得知你姑母遇刺受傷,特地派了福公公帶著周御醫來探望,還不引福公公和周御醫進去?」
福勘也從旁道:「陛下得知飛鸞將軍受傷,委實擔心的很,這不,一下朝,就讓咱家來探望了?」
「真是有勞陛下掛記了。」
夜傾雲從容道:「福公公,周御醫,快請。」
夜漢青見狀,也要跟進去,夜傾雲這次沒阻攔。
飛鸞居內,夜飛鸞躺在簡陋大方,盡顯中性風格的床榻上,雙目緊閉,呼吸淺淺。
周御醫看著她烏黑的唇色嚇了一跳,連忙上去診脈。
周御醫還沒鬆手,夜漢青就著急道:「周御醫,舍妹情況如何?」
他是真的著急,兄長夜照青早已失蹤多年,鎮南侯府的爵位如今全靠這位妹妹的軍功撐著。
萬一妹妹死了,他還沒奪得爵位,就被陛下收了怎麼辦?
「這脈象,似是中了鉤吻之毒。」
周御醫驚疑不定道:「敢問郡主,可是給飛鸞將軍用了什麼葯?」
「周御醫果然是大燕國手,姑母所中的確是鉤吻之毒,且我也僥倖獲得了鉤吻的解法,只是,因為缺一樣關鍵的藥引,所以只能吊住姑母的命,卻無法徹底解除鉤吻之毒。」
「能吊住命已經是不錯了。」
周御醫感慨道:「缺的那藥引,可是苦晚騰?」
「周御醫知道鉤吻的解藥需要苦晚騰,那是不是有辦法救我姑母?」
夜傾雲言辭懇切的看著周御醫「只要周御醫能救我姑母,無論如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的。」
「不是老臣不願意,而是這苦晚騰乃是解鉤吻之毒的關鍵所在,沒有苦晚騰,一切都是妄言啊!」
周御醫撫須長嘆。
夜漢青著急不已「苦晚騰是什麼,難道很難找嗎,周御醫,哪裡能找到苦晚騰?」
「這,誒!」
周御醫嘆氣「傳聞,寧都王府是有一株萬年苦晚騰的,只是……」
只是什麼,誰都知道,從寧都王手裡要東西,哪有那麼容易。
夜傾雲絕望的捂臉「沒用的,昨日我已經去過寧都王府了,那苦晚騰是解毒療傷的聖物,寧都王早就用完了。」
「如此,老夫當真就回天乏術了。」
周御醫連連搖頭「郡主,夜侍郎,還請節哀。」
夜傾雲捂著臉直搖頭,夜漢青一臉菜色,難以名狀。
飛鸞居外又吵了起來,聽聲音,是二房和三房的人吵著要進來看人。
夜傾雲這一次沒有阻止,只是滿臉頹然道:「周御醫,拜託你,先給我姑母開一些續命的葯,至於那苦晚騰,我會想辦法的,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姑母!」
周御醫看著夜傾雲一個小姑娘,如此誠心的懇求自己,也是稍有動容「郡主且放心,醫者仁心,老夫自會盡心竭力,只是要救飛鸞將軍,這苦晚騰,卻是要抓緊的,老夫也只能儘力吊著飛鸞將軍的命,實在是無法拖延太久啊!」
「我明白。」
夜傾雲重重點頭,苦晚騰,她是有的,夜飛鸞的命,她自然也要救,但是如風臨淵所說,她也想看看,姑母夜飛鸞若是傷重不治,這燕京上下,究竟是個什麼反應。
尤其是鎮南侯府這一家子,不把他們的那些腌臢心思翻個底兒掉,她都對不起夜飛鸞受的那麼多苦。
和周御醫商議好對夜飛鸞的治療方案后,夜傾雲就道:「玄梔,立刻傳訊給大哥,無論如何,都要讓他趕回來,姑母現在這個情況,身邊不能沒人。」
「傾雲,你大哥在這種時候都沒出現,想來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的,怎可隨意打擾?」
夜汗青不贊同道:「再者,偌大的鎮南侯府,又怎會無人照顧你姑母,你二嬸和大姐姐就在門外候著,讓她們照顧你姑母便是。」
「不用了。」
夜傾雲絲毫不留情面的拒絕了夜汗青的提議「姑母身邊高手雲集,還能被人刺殺,想必對方所圖不小,讓大哥照顧著,我比較放心。」
夜汗青面色鐵青,夜傾雲這話跟直接說不放心他的妻女照顧夜飛鸞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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