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
安娜又掃視了一圈,知道他們雖還有疑慮,但基本上信了她的假話,不禁無話可說。
這年頭,真的就是說真話沒人信啊,大家都只信自己相信的。
但說起來,他們真信惡魔會因為迷戀一個人類女人的身體而追著她跑半年嗎?這個理由跟打賭比起來,難道不是半斤八兩的都不可信嗎?
安娜見這些大佬們都沒有提出異議,也就擺出了一副坦然的模樣,只當自己說的確實是真相。
主位紅衣主教重重地咳了一聲,好像剛才的問題不存在似的,威嚴地問道:「現在,把你知道的關於惡魔的事,都說出來。」
安娜想表現得配合一些,便揀她覺得能說的說:「那個追著我不放的惡魔是休比里斯大公,他的朋友是萊徹里大公,而在那個獻祭儀式上出現的是弗厄利大公。這是我見過的三位深淵大公,但他們並不願意讓我知道太多事,我就只知道休比里斯大公和萊徹里大公關係很好,與弗厄利大公關係很差。」
安娜其實沒說多少東西,但在場眾人知道的關於魔界的事比她更少,因此她提供的消息也非常有價值。
主位紅衣主教皺眉道:「你在魔界已經待了兩個多月,難道就只知道這一些嗎?現在正是你贖罪的機會!」
安娜道:「您可以問克里斯托弗閣下,那位萊徹里大公明說了我只不過是休比里斯大公的小寵物而已,他怎麼可能跟寵物說那麼多?」
主位紅衣主教嚴厲地說:「現在是我在問你,你最好如實回答我的問題!你所說的事我都清楚,包括你在魔界幫助惡魔逃離一事,克里斯托弗主教也同樣向我做了說明。」
演戲演到底,安娜笑了笑:「寵物護主不是很正常嗎?況且休比里斯大公只是昏迷而已,我甚至不知道他是真的昏迷,還是假的昏迷只是在試探我。若我敢背叛他,落在他手裡,我將生不如死,那我寧願為護他逃離而落在人類手中,這樣至少比背叛他后落他手裡來得好。」
「你當日若協助克里斯托弗主教,那休比里斯大公已成了階下囚,不可能再傷害你!」主位紅衣主教道。
安娜搖頭道:「那是你們不知道一位深淵大公真正的實力。」
主位紅衣主教卻道:「當日,那萊徹里大公不就被打退了嗎?」
「在人界與在魔界,深淵大公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實力。你們若不信,可以試試派十個五星法師去魔界,看能不能碰到深淵大公的衣角。」安娜說。
聽到安娜這明顯貶低在場眾人實力的話,這些高高在上慣了的大佬看她的目光都不太友善。
卻聽克里斯托弗主教說:「在魔界,我們的實力不及一半,安娜法師並非是在折辱各位。等級更低的,在那裡影響會更大。」
在場另外幾個同樣進了魔界的五星法師們同時想起了在魔界的那種壓抑感覺,對克里斯托弗主教的話表示贊同。
因克里斯托弗主教已將在魔界發生的一切全盤告知,主位紅衣主教看著安娜說:「那麼你又是如何在魔界保持實力,甚至還更強大了?」
安娜記錄在案的是二星法師的實力,而她在魔界之中卻借用法杖使用出了四星以上法術,攔住了五個五星法師,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通。
安娜說:「因為惡魔在帶我入魔界時,曾使用某種特別方法,使我可以適應魔界,而之後他又幫助我提升了一些實力,免得我太容易死掉了。」
「什麼特別方法?」主位紅衣主教追問道。
安娜心想,這事我也還沒弄清楚呢。不過事到如今,她跟羅特伽爾之間很多該做不該做的都做了,好像也沒什麼詢問的必要。
「主教閣下,您真的要我在各位面前說出來嗎?」安娜的話意有所指。
安娜這樣一說,這些人生閱歷相當豐富的大佬們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主位紅衣主教嫌惡地皺了皺眉,將這問題略過不提,繼續道:「關於惡魔的事,你還有沒有要說的?」
安娜搖頭:「沒有了。」
深淵詛咒的事,她能看穿羅特伽爾的附身能力,羅特伽爾跟她簽訂了靈魂契約與她分享壽命等等這些事,她認為沒必要說出來。
說到底,她現在表現得配合,是為了不讓人界被毀掉,而不是為了幫助法師消滅惡魔。
見安娜這邊問不出更多關於惡魔的事,主位紅衣主教跟克里斯托弗主教對視了一眼,便繼續道:「那麼關於深淵,你知道多少?」
安娜打起精神,卻不答反問:「你們知道多少?」
主位紅衣主教都快被安娜氣笑了,在他這樣的位置,已經不會親自審判異教徒了,面對他時也沒人會像安娜這樣,不恭敬罷了,竟然還敢反問。
「安娜,記住你才是被審判的異教徒,這裡沒有你詢問的餘地!」主位紅衣主教厲聲道。
安娜說:「主教閣下,那我也明說了吧,若非為了整個人界,我也沒有興趣在這裡跟你們說這些廢話。我想拯救人界的心情跟你們是一樣的,在這件事上,我們是同一戰壕中的戰友,我認為理應分享情報。」
「放肆!」主位紅衣主教怒斥著,而隨著他話音落下,兩個教士上前摁住了安娜的肩膀,讓她跪了下去。
安娜特別順從,一點兒也不掙扎。
她就是試試能不能稍微平等一點獲得信息,既然不能那就算了。這麼多五星法師在呢,她若太過硬氣實在是自討苦吃。
「我再問你一次,你對深淵知道多少?」主位紅衣主教忍著不耐煩說。
安娜老老實實地回道:「我去過一次深淵,深淵裡是個充滿了混沌的地方,還有不知道哪裡來的亂流會襲擊身在其中者。一旦進入,想要逃出來非常困難,即便是深淵大公這樣的實力,也差點逃不出來。」
克里斯托弗主教之前為了避嫌,關於深淵的問題並沒有問得太過深入,此刻聞言想起在魔界的事便問道:「休比里斯大公,難道就是因為如此受傷昏迷?」
安娜點頭道:「沒錯。而且,我在深淵中還看到了一些別的東西。」
「什麼?」主位紅衣主教皺眉追問。
安娜卻沒有直說:「我想知道你們掌握的信息,這有利於我判斷哪些確實是相關的、重要的信息。」
她又大膽地邁出了作死的一步,當然了,如果對方不肯說,她也會立即軟化下來,她不怎麼想無謂地吃苦頭。
見主位紅衣主教似是想對安娜的不配合施以懲戒,克里斯托弗主教立即說:「康拉德主教,我認為今後很有可能需要安娜法師配合我們去魔界,且她還有家人在人界。當初她回到人界第一件事就是帶著她的家人逃離,她必定不會讓她的家人死於魔界的侵襲,我認為可以讓她知道我們了解的事。」
康拉德主教思索片刻,他想的是,反正這個異教徒不可能逃離他們的掌控,讓她知道也沒關係,因此點頭道:「克里斯托弗主教所言正是我所想。」
隨後他看向安娜說:「近期生死線內多了一個與你所說的深淵非常相似的惡魔眼,正在逐漸擴張,它的擴大同樣導致了生死線的外移,若是不能控制住,生死線內的魔獸會隨著生死線而向外遷徙,導致眾多無辜的平民死傷。」
這事,在場的五星法師們都有所耳聞,再一次聽到還是禁不住臉色一沉。
這是關乎整個人界的大事,沒人可以置身事外。
「我們在教廷的先賢古籍中發現了一則預言,便是與此相關。那則預言是這樣說的:當惡魔之眼變得貪得無厭之時,無辜的羔羊們將迎來終末,唯有滿足它的貪慾,救贖才將降臨。」
康拉德主教緩緩說著教廷古籍中的預言,神情嚴肅而帶著些許悲憫,他看著安娜說:「惡魔之眼即是生死線內的惡魔眼,它的貪慾需要被填滿。而能填滿它的,只有惡魔。」
安娜聽完這預言有些怔楞,想必生死線那個「惡魔眼」,就是根據這個預言取的名字吧?可說要用惡魔填滿惡魔眼又是怎麼推理出來的?
「理由呢?」安娜反問,「為什麼說要用惡魔去填?」
「惡魔來自深淵,而深淵與生死線中的惡魔眼又極為相似。」康拉德主教篤定地說。
安娜被他的邏輯震驚了,這個推理一點兒都不嚴謹啊!
而且,那什麼鬼預言是哪來的?光明女神都不存在,那預言真不是所謂的「先賢」隨便杜撰的嗎?
安娜反駁道:「如果說深淵跟那惡魔眼非常相似,那麼你們想拿惡魔填滿惡魔眼是不可能的。那種地方……」
安娜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了她在深淵之中看到的幻覺。
她看了眼自己的掌心,那個暗紅色的痕迹還在,並沒有淡化。
深淵與惡魔眼的異動關聯性太高了,安娜忍不住去想兩者之間的關係,她覺得人界這邊這個惡魔眼,說不定就是深淵在人界的投影之類的東西,二者實際上是同一樣東西。
而她在深淵中遇到的幻覺,讓她把深淵樹果丟進那個崖下,她是覺得幻覺讓她做的事就別做,這是所有小說影視劇里的鐵律了吧?因此她沒丟,還把這樹果順手帶出來了,只不過它不知怎麼的就變成了她掌心的紅痕。
如果結合康拉德主教所說的預言,惡魔眼,也就是深淵的「貪慾」需要被滿足,而讓它滿足的是這個樹果……
……不是吧!
安娜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對了。
難道說,當時自己老老實實把樹果丟進深淵才是正確的選擇?那麼深淵被滿足,惡魔眼也不會出現乃至擴張,生死線穩穩噹噹,不會有那些傷亡,人界的法師們也不會冒險去魔界把她抓來?
不,等一等,她這樣推論的基礎是那個預言是真的,可實際上她並不相信所謂的預言……究竟是怎麼回事?
安娜說到一半突然不說了,這樣的異狀當然引起了在場眾人的注意。
康拉德主教問道:「你想起了什麼?」
安娜有些茫然地看向康拉德主教,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惡魔眼,不可能被惡魔填滿……」
她說著忍不住苦笑,沒想到拯救世界的任務,到底還是要落在她這個穿越者的身上。用她掌心這個深淵樹果填惡魔眼,顯然比拿惡魔填靠譜得多。
她忽然抬起手,讓在場眾人看到她的掌心。
「我在深淵時,曾陷入幻覺,那個幻覺指引我種下了深淵樹種,並結出了一個深淵樹果,幻覺要求我將樹果丟到崖下,但是我沒有照做,而是帶著它出來了。在我離開那個幻覺之後,深淵樹果就成了我掌心的這一道紅痕。」
在場的諸位法師們都看向安娜的掌心,那裡確實有一個像是果子的痕迹,但若說是胎記也可以。而且以他們的人生閱歷和實力,根本看不出那個東西有什麼異樣。
在眾法師不知安娜說這事是什麼用意時,她繼續說:「與其抓難以抓到的惡魔去填惡魔眼,不如拿我試試。你們的辦法只是猜測,而我親自進入過深淵。」
安娜的話令眾人一驚。
惡魔眼並不是什麼平和有趣的地方,進入過的紅衣主教出來后都死了,連惡魔進入深淵這與惡魔眼類似的地方都險象環生,更別說安娜這樣實力較弱的人類了。
她的提議,彷彿自殺。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康拉德主教皺眉問道,他並不完全相信安娜的話,只是她的提議同樣讓他吃驚,因為不管方法是否奏效,她的提議近乎於犧牲自己。
安娜點頭:「我非常清楚我在說什麼。如果你們有更確定可行的辦法,我願意幫助你們,如果你們想的辦法都是猜測,還不如試試我的提議。我進過深淵,而你們都沒有。」
安娜的話引來一片複雜的目光。
有法師認為她既然進過深淵又安然出來了,或許也有辦法從惡魔眼裡逃脫,她這樣的提議就是為了讓她自己可以逃離教廷的控制。
有法師認為她好歹是人類,並未因崇拜迷戀惡魔而失去身為人類的一切,願意為整個人界犧牲是求仁得仁。
克里斯托弗主教凝視著安娜,皺眉不語。
安娜是他親自抓回來的,他比在座的其他人更了解安娜,她的表現實在矛盾得令人困惑。她在魔界護著惡魔離去,絕不是她所說的怕背叛惡魔會引來惡魔的報復,她似乎……愛著那個惡魔。
可她今天的表現,又好像對那個惡魔並無愛意,也無留戀。難道說,她是為了家人甘願犧牲自己嗎?
康拉德主教環視一圈,皺眉思索數秒后對安娜身邊那兩個教士道:「帶她下去。」
教士們便抓起安娜,帶著她離開了大廳。
在安娜離開之後,康拉德主教道:「各位有什麼想法,請不要顧忌什麼,都說出來。」
惡魔眼之事,實際上所有人都沒有頭緒。但這又是危及整個人界的大事,怎能不抓住點什麼?
因此他們根據預言將生死線那個奇怪的異空間命名為「惡魔眼」,以此契合預言,又想辦法進入魔界查探。
必須做點什麼。
所有有能力做點什麼的法師都是這麼想的,在沒有頭緒的情況下,他們只能抓住那個模稜兩可的預言。
而現在,安娜給了他們另一條路。
「異教徒的話不可相信。」一位紅衣主教說,「她已被惡魔蠱惑,不是為了自己逃脫,就是想要維護惡魔。」
康拉德主教點點頭,他也有這樣的想法。
一位五星法師道:「惡魔眼內部太過兇險,我不認為她能安然進出,既然這也是一種方法,可以一試。」
另一位女性五星法師卻道:「這是讓她去送死。她當初是被惡魔擄走,並不是她自願的。我看她是受了惡魔的侮辱之後不願意再苟活,才借用這種方法尋死。」
五星元素法師們對那所謂的預言不怎麼相信,但此刻也是沒有辦法,只能抓著這唯一的救命稻草。但所謂的「異教徒」什麼的,他們都沒當回事,只是從別的方面分析。
「侮辱嗎?她剛才的話你們都聽到了,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羞恥心。」先前的紅衣主教道,「她的身心都已經獻給了惡魔!」
那位女性法師冷笑:「呵呵,如果真像您說的這樣,她根本就不會像剛才那樣配合!」
大廳內所有人各抒己見,吵成一團。
說到底,這些大人物平常都有人拍馬屁,習慣了說一不二,認定了一件事後很難認同別人的不同意見。
維克多默默看了會兒,見一時半會兒他們的意見無法達成統一,便悄然離開了大廳。
他在門口站了會兒,邁步往安娜被關押的地方走去。
有教士在外看守著,見是維克多,便連忙恭敬問好。
維克多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那邊正在討論,我來再問一些問題。」
他這話說得好像是得了命令來問問題似的,兩個教士便連忙打開房門,讓他進去了。
安娜聽到動靜轉過頭,便看到了邁步進來的維克多。他那一頭銀髮又長又順,她驀地想起了當時羅特伽爾讓她摸時的手感。
非常好摸呢。
「聖子大人。」安娜起身道。
她對這個男人沒有什麼惡感,不如說還有些可憐他,就那麼被羅特伽爾佔據了身體,還用他這聖潔的身體來勾引她……
「安娜法師。」維克多微微頷首。
安娜看著他,等著他說明來意。
然而他明明有問題想問,卻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她客氣地說:「聖子大人,您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能回答的一定如實回答。」
維克多有些後悔進來了。
不問,他雖因懷疑而有些許不安,但那也只是懷疑罷了。可萬一他問了,得到的卻是他不想要的答案,他反而會比不問還難受。
安娜卻不知維克多究竟在糾結些什麼,她問道:「難道是各位法師們的討論已經有了結果?您說吧,什麼結果我都承受得了。」
「他們尚在討論。」維克多搖搖頭,終究不甘心就這麼離去,便旁敲側擊地問,「我有些好奇,當初惡魔在追求您時,您可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聽到這個問題,安娜瞬間警惕起來。
她知道,她的提議被接受的可能性不高,他們可能還是想要抓惡魔去填惡魔眼。那麼如何抓惡魔呢?雖然巴蘭故意降低了她對羅特伽爾的重要性,說她只是寵物,但他們怎麼可能不嘗試著以她為誘餌,讓羅特伽爾自投羅網呢?
那麼她就斷然不能暴露羅特伽爾的信息,包括她能看穿他的附身一事。他能附身,他們已經知道了,也不知會做出怎樣的應對,至少她可以在不跟羅特伽爾說話、光看到他的情況下就能做出配合的事不能暴露。
「當然不知道。」安娜立即搖頭,「連您當初都不清楚惡魔的真正身份,我當時還只是個普通人,又怎麼可能知道呢?」
維克多道:「他當初附身不同的男人追求您,您就不曾發現什麼異常?」
安娜害羞地說:「沒有。我以為那都是很正常的,畢竟我的鄰居中也有好幾個優秀的男孩子想要娶我。」
維克多看著安娜,無言以對。
心中的疑惑實在是憋得太久了,他終究還是換了種委婉的方式問了出來:「聖子是要將一切奉獻給女神的,當惡魔附身在我的身上……追求您時,您並不覺得『我』的行為異常嗎?」
安娜依然堅決地搖頭,昧著良心說:「當時我並不覺得異常。被惡魔附身的您依然如同過去一樣優雅、聖潔……」
維克多聽到安娜的話心中一定,她的意思是,那惡魔並沒有拿他的身體亂來嗎?
都問到了這裡,他繼續拐彎抹角地問道:「但是剛才您回答康拉德主教時說,那惡魔對您的……身體非常迷戀,他真的不會情不自禁地做出些……不合常理的舉動,讓您感到懷疑嗎?」
維克多問完話,卻見安娜的視線越過他看向後方,他轉頭看去,沒有關的房門口多了一個教士。
「有的!」
維克多還沒來得及細看,聽到安娜的話,他驀地回過頭來,心頓時提了起來。
安娜盡量不再去看門口的人,免得露出破綻。
但她的心情確實雀躍起來。
門口那個教士的身體里,藏著的是羅特伽爾。
他從昏迷中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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