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娘不是刺客
風臨淵的視線在她臉上那道鮮艷的鞭痕上停留了片刻，沉默不語。
夜傾雲不耐道：「你別看我，我真的是被人一掌打下來的，我看你外面有女衛，你要是不信的話讓她看看，我後背是應該還有手掌印呢！」
「刺客是怎麼回事？」
風臨淵雖然在馬車裡，對外面的情形也是了如指掌的，夜傾雲在刺客動手之前分明就已經有動作了。
「不知道。」
夜傾雲搖頭「我是看到了箭頭上的光，正想設法提醒呢，還沒出聲，就被人一掌推出來了，借刀殺人，真是好狠的招數，若不是我與王爺之前有過一面之緣，我現在就死在王爺手裡了。」
「出去。」
風臨淵忽然面不改色的下逐客令。
這女人居然還敢提，想起昨日驛館的亂象，風臨淵幾乎就控制不住想要殺人的念頭。
夜傾雲瞪眼「外面刺客還沒走呢王爺，我一弱女子這時候出去，都不夠喂箭頭的。」
「那是你的事情。」
風臨淵面不改色，抬手就是一掌，心道：「你若是弱女子，這世間所有的女人都該是殘廢了。」
他還沒有好脾氣到要跟一個差點廢了自己的女人同處一輛馬車，不殺她，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
旁邊的酒樓，今日定是一座難求，這個女人能進入酒樓，又被人陷害成刺客，身份想必不簡單，這可就有趣了。
風臨淵打得不疼，但是夜傾雲也被推出了馬車。
「嗖嗖」的破空聲令人頭皮發麻，夜傾雲狼狽的躲避著箭矢，風臨淵此舉，未必沒有試探之意。
夜傾雲在那天早已經將自己暴露於風臨淵面前，且原身本來身手也不差，她也不束手束腳，專心躲避四面八方而來的箭矢。
一心沉迷於躲避箭矢，沒注意到和風臨淵的護衛們打成一團的護衛，「刺啦」一聲，手臂瞬間血流如注。
夜傾雲悶哼一聲，迅速找到了和刺客打成一團，又要防著風臨淵親兵的玄梔，刺客的目標是風臨淵，她才沒那個好心去給風臨淵擋刺客。
玄梔早已經和刺客們打的不可開交，聽到夜傾雲的聲音，看到她胳膊上長足半尺的血口子，登時紅了眼睛「敢傷我家小姐，你們找死！」
左邊拐個彎兒，右邊下個腰，夜傾雲像一隻滑溜的泥鰍一樣在刺客和風臨淵的護衛中間繞來繞去。
視線里出現了一雙黑色的靴子，下一秒，就被人攔腰抱了起來，飛身而起，溫潤如玉的少年連持劍殺人的時候，嘴角都微微上揚著。
夜傾雲聽他說「雲兒別怕，大哥在。」
來人一張俊臉一看就是被上天眷顧的那種，眼神溫柔入水，引人沉溺其中。
夜傾雲卻被「雲兒」這昵稱肉麻的嘴角微抽，一手拿著奪來的長劍抵擋箭矢，一邊乾乾的道：「大哥，你回來了。」
「回來了，大哥再不回來，雲兒又要讓自己身處險境了。」
夜傾城抱著夜傾雲，絲毫不受掣肘的將身邊的刺客打退，然後踩著那些刺客或風臨淵親兵的腦袋飛躍而上，站在了前方酒樓的屋頂。
身形站穩的一瞬間，夜傾雲遙遙對上了風臨淵的視線，那眼神，猶如深淵，只一眼，就好像陷進去。
風臨淵在馬車裡穩若泰山「原來是鎮南侯府的人嗎，這燕京，倒真是比走之前有意思多了。」
沒有夜傾雲和玄梔這兩個敵我不明的人，風臨淵的親兵迅速將刺客悉數拿下。
疾風抱拳在馬車前問「王爺，這些刺客要怎麼處理？」
「活的交給刑部，死的讓巡城御史來收拾。」
馬車裡的人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就再沒有開口了，街道很快被收拾出來，車隊依序往寧都王府走去，夜傾雲也在夜傾城的攙扶下落了地。
一到地面，夜傾雲迅速鬆開扶著夜傾城后腰的手，往旁邊佔了兩步。
夜傾城看著夜傾雲明顯疏遠的動作愣了一下「雲兒這是怎麼了，一天不見，還與大哥生疏了？」
「我身上有血，怕髒了大哥的衣服。」
事實上，身為時時刻刻需要保持高度警惕的傭兵，夜傾雲根本不習慣何人近距離接觸，但是，夜傾城是原主的哥哥，她不想傷了夜傾城。
夜傾城聞言倒是笑了「雲兒說的什麼話，大哥怎就怕了你的血了，不過你身上還有傷，快回府讓府醫給看看。」
二人正說著，邊上就多了一個人「傾城公子，夜二小姐，打擾了，我家王爺入城遇刺，事關重大，即刻就要入宮述職，我家王爺請二位一同進宮，向陛下做個見證。」
夜傾雲木著臉面無表情，夜傾城則蹙眉道：「徐林護衛，舍妹身上有傷，可否容在下帶舍妹到醫館療傷，再隨王爺進宮？」
那護衛看了夜傾雲的手臂一眼，不卑不亢道：「王爺已經命人去請了周御醫，稍後可在宮裡為夜二小姐療傷。」
夜傾城還想說什麼，就被夜傾雲打斷了「沒關係，大哥，我們進宮吧，正好我也想找個借口見見陛下的。」
夜傾城想起下人說的昨日成衣坊那一幕，臉色沉了沉，對徐林點頭「勞徐護衛帶路。」
玄梔著急忙慌的追過來「小姐，那奴婢呢？」
「你先回去吧。」
夜傾雲淡淡支走了玄梔，什麼做個見證，皇宮不是什麼好地方，玄梔，能不去的話還是永遠不要去的好。
馬車咯吱咯吱走在入宮的路上，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宮門口停下，夜傾雲任由手臂上的血留著，也不讓夜傾城包紮。
在聽到徐林說「傾城公子，夜二小姐，我們到了」的時候，還故意用傷著的那隻手臂撐了一下車轅。
一下馬車就看到了坐在宮裡特地準備的輿轎上的風臨淵，夜傾雲循規蹈矩的跟在夜傾城身後。
原身雖然囂張跋扈，但是宮裡的這些規矩，被姑母夜飛鸞教的還不錯，雖不說完美無缺，倒也不至於行差踏錯，倒是方便了夜傾雲了。
夜傾城下了馬車就給風臨淵見禮「傾城參見王爺，適才擔心舍妹，擾了王爺的車架，還請王爺恕罪。」
風臨淵淡漠的看著夜傾雲，話卻是對夜傾城說的「夜二小姐已經與本王說清楚了，她是被人推下去的，傾城公子救妹心切，本王可以理解。」
夜傾城愕然，他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夜傾雲在馬車上什麼都沒跟他說。
好在夜傾雲反應迅速，連忙道：「傾城多謝王爺不罪之恩。」
不卑不亢，溫潤有禮，是名滿燕京的傾城公子，風臨淵都看的忍不住點頭。
「夜二小姐這傷口也不包紮一下，是想多流點血，好讓陛下看到夜二小姐營救本王有多用心嗎？」
話鋒一轉，卻是對上了夜傾雲。
夜傾雲眼神灼灼的盯著，亦或者說是瞪著風臨淵。
「如果王爺不那麼無情的將我從馬車裡推出去，亦或是不那麼強勢的非要叫我兄妹倆進宮，再或者別讓我們站在這裡聽王爺說話，我的傷可能都會早一點包紮好，到時候，也不會多一個人跟王府的侍衛們搶功了。」
「雲兒。」
夜傾城叫了夜傾雲一聲，語氣里卻並未有責備，只道：「舍妹被傾城和姑母慣壞了，言語不當之處，還請王爺恕罪。」
風臨淵沒接話，只意味不明的「呵」了一聲，便被宮人抬走了。
夜傾雲無視夜傾城打量自己的眼神，抬頭挺胸，雄赳赳氣昂昂的往前走。
答應和風臨淵一起進宮，她可不是閑的沒事來給風臨淵做證人的。
她有自己的事情要辦，安修遠那渣男肯定沒膽量在早朝上跟皇帝提退婚，他不敢正好，那就她來提，她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她夜傾雲，退了安平侯府的婚。
是她夜傾雲不要的安修遠！
朱紅的宮牆將這深宮內苑和外面的世界隔離開來，黃色的琉璃瓦刺的人眼睛生疼。
夜傾雲跟在夜傾城身後，一步步往這大燕王朝最尊貴的地方走去，那裡，住著掌控大燕王朝生死大權的君主。
「王爺您可來了，陛下已經等候多時了。」
獨屬於太監的尖銳聲音把夜傾雲飄遠了的思緒拉了回來。
夜傾城側首給了夜傾雲一個安撫的笑容「雲兒別怕，大哥在。」
夜傾雲微微一低頭，盡顯乖巧，惹得風臨淵和推著輪椅的疾風對她頻頻側目，這位，怎麼看也不像是個乖巧聽話的人啊？
甭管別人怎麼想，夜傾雲就身形筆直的站在夜傾城身邊，跟著內侍進了御書房，迎面坐著一個約莫五十歲模樣，穿著明黃色龍袍的皇帝，長相說不上俊美，倒也還說得過去，不過久居上位，倒是有股子帝王之威。
彼時正微眯著眼，看向門口，不知道是在看誰。
風臨淵坐在輪椅上微微低頭，語氣淡淡道：「臣參見陛下，恕臣無禮，無法給陛下請安。」
明明是在請罪，卻不見絲毫愧意。
皇帝哈哈一笑「臨淵你太客氣了，你身上有傷，又何須拘泥與這些俗禮，若不是你遇刺之事，實在事關重大，朕也不想耽擱你療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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