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你是誰
年輕，寸頭，相貌平平，卻有著讓人看一眼就能記住的魁梧身材和淺褐色皮膚，並不是原本坐在會議室的凱盛高管，顯然是剛剛從後門進來的。
他朝陸紫陌微微一笑，「就是想提醒一下陸小姐，顧總十分鐘前剛剛回到辦公室。」
顧總？
陸紫陌只知道凱盛地產的老總姓祝，叫祝寒江，屬於除了名字連資料都查不到的那類人。
但最神秘的還是傳聞中凱盛的另一位頂頭大BOSS，顧氏集團總裁，神秘到連姓『顧』都是大家猜的！
所以他說的『顧總』，是他？
還沒等她問清楚，男人已經像是從未出現過似的消失了，只留下會議室一眾凱盛的高層們神情迷茫的彼此對望著，活像是剛剛被解除『奪魂咒』的古靈閣妖精們。
「陸姐，顧總是誰啊？」助理白曉不解的問。
陸紫陌搖搖頭，她不敢確定，但無論如何這是一次機會，她決不能再失去。
想著她從白曉手裡抽出一份策劃案，「你先回公司，跟傅總說清楚今天發生的事，董事會來算后賬的應該快到了。」
說完，她匆匆離開會議室，找到凱盛的總裁專用電梯，開門上去。
電梯是直達十六層的，門一打開，就有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朝她欠身，「陸小姐，顧總已經在等您了。」
看來，那位顧總果真知道她要來。沒有猶豫，陸紫陌跟著這個更像是保鏢的秘書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很空蕩，除了幾件必備辦公傢具，幾乎看不出有人的跡象。只是吧台上擺著一壺咖啡卻正在冒著熱氣，微甜微苦的焦糖味散發在空氣中。
陸紫陌走過去，摩卡壺邊擺著兩隻杯子，一白一黑，像是一對兒。
她猶豫片刻，切斷電源，端起壺倒出兩杯。
只是那位『顧總』仍然沒有出現，她忍不住對著咖啡杯微微蹙眉。這麼好的夏威夷，如果再不享用，焦糖味該散盡了吧？
「不試試？」
一道帶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陸紫陌忙轉身，她身後竟有一扇隱形門，高大的男人正站在門邊，笑看著她。
他的個子實在很高，身材健碩，平展的黑色西服貼在他身上，竟好似穿著軍裝的青年丘吉爾，而那副金絲邊框眼鏡，讓他的紳士中透出股子殺伐幹練。
「顧總？」她猜測。
「顧橫塘，陸小姐，久違了。」男人走來朝她伸出手。
陸紫陌不解的微微蹙眉，也伸出手。只是十指相握，她卻覺得指尖一酥，像是神經被什麼刺激到了，忙收回手，笑問，「顧總，我們從前……認識？」
「應該是認識的，或者至少，我是認識陸小姐的。」顧橫塘笑著端起那隻黑色的杯子，把白色的遞給她。
「多謝。」陸紫陌接過喝了一口，忍不住讚歎，「真是好咖啡！」
「喜歡？那送你了。」顧橫塘抬手指了指咖啡壺旁的小鐵罐。
「這怎麼好意思。」陸紫陌微微臉紅。
她有咖啡癮和茶癮，對這兩樣東西也有點兒研究和挑剔，顧橫塘這個，應該是莊園咖啡，產量少，產區嚴謹，很難買到。
「沒關係，就是給你準備的，只要……」他似乎還有話，但沒說，只聳了下肩，轉移話題，「這五六年，我來錦官的次數屈指可數，多少咖啡都是喝一次就扔了，實在可惜。」
「是啊，咖啡新鮮度很重要。」聽出他語氣中的遺憾，陸紫陌忍不住贊同。
「所以，送給你是最合適的，陸小姐是懂它的人。」顧橫塘回頭，笑看著她。
陸紫陌怔了怔，她看不清他的眼睛。
因為帶了金絲邊框的平光鏡，他的眼睛恰好被夕陽的光線遮住，但她能感覺到，從他出現開始，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那種近似觀察獵物的眼神，讓她渾身的毛孔都忍不住收縮起來了。
「顧總好像很了解我？」她試探的問。
「要看哪種了解，陸小姐如今在旅遊業，也算名聲顯赫。」顧橫塘輕輕一笑，顯然不願意多談。
怎麼談呢？六年前，他就對她的身體有足夠深入的了解，可是她這個人……
他是真的好奇，好奇發生那種事情后，她是怎麼一個人帶著孩子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六年，還活著的這麼，風生水起？
陸紫陌用咖啡杯做掩飾，偷偷鬆了口氣。她堅信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希望別出什麼意外。
「既然顧總對我這麼了解，想必對我們團隊為凱盛制定的方案更感興趣。」喝光咖啡，她微微一笑，拿起策劃案，雙手遞給顧橫塘。
對方顯然有些意外，愣了下，還是接過來，翻開，笑了，「三年……陸小姐，我雖然不怎麼管凱盛的事兒，可我記得凱盛的招標要求是一年。」
「一年的方案，我已經拿給貴公司的高層們了，給顧總這份三年的，是希望最大程度節省您的時間和凱盛的支出。」陸紫陌微微一笑，笑容里透著股天然的自信。
「我對凱盛十年來考察項目的支出、收益做了對比，數據就在第一頁，顧總不放看看，很有趣。」
「有趣？」顧橫塘挑眉，盯著陸紫陌，「我倒是覺得，陸小姐本人比方案更有趣。」
陸紫陌微怔，旋即莞爾一笑，天生一雙美目，頓時流光溢彩。
夕陽落下，光線落在她眼裡，顧橫塘竟瞬間晃了下神兒，不過他迅速低頭摘下眼鏡，用這個動作遮掩過去。
「陸小姐不愧是錦官市導遊界的招牌，笑起來很迷人。」他抬頭，望向陸紫陌。
摘掉眼鏡，他一雙與眾不同的青灰色眸子在夕陽下同樣閃著光，但是是寒光，那股子寒意，那眸子的顏色，讓陸紫陌脊背發寒，像是被人從頭澆下一盆冰水，冷的連牙齒都在打顫。她眼前突然閃過漆黑的畫面，床很冷，月很冷，她看不清眼前那個男人，只能感覺到他冰冷的手指，刺骨的疼痛，閉上眼睛前，她深深記住了那雙一閃而過的眼睛，青灰的，冰冷的，像是沾染過無數鮮血的眼睛！
「你，你到底是誰？」她顫抖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