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夏日暗香（二）

1.

吳涯和沈依一都沒有說話，只聽得見腳步的啪嗒聲。

手機在口袋裡振動，吳涯掏出一看是衛清秋，果斷地接了。

「嗯，好。你在那裡照顧好自己。嗯。還有一個多月我們就可以見面了。」

「我也想你，球球。」

吳涯大概說了這些內容，掛了電話以後嘴角不由地浮現了絲絲笑容。沈依一小心地將這一舉動收藏進了眼裡，心頭爬上了一陣陣暖意。

她清楚地知道，吳涯深愛著衛清秋，想為了她奮鬥。即使有再多的磨合，吳涯的鬥志不會被磨滅。

「在想什麼？」吳涯見沈依一思緒飄離的模樣，小聲地詢問。

沈依一鼓了鼓嘴，「覺得你們這樣很好。不像我，連愛情是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我也不太需要這個，這可能和我的性格有關。」

「你這樣的性格其實讓人挺舒服的，沒有什麼壓力。」吳涯向前靠了一步，手掌在沈依一的頭上停留了片刻。

「才怪！你那是習慣欺負我了！」沈依一從鼻頭髮出「哼」的聲響，試圖把吳涯的手拿開，但是力氣不夠，兩隻大眼睛和吳涯的眼睛撞了個正著。

吳涯從內心承認，沈依一是個好看的女孩子。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長年累月扎著馬尾辮，尤其一雙大眼睛，尤為生得俊俏，眼裡似乎含著水。他心想，哪個男孩子遇上這樣的眼睛都會心動吧。沈依一的美和衛清秋不一樣。衛清秋像是生在民國的女孩，氣宇間散落著婉約和憂鬱。沈依一是烈日炎炎的夏日午後，站在籃球場旁微笑的鄰家女孩。

「胖子，我覺得你可以減肥了。」吳涯很快打破了尷尬的場面，他還是不願意氣氛變得如此曖昧的。

沈依一的身體好像在燃燒，她險些以為就要發生些什麼，但很快又被自己的想法噁心到。吳涯和衛清秋的感情，大家都看在眼裡，現在自己的思想卻慢慢誤入歧途，她覺得自己很賤。

但既然吳涯沒有那個意思，自己也不要再想這些沒道德的事情了。她很快調整了心態：「什麼？！說誰呢！你才胖子呢！」

「你看你臉上的肉，刮下來都可以吃好幾頓了，這還不胖？」吳涯說著，果真捏起了沈依一的臉，又很快鬆開向前跑。

「真的是畜生啊你！別跑！」沈依一甩了甩馬尾辮，朝前跑，臉上的肉一彈一彈的。

回去以後，晚上眼神定格的畫面在沈依一的腦海里揮之不去。沈依一猶豫了很久，打開QQ問吳涯：「球球回來以後，我們恐怕不能私下見面了吧。」

「不會啊···哥哥為什麼不能見妹妹呢？」

「你不怕我纏著你嗎？」沈依一直截了當地回復了自己內心的真實聲音。

「那你就纏著啊。」吳涯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別讓球球知道就行。」

沈依一的胸口瞬間被刺痛，這算什麼？自己就這樣成了第三者？可是吳涯從來沒說過對自己是男女之情的喜歡，發展成現在的關係也是順其自然。既然無法阻擋開始，那就控制事情的發展趨勢。

所有的東西，終歸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不是嗎？

2.

蘇霖沒有找過杜若，甚至沒有想過她。

分了手以後的他，像是終於離開了絮絮叨叨的家，飛向自己想要的地方，沒有牽絆只有追求的自由。自從上次以後，蘇霖好像一下看明白了自己的心。他喜歡江凈，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輕鬆又自在。江凈更是敞開了懷抱，迎接蘇霖從杜若的身邊到自己這裡來。

他們再也不用隱晦地曖昧，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談戀愛，在花樣街牽手逛街，在學習吉他時熱烈地接吻······江凈身材曼妙，風情萬種。和她在一起，蘇霖感覺身上的荷爾蒙總是以強大的力量向外噴射。江凈也不會拒絕蘇霖，她像一個完全被撕開包裝的糖果，任由蘇霖品嘗。在這個年紀，對於女性的任何幻想，在江凈這裡都能得到釋放。

蘇霖享受這樣的感覺，杜若這個人在他的生命里好像沒有出現過。

「蘇霖，你會不會想起杜若？」江凈躺在蘇霖的胳膊下，玩弄著他的眼鏡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

「為什麼突然問到這個？你不說我都要忘了。」其實提到「杜若」這個名字時，蘇霖的心還是像平靜的湖面被扔了一塊石頭，泛起了陣陣漣漪。這麼一想，他好像已經挺久都沒見到這個總是樂觀的女孩了，她，還好嗎？

「那就好嘻嘻～愛你！」江凈聽到了蘇霖的這個回答，又往他的懷裡鑽了鑽，像一隻粘人的小貓。

蘇霖撫摸著江凈的髮絲，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遠處。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真的是渣男。終於嘗到了可樂的爽口，卻又開始懷念起白開水的純凈。但很快，和杜若一起的壓力立即壓了過來，蘇霖忽覺有些喘不過氣，思緒也戛然而止。

3.

琴房裡各種樂器的聲音充斥著整個夏日。理論課上完以後，琴房就是他們的家。他們窩在自己的琴房裡努力練琴，誰都不敢懈怠。但凡是想偷懶的，聽到別人琴房傳來的琴聲，竟不自覺地開始緊張起來。大家都心有靈犀的，誰都不願服輸。

簡辰樂的雙手在琴鍵上敲擊著，汗珠順著頭髮流進汗衫里。琴房沒有空調，一台老式電吹風根本吹不散炎熱。一向性子野，坐不住的他慢慢地磨下來后，已經變得很有耐心了。他對自己這樣的改變很滿意，終於找回了熱血的狀態。他知道，這些大都來自於杜若。潛移默化中，杜若帶給自己的改變竟然這麼大。他開始理解當初吳涯為了衛清秋奮鬥的鬥志，是幸福的。

暑假已經過去了大半，簡辰樂想到這裡，心臟不免跳動起來——離表白的日子越發進了。他一定要好好準備，讓杜若成為自己的女朋友，兩個人共同努力考上同一所大學。

於姐時不時地來琴房查房，她躡手躡腳地路過每一個窗戶前，大家基本都在埋頭苦練，根本沒有發現她的經過。於姐的臉上綻放出了欣慰的笑容，這是緊張的備考日子裡的甜蜜劑，她和每一個人都調動好了全身的細胞，迎接半年後的考試。

歌聲混著琴聲依舊飄揚，夏日的腳步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