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我不信
陸紫陌很驚訝。
如果不是查過宋婉蓁的資料,其實她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宋家在錦官市有名,但也僅限於宋家大房這一支,宋婉蓁所在的宋家三房早沒落了三四十年,即便她嫁到顧家,也沒能讓宋家三房東山再起。
但她小姑姑不同,她小姑姑宋佩瑜,出自宋家長房,是宋家大老爺子第四個女兒,也是最有出息的一個孩子。
她十九歲常青藤名校畢業,二十一歲獲得雙博士學位,在美術界和商界都有極高的聲名,做生意雷厲風行,猶如帶兵,做人謙和有禮,除了有些高冷難以靠近,實在是位令人佩服仰望的女強人。
可就是這樣的人,陸紫陌最後聽說她的消息,卻是在大概十年前,她四十多歲,即將成婚的前夜,從預訂的教堂樓頂一躍而下,跳樓自殺,摔得粉身碎骨,留下一封神秘的遺書,據說至今沒人看得懂。
至於跟宋佩瑜結婚的人是誰,坊間有各種傳聞,但宋家一直沒有正面回應過,也成了一樁疑案。
聽顧橫塘這麼說,陸紫陌才知道,宋佩瑜要嫁的是顧家。
宋顧聯姻,門當戶對,她不明白,宋佩瑜是有多絕望多不滿,居然會選擇跳樓?
想著這些,她看顧橫塘的眼神都冷漠了幾分。
顧橫塘哭笑不得,抬手就在她頭上揉了一把,「小東西,胡思亂想些什麼,宋佩瑜不是被顧家逼死的。」
「那她是怎麼死的?」陸紫陌不滿的撫著自己的發頂,漂亮的小臉兒上滿是好奇的神情。
顧橫塘看著,心情莫名就好了許多,淡淡道,「她死因至今仍是個迷,她留下的遺書也並非沒人能看懂,而是根本就什麼都沒寫,顧家查證多次,也只能證明遺書是在宋佩瑜不清醒的狀態下寫的。」
宋佩瑜死在凌晨四點鐘,在此之前,她還回到宋家老宅,和二房三房的人一起吃了頓團圓飯,約定次日宋家大老爺子領頭,二房三房一起去教堂,送宋佩瑜出嫁。
二房三房的老爺子都已經去世,二房早在分家時就離開錦官去了京都,跟大房三房的關係都很疏離,三房卻因為家道中落,常受大房接濟,關係處的很親密,尤其是宋婉蓁,生的漂亮,性格又溫柔,很討宋佩瑜喜歡,有時她到老宅長住,還會跟宋佩瑜同睡一個房間,姑侄兩個一聊就是一個通宵。
所以宋婉蓁時第一個發現宋佩瑜失蹤的。
那時是凌晨十二點多,宋婉蓁住在宋佩瑜套房的外間,起來上洗手間,發現宋佩瑜的床是空著的,洗手間的燈卻是亮的,起初她以為她在用洗手間,就在外面等,等了十幾分鐘,裡面還沒動靜,宋婉蓁有點兒奇怪,敲了敲門,無人回應,她擔心宋佩瑜出事,推門進去,卻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洗手間里滿是鮮紅的腳印,鏡子上用血紅的口紅寫著些亂七八糟看不懂的話,宋佩瑜人卻不見了。
宋婉蓁回過神,就趕緊跑去叫人,整個宋家老宅的人都被驚醒,看到洗手間的情況,大老爺子被嚇的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暈過去,兒子們忙把他扶回房間,派人去找宋佩瑜。然而找遍整個老宅,宋佩瑜的公寓、公司,都沒有找到她。
不得以,宋家把電話打到顧家。
顧橫塘父親聽說,親自帶著人去找,最終卻是宋婉蓁和宋家大房老大兒子宋延清一起,在教堂下面的池子里發現了宋佩瑜的屍體。
當時的宋佩瑜已經被池子里的水泡的腫脹發白,面目模糊,渾身骨頭碎裂,七竅流血。警方判斷她是從樓頂跳下,摔死在池子里的。
宋佩瑜腳底塗著一層厚厚的紅色指甲油,和宋家老宅浴室地上的腳印是一樣的,她指甲里也刺著些指甲油和口紅,證明鏡子里的字的確是她寫的。可那些字的內容到底是什麼,沒人能說得清。
「那指甲油是她為婚禮特別定製的顏色,一共三瓶,一瓶送了宋婉蓁,兩瓶被她在當天晚上用光了。口紅也是一樣的。」顧橫塘講起這件事,語氣冷靜的讓人覺得,那根本不是發生在顧家的事情。
「所以你懷疑這事兒跟宋婉蓁有關?」陸紫陌突然腦子靈光了下,覺得顧橫塘會同意宋婉蓁進顧家的門,很可能是為了通過她查清楚宋佩瑜的死因!
顧橫塘點頭,卻道,「我懷疑,但如果宋家不找顧家的麻煩,顧家不會插手。」
宋家大老爺子悲痛之下中風昏迷,宋家大房的人忙著照顧老爺子,處理後事,誰也沒提要找顧家什麼事。可宋婉蓁的父親卻在這時候跳出來,說宋佩瑜是被顧家逼死的,要讓顧家給個說法。
宋顧聯姻於顧家而言無非錦上添花,但於宋家而言卻有雪中送炭的意義。宋家長房礙於面子不好鬧,宋婉蓁父親卻是個潑皮無賴,打著宋家的名義,要顧家給個說法。
顧家心疼宋佩瑜死的凄慘,提出出讓部分股權給宋家,宋家長房很意外,立刻就答應下來,誰知才過不到一天,宋家就反悔了,非要顧家要麼給宋佩瑜一個名分,要麼娶宋家一個女兒過去。
顧家當然不願意,一則雙方婚禮沒辦,宋佩瑜就死了,對顧家已經是個打擊,二則宋家除了宋佩瑜,就剩下宋婉蓁一個女孩兒。
宋婉蓁二十歲,比顧橫塘父親小了整整二十四歲,比顧橫塘大了兩歲,宋家所謂的娶一個女兒過去,就是想逼著顧橫塘娶宋婉蓁,顧家當然不會同意。
於是事情就這樣被拖延下來,直到宋佩瑜的葬禮。顧橫塘的父親出面參加,結束后剛出門,就被突然衝出來的宋婉蓁攔下,哭著說她被父親逼得沒辦法,如果她不能嫁到顧家,父親就要把她賣了還賭債,求顧橫塘父親救她。
「那你父親同意了?」聽到這裡,陸紫陌急切的問。
顧橫塘冰冷的面色突然融化,笑看向她,陸紫陌一怔,小臉兒頓時紅了,忙別開臉輕聲解釋,「我,我就是好奇。」
「嗯。」男人笑應,臉上卻分明寫著,「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