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夢中之人
做完工的我,拖著比耕牛還沉的身體,慢慢走在了小鎮的路上,雖然我不是從小在小鎮上生活,但也知道這裡是一個比村子熱鬧上百倍的地方。
傍晚的天空跟昨天的不一樣,一塊覆蓋小鎮上空的烏雲,它像是鍋蓋一樣的用途,緊緊籠罩在小鎮的上空,烏雲從正午太陽最猛的時候就出現了,一開始我也以為會下大雨。
風一直在拍打我粗糙的臉龐,發不出打臉的聲音,我這麼一個糙漢子都能夠體會這樣的疼痛,這風未必太詭異了吧,繼續拖著沉重的身軀,往住所里趕,雨一直不肯下。
我抬頭看了一下那塊烏雲,它是越來越黑了,就在它黑化得厲害時,可以看到烏雲中的雷電不斷閃爍,烏雲製造了無數條雷電,雷電不知道什麼時候回落在地面上,使得路上的人有些害怕,就連擺攤的老頭也收拾好了東西,馬上要回到他的家去。
我一邊走在回屋裡的路上,一邊察覺到了異常,我租的房子是在集市的後面,照道理來說,回家的人會更多,都要躲避這奇特的天空,但街上卻沒有看到一個人影,就連昨天凶我的野狗也不在了,街上變得一片死寂。
我的身軀原本被疲勞纏繞著,瞬間被眼前一番景象給驅散了,換來的是清醒和冷汗,集市的攤子都還待在原地,每個攤子都是把東西擺在上面,但賣東西的人不在攤子上,沒有人看管的東西,是最容易招惹小偷,集市裡面的老闆們怎麼捨得東西被人拿走?
我越往住所走,身上的汗水越大,不是停留在皮膚上的寒冷,而是從脊椎骨突然出現的冷,這種情況是我這麼多年第一次遇到的,我隨手撿起路邊一根木棍。
我握著木棍,繼續往住所走去,一群黑芝麻大小的東西正在住所上空飛舞,我揉了揉已經恐懼的雙眼,看清楚了上空那堆黑芝麻的原形,是活人最不願意見到的烏鴉,成群的烏鴉正在我住所上空飛舞,不像是來找吃的,幾頭大象也不夠這群烏鴉吃飽。
我終於到了住所,但它也不會給我一絲安慰,因為住所附近站著一群人,那些人都朝著我和朋友的住所看去,臉上沒有活人的氣色,只是站在他們的位置上,盯著我的住所看。
「嘿,老闆,這怎麼回事啊?」我拽了一下一個老男人,想要從他那裡得到可信的說詞,我看到那個老男人表情,跟我接觸的浮屍是一樣的,唯一的區別就是,站著的人都是睜著眼睛的。
我在站立的人群中,繼續想要找可以回答我的人,得到的只有我一個人的話語,他們沒有給我一個交代,或是讓我馬上離開這裡,人群站在原地,盯著我的住所看。
可千萬不要發生什麼事情,我一個人應付不了這麼多人,姑且把他們稱為人吧。
我從站立的人群中,擠了擠,很艱難接近朋友所在的地方,離上樓的台階越近,我能聽到烏鴉拍打翅膀的聲音就越大,這是烏鴉對我的一個回應。
呼呼呼~,烏鴉群拍打翅膀的聲音越來越大了,它們好像是鼓勵我接近朋友所在的地方,我是一個人類,無法知道烏鴉們想要表達什麼。
終於到了上樓的第一級台階,我丟掉了手裡的木棍,從狹小的縫隙出來,好奇心驅使上樓的我回頭看,我又被嚇一跳了,這事情是變得越來越古怪了。
我剛才從人群擠出來時,他們肩膀上還沒有任何東西,就在我上樓回頭看,站立的每個人肩膀上都停著一隻烏鴉,烏鴉們都盯著我看。
我馬上跑上樓梯,樓道裡面的黑暗比烏雲還要讓我害怕,我不顧得這一系列可怕的現象,繼續往住所跑,我害怕朋友已經遇害了,自從他身上發生改變,我就有一種不安。
我掏出鑰匙,但門是敞開著的,一盞油燈發著微弱的光亮,它沒有給我任何寬慰,因為屋裡面有一股血腥味,而且是那種剛剛流出體外的鮮血。
我踏入了屋裡,地上都是一些毛髮,沒有看到屍塊或血跡,也沒有發現朋友的物品,我走近那盞油燈的地方,舉著油燈在屋裡找尋,油燈的光亮居然無法照亮這個屋子。
油燈的光亮只照亮了我伸手能夠摸到的地方,這裡的黑暗不是我們正常世界的黑暗,而是能夠吞噬光亮的黑暗,我流著汗,舉著油燈往屋裡走。
我在廚房裡面找到了血腥味的來源,是之前追趕我的那隻野狗,它就剩下了一個完整的狗頭,其他部件已經散落在地上了,我拿著油燈往朋友的房間走。
我心裡像是在做舞台戲一樣複雜,有的扮演高興的臉龐,因為廚房的屍體不是朋友的,但很快又有一個焦急的臉龐出現,它大喊著,讓我捨棄朋友離開這裡。
我還是來到了朋友的房間,他背對著我,油燈的光亮無法留在朋友的後背上,他是黑暗的來源嗎?
「朋友,快跟我走,這裡太奇怪了。」我左手握著油燈,右手已經拽住了朋友的手。
兩隻手接觸的瞬間,一股無比阻擋的寒冷直通我的心房,我可以確定這種寒冷是朋友自帶的。
「快走,不然逃不了了。」我的右手本能拽了一下朋友的小手,但就是拉不動他,一個糙漢子居然拉不動一個男人。
咚,我被一股氣流推倒在地上,油燈落在地上,卻沒有碎裂,它繼續為我提供光亮。
朋友終於轉過身了,油燈的光照射在他臉上,他的臉更加年輕,又添加了一份難以訴說的恐怖,他已經徹底改變了,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朋友了。
「感謝你,我才能夠找到這麼合適的容器,使得我重返人間。」朋友的嗓音,變成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是那種非常陌生的聲音,而且沒有任何的力氣。
我看著了朋友的那張臉,回想著剛才一路的遭遇,一下子陷入混亂中,而這個有朋友面貌的男人,一隻手就把我的脖子抓住了,使得我的雙腳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