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蓮鏡大師沒有馬上安排蕭遙尋寶的事情，而是說馬上要進行冬祭，神殿會很忙，而且冬天並不是適合出行的季節，還是等開春了再說。而蕭遙也需要學習這個世界的常識，畢竟穿越者的身份是個秘密，不便讓人知道。

雖然蕭遙回家心切，也還是聽從了蓮鏡大師的吩咐。

但是俗話說樂極生悲，在她得知回家有望，心情愉快的想要擁抱全世界時，麻煩來了。

數次潛入藏書殿，自認蕭遙為神不知鬼不覺，其實早已經有人發現。想想也是，下級巫女們都是四五個人一個房間，蕭遙深夜出入房間，一去大半夜不回，自然有人察覺，芸綉當然早就知道，但她什麼也沒說，她對蕭遙有好感，刻意袒護，權當看不到。但不代表所有人都這樣，畢竟巫女正式決定之前，她們還是競爭對手。

所以，蕭遙夜遊藏書殿的事情很快被通報到巫女長那裡。之後，巫女長命人帶蕭遙來，親自審問。

蕭遙忐忑不安，不知會不會就直接遣送回家。如果找蓮鏡大師會不會幫忙求情呢……

祈禱廳里，巫女長肅立，右手壓左手放在小腹處，頭髮梳的一絲不苟，衣服平整的沒有一絲褶皺。她面無表情，眼神凌厲，視線冷冷的掃過蕭遙。

蕭遙不禁打了個寒戰。巫女長如果頭髮梳成髮髻，穿身黑色套裝，帶個黑框眼睛，手裡再拿個教鞭，活脫脫一個教導主任。看巫女長的樣子肯定不到三十歲，笑起來一定是很溫柔的，可為什麼偏偏這麼嚴肅呢？如果蓮鏡大師求情，估計她連大師的面子都敢甩吧……

慘了……

蕭遙戰戰兢兢的立在巫女長面前，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受教的樣子。帶蕭遙來的巫女在巫女長的示意下退出祈禱廳，並帶上門。

難道要用私刑？！！

「蕭遙。」巫女長輕啟朱唇，聲音輕柔但冷冷的。

蕭遙想都沒想，習慣性的回答：「到！」說完立刻鬱悶，又不是點名……

巫女長似乎沒計較蕭遙的回答，繼續說：「你曾半夜偷入藏書殿不止一次，可有此事？」

「……有。」沒什麼好瞞的，巫女長這麼問肯定是確定了的。

「偷入藏書殿所為何事？」

「……我自由家貧，卻喜歡看書，得知神殿有如此多的藏書，按耐不住，所以……」說著蕭遙更加惶恐不安。

但轉念一想，反正就算是被趕出神殿，她也不用著急，因為已經和蓮鏡大師搭上線了~~=_，=既來之則安之，總有辦法……吧？

巫女長凝視蕭遙，目光透徹，看的蕭遙心虛不已。

「你如何數次潛入藏書殿而不被發現？」

蕭遙犯難了，那筆記中記載的東西可以說是非常危險的，如果落在心懷不軌的人手中，指不定做出什麼事情。如果上繳……倒不是怕巫女長心懷不軌，她軌不軌不關蕭遙的事，可如果巫女長是壞人，那麼她一定會顧忌蕭遙也曾看過那些東西，說不定會殺人滅口；如果巫女長是好人，那麼她也一定也會顧忌蕭遙知道這麼危險的東西，說不定還會殺她滅口……

只好——「我只是運氣好……」打死不承認！

「運氣？神殿守衛如此嚴密，你運氣再好怎麼能數次瞞過守衛！更何況藏書殿門口有也有守衛在，你如何進去的！」

總不能說其實還有個暗門吧……

「……我趁守衛換班的時候偷偷溜進去的……」

「不可能，藏書殿守衛晚上是不換班的。」

囧……

打死不說算了，蓮鏡大師應該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被關起來吧。

「是不是有人告訴你守衛換班的時間和巡邏的路線？！」巫女長的聲音越來越冷，蕭遙抖了抖，還是什麼都不說。

「如果不說實話，你就立刻被除名，從此不得踏入神殿半步！」

走就走，老子怕你啊！

巫女長凝視蕭遙很久，見蕭遙還是咬牙不說，眼神里微微透出笑意。

「還是不肯說？」

「……」多說多錯，少說少錯，沉默是金。

巫女長這回真的笑了，「你有一本筆記，上面記載了神殿從巫女寢室到藏書殿的地圖，上面還有守衛換班的時間和如何避開巡邏守衛的方法，以及藏書殿的暗門所在。……我說的可有錯？」

蕭遙聞言立刻抬頭，驚訝的看著巫女長，她怎麼知道？

「驚訝我為什麼知道？」巫女長含笑的看著蕭遙，蕭遙只能愣愣的回望。「那筆記是我寫的。」

「哈？！」蕭遙眨眨眼，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這個突然變成溫柔御姐的巫女長。

「這筆記是由幾代前的巫女長留下，後來每一代的巫女長根據當時的守衛變化而更改其中某些部分，讓這筆記流傳下來。換句話說，能找到這筆記的人，就是下任的巫女長。」

蕭遙有些不能理解現狀，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要趕她出去，現在怎麼變成巫女長繼承人了？

「蕭遙，為什麼剛才你堅決不肯透露筆記的事？」

「我怕會落在別有用心的人手裡……」突然想起她這個「別有用心的人」似乎把巫女長也包括進去了。

巫女長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了安心的笑容。「你倒是個有心的。」

蕭遙汗顏，她總不能說因為怕自己被牽連吧……

「如果我剛才說出筆記的事情呢？」蕭遙突然想起來問到。

巫女長微微一笑，「那就馬上更換守衛的巡邏路線和換班時間，然後……」她看了蕭遙一眼：「神殿有秘葯，可以讓人忘記一切，變成白痴。」

蕭遙渾身一顫，心想還好我沒說出來。

雖然蕭遙躲過被趕出神殿的危險，但為了給其他巫女一個交代，面子上還是要罰一下。

主神殿後面有個很大的庭院，種了很多灌木，大概一米多高，葉子呈長橢圓型，春天開白色小花，據說是神木。

蕭遙被罰每天凌晨起床，收集神木上的露水。蕭遙左手持一白色瓷瓶，右手持銀勺，小心翼翼的用勺子把露水收集起來，倒瓷入瓶中。這項工作看起來很優雅，又很有氣質，收集聖水哦，多麼高貴的工作！

但此刻蕭遙想哭，原以為這個活不過是罰她早起罷了，現在看來，早起根本不算什麼，真正受累的是她的腰。

一米來高的灌木，要收集葉子上的露水話，蹲著嫌高站著嫌矮，只能彎下腰來，時間長了就是一種折磨。可規定每天收集一瓶或是直到露水蒸發完才能停，那一瓶大概是五百毫升吧，蕭遙晃著手中的瓶子欲哭無淚。

巫女長說，這是為了懲罰她做事不夠謹慎，竟然會被發現，而且面對她的質問只是一味的沉默，應變能力不好，所以要懲罰。

還不如被趕出去呢……

此事過後，巫女長儼然以培養繼承人的方式開始教育蕭遙。

巫女長必須精通各種祭祀禮儀，例如祭天、祭地、宗廟之祭、冬祭、月祭、兵祭、吉禮、嘉禮、賓禮、軍禮、凶禮、七祀、儺儀、還有各種神祭；巫女長要以身作則，充分體現作為古代女知識分子的行為準則，要「凡為女子，先學立身，立身之法，惟務清貞。清則身潔，貞則身榮。行莫回頭，語莫掀唇。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巫女長還要管理整個神殿巫女，需牢記巫女姓名、年齡、長相、品性、家庭出身、政治面貌……

蕭遙向蓮鏡大師哭訴，她只是想宅而已。蓮鏡大師和藹的微笑，伸手摸摸蕭遙的頭，像對待寵物一般，然後用他形狀美好的唇說出讓蕭遙淚奔的話：「多學點東西對你有好處。」

然後蕭遙華麗麗的淚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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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秋，只是微微的一陣風，便吹的漫天的黃葉紛飛，地上早已堆積了厚厚的一層落葉，踩上去沙沙作響。明明是浪漫的景色，卻說不出的蕭條。抬頭望天，透過頹廢的枝椏便能看到碧藍的天和雪白的雲，黃與藍即便是對比色，也比紅配綠的大俗要雅緻許多，更何況還有作為點綴的白。

深秋季節有它特有的寧靜。萬物即將歸於深眠前最後的喧鬧，也用了默默緬懷的方式，安靜的展示著最後的榮耀。落葉、殘花、蟲鳴和遷徙的鳥兒，在冬季即將來臨前，做著最後的努力。

蕭遙此刻被秋天的寂寥感染，心情少有的傷感，覺得自己獨自被丟棄在另一個時空中，竟然是如此的寂寞……然後就被自己的想法雷到，居然變成了文藝青年？鄙視自己一下先……

但秋天的蕭索氣息仍然是文人喜愛的浪漫情懷，不少傳世名作都以秋為題，蕭遙也十分應景的裝模作樣吟詩感嘆到「櫚庭多落葉，慨然知已秋」，這個時候再有個帥哥突然出現，驚艷蕭遙的文采，然後兩人一見鍾情再見姦情就太河蟹了。

但是這裡是神殿，閑人免進的神殿，蕭遙再怎麼裝蒜也沒人欣賞，只好悻悻的繼續閑逛。這些天被巫女長逼得緊了，終於爆發翹班了。

那是一個極普通的庭院一角，唯一特別的地方在於它有個門洞，被一排不高的圍牆包圍著，單單圈成了一個小小的天地。不過，和大多數穿越者一樣，蕭遙遇見帥哥的幾率前所未有的高，隨便拐進一個不起眼的小小庭院里，就隱藏著一個極品男人。

他靜靜的站在那個小院子的中央，彷彿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烏黑的長發沒有像其他成年男子一樣戴冠或者束起，而是瀑布般散落在背上，一陣風吹過，捲起漫天黃葉，美麗的髮絲隨著風揚起。他睜開眼，雙眸如深潭般清澈又深沉。

抽刀，揮斬，入鞘。流暢的動作一氣呵成，雖然是及其簡單的動作，偏偏眼前的人來做卻有著華麗的非比尋常。如同動畫中經常看到的經典場景般，刀入鞘的剎那，被風捲起的黃葉裂成兩半。

蕭遙震驚了，如同很多年前第一次看到夜叉王時候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