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真的不是我
顧辭遠下了宿舍里,去了陳姍姍打工的那家超市。
因為他想起了一個問題,李果兒的死亡時間有了重新的安排與界定之後,大家的注意力就只放在了最有嫌疑的俞婉身上。
那麼,其餘人的不在場證據呢?在李果兒真正遇害的那個時間裡,她們是否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據?
陳姍姍性格軟弱,一直被李果兒欺負,常年受壓迫,真要算起來,陳姍姍也有充足的作案動機。
她對李果兒從來不敢反抗,這樣的人,按理說應該是不敢做出殺人的行為。
然而,一個人被打壓久了,惡念一點點積攢,終有一天,那些惡念也可能會到達一個臨界點,讓她做出過激的行為。
此時,顧辭遠急需去驗證自己的想法。
趁著放假,超市在進行貨架調整,這也是這幾天超市招臨時工的原因。
超市員工正在忙忙碌碌,顧辭遠走了進去。
十分鐘后,顧辭遠面色沉鬱,大步流星地離開了超市,直奔女生宿舍而去。
那天,陳姍姍到超市打工的時間是兩點半,之前她的不在場證據不成立。
而且,顧辭遠從監控里看到,到了超市的陳姍姍的腳底上,沾著幾片葉子。
顧辭遠放大了看,幾乎可以確定那葉子是楓葉,而小樹林里最多的就是楓樹。
也許,這只是巧合。
但現實不是小說,沒有那麼多巧合。
第一次見到陳姍姍,她就表現出了過分的緊張與害怕。
那時,他先入為主地歸結為她性格使然。
現在想想,或許未必。
或許,她是真的做了什麼虧心事呢?
顧辭遠健步如飛,很快他就折返了回去。
恰爬上最後一級台階,忽聽「砰」地一聲爆炸聲,隨之,是一聲短促的尖叫。
顧辭遠心頭忽的一緊,面色也陡然變了。
那聲音,好似是從李果兒宿舍傳來的!
顧辭遠抬步,似一陣風一般飛快奔去,越是靠近,便聽得宿舍里的動靜越發刺耳雜亂。
顧辭遠到了門前,幾乎不曾猶豫,抬腳便是一踹。
「砰」一聲響,宿舍門被踹開,他待要奔入內,見了屋中情形,原本提著的一顆心終於緩緩地鬆了下去。
屋中情形與自己設想的有些出入。
何思琪跌坐在地上,捂著手臂,神情痛苦,像是隱忍著什麼。
而她的腳邊,一個玻璃瓶摔得稀巴爛。
屋子裡側,姜雨舟使出了一個漂亮的擒拿手,陳姍姍被她反剪著手,狠狠壓在地上。
顧辭遠面上的神情極快地恢復如常,整個人又恢復了之前的泰然鎮定,面無表情。
那張麵皮,就像是被熨斗仔仔細細地熨燙過,不見半分褶皺,尋不出半分端倪。
姜雨舟聽到動靜,急忙轉頭看去,看到顧辭遠,臉上當即露出了笑來。
「你回來了!我跟你說,真的是陳姍姍!她才是兇手!」
她笑得燦爛又欣喜,幾乎要溢了出來。
顧辭遠微翹了唇角,聲音還是冷靜的,「怎麼回事?」
姜雨舟還沒回答,陳姍姍就已經顫抖著開口,「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敢殺人的,我真的不敢的……」
姜雨舟此時聽到她這副怯怯的聲音便只覺反感,她冷聲,「你不敢?你若真的不敢的話,方才怎麼會用玻璃瓶砸人?」
這時,何思琪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穿著一身雪白的羽絨服,一頭烏黑的長發披散著,此時長發微微凌亂。
因為驚嚇,面色也格外蒼白,整個人越發俏盈盈的,有一種弱柳扶風的嬌弱。
她望著陳姍姍的眼神滿是複雜,「姍姍,我沒想到竟然會是你……」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剛剛,剛剛只,只是一時緊張,我太慌了,我是無心的……」
她急切地解釋,說著說著就哭了,然而,她的說辭卻並沒有打動任何人。
姜雨舟找了東西把她綁了起來,這才跟顧辭遠解釋,「李果兒的手機、戒指和項鏈都在她的行李箱里。」
顧辭遠眉目陡然一寒,看來自己方才的發現果然是真了。
「你是怎麼發現的?」
姜雨舟道:「是何思琪發現的。」
顧辭遠的目光轉向何思琪,她面色有些複雜,「我知道姍姍今天要回家,特意提前回來了。
她家境不大好,身上的錢也不寬裕,我想著大家同學一場就想幫幫她。
我若轉給她,她定不好意思收,我便打算偷偷地塞些現金到她的包里,沒想到,就發現了這些……
我認得果兒的東西,絕對不會認錯,我不敢置信,當即忍不住出聲質問。
不想,她被我識破,惱羞成怒之下,直接掄起水杯就朝我砸來……」
姜雨舟點頭,表示事情的確是如此。
何思琪怒極了之下喝罵她,「你縱是個窮鬼也不能為了這點小利殺了果兒啊!」
聽了這話,陳姍姍幾乎像是變了個人,那張原本就平凡無奇的臉霎時猙獰可怖,再沒了平日的怯懦模樣,只讓人覺得駭人。
下一秒,她直接把玻璃杯往何思琪砸去,若不是姜雨舟從身後撞了陳姍姍一下,那玻璃杯砸到的恐怕就不是何思琪的手臂,而是她的腦門了。
陳姍姍瘋狂地搖頭,連連嗚咽,「不,不是這樣的,我真的沒有殺人,真的不是我,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啊……」
何思琪忍不住揚高了聲音,冷著臉質問她,「那這些東西你要怎麼解釋?難道你要說是果兒送給你的?」
陳姍姍神情陡然僵硬,她動了動唇,最後漲得一片通紅。
「我,我……我的確去過小樹林,可當,當時她,她已經死了,我,我只是把她的東西拿走了……」
顧辭遠的聲音冷淡,「正常人看到那般駭人的兇殺案現場第一反應都是尖叫著跑開,而不是鎮定地把受害者的東西拿走。你怎麼解釋你的行為?」
陳姍姍臉上的神色幾經變化,半晌,她才低低地吐出一句話。
「因為,我很窮……」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低不可聞。
她臉紅得幾乎滴血,像是臉上的面具被自己親手揭開,把自己困窘的家境直白地展現在人前。
她喃喃道:「但我沒有殺她,我真的沒有殺她……我是家裡唯一的希望,我不會自毀前途,我沒有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