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只有一個
陳星銳聽到自家老爹叫著才回過神來,他急忙跑到三輪車上擰開了車,手抖得他要努力控制才能停留在車把上。
他一來就確認了元祁姐沒出來,在這裡的所有人嘴裡都嚷嚷著呢。
老爹老媽攔著他不讓他進去添亂,又提醒他找一下哥哥,他才後知後覺發現眾人口中衝進去救人的可能是他哥哥。
而他到后跑出來的那個帶著一小孩子的女人的話就更讓他覺得揪心了。
那人說元祁姐被堵在了五樓,而幫她跑到二樓的男子又衝上去了。
他有些不能把幾個小時前見到的全身上下都裹得嚴嚴實實的哥哥跟別人口中見義勇為的偉岸形象聯繫到一塊,可他真心希望他們就是同一個人。
現在他的希望也成真了,可他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陳金生一邊坐在後面吆喝著讓人開路,一邊還不忘伸手摸摸陳星銳的頭安慰,「一定會沒事的,小元好人有好報,肯定沒事!還有你哥,他肯定也沒事,都是好孩子吶!」
陳星銳大力點頭,喉頭像是堵住了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沒見到人出來他在外面急的六神無主,可是知道人被救出來也沒能讓人放鬆,他根本沒能接近,但是也看得清清楚楚元祁姐跟他哥哥兩個都是昏迷狀態。
還沒開出幾米,他們就被攔住了。
「是去醫院看元祁嗎?陳大叔,您帶上她……羅莎快上去,你先過去陪著!有什麼消息手機里說,謝謝您了!」
余丹丹一邊喊著一邊就把羅莎推到了車上,一個勁地沖陳金生跟陳星銳道謝。
陳金生擺擺手,示意自家娃子開車,自己則對著前面吆喝著開路。
「讓讓啊,大家讓讓啊,我們要去醫院!」
「丹丹姐,我……不成……」
羅莎還想再說兩句,可她的聲音完全被旁邊的大叔給壓住了,丹丹姐也走得沒影了。
她六神無主地縮在車上緊緊抱著手裡的背包,背包死沉死沉的,但是這會兒抱在懷裡卻讓她覺得分外有安全感。
這是進去救元老師那人的背包,老闆他們以為是他們的團客就塞給了丹姐保管,可是,他們的團客沒有少人。
丹姐說要她保管著,還在她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時候就把她塞到了車上讓她去醫院看著元老師。
可她……應付不過來啊,這哪是她一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能應付的事?
叫嚷著要趕去醫院,三輪車終於開出人群,道路暢通后風便呼呼地從車上三人身上刮過去,像是要把身上所有的溫度帶走才會罷休。
陳星銳心急如焚,把三輪車開成了賽車,車上的人坐都坐不穩,卻只盼望速度再快一些。
他在這個小鎮長大,三輪車體積又小,抄小路節省時間,他們終於跟上了呼嘯的救護車。
萬幸在外邊等人的時候陳金生擠不過去就過去問了過來的救護車都是哪些醫院的,也看到了元祁他們進的是哪家醫院的救護車。
開到大路上,陳星銳看到前面救護車上熟悉的字眼,不遠處醫院的大樓也清晰可見,他忍不住空出手擦了下眼,總算是趕上了。
到了醫院門口,陳星銳他們也不顧車了,直接停好就跟在救護車推床后了。
「退後些!退後些!」
「大夫!我們是他們家屬!」
陳金生腿腳不利落,跟不上,就扯著嗓子替陳星銳跟羅莎喊著。
有了他這句話,陳星銳跟羅莎才得以跟了上去。
陳金生沖陳星銳揮揮手,示意他緊跟上去,自己努力拖著瘸腿綴在最後面跟著。
離得近了,陳星銳清清楚楚看到病床上兩個人的樣子,看上兩眼后便震得他眼前打晃,心也是晃的。
是元祁姐!是哥!
他沒能一直跟下去,很快兩個推床就分開進了不同的手術室,雖然在同一層樓卻去往了不同方向。
「你應該去那邊……」
陳星銳匆匆看了一眼羅莎,又看了一眼她懷裡自己哥的背包,不由提醒道。
「我是元老師團里的導遊,那個男的我也不認識啊,這背包只是我幫他拿著而已。」
羅莎看到元老師進了手術室,心裡才勉強鎮定了一丟丟,聽到陳星銳提醒自己,她趕忙解釋。
要是元老師沒事,她跟那男的過去也沒什麼,畢竟那男的救了元老師,可是元老師還不知道情況如何,丹丹姐又特意囑咐她在外面守著。
什麼?
陳星銳的腳步不由慢了下來,而正在這時,手術室也到了,他沒來得及再看一眼元祁姐,門就咔地一聲關住了。
他捶了捶頭,轉頭看向另一側早已經不見了蹤影的推床,一下子陷入了兩難之中。
哥哥那邊一個人都沒有!
一個是他血緣上的哥哥,找了他這麼多年都沒有放棄,為了他才會來到這裡,才會住進失火的民宿,為了救元祁姐才被困在火場!
一個是他認識這麼多年的元祁姐,對他,對他家都恩重如山,一個人叫醒了旅客們,又組織大家逃離,留在裡面救人的元祁姐!
陳星銳恨不能把自己砍成兩半,一邊看著一個。
可是,他就一個人,他沒辦法不承認他更擔心元祁姐!
這個念頭讓他更是痛苦。
「星銳!」
陳金生喘著氣扶著牆走過來就看到陳星銳將頭靠在了牆上,他心裡一揪,不由喊出了聲。
「爹,我哥那裡沒人看……」
陳星銳聽到老爹的聲音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大步跑過去,說著話手指也攥得發白。
「別急別急,爹過去看著,是在那邊吧?你就在這裡守著你元祁姐,等會你媽過來了讓她陪著,你也能兩邊跑。」
陳金生拍了拍陳星銳的胳膊,心疼地安慰一句,自己就又一瘸一拐地往另一邊去了。
「爹……」
陳星銳叫了一聲,卻不知說什麼。
「放心啊,孩子,別多想,咱們在外面好好等著,他們也都會好好的啊。」
聽到兒子叫自己,陳金生就轉過了頭安撫道,他平時不愛說話,這會兒卻前所未有地多話。
父子這麼些年,孩子不用多說,他就明白孩子的心情。
別說是孩子了,連他這樣的大人其實也不知道要做什麼,除了在外面守著等著,現在的他們什麼也做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