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鞭打富悅
富氏看著富悅這一身的傷,氣得肝疼肺疼哪哪都疼,雖說以前當富悅主動湊上去的時候,這個兒子也會生怒,也會暴力,可卻從沒象如今這般下死手……都快毀容了。
前番剛打折了左胳膊,連一天都沒隔,就闖進院子把人打得渾身是血,她也不想問原因了,當時氣得就火冒三丈高,尖著嗓子叫道,「你個兔崽子,悅兒都沒招惹你,好端端的你闖進她的閨房,還打得她破了相,這讓她以後如何嫁人?」
這做姑母的做如此份上也是沒誰了,直到這種時候都還心心念念的想把侄女塞進兒子的房中。
「她還想嫁人?」
韶華斜吊著眼角,嘴角帶著冷森森的邪氣,惡意滿滿。
說完話,將手上帶血的馬鞭向空中一拋,腳尖一個點地,人就不見了。
這一瞥幾乎將富氏的心給揪下來,轉頭向著韶長治訴苦,「世子啊,你瞅瞅你兒子,他這是不孝啊,大不孝!」
這話說的韶長治不愛聽,兒子是他親生的,雖說這個侄女被揍的慘了點兒,親疏遠近有別,到底還差著不老少。
再者說了,總不能說因為兒子打了不相干的人,而就被定性為大不孝吧,這帽子誰願意受著?
「夫人還請慎言,這大不孝之罪,重者可是要砍頭的。」
大楚國律法確實有這麼一條,是對那些十惡不赦的孽子定的,雖平日里也沒聽說過哪家因為不孝而被殺頭的,到底也是有這麼一種說法。
富氏語塞,她只是一心一意的想利用一切可行之策,讓韶華娶了富悅,哪裡會存了對兒子不利的心思啊!
好歹是親生的,做母親的哪能想兒子死?
富悅這個時候倒是乖巧了不少,扯扯袖子,戚戚艾艾做悲苦狀,其實她也不用做太多的表情了,打得這麼慘,臉腮上還印著幾道血印,手臂受傷尤重,以韶華那個不管不顧的打法,若非緊持用手捂住的臉腮,破相倒真不是什麼難事兒。
「姑母,悅兒許是惹了三表哥的怒,可即便是死,那也得做個明白鬼吧!」
這倒是事實,韶長治也感覺今天晚上,自己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小兒子太過份了,瞧把人給打的,是真慘了點兒,不怪乎夫人會如此心疼。
「當知原因。」
即便韶長治再想護短,那也得明白事情之始末,以他對韶華的了解,這貨雖然愛惹事生非,卻也不會全然的無理取鬧,此夜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尋常之事,方才惹怒了他。
杜金鳳一縮脖子,牙一呲,如果可以的話,她是真不想惹火燒身,可誰讓這個時候大家的目光都齊刷刷聚焦她身上了呢!
「金鳳大俠,不會是你從中挑撥的吧?」
倒不是說富悅這話不夠客氣,而是,自始至終杜金鳳都在一邊兒……看熱鬧,這事若說無有她的責任,富悅肯定是不會相信的。
「金鳳大俠,韶家待你若何?」
韶長治其實並不喜歡杜金鳳,一直都不喜歡,誰讓她和她家師傅曾經算計過自己兒子呢?
今天看這樣子,這事兒還真是與她有關,是故,早就黑了一張老臉。
從來自己的鍋都背不動的杜金鳳,哪裡還會想著替雖人背鍋?
搖了搖頭,急急地指著富悅責怪,「這府里都快被你折騰翻天了,你個沒心沒肺的還能睡得著覺,莫說師弟了,就連我這個外人都想打你一頓。」
「我,我做什麼啦?」富悅忽然感覺自己玄幻了,她到底做隊才能天怒人怨之事,讓人對她如此怨恨?
「你還想做什麼?景哥兒和欣姐兒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可不是讓你給弄丟了……」
看杜金鳳的表情,想著韶華的一臉怒,這顯然做不得假了。
這次,連世子韶長治也沒辦法淡定了,陰寒著老臉,甩了富氏一袖子,「你們富家人好本事啊!」
以他的暴脾氣,如富悅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輕則五十大板,死不了也得脫層皮,重則,那就自己去開拓腦洞想象一下吧!
韶長治其實和韶華所氣的地方一致,既然沒耐性,當初富悅就不應該帶兩個孩子出去玩兒,既然帶出去了,就得有安好無損的帶回來的責任心。
至於說杜金鳳的責任,雖然也都怨怪著她,可杜金鳳畢竟是個外人,是客居韶府的。
並且,如果不是富悅,杜金鳳就是想把兩個孩子帶出府去,兩個孩子也不會跟她走的,這就是區別和不同。
所以,問題的關鍵點兒還就出在了富悅的身上。
再者,出了府富悅根本沒負起臨時監護者的義務,雖然不介意她是不是照顧的兩個孩子夠妥貼,可起碼的你得把他們兩個送上韶府的馬車,再繼續浪吧!
退一萬步講,你就不能早點兒回府關注一下兩個孩子的情況嗎?
及至出了事情,旁人倒還急得火燒火爆的,她倒睡得香甜,回府竟是問都不問一句,說好聽點是心大和不負責任,說不好聽點,這就是成心的。
哪怕是在晚膳前回府,也能及時發現兩個孩子失蹤的情況,趕在宵禁之前,帶著韶家的牌子讓韶家的侍衛和下人們,出城四處找尋打探一番,沒準就能把孩子們給尋回來了呢!
現在可到是好了,皇城正在宵禁,四城門也都關閉著,就是有點兒線索,一夜之間,大雪漫開的,也都全不存在了。
一家人連門兒都不能出,巴巴的圍坐在一起,愁成一團。
一夜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
景哥兒年紀尚小,又是個男孩子,如果沒出什麼大的變故的話,倒也沒啥太大的影響,韶家的男孩子不怕嚇,死不了重新站起來,就又是硬生生的一條好漢。
可欣姐兒呢?
一夜不歸,已經七歲的欣姐兒的名聲,豈不全被毀掉了!
想到如此大冷的天,兩個孩子生死未卜,韶華氣哼哼的一拳砸在桌子上,一旁坐著的富氏被嚇得一個哆嗦,弱弱地說道,「阿華,你也別再氣你表妹了,她也是無心的!」
「哼,看你養的好侄女!」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一句無心就能完結嗎?
韶長治冷瞥了夫人一眼,氣不打一處來,都到了這個份上了,還在為她那個侄女拉情份,都不知道心怎麼會偏到了哪裡,以前慣著她們兩個作天作地,那是沒觸及底線。
韶華冷哼一聲,「母親在我和長兄面前說什麼,我們都不能背上不孝的罪名的,只是,你要想好了明天怎麼答覆祖父和祖母。」
富氏一想到韶老候爺和韶老夫人對這倆孩子無原則的疼寵,頓時又矮了大半截,戚戚艾艾的扯扯韶長治的袖子,「世了爺,悅兒也是你看著長大的,你可……」
話未說完,韶長治氣極生怒,用力一拍桌子,咔嚓一聲脆響,四腿皆斷,桌面上的茶杯稀哩嘩啦碎落一地。
「你到底是怎麼當人家祖母的?」
兩個孩子生死未卜,不是想辦法找孩子,偏偏她還有心情,在這還東扯西扯的想給侄女求情,難道就不能分出個輕重緩急嗎?
「哼,」韶華同樣冷哼,「母親,兒子有時候真的懷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韶關無語,舉爪加一。
這話說的富氏嗷的一聲跳了起來,手指著韶華怒聲道,「你,你個不孝子,怎麼可以懷疑老娘對你們的一片愛心?」
韶華邪邪的一笑,「若母親真的愛兒子們,如何兩個新孫兒親孫女加起來,都抵不過你一個侄女兒?
如何還千方百計的想要這個敗家精,來禍禍兒子?」
「你,你在怨怪為娘?」
富氏雖然有時候喜歡作,有時候也偏心富悅,可對兩個兒子那也是真心的,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可能不愛?
只不過,大多時候,兒子們都太爭氣,還沒等得她釋放母愛的光輝,人就忽然長大成人不需要她了。
韶華和韶關都沒接話,倒是韶長治介面道,「為母不慈,因何不能怨怪?」
「世子爺,夫妻一場,你怎麼要以這麼說我呢?」
被自己家男人指責,富氏雖然心大,可也感覺好傷心好傷心。
「但凡你平時多關心一些這兩個孩子,又何至如是?」
韶長治是真的很痛心,兩個孩子失了母愛,她這個做祖母的不是應該多給予點關注嗎?
如今孩子都丟了,自己卻尚且不知自責。
「世子爺又不是不知,這兩個孩子對我並不親厚。」
富氏夫人感覺自己也挺冤的,兩個孩子對她不只不親厚,而且還極抵觸,時間久了,她也沒耐性多管了。
「母親只是孩子對你不夠親厚,如何不反省一下自己?」以前對於母親,韶華不喜的時候,就兀自躲開,從來沒真正與她直面頂撞,可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還讓他如何淡定?
事關兩個孩子,大哥說什麼都是錯的,也只有韶華才能站出來說道一二。
一聽兒子這話,富氏這個暴脾氣當時就要炸了,剛想跳起來,被韶長治惡狠狠瞪了一眼,再不敢大聲嚷嚷了,小聲嘀咕了一句,「我,我是做長輩的。」
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做長輩的犯了錯就一定不必改正的嗎?哪有這個道理?
「古雲有之:父不慈則子不孝,兄不友則弟不恭,夫不義則妻不順也。
母親做下不義這事,哪裡還有臉配得小輩們尊敬?」
因為有了之前葉梨歌對富氏那些所謂的規矩的抵觸,這幾天時間裡,韶華倒是明裡暗裡的對之前母親對大嫂做下的事情,多得打聽,越打聽越是氣憤,終於明白,因何一直到現在大哥都不願意再續娶佳人。
更是明白了,因何大哥現在除了日常的請安之外,連帶著兩個孩子,都對母親極其的排斥了。
「你這逆子,為娘十年懷胎辛辛苦苦的將你生下,哪來的不慈不孝的屁話?」
富氏不敢對丈夫發狠,尤其是韶長治生氣的時候,更是大氣都不敢出,可對於兒子,她感覺自己還是有相當的權威的。
韶華也不心急,反正有一夜的時間給母親算賬呢,今天他還就要把母親的這個不良性子給掰正了。
「那兒子就給母親提上這麼幾點兒,當初大嫂懷著景哥兒的時候,你是不是天天讓她跪著抄寫佛經?」
只要想想他的阿梨也有可能挺著個大肚子,被母親這般搓磨,韶華就感覺心口揪揪的生疼。
所以說有些事情發生后沒引起注意,那是與己無關。
「抄寫佛經要虔誠,自然要跪著了,母親這也是積德修福,這算是什麼搓磨?」
韶華正色,「既是要虔誠,母親為何不親力親為?」
你自己喜好佛法,這個沒人勉強你什麼,可你因何要強迫別人跟你一樣的盲目的信仰?
其實當時葉梨歌說道,佛法於我來說,是一種不甚了了的信仰,尤其聽說慧智大師還是佛寺中的主持,心裡就先不信了七八分,如此,哪裡還能談得上什麼虔誠不虔誠的?
信仰是一個人精神世界的寄託,我自不會因為什麼人而就選擇了虔誠或是必須信仰,這些於我就是一種極痛苦的折磨。
所以,韶華又繼續說道,「母親虔誠那是母親的信仰,那是母親的自由。做兒媳婦們的不願意抄寫翻錄母親的佛書,那也是她們的自由,母親因何要強迫?」
你在強迫大嫂的同時,怎麼不去強迫你悉心養大的侄女富悅?
「我,母親我這不是不識字嘛,讓兒媳婦代勞怎麼啦?」
舊事重提,其實富氏這心裡也不是沒有丁點悔意。
「世間萬物,心誠則靈,並不是以一個不識字為借口可以一語代過的。」
信仰講求的是個誠字,而不是形式主義,做不到這一點兒談什麼修身養性,哪裡來的虔誠度?
富氏縮縮脖子,其實她也沒那麼的心誠,只不過,爭戰沙場,又聽侄女說,佛氣能夠消彌殺氣,可她們兩個人都不是能夠耐下性子來念佛誦經的,更不要說抄寫佛經了。
既然如此,那就讓兒媳婦代勞吧!
「當時大嫂都快要臨盆了,你這個做婆母的非但不體恤她四肢浮腫,卻還要讓她一天不少於三個時辰的跪在蒲團前替你抄寫佛經,你的慈母之心可曾有過?」
這件事兒,伺候在韶家這幾個主子身邊的不少人都是知道的,只是,當初的韶關夫人性了和軟,從不與人訴苦,一味的順從,習慣成自然,也就沒有人想著替她出頭申張正義了。
富氏忽然提高了嗓門兒,「你這逆子,當初母親也曾說過,讓她累了就別抄寫了,可她一直說沒關係沒關係,如今反倒怨怪起為娘了,你這臭小子是不是成心的?」
韶華一揚頭,臉上表情頗為動容,說出的話擲地有聲,「那是因為,與母親你安排給大嫂的其它事情相比,抄寫佛經當數最為輕鬆之事。」
韶華實實想象不到,並不能說心有多狠的母親,怎麼可以那樣對待大嫂呢?
當初的那位夫人,性子綿軟又極喜靜,相對地富氏安排的其它的雜事,她更願意安安靜靜的抄寫經卷,心裡似乎還為自己和夫君以及肚子里的孩子,祈著一份福氣,可她最終也沒等來那份始終未至的福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