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木寒塘
哐當一聲劇響,整個門樓又震了一震。
沈廷玉剛想伸出腦袋看看那群貨到什麼位置了,手臂一緊,猛的被人往回一拉。
隨即便聽頭頂傳來咻一聲。
一根長尾羽箭與她的腦袋擦著劃了過去。
一縷黑絲輕飄飄的落了下來。
沈廷玉唏噓一聲,好險,腦袋差點被人串了糖葫蘆。
蕭琛的聲音淡淡的傳來。
「那是狼騎的箭神,哲別,再敢動,就沒那麼幸運了!」
沈廷玉見這人說話淡淡的,連一點被自己拋棄背叛的失落都沒有,不禁生出一點好奇心來。
「他們這樣不管你的死活,你竟一點不怨恨,還真是個人才,我要早把他祖宗十八代按照牌位表罵一遍了!」
蕭琛眼神有點古怪的看了沈廷玉一眼,是個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第一反應一定是不顧一切逃跑,這貨還有空貧嘴,果然神經不同凡響。
「如果我是你,現在想的一定是怎麼逃命。」
盔甲掉落的聲音緩緩傳來,沈廷玉又想伸腦袋,轉念想到了那個什麼箭神,悻悻的縮回了腦袋。
彼時驛站老闆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個大推車。
車上堆滿了青綠色的石頭。
烏臣則在一旁看著,也不幫忙。
驛站老闆對她招了招手,「快來下,這門可以抵擋一陣,咱們從長計議!」
話音未落,眾人便又是一驚,烏木製的門,狠狠一震。
經年久月的塵土嘩啦啦的落了下來。
元秋帶著阿獃幫著驛站老闆搬石頭。
但也無法抵擋的住已經被撞擊的搖搖欲墜的門。
身後的驛站已被燒成一片火海,熱浪不住襲來,烘烤的人難以忍受。
而門前強敵破門,眼看便要被攻破破。
沈廷玉一躍而來,將蕭琛扔了過去。
「外面有共有二十人,咱們若是強攻可能性不大,若是在這裡這動,一會就成烤乳豬,不如拼一把!」
驛站老闆眼看著自己的心血毀於一旦,心情不可謂不糟糕。
「後院有個地窖,從那可繞道幽冥城下。」
他話還未說話,忽聽烏臣嗤的一笑,「堂堂綿雨刀,如今竟然被這幾個戎人嚇破了膽,要學老鼠藏進地窖呢!」
元秋眼睛一亮,望著驛站老闆,「您就是江湖盛名已久,以一人之力,殺了南疆戰神定王烏襄,護幼帝登基的南疆四大門閥之首的木家掌門人,木寒塘!」
木寒塘這名字挺晦澀的,大抵是上一代人的神話了。
像現在人對東晉戰神裴崢的追捧一般。
有人說他殘忍,有人說他英勇,有人說他是亂世梟雄,有人說他居心叵測竊國篡位。
這些爭議伴隨著名氣的增長,如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
據說當年木寒塘手提一把綿雨刀,於亂軍之中砍下了叛亂定王的頭顱,成為新朝首屈一指的寵臣,同年幼皇登基,他則娶了鍾情他已久的長公主烏靈波,成就一段佳話。
但後來不知怎的,木寒塘退出朝堂,逐漸隱沒於江湖,不再供南疆烏氏皇族驅使。
很明顯,這烏臣應該就是木寒塘和烏靈波的兒子了。
這些年南疆的朝臣和門閥很活躍,沒少叛亂,小皇帝自顧不暇,再難對擴展疆土。
這才使東晉有了休養生息的時間,逐漸坐大。
此時的沈廷玉已經懶得再聽這些八卦了,她已經看到了門上的縫隙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擴大。
從地上撿起一把刀,把自己倒掛在門閂上。
幾乎她縱身飛上去的片刻,烏木製的門終於抵擋不住外力的衝擊,裂開一隻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鏗」
她一刀砍在了第一個衝進來的那人脖子上。
一聲巨響,沈廷玉震的手都發麻了。
那人非但絲毫未損,她手裡的的鋼刀都卷刃了。
進來那人一身黑甲,將自己裹的像個機器人。
沈廷玉一看這武器不管用,將那刀一扔,隨即跳在了那黑甲騎士的脖子上。
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手伸進那黑甲騎士的頭盔里,一把扣住了那人眼睛。
那黑甲騎士手持彎刀第一個衝進來,被剛才那一聲頭盔巨響震的一怔,隨即便覺得眼睛一黑,劇痛傳來。
方才反應過來,偷襲者竟然騎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大喝一聲,舉著彎刀便要往沈廷玉身上砍。
奈何沈廷玉身形靈活,一手死死的扣著他的眼睛,用雙臂之力撐著在他的頭上,整個人像是倒吊在上面一般。
元秋趁勢一奪了那黑甲士兵人彎刀,反手一抹,鮮血胡拉一聲撿了幾米高。
沈廷玉借力將那人的腦地擰了下來。
木寒塘被這兩個無賴的打法驚住了,他擦了一把臉上的血,「咱們還是快離開這吧,戎人狼騎都是精銳,這第一個不過是吃了掉以輕心的虧,他們不會輕意……」
木寒塘的話還未說完,便聽轟的一聲,烏木製的門已經齊齊斷裂。
一排黑甲騎士齊刷刷立在門前。
屬於死亡的肅殺之氣逐漸滲透進來。
為首的銀面男子,身後背著一張弓,想來那些密密麻麻的火箭就是他射出來的。
此時再走已來不及了。
沈廷玉趕忙撿起彎刀,又順手把自己那捲刃的扔給了阿獃。
「拿好了!誰靠近你就砍誰!」
銀面男人冷哼一聲,目光環視一圈,最終落在阿獃臉上,緩緩吐了一個字,「殺!」
就在沈廷玉準備拚命時,忽覺地下猛的一動,像是巨型蟄伏的怪獸一般。
腳下的青石板不知何時,開始鬆動,而那中心地帶,正慢慢出現一個圓形黑洞口。
木寒塘大喝一聲,「快跳!」
說完當先一人跳了下去。
元秋一把拉住抱著卷刃刀的阿獃跳了進去。
烏臣抖了抖衣袖一臉嫌棄,但跳下的速度也不慢。
沈廷玉心想,這木寒塘看樣子是真的想徹底當一隻老鼠了。
她餘光一瞥,只覺後頸一陣寒風吹過。
電光火石之間,她一把拉過正欲逃脫的蕭琛,猛的向著正在合攏的黑洞里跳去。
說時遲那時快,頭頂長風刮過,一道銀光隨之沖了進來,竟不是對她,而是對著蕭琛。
眼見著那寒光森森的冷箭便要將蕭琛這病秧子射個對穿。
沈廷玉於半空里一個急身,一腳踹向蕭琛的屁股,漆黑的半空里流利一轉,劈手抓住了那箭。
她只覺得那箭身上有一股衝力,像是奔騰而過烈馬。
似乎被人注入了生命,她使了十分之力,竟然還沒有將箭頭方向控制住。
手上傳來劇烈的疼痛,她狠狠咬著牙,死死抓著那箭身,猛的向著兩邊牆壁上一撞!
頭頂一亮,咻的一聲,又是一道箭光。
箭尾還帶著火星,正照見飛快下落的幾個。
「快滅了那火,底下有桐油!」
木寒塘已經落到了地下,看見火星嚇的臉都白了。
沈廷玉此刻也看到了,這下面黑漆漆一片,幾個木桶,一條狹窄的道,這箭尾上帶著極容著火的東西,倘若落下去,真的就成剛出一火海,又進一火坑了。
電光火石之間,沈廷玉半空里一個翻身,外袍脫了一半套在手上,雙腿猛的蹬在牆壁上,一手抓向箭頭的尾部,火辣辣的疼痛傳來,幾乎一瞬間,沈廷玉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隨著這火焰燃燒進來。
反著力,將那箭尾插向牆壁間。
那箭羽的尾部也不知用了什麼做的,被插進了泥里,竟然還能滋滋啦啦的著了一會。
因為用外袍兜著,火星並未掉落下。
唯一的火光終於滅了。
沈廷玉嗤笑一聲,渾身如散架一般。
手掌劇烈的疼痛傳來,那火彷彿沒有熄滅,正順著她的傷口蔓延全身。
不知何時,丹田處的那一縷若有似無的真氣又開始亂竄,像一把鋒利的刀,刺的她鮮血淋漓。
有什麼東西,正順著她的血脈緩緩流動。
眼前的越來越黑,頭越來越沉。
迷迷糊糊里,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