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以『法』破局
……
妖神廟中。
顏如羽端坐在妖神石像前。
他的身上閃爍著點點如星辰般的光輝，猶如九天之上下凡的謫仙一般，超塵脫俗，風姿萬千。
妖神廟外，穿著紅肚兜的小白狐，歪著腦袋，豎著兩隻大大的狐耳，瞪著那又圓又大的眼睛，輕輕的聳動著晶瑩如玉的鼻子。
「吧噠！」
口水掉落在地。
不過，小白狐卻並沒有覺察，她只是重新換了一個姿勢，將腦袋從左邊歪向了右邊，繼續看著廟中的身影。
「都已經天亮了，顏公子竟在妖神廟中待了一整夜？」小白狐的身後，還有著非常妖嬈嫵媚的狐狸精。
「從未見過，有人類會對我們妖怪如此真誠，就算是我們妖族也不過如此吧？一整夜的枯坐，動都未動。」
「我聽老人說過，妖神陳璇璣一生都在尋找一個叫『男神』的人類，但她的一生卻並未找到，我想顏公子或許便是妖神璇璣口子說的男神吧？」
「唉，要是有幸和顏公子這樣又有真心又帥氣的男人『春風一夜』，即使往後的餘生他傷我千百遍，我也無怨無悔！」
「顏公子就是一道光，將外面那三個粗鄙武夫渣男的醜陋行徑，照得無法顯形。」
「同樣是人，為何差距辣么大？」
「……」
各種議論在廟外響起。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狐洞中越來越多的狐狸精聽到了顏如羽在妖神廟中靜坐一夜的故事，一時間，妖神廟外的狐狸精越聚越多。
十三小寶披著一件破披風想要擠進妖群，但卻很快被趕開。
「去去去，你四哥兒明天就要入贅了，十三你還不趕緊滾去幫忙？」
「我阿爹說了，以後我都不用再做事了，我是超凡的天才，三年內必成大妖的。」十三小寶叉著腰，不服氣。
「哈哈哈，超凡天才？就你？」狐狸精們咯咯的笑著，自然不信。
「顏公子說的！」十三小寶用手一指妖神廟中的背影。
「……」狐狸精們立即便瞪大了眼睛，一個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十三，你可不要亂說，顏公子真說過這樣的話？」
「當然，小白妹妹和大先生都可以作證！」
「哇，既然是顏公子說的，那肯定就是對的，真沒想到十三竟然是一個超凡的天才，十三以後有空到姐姐家裡坐坐。」
「也到阿姨家來玩，小紅可是整日的念叨著你吶。」
「十三你不是一直喜歡我妹嗎？」
「……」
「別……別這樣，我還是個孩紙。」十三小寶飛快的逃了出去，然後，又跑到其它狐狸精多的地方，重複剛才的話。
……
道宮山門前。
藍裙少女已經背誦了一個時辰的佛經。
但坐在她面前的『老道』卻依舊沒有要發作的意思，更沒有出手教訓藍裙少女，反而是一臉的平靜如水。
「道長覺得我今日的佛經講得如何？」終於，藍裙少女停了下來，清脆的聲音，如同夜鶯一般動聽。
「這篇是《地藏本願經》吧？」老道的眼睛緩緩的睜開，看向面前的藍裙少女，面露淡淡的微笑。
「是，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這便是地藏。」藍裙少女點了點頭，明亮的目光如秋水。
「不錯。」老道輕輕點頭。
「道長真覺得地藏不錯嗎？那我倒是有一個問題想問問道長，若您是地藏，您是願意拋下眾生，一念成佛，還是願意一生待在地獄呢？」藍裙少女的嘴角一揚，露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老道低頭不語，似在思索。
而顏如羽則是一下醒悟了。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藍裙少女會跑到這道宮山門前來講佛經了。
淦！
這個藍裙少女，絕對不是普通人！
這腦洞……
真的是無敵了。
老道當初因為師妹的死而暴怒，隨即激起了佛道之爭，這件事情從各方的勢力來判斷，確實找不到對錯，可是，深究而言，這件事情的因果還是在『佛道之爭』。
藍裙少女選擇用講述『佛經』的方法來破局，聽起來有些荒謬，但是稍一思索，卻是細思極恐。
佛道之爭，爭的便是誰更加『正統』，或者說是誰的法更加高明。
藍裙少女在老道的面前講述『佛經』，聽起來似乎是在激怒老道，可實際卻同樣是在進行『攻心』。
她以佛經中講述的『法』來直擊老道的痛處！
而且，最厲害之處在於，她並沒有去講一些有爭論的佛門故事，而是巧妙了避開了產生爭論的點，選擇了最難產生辯論的『人物』。
就比如這『地藏菩薩』，一生在地獄中超渡亡靈，並且，發下宏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這樣的一個佛門人物，簡直就是光芒萬丈，正常情況下，你能從他的身上找到『錯』嗎？
你找不到！
或者說，你很難不認可他的優秀和偉大。
而一旦你認可了道藏的做法，那你就等同於認可了佛門的『法』，你既認可了佛法，那麼，當年你發動佛道之爭便是錯，你既然有錯，又哪裡還有臉再問你錯在哪裡？
你已經沒有臉面再問對錯，那你還留在這裡幹嘛？
如此一來，執念自解。
「厲害了，這少女到底是誰？！」顏如羽心中驚顫不已，這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方法，而且，藍裙少女挑選的人物同樣是非常完美。
老道要如何回答？
強行說『我不認可地藏的做法』？應該不太可能，因為，這樣的回答連顏如羽都覺得有問題，明顯違背了『本心』。
「我認可地藏的做法，若我是地藏，我同樣會選擇留在地獄，度化無盡的亡靈。」老道終於開口了。
「完了。」顏如羽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這特么好不容易趕上一趟，結果，狀況都還沒有完全搞清楚，就又被這個藍裙少女搶了先？
為什麼啊？
我為什麼總在遲到！
「道長既認可了地藏的做法，是不是說也認可了佛門的法？」藍裙少女一聽，眼睛中也明顯的亮了一下，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絲淺笑。
正是百花盛開，妖艷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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