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十全大補湯

「咿，怎麼會是這樣！」

只見剛剛還略微有些浮腫男屍，在腹部氣體放出來的那一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

皮膚迅速縮水，呈現一種古銅色，附著在骨胳上，遠遠看上去像個木雕。

沈廷玉重新檢查了一遍，把手伸到腹腔里，掏了掏，最後摸出一塊巴掌大小的東西，放在旁邊一塊乾淨的白布上，那是死者的胃。

她用繩子將胃兩埠系了起來，方才自中間劃開。

一股墨綠色的粘稠液體溢了出來。

腐臭的味道和胃部殘留食物的發酵瞬間在空氣中彌散。

沈廷玉靠的最近，像沒有嗅到一般。

身後有人奪門而出，不知道是誰受不了，跑出去嘔吐了。

「為綠色的東西是什麼？」

沈廷玉一回頭，才發現屋裡只剩下最在陰影里的阿獃，和站在窗口通風處的木寒塘。

元秋烏臣，和白楓的耐受力實在太差，剛才已經衝出去了。

沈廷玉用刀挑了一點，「像是苔蘚類的植物，他的胃裡除了這些東西沒有別的。死前應該是大量使用了這種植物！」

她又把手伸進了腹腔，十分艱難的從裡面掏出了一塊巨大紅的發白的肝來，「這是正常肝臟大小的一點五倍。」

「什麼意思？」

「肝臟是人體里代謝的主要器官，如果肝臟腫大，代謝不了身體里的毒素，日積月累，體內毒素越積越多，人就會中毒死亡，這死者臉色蒼白，渾身無一點外傷，十指指尖發黑，瞳孔異常散大，口鼻有涎液流出，想來你們已經驗過毒了，但是銀針沒有發黑對嗎？」

木寒塘點點頭，這也正是白楓給他說的疑惑之處。

原本他在懷疑是南疆那邊的敵對勢力搞的鬼，如此看來，好像不太像。

沈廷玉又重新檢查了一遍，將掏出來的內臟縫合之後放回原處。

皮膚已經發生氧化，縫合起來有些困難。

沈廷玉拿著針的手有些吃力，不得不靠近一些。

她半蹲在地上，鼻尖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許久之後，方才重新縫合好。

「你們這附近有什麼地方大量生些苔蘚，或者是綠色的可以致人產生幻覺的植物！」

木寒塘聞言眸色一變的，沉默片刻，方才開口，「有！」

沈廷玉聽出他聲音有異，覺得自己是不是又觸碰到了這人的什麼禁忌。

「下面的還需要繼續檢查嗎，如果沒有意外，又是在同一地點發現的，很有可能是同一種死因！」

木寒塘垂眸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驗吧，萬一這只是個例呢。」

沈廷玉覺得木寒塘這人看上去迂腐，但行事風格確實謹慎，滴水不露。

即便是她已經說過可能性，還是要親眼看看才相信。

兩個時辰后。

木寒塘看著白布上那些墨綠色的粘稠物時，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讓白楓帶著她們去山神廟外休息，自己則留在後面停屍房裡。

至於他留在裡面幹什麼，沒人知道。

只不過等他出來時，沈廷玉心細的發現，木寒塘的眼睛有點紅腫，那種圍繞在周身的散漫氣質也消散了不少。

連一言不合就開懟的烏臣也不敢造次了。

沒有人再去問胃裡的那些東西是什麼，也沒有人再追問死亡原因。

甚至連白楓都沒有再說什麼。

山神廟外，有一條小溪水，很安靜。

木寒塘讓白楓帶著幾人在這休整片刻，等傍晚時分再從山後這幾條小路去找燭陰谷入口。

沈廷玉將自己的工具清洗乾淨收拾好，遞給了阿獃。

這傢伙今天有點不太正常，以往過了飯點還沒有吃東西他就會受不了，今天竟然出奇的安靜。

「怎麼了？嚇傻了？」

沈廷玉之前住的那間屋裡，有一具白骨，阿獃從還沒有見過她驗屍，後來黑娃死的時候，她也覺得可能是一起民事糾紛，也沒仔細勘驗過，這一次卻是親眼所見……

連元秋這種常年和她混跡在一起的人，都受不了那種嗅覺和視覺刺激，何況現在腦子還沒恢復，心理年齡還只有五歲的阿獃小朋友。

阿獃垂眸盯著沈廷玉雪白的指尖愣了足足三秒。

就在沈廷玉以為他會接過扔出去的時候，阿獃忽然抬頭，對她咧嘴一笑，「哦」

那雙明眸悠悠，似二月的春風，拂過安靜的湖面，讓夾岸邊蘸水而開的桃花都黯然失色。

沈廷玉向來喜歡美好的東西，見他這麼一笑，剛才的一些疑惑，便也隨著煙消雲散了。

管他什麼身份呢，養眼就行。

她出其不意的伸出自己的咸豬手，捏了捏阿獃的臉，「怎麼這麼可愛呢，回去給你買小魚乾好不好！」

瞬間石化的阿獃「……」

元秋啪的一下拍掉了沈廷玉的爪，「你是個姑娘家，怎麼能摸男人的臉，讓人看見以後還要不要嫁人了！」

一旁的烏臣見他爹還沒出來，立馬又恢復了嘴炮的本質。

「你見過幾個姑娘家剖腹驗屍，還徒手把人家五臟拿出來的，別想了，這輩子沒一個男人敢要她！」

沈廷玉嘴角一抽，她覺得一定是自己最近表現的太過歲月靜好，讓這嘴炮忘了自己的本事了。

她笑的陰側側的，緩緩向烏臣走了幾步，忽然抬手一指，「快看，那有隻兔子！」

烏臣見她靠過來，嚇了一跳，又聽她說有隻兔子，善良單純的烏臣自然不太懂兔子這個表梗，下意識的朝著沈廷玉指的方向看。

他本坐在溪邊的石頭上，這一起身，整個後背空門大開。

沈廷玉抬腿對著他的屁股狠狠一腳踹了下去。

噗通一聲，烏臣華麗麗的栽倒在水裡。

沈廷玉還不忘抖了抖自己的衣袖把一些顏色很曖昧，味道有點奇怪的東西灑在了溪水裡。

「給你加點料阿，兔爺！」

烏臣被水嗆了幾口，捂著屁股從水裡爬了起來，剛想破口大罵，只覺得鼻子有點異樣，他抬手一摸，一點極淡的綠，臉又麻有癢，而此時後背上像是有一條水蛇爬上來一般，又像是無數螞蟻正從他脖子上路過。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烏臣的臉色白了白。

沈廷玉站在溪邊，居高臨下笑的格外溫柔，「十全大補腎湯了解一下，專制腎虛不舉之症，十分適合閣下呢！」

烏臣的臉黑了黑，想跳出來揍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忘記告訴你了，這東西是我的獨門秘笈，沒有解藥，只需要在冷水裡泡上幾個時辰自然就解了！不然你的臉就會腫成豬頭！」

烏臣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趕忙低頭一看，沉默片刻，發出一慘絕人寰的尖叫，「沈廷玉我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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