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夢碎
八月十六那天，是一個令人難忘的日子。特別是對於煙城人來說。這一天所發生的某些事，在多年以後依然記憶猶新。
海無涯早早的來到柳府地長寧居。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他的妻子和女兒。
「小姐。以後小人的妻女就全托您照顧了。」海無涯笑得謙卑而真誠。完全不同於昨日和煦有禮，不卑不坑的態度。
只是經過一天的時間，他便從一個略帶精明的文士變成了一個忠心耿耿地屬下。
真是聰明。長寧不禁感嘆。這樣的人用起來的確方便，不過卻也令人害怕。特別是長寧，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那種成為上位者的潛力。也沒有天才般的算計。暫時也沒有絕世的武力可以震懾世人。她現在只有柳氏這個靠山。和多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物。現在的她，只是一個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小孩。
長寧用審視的目光再一次看向海無涯。他是在表態嗎？長寧想起昨天在茶館里看到的那個小橙子和那些燈籠。的確是個人才！沉思片刻，鄭重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留在府里做事吧。都說說看有什麼特長，我也好做安排。」長寧笑得和熙如春風。
海無涯的妻子海季氏，是現在連州季家的一個旁系庶女。雖然從小長於世家，卻因為不受待見。沒見過什麼世面。見到之前還略顯威嚴的長寧突然露出親切的笑容，覺得受寵若驚。丈夫出門前的提醒還猶如在耳，「柳家五小姐雖然只有八歲，卻非一般大人可比。以後你們入了府里一定要十分的敬重。萬不可因為她年紀小而有輕視或是待慢。若是得罪她說不定連我也救不了你。此次前去，不求你們能夠幫助我什麼，只是希望這樣能夠令他們放心。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為夫定不會置你們而不顧。過些日子等我取得柳小姐信任后，便將你們接出來。」
海季氏上前行禮，恭敬道，「小姐，小婦人倒是會些針線，還會看一些帳本。」說著又指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女兒，「小女海鈺，今年八歲，已經在修習玄氣。資質尚可。如果小姐不棄，倒是可留在身邊做個小丫鬟。」海氏說起女兒，眼內閃過一絲驕傲之色。
長寧見那小姑娘雖然和自己差不多大，卻是一幅天真嬌憨的模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黑白分明，讓人看著就喜歡。的確很可愛。可長寧卻並不想收她做侍女。搖搖頭說道，「實在是太小了。我身邊的人以後需要獨擋一面。我沒時間等太久。」
海季氏有些訕然，顯然是沒想到會被拒絕。小姑娘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太高興起來，大大眼睛內有些晶瑩的液體似乎隨時會噴發出來。
長寧看著更加不喜了。海鈺顯然是一個被父母保護得很好的嬌嬌女。和自己一樣的年齡，卻有著自己所沒有的天真嬌憨。長寧隱隱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嫉妒她。雖然有些不願承認，可是長寧再找不出其它不喜歡的理由。想著不由的有些失笑。不過長寧並不願意改變自己的態度。
「你們可以待在煙城，干自己想乾的事情。也可以留在府里，讓府里的總管給你們按排事務。你們自己選吧。」長寧看著他們的樣子，頓時失去了興趣。只要在煙城還怕她們跑了不成。
「既然如此，那就麻煩小姐安排她們入府吧。」海無涯沒有理會海季氏有些欣喜的眼神，搶先說道。
長寧吩咐春繁帶著海季氏母女去找韓大管家。聽著海無涯的工作彙報。
「小人在城東最繁華的地帶買了鋪子，又貼了告示，發了傳單。現在煙城中大部人應該都已經得到消息了。」海無涯說起這些事情兩眼熠熠生輝，雖然刻意表現他的謙卑，卻依然掩飾不住他身上自信的光芒。這一刻的海無涯，非常吸引人，也更加令人信服。
長寧欣賞地看著他。沒想到海無涯文弱書生的外表下，竟是天生的商人。有些人平時很會偽裝，也很低調。可是到了他所喜歡或擅長的領域，會變得完全不一樣。所以，他在連州水患前只是個有些名聲的士人，在水患之後，成為了一方頭領。帶著萬來人努力求存，發展經濟，成為令人敬仰的人物。
「關於藍茵草的藥效，雖然有很多人還抱著懷疑的態度。但因為有柳府的承諾。他們依然情緒高漲。就昨天一天，已經租出去數十萬枚種子。相信今天還會有更好的成績。」海無涯看起來似乎是心有成竹的樣子。
「反正租種子也不貴，到時候又有柳府回收，而且成熟的藍茵草價格會翻出數百倍。他們自然願意啦。」長寧笑道，「既然事情進展順利，後面的事情還要多多勞煩先生了。以後草茵草這一塊就由先生負責了。」
「是。小的定不負小姐之託。」海無涯鄭重道。
「一定要讓他們簽契約，我可不希望到時候因為會有更高的價格，他們將藍茵草賣給其他人之類的事情發生。我希望玄武大陸所有的草茵草都是由平安藥鋪專售。你可明白？」
「屬下明白。」
……
※
榮安院正堂。
老夫人收氣起身，微眯著雙眼，笑著感嘆道，「效果真不錯。我這老婆子停滯多年的玄氣竟然也提純不少，還增長了一點點。」
「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話果然是沒說錯呢。」韓媽媽小心亦亦翼翼地觀察著老夫人的面色，見她毫無不悅，又起接說道，「說起來，這也是我們柳家之福呢。」
「嗯。」老夫人滿意地點頭。這話說到她的心坎去了。帶著欣慰和驕傲的語氣說道，「比她父親強多了。聽說那個平安藥鋪這兩天門庭若市？」
韓媽媽想起昨天下午看到的情形，也不禁有些咋舌，「奴婢從來沒見過那些民眾們對什麼表現出那般熱情。有了藍茵草，我們煙城的經濟只怕會提升好幾成。以後那些民眾的日子怕是會好過很多。」
老夫人點點頭，高興地說道，「真是沒想到城西那個流民還真有兩把掃子，僅僅半天時間便利用中秋節將招牌給打了出去。雖然借用了柳府的名頭，卻也算是個能人了。」
「說起來還是五小姐有識人之明，雖然之前聽過那麼個人，可誰都沒想到那麼個文弱的書生，竟然這般精明。也就是五小姐，要是其他人怕是沒這麼大方，將草茵草租給別處種。誰要是有這麼個寶貝還不藏起來，生怕他人起了窺覷之心，哪裡敢像五小姐這般大器的。」
老夫人若有所思，想起孫女成熟的小臉，又有時候嬌憨的模樣。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只怕她是另有想法罷。」
韓媽媽知趣地不再說起這個話題。轉而將話題說到別處。朝著西院處意味深長地斜看了一眼，笑著說道，「晨姨娘這次只怕是要失算了。」
老夫人果然對這個話題頗為感興趣，立刻眯著眼睛笑得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