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宋以真和宋潛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無語。
宋文書越說越生氣,便提高了聲音:「不行,我要去找蔡屠夫理論。」
說著宋文書就要站起來朝外面走,哪想用力過猛,腿上的傷口給裂開了。疼的他哎喲直叫喚,宋氏下意識站起來扶著他。
剛一碰著宋文書的手,忽然想起來自己還在生氣。
連忙白了他一眼,縮回了手。
宋文書卻趕緊拉住她的手,討好的笑:「夫人,為夫腿好痛。」
當著孩子的面,宋氏面色發紅的瞪了他一眼,終究沒有推開他。
宋潛眼觀鼻,鼻觀心,在心中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看。
而宋以真則在心中感嘆,看樣子,宋氏是已經原諒宋文書了。
哎,說好的狠心已成浮雲。
最終宋文書還是沒去找蔡屠夫理論,第二天一早倒是蔡屠夫提了二斤豬肉過來賠罪。
看著宋文書一臉大度的接受了菜屠夫的賠禮,卻沒要他的豬肉,宋以真有種『我就知道』如此的心裡。
穿越三天,她已經看清了這個爹。
自詡風度翩翩的大男人,實則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書生。
如果不是宋氏把持著家庭生計,這個家還不曉得會窮成什麼樣呢?
宋以真正在吐槽的時候,宋文書忽然轉頭過來望著她:「以真,爹覺得你昨日的表現很得體,不愧是個小神童。」
宋以真:「…………」
這神轉折是要鬧哪樣?
宋文書自豪過後,有些擔憂的說:「可瘋狗病不是鬧著玩兒的,爹覺得有必要去請一請你的師傅。」
宋文書不相信她,宋以真覺得情有可原。
畢竟在現代社會,那治療狂犬病的辦法也是清朝的時候才鑽研出來的。古代這種一個感染都可能死人的社會,宋文書擔憂是情有可原的。
宋文書獨自盤算著,去見黃大夫,依理要送些芹菜、臘肉過去。這些東西得和宋氏商量,正準備拐著腿去找宋氏的時候。
宋以真忽然喚住他:「爹爹。」
宋文書回頭,看著她:「何事。」
宋以真說:「咱們鄉下鄰居幾乎都養狗,瘋狗病傳染率極大。為了避免其他土狗也傳染到瘋狗病,危害鄉鄰,得儘快通知官府打狗。」
宋文書剛被瘋狗咬了,此時正對那瘋狗深痛惡絕呢。
一聽宋以真的話,想也沒想就牽著她,請了鄰居的牛車往縣城裡趕去。
趕到官府的時候,他將此事稟告給了縣令。
縣令一聽,沉思了片刻,連忙讓衙役們四處張貼打狗的榜單。然後便對宋文書和藹笑道:「令兄在京中可好?」
宋文書連忙拱手:「尚好,尚好。」
縣令又感嘆:「當初我與令兄同窗讀書,如今我在這江寧做縣令,令兄在京中做太僕。」說道這裡,縣令忙看著宋文書笑道:「哈哈,說來你今日建議本官打狗的提議,倒是甚符合令兄掌管牧畜一職的職責。」
因為宋文書只考了個秀才,所以非常羨慕自己在京中當官的兄長宋文軒。
聽到縣令說的這話,面上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嘴上卻還在謙虛:「哪裡,哪裡,縣令高說了。」
聽著兩人談話的宋以真這才曉得,自己大伯竟然在京中做官。不過太僕是個什麼官?她怎麼沒聽過?
從府衙出來,宋文書想帶著宋以真去黃大夫那裡轉轉,偏巧身無分文,買不起拜師用的芹菜和臘肉,只好拉著宋以真去街上漫無目的的轉了一圈。
這一轉,剛巧轉到了黃大夫的回春堂醫館前。
然後宋以真就看著宋文書那一臉想進又不敢進去的表情,最後在黃大夫醫館門口徘徊了好幾次,最終沒能巧遇黃大夫。
於是宋以真開口:「爹,咱們進去吧?」
「不行,拜師禮還沒送,咱們不能空手進門。」
宋文書義正言辭的教育了宋以真一番后,拉著宋以真往會走了。
兩人剛路過一家酒樓,便聽見有人喊兩人的名字。兩人回頭一看,正巧看見一個眉目好看,身材修長的男子從酒樓門口迎了出來,看著兩人道:「宋先生、宋姑娘,在下是黃大夫的隨身小廝張子騫,先生在樓上見兩人路過,便讓在下前來請二位上樓。」
宋文書心裡一喜,面上卻礙於場合正想說些客氣話的時候。
宋以真已經率先走了進去,她師傅有請,還墨跡什麼?」
宋文書見狀連忙追了上去,當小人隨著小廝來上了酒樓的雅間的時候,宋文書還在心裡感嘆,當大夫就是不一樣,錢多,吃喝直接上酒樓。
宋以真則是一進去就被裡面的人吸引了目光,一個穿著寶藍色錦衣華服的少年人坐在黃大夫身旁,那人看起來似乎比宋潛大一兩歲,漂亮的不像話。
那衣襟上綉著的墨色青蓮似乎也比不過他白皙如玉的臉龐,宋以真只瞧了一眼就呆住了。
少年對上她的目光,微微挑了挑眉,漆黑如墨的眸中帶著一股放縱的神色。
宋以真心裡跳了跳,連忙收回目光。但卻還是不由自主的飛快瞧了他殷紅的唇,這才將目光落在黃大夫身邊的小姑娘身上。
那小姑娘大約和自己一般大,長相也很好看,可惜臉色呈暗紅色,身上散發出一股濃濃的藥味。
宋以真多瞧了她幾眼,便收回目光,走到黃大夫面前,彎腰拜了一下:「師傅。」
在座的人都被她行的禮儀給驚住了,看著黃大夫那震驚的神色,宋以真心想:糟了,難道鞠躬鞠錯了?
不過幸好黃大夫反應及時,沒給宋以真難看,而是笑呵呵的問道:「你方才鼻子下意識翕動?可是又聞見了什麼味道?」
宋以真忙答:「除了五味子、和白芍,徒兒還聞見了桂枝、茯苓、枳實……」
她一口氣說了好幾個藥味的名字,惹的黃大夫哈哈大笑:「好,好,你這鼻子為師就很喜歡。」
宋以真有些自豪又有些靦腆的笑,她小時候在外公的藥鋪里長大,聞味辨葯可是外公交給她的拿手絕活。
若不是因為身為中醫師的外公從小熏陶,她也不會在長大以後當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