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好生無恥

他說話這話，就湊了上來。

沈廷玉眼疾手快一巴掌捂上了去。

「唔……」

「你這小屁孩腦子裡亂想什麼！！」

阿獃一屁股坐在地上，伸著長腿，一副要委屈到要哭的樣子。

沈廷玉最怕他來這一招。

「你敢哭，給我憋回去！！」

阿獃見此招不管用，哼哼唧唧的從地上爬起來。

看著自己的腳尖，一步步的向沈廷玉挪過來。

「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他很高，身形筆直又英挺，向她靠過來時，莫名有一種壓迫感。

沈廷玉不知為何，心裡有點別彆扭扭的，甚至開始愧疚。

好像不該這樣對這位小盆友，況且人家變傻這毛病，一半是因為她醫術不精才造成的。

雖然後期可能會恢復，但這中間需要用多少時間，連她也不知道。

果然，像她這種只適合在死人身上動刀子的法醫，做精密謹慎的外科醫生。

沈廷玉踮起腳尖，拍了拍阿獃的腦袋，語氣放軟了，「以後要乖，要聽話！」

「嗯，我會乖的，只聽你的」

他一歪頭，咧嘴一笑，眼睛亮的像星星。

沈廷玉喟嘆一聲。

她獨身一人習慣了，現在有點找不清對這二傻子是什麼感情。

好像是重生以來，第一次被一個陌生人這樣無條件的依賴和信任。

阿獃對她肯定是雛鳥情結。

「你為什麼嘆氣？」

「你怎麼每天那麼多為什麼？」

阿獃很認真的想了想，「這好像是我今天第一次問為什麼？」

沈廷玉揚眉，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

「我在想……在想明天的事」

阿獃似懂非懂的樣子，「你怎麼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你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發生意外，與其為不知道的事煩惱，不如現在活的自在。比如你要不要再去捉魚，我剛才沒有吃飽。」

沈廷玉嗤笑一聲，「你怎麼這麼能吃！」

話音未落，她臉上的笑意逐漸凝固。

只見那片波光粼粼河面上，不知什麼時候，一群穿著戎服的人，舉著彎刀正向著她們的方向殺來。

沈廷玉瞳孔一縮，才想起來，阿獃是被戎人追殺才落在幽冥崖上的。

這些人很有可能是來殺他的。

為首的戎人目光死死的落在了阿獃身上，肩膀上的彎刀猛然一震，大喝一聲，「裴崢小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給我把他剁了！」

這戎人口音很重，沈廷玉也沒聽清楚他喊的什麼。

只覺得這人長的有點像李逵，滿臉鬍子，也看不清臉上的五官長什麼樣。

沈廷玉將阿獃往身後一拉，「站這裡別動！」

她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晃晃悠悠的走到那幾個戎人面前，「咿，這麼兇殘！你知道人的骨頭多硬嗎，就你那把破刀，切肉都費勁！」

戎人首領氣的鬍子一撅一撅的，「把這個女人一起剁了！」

說完，彎刀一揮，幾個戎人一起衝上了來。

沈廷玉一個空翻，樹枝在手中舞的唰唰作響。

流光瓊電之間，宛如一條閃電在幾個戎人之間穿梭。

戎人本就生的魁梧，蠻力有餘靈活不足，若在戰場上或許還有幾分優勢，若論單打獨鬥，不如中原武士靈活。

況且又遇上沈廷玉這種比狐狸還狡猾三分的女人。

阿獃眼睛不眨的盯著，只覺得那道和人家打架的影子，怎麼那麼好看呢，他都不捨得眨眼睛呢。

然後……

然後他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這，這個女人都是幹了什麼事阿。

來，畫面回到戰場上，沈廷玉拿著一根還帶著干葉子的樹枝，站在幾個戎人身後，另一隻手中還握著幾根……腰帶！

剛才那幾個穿的花花綠綠的男人，此刻光溜溜的舉著彎刀站在原地。

地上一堆花花綠綠的衣服碎片。

沈廷玉笑了一聲，假惺惺的稱讚一句，「想不道你們幾位，臉這麼黑，身上還挺白的！」

莫名被人誇讚的戎人武士，此刻恨不得分分鐘把這個沒有羞恥之心的女人的眼睛戳瞎。

剛要舉刀，某處傳來涼颼颼的感覺，立馬放下刀捂住。

大家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如果被別人看見，還不活不活了。

「你……你這個，你這個，……這個女人好生無恥！！不，不要臉」

戎人首領氣的嘴都瓢了。

沈廷玉笑眯眯的從袖口裡翻了點東西出來。

「瞧你這話說的，你這臉這麼黑，不要也罷了。」

一陣極淡的煙氣隨風飄了過來，幾個戎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像多米諾骨牌一樣，順勢倒在了地上。

一個個瞪著大眼，哼哧哼哧的喘著粗氣。

沈廷玉舉著手裡的腰帶，對著阿獃笑眯眯的招了招手，「過來，幹活！！」

阿獃心裡是抗拒的。

但是他又不敢頂嘴，又不敢反抗。

只能一步一步的向前挪。

沈廷玉都已經從戎人衣服里來回翻了三遍，阿獃才走了五步。

「你是屬烏龜的走這麼慢！！」

……

半個小時后，阿獃面無表情的蹲在河邊的鵝卵石上洗手。

沈廷玉手裡拿著小樹枝，笑的很奸詐，盯著被腰帶捆成粽子的五個人。

「為什麼要偷襲我們？」

幾個被捆成一團的戎人，哼了一聲，十分團結的緊閉著嘴，不說話。

首領冷笑一聲，「你打吧，你打死我們也不會說的！」

沈廷玉也不手軟，拿著小樹枝就往他們身上招呼。

幾個人原本也是硬漢，這點疼痛對他們還講簡直就是隔靴搔癢，還是受的了了。

但不知為什麼，在她打了幾下之後，渾身上下開始痒痒起來。

好像有一萬隻螞蟻在身上爬一樣。

一副很詭異的畫面出現了，一個少女拿小樹枝，對著五個被捆成一團的男人狠揍，那幾個男人又哭又笑，聲音極是刺耳難聽……

半晌后。

其中一個人受不住了，又哭又笑的，「女俠，女俠，饒命，饒命……」

沈廷玉滿意了，「你看還是有人聰明阿，我這痒痒粉，輕意不給別人用的！」

「我說，我說……」

「格列，你敢投敵！！」

沈廷玉實在不願意聽那首領說話，隨手找出一塊破布，塞進了首領嘴和其他幾個人的嘴裡。

「乖，你說，說完身上就不癢了，我用人格保證！！」

那投敵的戎人哼唧了幾下鼻子，抬頭看了一眼阿獃，「我們不是要偷襲你的，我們是接了命令，要殺他！」

他抬了抬下巴，指著阿獃。

……

一刻鐘后。

沈廷玉陷入沉思，她嫌棄的看了一眼五人團，然後一把拉起系成一根的腰帶，將他們統統推入水裡。

「想要解毒，在這裡泡上兩個時辰，就不癢了！」

丟下一句話，就帶著阿獃走了。

幾個戎人看著兩個瀟洒離開的的背影，再看看地上碎的不能再碎的衣服，險些吐血。

不知何時，一雙黑色長靴無聲踩在河岸邊的鵝卵石上。

幾個戎人看見那影子，恨不得將腦袋縮進水裡。

戎人首領說，「少主，我們，我們該死！」

「技不如人，受些侮辱也是應該的。」

那人身後走出來一人，把一個包袱扔在地上，「還不快上來，在這裡丟人現眼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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