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莽夫情意重
徐童從昆它布出來之後不到三個時辰就跟李齋帶著的人遭遇了,當看到自家安撫使大人還活著,而且平安歸來的時候,不少人激動得眼淚都出來了。
李齋也顧不得自己是不是會武功,直接躍下馬背,腳步踉蹌的沖徐童奔了過去。
當看到徐童身上帶傷,他一下就怒了,也不管那些護衛是不是自己人,直接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訓斥:「你們怎麼搞的,大人怎麼受傷了。」
徐童臉色有些蒼白,笑著抬了抬手阻止了李齋繼續訓斥下去:「李大人,別罵他們,我受傷跟他們無關。你怎麼帶著人跑出來了?是瓦子堡那邊出了什麼事?」
吳中搶先一步替李齋回答道:「大人,你被抓了,我們都放心不下,所以李大人就帶著我們出來救你。」
徐童聽了心中一陣感動,但是面上卻做出了憤怒的表情:「糊塗!瓦子堡是跟柔然接壤之所在,光是依靠邊軍的兩千人你們覺得能夠守得住?你們都走了,要是命喪草原,到時候瓦子堡的城防誰來守!李兄,他們不懂事,你怎麼如此糊塗!難道為了救我一條賤命,這麼多兄弟的性命就不算命了么!」
視人命如草芥,在世家大族中十分常見,雖不知李齋之前具體什麼身份,但其氣度,應是官宦之家,這樣的人,又豈會真正在乎幾個升斗小民的性命。
因此,徐童所說的話,李齋只是當成耳旁風,並未太過在意。
倒是他身後一幫出身貧苦的軍卒,聽到這話之後一個個都紅了眼眶。
生而在世,他們早已習慣了不被人看重的日子,突然之間有人如此關心他們的性命安全,而且這個對他們表示關心的人還是朝廷欽命的官員,怎能叫人不動容。
「你安全就好,走,咱們先回去,回去再說。到時候你要打要罵,老哥我甘之如飴。」李齋顯然沒有聽出徐童言辭中的痛心疾首,一隻手扶著徐童的臂膀,另外一隻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西北三鎮已經有不少客商來往,繁華程度也比往日要好了許多,不過徐童離開不過數日時間,說有很大的變化倒是沒有。
但是得知徐童安全歸來,幾乎整個瓦子堡的人都來迎接了。
不是很寬敞的城門被擠了個水泄不通,當頭一人,便是之前提議先選出一個領頭人的羅永。
李齋見到羅永之後沒什麼好臉色,心說你還有臉來迎接徐童,他出事之後你是第一個想著窩裡反的人。
一番寒暄,看到徐童身上帶著傷,羅永馬上就勸說周圍百姓暫時離開,讓大人好好休息,等大人傷好了再探望。這些百姓早已褪去了當初流民時候那種猙獰,此刻的他們心中,對徐童充滿了感激。
既然現在大人已經平安歸來,他們自然不好打攪,於是呼啦啦一下散去。
回到鎮衙,那些跟著徐童一起前往柔然的護衛全部被李齋趕走讓他們休息,其他人有資格留下跟徐童敘舊的人不過寥寥數人而已。
徐童、李齋、羅永、李易安、吳中、丁虎。
按照李齋的意思,連吳中他都不想留下,不過吳中身為徐童的貼身扈從,自然不可能因為李齋幾句話就離開徐童身側的。
「李大人,這次的事,你做得有些莽撞了。你們肯豁出去性命救本官,本官甚是感激,可為了救本官,亂動西北三鎮的根基,這是萬萬不可的。那個叫昆它布的柔然部落裡面光是能戰的青壯就有數千,你帶著幾百兄弟去,無非就是多送數百兄弟的性命罷了。
我一路風塵,已經疲憊不堪,之所以還留下你們,只因此番昆它布的汗王提出了一個條件,想要跟你們商討一番。」徐童先是將李齋打壓了一番,然後才開始回到正題上。
說話間,他的眼神無意中掃過眾人,發現羅永所站的位置有些不對,幾乎是貼著李易安站著。這種舉動若是在京城,只怕羅永已經下了稽查司的昭獄了。好在這是在西北,而且李易安全神貫注的聽他說話,也沒有注意到羅永這些逾矩的行為。
李齋介面問道:「大人,敢問何事?」
羅永同樣露出了十分好奇的神色,很顯然,他們對徐童說的那個所謂的條件很感興趣。
徐童卻似乎一點都不急著揭開謎底,而是問眾人:「你們誰知道昆它布到底是一個怎樣的部落?對他們的汗王木納西,又有幾分了解?」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說話,但是大家最後的目光全部落在的羅永和丁虎臉上。
兩人都是山中為匪多年的山匪,特別是丁虎,曾是西北邊軍中的一員,如果真要說有人清楚昆它布的情況,非這二人莫屬。
羅永臉色如常,一個勁兒的搖腦袋,丁虎沉吟片刻后道:「木納西這個人屬下倒是有些了解的,昔日在邊軍中,曾跟這個人打過交道。他們本來是在我大楚治下的百姓,但是他們早已習慣了游牧的生活,那個時候柔然內鬥自顧不暇,根本沒有時間管邊境地帶的事,因此他們一直都在草原上生活。
但是後來柔然王庭選出了天可汗,名叫阿保機,這個阿保機當了汗王之後就開始四處擴張,當柔然十三萬人南下劫掠之時,木納西沒有半點骨氣的直接投誠了柔然王庭。
從那個時候起,昆它布就被我大楚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而木納西這種投誠的做法很顯然並未得到阿保機的認可,雖然勉強接受了他們的投誠,可是卻依然將之放在離我大楚不足三百里的草原上。
可以說,只要大楚恢復元氣西征,首當其衝的便是昆它布。對於這種首鼠兩端的人,我大楚根本不可能有好脾氣,所以到時候等待他們的只有滅亡一途。」
站在徐童身邊的阿麗玲聽到這些話之後臉色有些難看,但是眼前這些人全部都是楚人,她也不敢站出來反駁什麼。
就像徐童在昆它布一樣,她可以隨意拿捏,現在她在人家的地盤上,人家同樣能夠對他隨意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