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軒王爺

第49章 軒王爺

第49章軒王爺

「你騙朕!」皇上很生氣的說,「朕讓你去找蝶潤那賤人,你說你找不到她,可你現在卻告訴朕,她還活著,而且還活得好好的!你眼裡可有朕?!你心裡到底把朕放在何處?!」

司馬澈沒有回答,眼裡只有悲哀和絕望,看著自己的父親,彷彿一時之間沒有了精神支撐。看著一滴滴滴落的鮮血,低垂著頭,呼吸在胸腔里掙扎,粗重卻無力。

皇上幾乎要崩潰,逼到司馬澈跟前,狠狠的說:「你和你那個無用的母親一模一樣,不懂得爭取,只懂得忍讓,而且還如此絕情絕意!你們,你們簡直就是兩個,兩個,兩個狗也不如的奴才!來人,來人,把這孽子給朕宰了,立刻讓他在朕眼前消失!來人!——」

沒有人敢動,皇上見沒有人出手,惱怒中順手撥出一個侍衛的刀,一刀向司馬澈砍去,司馬澈並不是一個很懂得武藝的人,就算是身手也還矯健,卻根本沒有提防到自己的父親真的要對自己動手,竟然沒有動一動,甚至沒有閃避的動作,那刀風一般砍下來,站的離司馬澈最近的司馬溶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父親,下意識的推了司馬澈一把,但是,皇上出手太快,太意外,太狠,就在這一瞬間,一縷鮮血落在離司馬澈不遠的雪地上,形成一條優美的線。

「父王!——」司馬溶高喊了一嗓子,所有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處,萬幸的是,司馬澈只是肩膀受了傷,傷得也不太深,濺出的鮮血落在了雪地,讓人觸目驚心,「您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對大哥動手!您,您,您簡直是瘋了!」

皇上眼睛里充了血,也不說話,揮刀再向司馬澈砍去,司馬澈呆愣愣的看著自己的父親,一臉的不敢相信。

「皇上。」有個溫和輕柔的聲音在皇上背後響起,聽來讓人心頭一顫,「您,這是何必,他是您的骨肉,您再怎麼生氣,也不可以對他動手,若他有個意外,您如何去面對九泉下的皇后姐姐。」

眾人回頭看,叢雪薇安靜的站在雪地里,整個人包在厚厚的衣服里,面上遮著厚厚的紗,看不清她的容貌,身體看起來極度的虛弱,在風中還有些微微的顫抖之意。

「雪薇?」皇上猶豫了一下,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站在那兒的叢雪薇,「你是什麼時候到這兒的?」

叢雪薇沒有動,站在原地,看著眾人,沒有人看得到她臉上的表情,只聽到她聲音里有太多的嘆息。「皇上,是雪薇不對,若是沒有雪薇,或許今天就不會出現這樣的局面。皇后姐姐去世的時候,雪薇曾經去看過她,答應她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她的兩個孩子,不論出現什麼情況,都不可以對他們二人有任何的不妥。雪薇可以做到,皇上做不到嗎?他們是您的親生骨肉,也是未來大興王朝的支柱,您怎麼可以下得了手,傷了大太子?」

皇上沒有吭聲,盯著叢雪薇好半天,才慢慢的說:「他可曾當朕是他的父親,竟然欺瞞著朕,簡直是可惡至極,如果不是你答應那可惡的女人,此時你就已經有了朕的骨肉,哪裡輪得到他在這兒站著和朕說話,竟然把可以救朕和你的葯扔到雪地里,你可以原諒他,朕卻不可以!朕一定要處置這個不懂得道理的孽子!」

「不可以!」叢雪薇悲哀的說,「雪薇不要孩子是雪薇自己答應皇后姐姐的,若是沒有雪薇,此時就不會有這種悲劇,若是沒有雪薇,皇后姐姐此時一定還活得好好的,您,就不要再讓雪薇心裡難過吧,求您罷手吧。」

「這與你何干,是朕要了你,你有什麼罪?」皇上惱怒的說。

叢雪薇低下頭,輕輕啜泣著,猶豫著說:「皇上,請原諒雪薇此時的心情,雪薇真的是一心的愧疚,若不是這秘密折磨著雪薇,這一次雪薇早就一死了之了。」叢雪薇喘息了一會,從身旁侍候她的丫頭手裡拿出一件物品,輕輕的說,「皇上可記得這件衣裳?」

一件淡紫的衣服,在雪中顯得嬌柔如水,

皇上猶豫一下,輕聲說:「當然記得,朕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就穿著這件衣服,在一片梨花中站著,背對著朕,一頭的青絲飄著,宛若仙子,朕就是那一眼再也放不下你,朕當然記得,沒有這件衣服,沒有你當時溫柔動人的背影,朕就不會看到你。」

叢雪薇的淚水滴落在雪地上,她長長的嘆息一聲,對叢意兒說:「意兒,姑姑對不起你,可以幫姑姑一個忙嗎?」

叢意兒不解的看著叢雪薇,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邊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溫和的說:「相信我,只要我在,這個世界就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傷害到你,你的生命就等同於我自己的生命。」

叢意兒的心跳似乎停止,獃獃的看著中年男子,好半天好半天沒有說話,然後眼睛里流出淚來,就那樣傻傻的看著中年男子,咬著自己的嘴唇,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耳邊一遍一遍的響著剛剛中年男子那句話「相信我,只要我在,這個世界就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傷害到你,你的生命就等同於我自己的生命。」

「你說——」叢意兒看著中年男子,風中似乎有隱約的笛聲傳來,在耳邊響起,彷彿,一切只是笑話,突然,她從中年男子的身邊走開,走到叢雪薇跟前,站住,安靜的問:「姑姑,您有什麼事情需要意兒幫忙。」一個字一個字聽得所有人心都輕輕的顫。

「意兒,姑姑會慢慢解釋給你,但是,先請你幫姑姑一個忙。」叢雪薇氣息有些急促。

叢意兒伸手一掌抵在她的胸口,慢慢的說:「您慢慢的說,此時您的身體極度虛弱,不適合激動。」

叢雪薇休息了一下,慢慢的說:「謝謝你,意兒。可以幫姑姑把這件衣服穿上嗎?——皇上,您可曾有過覺得意兒有說不出的地方讓您有些熟悉感嗎?雪薇也說過,意兒她可是越來越像她母親了。」

皇上有些疑惑,看著叢雪薇,點了點頭,說:「這話不假,以前到不曾特別注意過這丫頭,只知道是個瘋顛的丫頭,張狂的很,若不是念著你和叢王爺,朕早就收拾她了。」

叢雪薇看著叢意兒,溫柔的說:「意兒,幫姑姑穿上這件衣服,到那臘梅處背對大家站著,姑姑有許多事情要和你說。」

叢意兒沒有說話,換上叢雪薇遞過來的紫色衣服。

「這件衣服和意兒身上穿得不是一樣的嗎?」司馬溶不解的問。「如今室外是如此的寒冷,你卻讓她換來換去,如此麻煩為什麼?」

「顏色是一樣,但樣式不同。」叢雪薇輕聲說,「來,意兒,讓姑姑幫你把頭髮散下來。」

司馬溶嘟嚷著說:「意兒她頭髮本來就是散著的,你還要如何再幫她散開?」

叢雪薇裝做沒有聽到司馬溶的話,輕輕嘆了口氣,說:「意兒,你和你的母親真的是很像,不過,你比你母親更清麗些,曾經二哥開玩笑說,二嫂有些像這大興王朝的某位皇後娘娘,但依姑姑來看,你到比你母親更像那位皇後娘娘些。」

叢意兒沒有說話,似乎情緒有些飄忽,只是安靜的換上衣服,到了臘梅處背對著大家站好。

「皇上,這雪可像那時你遇到紫衣女子的時候飄動的梨花花瓣?」從雪薇慢慢的說,「你看意兒此時的背影可熟悉?」

皇上猶豫了一下,看著站在那兒的叢意兒,那淡紫的衣,那垂肩的發,是如此的熟悉。像透了他初次遇到叢雪薇時的情景,那時的梨華像此時的雪一般在眼前飛舞,一個清麗的身影背對著他,安靜的站在他的視線之中,美得讓他不敢呼吸。就是那一次,他一眼入心,便再也放不下這紫衣背影,後來,在叢王府見到一身紫衣的叢雪薇,就立意要娶她為妻,並且為了她,用盡了心機,甚至不惜把自己的結髮妻子關進了冷宮,為得只是能夠讓叢雪薇最終成為他的皇后。「她此時很像那時的你。」

叢雪薇嘆息一聲,輕聲說:「皇上,您不是一個壞人,雖然大家覺得你做事太過不近人情,但在雪薇眼中,您卻是一個值得雪薇託付終生的男子,不論這事情說開之後,您會如何的惱恨雪薇,雪薇也不會怪您的,因為,一切都是雪薇咎由自取。皇上,」叢雪薇停頓了一下,看著皇上,繼續說,「您當時在叢王府後花園看到一位紫衣女子的背影,回到皇宮后將那紫衣女子的背影繪成圖像,放在御書房裡,被雪薇的哥哥看到,他一下子就認出了畫中的女子,然後您在叢王府的宴席上遇到身穿這件紫衣的雪薇。」

「皇上,您可否猜到那個紫衣女子是何人?」叢雪薇苦笑一下,輕聲說,「你當時看到的紫衣女子本是雪薇的二嫂,也就是叢意兒的母親,這就是為什麼,某些時候,您總是覺得叢意兒有些地方有說不出的熟悉感,那是因為,那背影在您腦海中的印象太深,您無法忘記,只是您根本沒有想過那紫衣女子有可能是別的人,而一直就認定那紫衣女子就是雪薇。」

「你是說,當時朕看到的紫衣女子是叢意兒的母親,那個已經死去的江湖魔女?」皇上不敢相信,那個女子的離開,有些事情是自己一手操辦的,如果沒有他的命令,或許那個女人根本死不了,是自己下令處置了她!

「是雪薇的哥哥一手計劃了此事。」叢雪薇嘆息一聲,「皇上,有些事情是舊事糾纏到現在,如今說來可能可笑,但是當時真的是費盡心機。雪薇的兩位嫂嫂在她們嫁入叢家之前就相識,當時,大嫂喜歡二哥卻嫁給了大哥,這件事,大嫂以為大哥不知道,事實上,大哥知道卻不裝做不知道,因為大哥真正放在心裡的人也不是大嫂,而是,而是另外一個女子,這是雪薇哥哥家的舊事,雪薇不想提,雪薇只是想告訴皇上您這件事,您不可以傷害意兒,意兒是您最早喜愛的那個紫衣女子的唯一血脈,您若是殺了她,雪薇真的是無臉再去見自己的二嫂。」

皇上盯著叢雪薇,硬硬的說:「你是說,你並不是朕最早喜愛的女子,你只是刻意的利用了朕的喜愛,假冒了那名女子?」

「是的。」叢雪薇沒有猶豫,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不論怎樣一定要講出所有真情,「但是,雪薇卻絕對沒有欺瞞您的意思,雪薇對皇上是真心實意的,與皇上您到了如今,雪薇所用之心皆是真心,雪薇願意為了皇上您做任何事情。雪薇知道愧疚於您和您的皇後娘娘,所以,雪薇可以接受這些懲罰,包括這次意外中毒,雪薇也知道是因為什麼,是誰下的手,但是雪薇不怨,雪薇也答應過皇后姐姐,終生不可以為皇上您生下一男半女,雪薇一定會做到,所以,雪薇前段時間丟失了腹中的孩兒,是雪薇存了私心,是雪薇的錯,這孩兒本就不應該要,雪薇要了丟了,是雪薇違背了諾言,所以結果,雪薇認。只是請皇上放意兒一次,她,是個無辜的女子。」

「縱然她是朕喜歡的女子的女兒,她也不能夠對朕如此的不敬,如此的張狂!」皇上的語氣聽來已經軟了許多,但是,仍然是有些氣惱之意,盯著站在那兒並不回頭的叢意兒,氣呼呼的說。

「這不是她的錯。」叢雪薇悲哀的說,「一切,如何解釋才好。自從雪薇假冒嫂嫂進宮后,為了避免皇上您發現,大哥大嫂特意讓人栽贓給二嫂,可氣的是二哥當時竟然也信了一些謠傳,其實,當時,當時確實有一位大哥的私生女同時出生,但是,絕對不是意兒,而是,——」叢雪薇看了看背對著眾人的叢意兒,嘆息著說,「而是一直照顧意兒的小青。她,才是大哥真正的私生女,小青的母親本是大嫂的陪嫁丫頭,和大哥有了感情后,懷了小青,大嫂把此事栽贓在二嫂身上,並以此要協小青的母親,故意教壞意兒,意兒的許多行為並不是她自己甘心所為,雪薇也是剛剛聽惜艾說過,一直以來,大嫂都有用藥物控制意兒,並且故意教她一些不好的東西,讓她變得目中無人,張狂任性,但是,也許是天性所使,意兒她終究還是她母親的模樣,一樣的讓人難忘。若不是與惜艾聊天聽到這些,雪薇恐怕也不會知道,一直以來,意兒是受得何種待遇。意兒,姑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當時一念之間,你此時定不會是如此情形,意兒,是姑姑害了你一家三口。」

「惜艾告訴你這些?」司馬溶極感意外的問。

叢雪薇點了點頭,輕聲說:「惜艾告訴我這一切的時候,我也是很意外,其實她可以不說,但是她告訴我,她覺得經歷了這麼多,有些事情到如今讓她痛苦不堪,有時候,有些事真的不可以任意而為,因為做了,必將受到結果的折磨。如果沒有這所有的前因,也就不會有此時後果。她說,其實真正被抱入宮中命中注定要嫁給未來皇上的人應該是叢意兒,而不是她,是她母親故意調了包,所以她嫁給二太子原本就是個錯誤,如果沒有這其中的是非糾葛,也許意兒和二太子會有一個幸福的人生過程,她不該出現在這個故事裡。縱然二太子曾經對她用情,視她為唯一,她也曾經篤定,二太子心中只會有她一個人,不會有任何一個別的女子,但是,遇到意兒后,二太子還是變了心,這一切,皆是天意註定,我們違拗不得。」

司馬溶沒有說話,他沒有想到叢惜艾會說出這一切,她是什麼時候說的,怎麼沒有聽她提過?

「一直以來,惜艾都有來看我,和我說說話,怕我想不開,而且,一直以來,我都發現有人悄悄的為我配藥,所以,我知道意兒她還活著,因為每到深夜我醒來時,總會在空氣中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之氣,這種氣息是來自記憶中意兒帶給我的。」叢雪薇輕輕啜泣著繼續說,「經過這許多事情,發現,最關心的竟然是我一直利用的人,尤其是意兒,讓她變得不被人喜歡,原本就是因為我,我,真的無顏面對意兒和九泉之下的嫂嫂。」

中年男子走到叢意兒的身後,輕輕的為她披上披風,卻看到叢意兒一臉的淚水,一臉的無助和茫然,疼惜的說:「姑娘——」

叢意兒身子一躲,有些疲憊的說:「何必,若想放手,可明說,如此可有趣?」

中年男子一怔,呆立在當地,看著叢意兒,她就在自己面前,但自己卻連靠近她的勇氣都在突然間喪失怠盡,只能有些僵硬的站在那兒,看著一臉淚水的叢意兒,叢意兒的眼中全是陌生,好象此時站在自己面前的真的就只是一個陌生人。

「意兒,我,——」中年男子,眾人以為已經『辭世』的司馬逸軒想要解釋,卻說不出任何話,他從叢意兒眼中看到了太多的委屈和悲哀,她,已經認出了自己,知道了是自己假扮了中年男子,但是,他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是想要好好的保護她,希望能夠盡自己最大的能力讓意兒活得開心些,不能以司馬逸軒的身份愛她,但卻可以用一個普通人的身份真實的疼惜著她,對他來說,是一種全身心的付出,但是,她恨他,她的眼神清楚的表達了這種意思。

「如今,不過是看我笑話。」叢意兒悲傷的說,「請放心,意兒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不會再負累著您,自此之後,這世上就當意兒從不曾遇到過您,從不曾用心愛過您,您與意兒,不過萍水相遇,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正在心碎時,卻突然發現,所以原來一直思念的人就好好的看著自己,她,不能接受,只想放棄,再不肯回頭。

「意兒,我,並沒有欺騙你的意思,我,只是——」司馬逸軒有些困難的解釋。

「任何解釋都只是解釋,您,是下了想要放棄的決心才會用這種方式離開,所以,不論您再怎麼對意兒好,都只是因著內心的愧疚,若如此,您不必有此念頭,意兒自知,絕不會再打擾。」叢意兒安靜的說,身體卻在微微顫抖,彷彿不禁寒意,淚水一滴滴滑落在雪上,怎麼也止不住。

「意兒——」司馬逸軒困難的喊了一聲。

叢意兒長吁了口氣,轉頭看著眾人,走到叢雪薇跟前,脫下那件紫衣,輕輕的說:「一眼,不過是個巧合,陪了這個男子這麼長時間的是你,縱然是個誤會,但他用情在你身上,是因為你有值得他喜歡的地方,感情是最無法判斷對或者錯的事情,你錯了,但已經接受了懲罰,不必再自責,母親一定不會怪責你的,如果她真的怪責你,就不會接受懲罰,獨自呆在那間小屋裡,在那時,母親只怕是已經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她傷心,不是因為你們的計劃,而是在於父親當時的相信,她傷心他信別人而不信她,所以才會接受所謂的懲罰把自己關在那兒。」

叢雪薇靜靜的看著自己的侄女,說不出話來,只是恨著當初的一念。

「姑姑,這件衣服或許就是你和皇上相遇相識相戀的機會吧,不過是母親穿了它無意中引起了皇上的注意,而你『利用』這件衣服讓皇上注意到了你,但是,皇上他喜歡上了你,而且對你用心專心,這已經可以讓你放下所有的內疚。」叢意兒淡淡的說,「母親不會介意的。」

「可是,如果,」叢雪薇悲哀的說,「如果沒有我的事情,嫂嫂不會死的。」

「以母親的武藝,如果有人想要殺她,根本是不可能的,是她自己不想繼續活下去,她不願意對人解釋,不願意其他人再被牽連進去,以母親的聰明,當時她一定是洞察了所有的事情,包括小青的事情,她希望所有的人活的心安理得些,而且,父親一直以來的誤會讓她傷心,父親一直認為母親腹中的意兒是來歷不明的生命,為著意兒的未來她選擇了離開,但,卻給了意兒一身的武藝用來自保,並且,小青的特殊身份也可以讓意兒活得不被人注意,她知道意兒有一天一定可以活得坦然。」叢意兒溫和的說,「為了意兒不受人傷害,母親用了生命做代價,參透了流雲劍法的所有,也就有了今日意兒的來去自如。」

叢雪薇落著淚抱著自己的侄女,說不出的心酸,或許,正如叢意兒所說,嫂嫂那般冰雪聰明的女子,怎麼可能猜不到所有的是是非非呢?只不過是不願意計較,大家不過是自己覺得自己聰明罷啦!

「皇上,若只給你幾日的生命可度過,你是選擇繼續做皇上還是選擇陪我姑姑一起面臨死亡?」叢意兒靜靜的看著皇上,安靜的問。

皇上一愣,獃獃的看著叢意兒。

「意兒。」司馬溶走上前,扶住身體微微有些顫抖的叢意兒,她看起來情況很糟糕,好象很不舒服。「你看起來不太好,這些事情不要去理會,我陪你回去休息一下。父王是一國之君,他不可能永遠如此,他應該自己去解決這些問題。」

叢意兒看著司馬溶,他,不是她所愛的男子,卻一直光明正大的不加掩飾的喜歡著自己,或許是天意,他,是未來大興王朝的帝王,而天意的三生三世,這一生自己要嫁的是未來的帝王,她看著司馬溶,努力用平靜的聲音說:「司馬溶,如果是天意,你登上帝位之時,若你心中仍然以我為重,我就嫁你為妻!」

司馬溶呆愣愣的看著叢意兒,一臉的不相信,一臉的欣喜,「好的,好的。」

司馬澈看著司馬溶和叢意兒,悄悄的側頭看著一邊站著的中年男子,自己的皇叔司馬逸軒,苦心保護著叢意兒的皇叔,此時,是何樣的心情?難道叢意兒認出了中年男子是司馬逸軒?但是,如果她認出對方就是司馬逸軒,她不應該是開心幸福的嗎?為何卻如此的絕望,如此的痛下決心選擇嫁給司馬溶?!

司馬逸軒的眼中是努力掩飾的悲哀,唇畔是努力控制聲音而咬出的血漬,他,冷到無法站住,叢意兒的選擇如此的突然,他彷彿一下子陷入暗無天地的空間,無法呼吸,無法動彈,發不出任何聲音。

「可是,」司馬澈有些艱難的說,「可是,叢姑娘,您是皇叔的王妃,怎麼可以再嫁給司馬溶,這樣,如何向天下百姓交待?」

「這有何難。」司馬溶開心的說,「意兒她本就是我的未婚妻,只不過是中間出了些事情,耽誤了而已,我的事情何必向天下人交待,而且正如父王所說,若這天下我為帝王,何人敢說是非?意兒是我最喜愛的女子,她在我心中的份量重過這天下,若她肯嫁,我就做這大興王朝的帝王。」

「意兒——」叢雪薇身體微微顫抖著,悲傷的說,「意兒,不要這樣,你是真的愛二太子嗎?你讓我想起你的母親,總是一個人吞下所有的苦,當她離開的時候,哥哥再怎麼後悔也換不回嫂嫂鮮活的生命,你,是真的想要嫁二太子嗎?姑姑是過來人,姑姑從你的聲音里聽不出幸福的味道。」

「姑姑,意兒累了,去愛一個人太辛苦,接受愛或者容易些。」叢意兒淡淡的說,眼淚卻控制不住,她此時只想跑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好好的哭一場,司馬逸軒離開,她傷心但用著全身心思念,可此時,她竟然沒有任何理由來說服自己,怎麼到了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

怎麼可以這樣,司馬逸軒怎麼可以用「死」來離開?!如果他不再喜歡自己,如果她真的是他的負累,如果,如果有任何一個理由需要她離開,他可以明白的告訴她,她不會恨,不會怨,她會如葉凡般,只要愛,就好。但是,但是,怎麼可以這樣——?!

「朕不甘心。」皇上有些疲憊的說,「朕用了這麼多的心思,卻要朕為了一個女子就放棄這所有,朕不甘心,朕要看著朕的夢想成真!」

「很重要嗎?」叢意兒聽到皇上的話,看著皇上,聲音有些虛弱,「這虛名真的如此重要嗎?而且,你認為自己是個好皇上嗎?沒有逸——軒王爺和大太子的幫助,你真的可以負擔起這天下興亡的責任嗎?」

這一聲『軒王爺』聽來如此冷靜,就連司馬溶都聽出了一種奇怪的情緒,是一種突然的放手,一個逸字是舊情仍在唇畔的眷戀,但是一聲軒王爺,卻是斷然的放手,彷彿突然和舊事斷了關係。

司馬逸軒的身體微微一顫,心頭好象一把刀狠狠的扎了下去,扎得他收緊了身體,卻仍然抵不過這份痛楚。

司馬澈知道司馬逸軒選擇「詐死」的苦,但是,他能說什麼,為了大興王朝的未來,為了叢意兒可以平靜的生活,面對太上皇的強迫和要挾,皇叔不得不如此選擇,不得不為了叢意兒擔起所有,叢意兒她知道嗎?難道皇叔才離開這麼短的時間,叢姑娘就決定放棄了嗎?難道愛情真的只有這樣短的保鮮時間嗎?

「是啊,父王。」司馬溶輕聲說,「您也是大興王朝的人,您真的捨得讓您生活了這麼久的朝代就這樣斷送在您所謂的夢想中嗎?」

皇上沒有說話,他覺得此時的腦子有些混亂,一直在想,但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好象不過是舊事和新事糾纏在了一起,他想不明白而已。他覺得自己在戶外的時間太長了,有些站不住了。「朕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叢雪薇突然看著叢意兒,輕聲說:「謝謝你,意兒,雖然沒有葯可以讓姑姑解除身上的毒,但是,你能夠讓姑姑以舊時容顏在這世上活上十天,姑姑已經心滿意足,能夠以舊時容顏跟皇上道別,姑姑已經感謝上天。」

「姑姑,意兒不能左右你的想法,你若覺得開心就好。」叢意兒低垂下頭,情緒有些低落和黯然。

叢雪薇微笑著跟著皇上離開,裝做沒有看到叢意兒臉上擔心的表情,她知道,這一選擇,可能只有十天的時間可以陪著皇上,這個她已陪伴了許多年的男子,在別人眼中或許一錢不值,或許一無是處,或許比不上優秀的軒王爺,但是,卻是她唯一的男人,長久以來的相處,享受著他的寵愛,她已經成了他的一部分,她此時唯一的念頭就是,如果可以好好的與他走過人生最後十天,也是幸福了。

這本是一場紛爭,卻突然沒有硝煙味道,留下的眾人一時之間還有些不太習慣,原以為會是一場傷心的親情絕裂,但,皇上卻在最後關頭選擇離開,大家原地站了好半天,司馬溶才想起司馬澈受了傷,扶著有些微微顫抖之意的叢意兒,看著司馬澈,關切的問:「大哥,你傷的厲害嗎?去找大夫過來瞧瞧吧。」

司馬澈擺了擺手,說:「罷啦,沒事的,你帶叢姑娘去休息吧,我回府里歇息一下就沒事了,只是傷了點皮毛,回府里上些葯就會沒事的。我看叢姑娘氣色不好,快送她回去休息吧。」

司馬溶答應著,微笑著對叢意兒說:「意兒,你是想去我府中休息一下呢,還是想去哪裡?」

叢意兒有些疲憊的說:「我哪裡也不想去,你送我回我住的客棧吧。」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里有著說不出的疲憊,好象很累很累的模樣,並不看任何人,她此時確實覺得有些支撐不住,或許讓司馬溶送她回去是個好主意,總好過她一個人神思恍惚好些。

「好的,好的。」司馬溶開心的說,扶著叢意兒離開。

目前叢意兒和司馬溶離開,司馬澈有些擔心的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中年男子,輕聲說:「皇叔,您,要去哪裡?」

司馬逸軒目送著叢意兒和司馬溶離開,若是在野外無人之處,他此時只怕是要瘋掉的,但是,這兒,他不得不忍著,看著司馬澈說:「可有興趣隨皇叔去舊居喝上幾杯?」

司馬澈沒有拒絕,甚至沒有理會他受傷的肩膀,此時,他也是一心的委屈,只想找個地方喝上幾杯借酒澆愁,到如今,父親心中竟然對死去的母親依然沒有絲毫內疚之意,這痛,如何說的。

雪落無聲,已經接近停了,但是起風了,很大,吹得雪花滿天亂飛,有些樹枝被風吹斷,落在地上,很快被雪掩埋。室中火爐極旺,火苗照在司馬逸軒臉上,在這兒,他沒有易容,是他原本清俊的面容,手中拿著酒,並不說話,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手卻微微有些顫抖,只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那淚只是強忍著,他哭不得,早有的選擇,不是沒有猶豫,可是做了,就算意兒不知道,只要她活得好好的,就是他唯一覺得欣慰的地方。

司馬澈沒有阻攔,只是陪著一杯一杯的喝酒,似乎喝酒是兩個人唯一的可做的事情,二人各自心中有各自的心事,誰也不打擾誰。

「太上皇,他們二人這樣喝下去,總不是個辦法吧?」小櫻有些不忍的說,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軒王爺和大太子一同回來,回來就坐在那兒飲酒,也不多言,似乎這是他們唯一感興趣的事情。

太上皇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看得出,司馬逸軒相當的消沉,似乎還有些絕望,但忍著,每一杯酒都喝得痛快,卻似乎咽下的是一份說不出的心痛。

「不論是什麼事情,這事情一定和叢意兒有關。」太上皇嘆了口氣,說,「朕是過來人,能夠讓逸軒動心的只有叢意兒,一定是叢意兒出了什麼狀況,不會是她出了什麼意外吧?好象沒有聽說這方面的消息。小櫻,去打聽一下,是不是叢姑娘出了什麼狀況?」

「是。」小櫻轉身離開,心裡嘀咕著,這個太上皇上也是,明明並不討厭叢意兒,卻為何一二再再二三的阻撓軒王爺和叢姑娘的來往?而且還以叢姑娘的生命為條件要挾軒王爺,逼著軒王爺為大興王朝的未來放棄叢意兒,軒王爺為了叢意兒而放棄了叢意兒,真是難為軒王爺了,小櫻嘆了口氣,悄悄說,「看來,感情這東西最好是不要沾,否則,一定是糊塗的。」

走到風雪中,小櫻又走了回來,真是的,這個時候上哪兒去找叢意兒呀,問題是叢意兒如今住在哪兒?她不知道,也無從尋找,還是去問問侍衛們比較好一些,一直以來,軒王爺都安排著甘南和甘北暗中保護著叢意兒,他們二人應該知道事情的原由。自己出去亂找,不如去找他們二人問問。

回到客棧,叢意兒立刻借口很累想要休息讓司馬溶離開。

無心師太看到叢意兒臉色蒼白,立刻搭了叢意兒的脈,發現她的脈搏跳得很快,彷彿整個人非常的激動。「意兒,你怎麼了?」

叢意兒走到床前合衣躺下,疲憊的閉上眼睛,倦倦的說:「婆婆,我很累,想要休息,我沒事,不要管我好嗎?」

無心師太不是個多事之人,她知道叢意兒的性格,從司馬逸軒出事開始,叢意兒就一直陷在一種悲哀之中無法自撥,看她今日情形,應該是什麼事情又引起她對司馬逸軒的想念,還是讓她自己一個人呆著的比較好,無心師太悄悄的關上門離開,只是忍不住輕輕嘆息了一聲。今日的事情一定對她的刺激很大,叢意兒看來並不僅僅是一種悲哀,更多的是一種消沉和厭世,她好象討厭活著。

風颳得好大,聽著都覺得冷,雖然屋裡火爐很旺,也很溫暖。

無心師太一整夜都沒睡好,叢意兒的情形很糟糕,甚至比知道司馬逸軒死還糟糕,彷彿整個人虛脫了,她中間起來好幾次去房中看,叢意兒靜靜的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一夜未變換姿勢。

早上,很冷,無心師太實在是睡不著了,起來,一推門看到院中站著一個人,披了一身的雪,很寂寞的身影,一開始有些不認識,待走近了才看倒是那個中年男子,一夜之間,似乎憔悴了許多,好象是昨晚也沒有睡好,眼睛中有紅紅的血絲,而且——無心師太覺得有些奇怪,他的臉裹在披風裡看不太真切,但隱約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說不出來為什麼。

「這麼早就趕來了,快進來,外面很冷的。意兒好象還沒有起,不過,和起來沒什麼區別,昨天你沒有和她在一起嗎?她昨天回來的時候好象是司馬溶送回來的,氣色很差,回來后就水米未進,合衣就躺在床上流眼淚,我正擔心的不得了,好象遇到了什麼事情,情緒低落的不得了,真擔心她想不開,肯定是什麼事情刺激了她,多半和那個司馬逸軒有關,一定是什麼事情讓她再次想起了與司馬逸軒的舊事。你來的正好,快些進去勸勸她吧,好象只有你還可以讓她開心些。」無心師太如同遇到了救星般,說,「正好我去看看讓廚房做些清淡的粥給她喝,她從昨天回來到現在就沒吃過東西,你真的好好勸勸她。」

中年男子有些遲鈍的點了點頭,走到叢意兒休息的房間,輕輕敲了敲門,裡面沒有任何回應。

「不用敲。」無心師太輕聲說,「她回來后就躺在床上沒有起來,合衣躺著的,被子還是我幫她蓋上的,她就沒有改變過姿勢,門是我幫她關上的,你直接可以推門進去,幫我好好勸勸她,這次她好象確實遇到問題了。她不是悲哀,好象是絕望。」

「好的。」中年男子輕聲說,聲音聽來有些嘶啞,他輕輕推開門,走進房間,雖然是早晨,但室內光線依然很暗。「意兒,是我。」

無心師太看著中年男子走進房間,心裡頭疑惑,這人是怎麼了,怎麼嗓音這麼嘶啞,不會是昨晚也沒休息好吧,還有隱約的酒氣,難道昨晚喝了一晚的酒?!兩個人不會是鬧彆扭了吧?不太可能,叢意兒還不至於為這人生悶氣,她心中除了司馬逸軒不可能其他人。

叢意兒從床上坐起來,表情平靜,看著司馬逸軒,聲音低沉但禮貌的說:「軒王爺,這麼早,有什麼事嗎?」

司馬逸軒脫下披風,他今天並沒有易容,披風下是他有些疲憊和憔悴的面容,他看著叢意兒,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盡量平靜的說:「意兒,對不起。」

叢意兒輕輕苦笑了一下,用牙齒咬住嘴唇,避免眼淚落下來,一心的委屈和消沉,他還來這兒做什麼?不論是怎樣的原因,他都是選擇了放棄,而且竟然是用死亡的方式選擇放棄!如今再來看她做什麼,看笑話嗎?看她如何為他的離開傷心絕望?她真的沒辦法平靜的面對司馬逸軒,她無法接受他的突然出現,雖然知道他還活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是,這種幸福卻與她無關,她要做的就是,從今以後,她與司馬逸軒,形同陌路。

「意兒。」司馬逸軒輕輕呼喚一聲,走近叢意兒,想要伸手握住叢意兒的手,他不知道要如何做,看著叢意兒悲傷的表情,他真的希望自己真的已經死了,而不是欺瞞叢意兒。

叢意兒卻閃身躲開,含著淚,微笑著說:「軒王爺,叢意兒已經答應嫁給司馬溶,從此時起,您我不過陌路人,這男女有別的古訓還是不可以忘記的。軒王爺有什麼要吩咐的,盡可以說,叢意兒在這兒好好聽著的。」

「意兒。」司馬逸軒真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站在叢意兒的面前,覺得心絞得痛。

「請稱呼我叢姑娘吧,這樣合適些。」叢意兒依然微笑著,平靜的說,「叢意兒知道自己不配,這夢做得再久也是要醒的,軒王爺是做大事的人,叢意兒只是個過客,只是希望軒王爺不要對蝶潤說起您瞞著叢意兒的事情,畢竟這些人中,唯一不知道您還活著的只有叢意兒我一個。」

「意兒。」司馬逸軒除了輕喚這個名字外,什麼人也做不成。

「叢意兒不是個傻瓜,蝶潤肯把解藥交給司馬澈,唯一可以解釋的原因就是她知道您還活著,所以才會交出解藥,只怕是甘南和甘北也都知道您還活著的事情,否則,自打您出事後,他們二人就沒有在我面前出現過,但我總是能覺得他們就在附近,只怕是您安排的,叢意兒要好好謝謝您的關心。」叢意兒依然努力保持著臉上淡淡的微笑,雖然淚水已經奪眶而出,「若您真的關心叢意兒,請離叢意兒遠一些,讓我可以忘記舊事,不再心存幻想,軒王爺,就當是我求您成全。」

「意兒,我知道你生我的氣。」司馬逸軒看著叢意兒,溫柔的說,聲音卻微微有些顫抖,他的心疼得幾乎讓他受不了,他做錯了,如果他以死亡的方式離開,就不應該再出現在叢意兒的生活中,他如果不出現,不以中年男子的身份接近叢意兒,也許叢意兒就不會這樣難過,慢慢的會接受他離開的事實,會有自己的生活,到時候就算是他再出現,傷害可能也會小一些,最好是他永遠再也不要出現在意兒的生活中。「我無法請你原諒,但,意兒,請相信,我絕對不是有意如此對你,真的是有些事情——」

「軒王爺,我不想聽您解釋,這是您的事情。」叢意兒禮貌的語氣聽得司馬逸軒整個人僵硬無助,「您是做大事的人,您是為我著想,我感謝您的著想,只是,我真的不想再提舊事,再提舊事只會讓我覺得無地自容,您就當是我任性,做了一個不該做的夢吧,但請給我一個清醒的時間,可以嗎?從今日起,我會收拾起所有心情,準備做司馬溶的妻子,您可以成就您的大事,也會有值得您愛的女子相伴一生一世,或許就算是千年相許,也總有緣深緣淺吧。」

「意兒——」司馬逸軒覺得幾乎無法呼吸。

「我嫁了司馬溶,大家難免以後會有見面的可能,所以請不要讓我再出糗,軒王爺,您請保重,我累了,若是沒事,請離開吧。」叢意兒覺得再也堅持不下去了,她覺得說了這許多的話,她的所有體力都已經耗盡了,整個人有些暈暈的,她想努力堅持繼續站著,但是,卻抵不過眼前一黑,昏倒在床上。

司馬逸軒一把接住叢意兒的身體,看著昏迷中叢意兒微皺的眉頭和眼角的淚痕,一時之間,一心悲哀。他的放棄究竟是保護了意兒還是傷害了意兒?他沒有了答案。

叢惜艾聽著司馬溶快樂的聲音,他對李山和劉河吩咐,好好收拾二太子府,他要娶叢意兒為妻,輕輕苦笑了一下,有些事情是天意註定的,屬於叢意兒的東西是誰也搶不走的。想起那夜二人對飲,她輕輕嘆了口氣,也好,有叢意兒在,對她來說,或許並不一件壞事,只是,怎麼叢意兒突然放得下司馬逸軒了?答應嫁給司馬溶了?這事情發展的太快了?

「惜艾,你聽說二太子要娶叢意兒進府的事嗎?」蘇婭惠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聽得出來聲音的惶恐不安,蘇婭惠知道二太子對叢意兒用情極深,叢意兒來了,二太子眼中心中根本就沒有她與叢惜艾的位置了!「怎麼會這樣?」

叢惜艾淡淡笑了笑,並不介意的說:「這是好事,一直以來,二太子都很喜歡叢意兒,如今終於可以娶進家門,他就會覺得很幸福的。這不是一件好事嗎?如今可以幸福的人實在是太少了,能夠幸福就好。」

「可是,叢意兒她畢竟是軒王爺的未亡人,如何可以再嫁二太子,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讓人看笑話?」蘇婭惠著急的說。

叢惜艾輕輕笑了笑,說:「只怕是你真正擔心的並不是這個,而是擔心意兒她來了,會更讓你覺得自己在二太子心目中更加沒有位置,本來你就是無意闖入這個故事的一個外人,如今只不過是應該來的人終於來了,何必如此擔憂,就算是叢意兒她來了,你還是二太子的一個女人,這不會改變。至於她的身份,這並不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何況在她成為軒王妃之前,她本來就是準備要嫁給二太子的,有何不妥?我與她曾經糾結那麼久都可以接受,你何必擔憂?」

無心師太無可奈何的看著叢意兒,她好象真的不打算再說話了,從司馬逸軒離開到現在,她就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無心師太還真的沒有想到,原來那個中年男子就是司馬逸軒,她進來的時候看到叢意兒突然暈倒,幸虧中年男子反應的快,一把接住了叢意兒摔倒的身體,否則,只怕會摔傷。但是,當中年男子抬起頭來看著她的時候,她才突然發現,面前的人根本就是司馬逸軒,他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司馬逸軒真是一個相當出色的人,氣質高貴,冷峻內斂,沉穩洒脫,而且還有一雙深情款款的眼睛,讓人不能不心動,只是眼神很冷,除了面對叢意兒時候,那雙眼睛里表達出來的東西只是冷漠和安靜。但是現在看來他的情形也不好,有些消沉,抱著叢意兒的時候,竟然有些惶恐,彷彿害怕著什麼。

「你為什麼要騙她你死了?」無心師太心裡也生氣,可是還真是不想對司馬逸軒發火,她輕聲說,「那麼說,當時故意引我到懸崖旁救下叢意兒的人一定就是你事先安排好的,你既然這樣擔心她,卻為何要騙她你已經死了?讓她如此傷心?她是不是認出你來了?覺得你騙了她?讓她很難過?不然,她不會難過成這個模樣。」

司馬逸軒看著懷中昏迷的叢意兒,有些無奈的說:「有些事,我無法左右,我本意是希望可以讓意兒受到的傷害減到最輕,卻偏偏成了傷她最深的人。」

「她什麼時候認出你來的,你們昨天還好好的,怎麼突然今天就成了這個模樣?」無心師太不解的問,「她好象在昨天還沒有認出你來,是不是你告訴她了?」

司馬逸軒搖了搖頭,說:「不是,我的易容術是師父親傳,對此我還是很有自信心的,但是,我也不是太清楚她到底是怎麼認出我來的,只知道當時她——」

司馬逸軒停住,回想當時的情形,當時的情形發生的太突然,在他開口說話前,他好象面對的還是把他當成陌生人看待的叢意兒,他當時說了句什麼話,讓叢意兒突然認出了他?並且立刻斷定他就是司馬逸軒?他想起當時叢意兒把求助的目光移到他身上,好象想要請他幫忙,那個時候,他看著她,說「相信我,只要我在,這個世界就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傷害到你,你的生命就等同於我自己的生命。」

就是這句話,當他說完之後,叢意兒立刻就變了神情,難道是這句話出了問題?

「怎麼不說話了?」無心師太不解的問。

司馬逸軒苦笑了一下,說:「前輩,我想,我雖然易容術很好,可以瞞過所有的人,但是,和意兒相處的時候,我有可能說了一句以前說過的話,她就是從這句話上立刻斷定了我就是司馬逸軒,而且非常的肯定,我當時與她說的話,一定是我很久以前對她說過的話,好象在很久之前,與她相遇不久,我曾經在某處地方對她說過同樣的話。」

司馬逸軒看著懷中的叢意兒,她的眼角仍然有淚,這淚水突然引起了司馬逸軒一個回憶,在醉花樓的亭台上,叢意兒也曾經很無助的落著淚看著他,當時的他,也說過同樣的話,不是刻意的,是完全真心的,就好象昨天,他就是真心說出的這句話,叢意兒就是從這句話上認定了他吧?司馬逸軒真不知道是應該高興好還是難過好,整個人有些發獃,他不知道如何面對叢意兒,無論他是怎樣的出發點,他都已經深深的傷害了叢意兒。

「算啦,你也別太著急,意兒她此時正在氣頭上,肯定不願意答理你,過些時間就會好一些,你先回去吧,看你的模樣,恐怕也是一晚沒睡,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無心師太看著司馬逸軒,勸道,「意兒她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女子,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平復就沒事了,等她醒過來,我好好的勸勸她就是了。」

司馬逸軒把叢意兒放到床上蓋好被子,戀戀不捨的看著,他確實不得不回去,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去處理,走到現在這一步,他已經不得不繼續走下去,在他心中,大興王朝甚至抵不過叢意兒一個微笑,但是,他卻不能真的放下大興王朝的所有百姓不管不顧,如果烏蒙國的計謀真的得逞,受苦的只會是天下的百姓。他看著無心師太,輕聲說:「就請前輩多多操心,我回去處理一些事情,至於我還活著的事情,請前輩代為保密,在事情沒有完全做好之前,我還是希望在大家眼中,司馬逸軒是個已經死掉的人。」

無心師太點了點頭,送司馬逸軒下去,然後就守在叢意兒身邊,一直等到她醒來。可是,叢意兒醒來后,不論無心師太說什麼問什麼,叢意兒一句話也不說,無心師太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看著叢意兒,一臉很無奈的表情。

「有人在嗎?」外面有人輕聲問。

無心師太愣了一下,什麼人這個時候來,已經近黃昏,而且風這麼大,她們住在這兒,並沒有人知道的?!除了剛剛離開的司馬逸軒和送叢意兒回來的司馬溶。

打開門,門口站著兩個人,一個奴婢打扮的女子扶著一位和叢意兒有幾分相似之處的女子,一樣的美麗動人,但是更精緻嬌媚些。「你們是什麼人?來這兒做什麼?」

「我是意兒的姐姐叢惜艾,請問意兒在嗎?」叢惜艾輕聲問,用手向前摸索了幾下,她穿了件厚厚的外套,顯得整個人更是嬌弱無力,尤其是失明,讓她的行動變得有些謹慎小心。

「噢,」無心師太應了一聲,有些警惕的看著叢惜艾,但看她失明,臉上的表情並無陰暗之意,讓出位置讓她進來,說,「她在,不過好象有些累,正在休息,你找她有事嗎?」

叢惜艾微笑著說:「我過來與她說說話,我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想要嫁給二太子,若她只是一時賭氣,或者別的什麼原因,我會勸她放棄的,雖然天意註定,可,卻不必為難自己硬要順從天意。」

「她說她要嫁給司馬溶?」無心師太一愣,這丫頭真的生氣了,當時認出司馬逸軒以後,一定是很難過,就賭氣說要嫁給司馬溶,司馬溶是個對叢意兒很是迷戀的男子,可是自己看得很清楚,叢意兒心中除了司馬逸軒並沒有別人,如果她這樣說,一定是因為司馬逸軒突然『復活』的緣故。

叢惜艾點了點頭,讓奴婢扶著在桌前坐下,面上帶著淺淺的笑意,說:「我擔心意兒是遇到了什麼事情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雖然司馬溶是我的丈夫,可是,我知道在他心中,只有叢意兒是唯一的,所以,意兒嫁給他也應該是可以幸福的,只是,我擔心,意兒她並不是心甘情願嫁給二太子的。她醒了嗎?」

「醒著。」無心師太看著叢惜艾,輕聲說,「只是不太想說話,如果你有什麼想問的,就直接問吧,如果她想回答你就可以知道答案,如果她不想說話,就不要為難她。」

「知道。」叢惜艾溫和的說。然後對著面前看不到的叢意兒,輕聲說,「意兒,你在嗎?可以和我說說話嗎?」

「可以,你的眼睛怎麼了?」出乎無心師太的意外,叢意兒平靜的開了口,她看著叢惜艾,驚詫於叢惜艾突然失明的眼睛。

「沒事,只是一時之間看不到,過些日子就好了。」叢惜艾不在意的說,其實看不到對她來說,真的是一件不壞的事。

叢意兒猶豫一下,並沒有打算再繼續探究下去是如何造成這種情形的,看叢惜艾的表情,好象並不介意她自己的狀況,她轉開了話題。「外面很冷,你怎麼過來的?」

「府里有暖轎,不太礙事。」叢惜艾微微一笑,感謝叢意兒的不再繼續問下去,因為,目前的狀況雖然她不介意,可是失明的過程她卻不願意對外人提及,縱然知道司馬溶現在對她不在意,可是,內心的難受還是只有自己知道的好。「聽二太子提起說過些日子要娶你進府,我覺得很意外,不過,請不要介意,我並不是反對你進二太子府嫁給二太子,我知道在二太子心中,你才是他唯一在乎的,可是,我所擔心的是,你這個決定如此的突然,是不是你真的想要嫁給二太子?意兒,我們之間有過許多的過節,但是,畢竟是姐妹,是一家人,我已經做錯了,我不想你也錯下去,如果你喜歡二太子,你隨時可以嫁進來,我們會相處的很好,但是,如果你只是一時衝動,我還是建議你再考慮考慮。你要面對的是漫長的幾十年,不是這一時半會,若是沒有真心,你和他都將是痛苦的。」

叢意兒愣了愣,猶豫了一下,對於自己突然說要嫁給司馬溶的決定,她此時還沒有仔細考慮過,當時只是覺得心裡很委屈,不想再見到司馬逸軒,他怎麼可以騙自己他已經死了?又怎麼可以這樣以陌生人的身份再接近她?他到底要做什麼?如果不想繼續,他完全可以明白的告訴她,她絕對不會去打擾他,但是,他卻以詐死的方式來離開她,卻又以陌生人的身份來接近她,這太可惡了!

「意兒,我此時看不到你的表情,但是我知道你的猶豫,就如當時我選擇答應嫁給二太子一樣,當時他以為我是你,立刻娶了,但是當他發現是我的時候,而且知道我心裡喜歡的是軒王爺的時候,他就再也無法接受我,如果有機會可以重新選擇的話,我只會讓自己做兩個選擇,要麼就是不嫁,一輩子只喜歡軒王爺一個人,不論結果是什麼,不論我會不會得到他的愛;要麼就是嫁給司馬溶而絕口不提舊事,就讓舊事放在心裡最深處,慢慢的讓時間淡化它。」

叢意兒猶豫了一下,她還真是沒有好好考慮自己的選擇,那一刻認出司馬逸軒的時候,她的腦子整個都是空白的,唯一的念頭就是狂喜和茫然,那一聲「相信我,只要我在,這個世界就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傷害到你,你的生命就等同於我自己的生命。」讓她立刻就明白眼前的男子是誰,只有司馬逸軒這樣對她說過,在閣樓上,寂寞想家的自己,落淚在司馬逸軒眼前,他就這樣溫和的對她說,是一種不會失信的承諾,面前的人一說,眼前就是司馬逸軒溫和可信的面容,那一刻是怎樣的狂喜,又是怎樣的茫然。她以為他死了,存了心,放棄可以回到現在的機會,用歲月中安靜的守候做為他等她三生三世的回報,因為,她知道,回到現代她可以忘記司馬逸軒,但是,這兒,有司馬逸軒的味道,有他生活的點滴,這是她可以甜蜜的痛苦。可是,他卻活著,他不相信她,不與她分擔!

她能做的就是用最大的力量保證自己不喊出他的名字,不願意他被其他人發現,他既然瞞著她,肯定就瞞住了她身邊所有的人,但是,她真的如此不可以與他共同面對嗎?

「意兒,怎麼不說話?」叢惜艾輕聲問。

叢意兒看著叢惜艾,輕聲說:「惜艾,謝謝你。」

叢惜艾苦笑了一下,嘆息著說:「其實,我這樣做並不完全是為了你,更多的也是為了我自己。二太子他是我的丈夫,是我一輩子要守著的男子,雖然可能他在我心中的份量不如軒王爺重,可是,嫁了他,就不願意再看到他受到傷害或者去傷害別人。二太子他不是個壞人,除了有些狂妄,有些孩子氣外,如果他不知道我心裡有著軒王爺的話,或許我們可以和平相處,但是——算啦,意兒,經過這許多的事情,才發現,我真的希望我是你。」

叢意兒沒有說話。

「你不是一個完美的人。」叢惜艾悲哀的說,「沒有寄託大家太多的期望,你只是一個由著自己性子自由自在活著的人,不像我,從小就被寄託了太多的希望,希望可以成為未來的皇后,希望可以為叢家光宗耀祖,希望可以做人上人。你,從小就是散漫的,你的所有都被我的光茫所遮擋,但是,你卻是個真實的人,或許這就是軒王爺喜歡你的原因吧,因為你所有的喜怒哀樂不是為他人而在,只是為著自己,所以,你可以坦然的不愛二太子,可以坦然的去愛軒王爺。如果我不是叢惜艾,多好。」

叢意兒慢慢的說:「可是,我卻是大興王朝最不受歡迎的人,正因著我的散漫自由,無法讓大興王朝接受。」

「你很像某些人,我是說,你很像大興王朝記憶里的某位皇后,坐看繁華卻懶得投入,如果真的如同天意般做了這大興王朝的皇后,你一定活得很不快樂。」叢惜艾嘆息一聲,說,「你不能夠把自己拘束在一個小小空間里。但是,這是天意,我們違拗不得,所以,如果真的要順應天意,你只有嫁給二太子。」

「我知道,我並不愛他。」叢意兒輕輕的說,「他對我來說,只是一個朋友,對於他來說,我因著無法獲得而變得珍貴,讓他完全的忽視了他身邊的人,他,心中還有著你的位置,只是他自己沒有注意而已。」

「他恨我。」叢惜艾慢慢的說,有些出神。

「若他不愛你,他就不會恨你。」叢意兒脫口說。

叢惜艾忍不住笑出聲來,卻笑出了一眼的淚水,自嘲的說:「罷啦,若是這樣,我寧願他不愛我,讓人這樣恨著愛,還不如視若陌路人的好,何必。花這麼多的時間來恨我,他不累呀。」

叢意兒也忍不住笑了笑,說:「他可是真的不累,他現在是無所事事,能夠有足夠的時間來愛來恨來消磨時間,若是換了逸軒,只怕是連去愛人的時間都沒有——」說到這兒,叢意兒頓了一下,人有些出神,繼而回過神來,輕輕嘆息一聲,倦倦的說,「人還是不要太出色的好,太出色了,就會有太多的責任,就不會有太多的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也要更多一些取捨。」

無心師太從門外走了進來,看到叢意兒和叢惜艾在平和的聊天,微微有些意外,她們看起來不像是外界人所傳聞的一般不和?!

「你們好象聊得挺開心。」無心師太開著玩笑,說,「意兒,你很是偏心呀,婆婆和你說話,你不理不睬,婆婆怎麼也哄不出你一句話來,怎麼你姐姐來了,就這樣多話起來?」

叢意兒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每呼吸一下都忍不住有嘆息的衝動。她看著無心師太,猶豫了一下,輕聲說:「剛剛我還在生氣,我生氣的時候腦子裡是空白的,您說什麼做什麼對意兒來說都是無意識的。這事是我自己想不開,與別人無關,我並不是針對您。但是這樣影響到了惜艾,所以,我得面對。」

「你真的要嫁給司馬溶?」無心師太好奇的問,她沒有說出司馬逸軒還活著的事,因為她答應過司馬逸軒,也因著房間里還有叢惜艾。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叢意兒到底是怎麼想的。

叢意兒愣了愣神,有意迴避的說:「我的前提是,若他有一日為帝,他的心中仍然有我,我就會嫁他,卻並沒有說此時就嫁他。」

叢惜艾嘆了口氣,說,「現在終於有些明白當年嬸嬸為什麼那樣選擇了。你如她一般,愛情只是自己的事情,不願意對天下人承諾或者張揚,愛就愛,愛得不顯山露水,看起來好象不愛,實則是所有的愛都放在了心裡。軒王爺出事的時候,每個愛他的女人都要死要活,我甚至奇怪於你的平靜和接受,可是,如今看你,一身無法藏起的倦怠與消沉,你,整個的放棄了自己,才覺得,你的生命是屬於軒王爺的,而不是屬於你的。你給了軒王爺最大的自由來愛你,能夠遇到你,軒王爺真的很幸運,與你相比,我和蕊公主對軒王爺或許只是愛慕著,而你卻是用心愛著。我對軒王爺的感情或許就如當初二太子對我的迷戀一般,一旦得不到,就會由愛生恨,想盡一切讓對方痛苦,換取心中一絲自以為是的安慰。而你,卻是用盡所有,為著他可以幸福。」

叢意兒安靜的看著叢惜艾,經歷過許多事情的叢惜艾開始懂得檢討自己,上天可願意再給她和司馬溶一個機會?

「可是,太上皇一定會很排斥你。」叢惜艾嘆息一聲,「我聽姑姑說起過,好象太上皇並不贊同軒王爺與你的交往,所以太上皇會縱容皇上對付你,但是,因著軒王爺的關係,他也相信,就算是皇上再怎麼對付你,也不可能傷到你,姑姑說,太上皇好象很矛盾。」

「原來姑姑也知道太上皇的事。」叢意兒有些意外。

「是的,大家都知道太上皇的事。」叢惜艾輕聲說,「太上皇活著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是,大家都不點破,我的意思是說,皇上和一些朝中重臣都知道太上皇實際上還掌握著權力的事,只是沒有人敢去考證,大家只是猜測,或者太上皇只是隱居並不過問朝中之事。但是姑姑因著她入宮使得當時的皇後娘娘被貶入冷宮,而驚動了太上皇,所以他們二人認識。姑姑受傷后,太上皇曾經過來看過她,並向她詢問起你的一些事情,姑姑說,聽太上皇的意思,好象是擔心司馬逸軒成為二個為了女人放棄江山的司馬銳,司馬銳也是我們大興王朝的一位皇上,在位時間很短,據說為了當時的皇後娘娘慕容楓不喜歡宮中拘束的生活才放棄的皇位,這些事情,經過時間,已經有些傳奇的味道,這世上哪裡有如此讓人舍不下的愛情。姑姑曾經和我說,太上皇絕對不會同意軒王爺娶你為妻,如果他娶了你,絕對不會做大興王朝的皇上的,他本來就不喜歡宮中的爾虞吾詐,再加上遇到你,他就更不願意操這個心了。」

叢意兒嘆了口氣,事情還真是夠麻煩的。

門外傳來腳步聲,很急促,透著幾分喜悅和著急,叢意兒和叢惜艾同時想到了一個人,只有這個人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會帶給大家這種感受。那就是二太子司馬溶。

「意兒——」司馬溶的聲音在他人還沒有進門之前就傳了進來,帶著激動,「好些了嗎?咦,你怎麼在這兒?你又跑來找意兒的不是了嗎?真是可惡!」

「她沒有。」叢意兒立刻說,「惜艾只是擔心我,過來看看我,你怎麼如此不問青紅皂白?」

「不是我多事,我知道她一直對你不好,她來這兒,肯定是沒安好心。」司馬溶不相信的盯著面無表情的叢惜艾,她的眼睛看不見,表情有些落寞有些傷感,但是,看著到還平靜。

叢意兒輕輕嘆了口氣,說:「你跑來做什麼?有事嗎?」

「我不放心你,所以過來看看你。」司馬溶立刻開心起來,目光從叢惜艾身上挪開,看著叢意兒,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看到她,司馬溶就覺得開心的不得了,尤其是想到可以娶叢意兒為妻,心中就樂得很,真想衝上去抱著叢意兒好好的慶祝一下,但是,在叢意兒面前他還真是有些心虛,好象不太放得開自己。「你好些了嗎?」

叢意兒隨意的點了點頭,說:「我好多了,只是有些累,剛剛和惜艾說了許多的話,有些倦了,如果沒事的話,我想再休息一會,你陪惜艾回去吧。有事的話,我自然會聯絡你。」

司馬溶有些不情願,小聲商量說:「我不會多事,也不會多話,只是在一邊靜靜的陪著你如何?」

叢意兒搖了搖頭,完全不容商量的說:「不行,我真的累了,真的想要好好休息一下,而且惜艾也呆了許久了,她的身體也不太好,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你陪她回去吧。她現在看不到東西,需要人照顧,你是她丈夫,自然是要體貼些的。」

「哼,她心中可有我?」司馬溶冷冷的說。

「那你心中可有她?」叢意兒看著司馬溶,平靜的說,「為何你可對我寬容,卻不能寬容對待惜艾?你亦明知我心中只有逸軒,就算我答應了嫁給你,你所娶到的不依然是一個心中放了別人的女子嗎?」

司馬溶有些意外,但是,叢意兒的表情很自然,並不像故意惹他生氣,猶豫一下,他輕聲說:「我知道,你的心中目前只有皇叔一人,但是,這是我的錯,是我一直不曾好好的關心你,讓皇叔得了機會,如今我可以好好的對你,我會讓你重新愛上我的。」

「若你可以重新愛上惜艾,或許有可能我會愛上你。」叢意兒依然平靜的說。「你可以好好考慮再選擇,不要因著我的一念之間再與幸福擦肩而過。」

「我不可能再愛上她!」司馬溶決然的說,完全不加考慮。

「那我也不可能愛上你。」叢意兒漠然的說。

「她曾經那樣的傷害你,為什麼你還要維護她?」司馬溶很失望也很意外,他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叢意兒會如此的維護一個曾經一二再再二三的傷害過她的人,而且,他怎麼可能愛上一個一直以來都在欺騙他的女人呢?縱然這個女人曾經讓他那樣的迷戀!

「感情是自私的事,你不能否認,在你看來,逸軒都有常人所不及的魅力,所以,惜艾喜歡他並不奇怪。」叢意兒猶豫了一下,輕聲說,「司馬溶,你得公平一些,你也曾經無視過叢意兒的存在,否則也不會有——」叢意兒下意識的停住了嘴,她不可以說出真的叢意兒的離開,那,永遠只可能是個秘密了,她頓了一下,繼續說,「你有沒有想過你喜歡著惜艾的時候,是如何的看她?她錯就錯在不應該告訴你她內心中愛慕著軒王爺,但是,她嫁給了你,卻遵守著她應該遵守著的一切,並且用心尊敬和愛著你,雖然你現在無視這份愛的存在。你娶她的時候不也是因為把她當成了我嗎?所以,別看輕惜艾的感情,她或許有錯處,但是,她在感情上並不曾如你一般猶豫過。」

司馬溶愣愣的看著叢意兒,茫然的說:「正如你所說,感情是自私的事情,我是曾經愛過她,而且相當的迷戀她,但是,現在我卻不愛她了,我對她只有恨。」

「可是,在你遇到問題的時候,在你的父親中了毒的時候,一直陪著你面對所有的事情,替你盡孝道的卻是惜艾,她甚至比你付出更多。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在那個時候你一個想到的會是她,而不是蘇婭惠,或者我?這並不僅僅是因為惜艾曾經去過烏蒙國,而是你一直以來,你知道惜艾足夠聰明,她能夠幫你處理許多的事情,甚至,你也不能否認,你最早想要娶惜艾的時候,內心當中並不是對有關她必須嫁大興王朝未來君王的傳聞無動於衷的。」叢意兒不假思索的說,「司馬溶,你能夠接受她做你的妻子,雖然你以污辱她為樂趣,都不能掩飾,在你內心中,惜艾還有著不可替代的位置。」

司馬溶愣愣的說:「意兒,你,有些尖銳。」

叢意兒嘆了口氣,她覺得自己的腦子是有些浮躁的,她無法忽視的是,雖然她如此的惱恨著司馬逸軒的『欺騙』,但是,卻分分秒秒的無法停止對他的思念,似乎知道了他還活著,所受的委屈在那一刻全部開始躁動,她想要好好的宣洩一下,卻不知如何宣洩,她不明白為什麼司馬逸軒要欺騙她,要以詐死離開她,要讓她相信他已經死了,她唯一的感覺是,不論出於什麼理由,司馬逸軒要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讓她忘記他,他放棄了這段感情。所以,她真的很委屈!

「罷啦。」叢惜艾輕聲說,「意兒,錯誤是我自己造成的,我必須得面對,不論二太子如何對待我,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他開始的利用,其實我也在利用他,他的存在滿足了我的虛榮心,他讓我覺得他的感情是唾手可得的,所以不曾珍惜,他不愛,也是他的自由,而我是嫁了他的人,遵守婦道,也是應該的,沒有獲取同情的權力。」

司馬溶看著叢惜艾,冷冷的說:「你倒是還明白,既然如此,何必當初,一想到你曾經那樣的裝假,我這一輩子就不可能再喜愛上你。意兒她只是心善,你莫要存什麼幻想!」

叢惜艾輕輕一笑,眼角卻落下淚來。

一室燭火輕搖,叢意兒托著腮,外面的風聲吹得人就算呆在溫暖的爐火旁也覺得寒意不禁,她無法安靜下心來。

司馬溶和叢惜艾一同離開了,她知道,她傷害了司馬溶,因為她看到他眼中受傷的表情,她真的很抱歉,因為她知道司馬溶只是單純的喜歡著她,愛著她,很想可以和她在一起。

「丫頭,還沒睡嗎?」無心師太輕輕走了進來,「時候不早了,就算你想破了頭,也不可能想得出答案。還是睡吧,有時候遇到事情的時候,睡覺是最好的辦法,你看起來很累。今天和叢惜艾聊了很多,她現在看來沉穩了許多,女人真是可憐,總是要經歷過後才會長大才會面對現實。」

叢意兒沒有說話。

「是不是還在恨著司馬逸軒詐死騙你的事?」無心師太輕聲問,在叢意兒對面坐下,溫和的說,「他必定有他的苦衷,我看他對你是真的用了心,你只要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個男人真的是為你動了心,但是,他是個男人,有許多的責任和義務,他不可能像司馬銳那樣,做個隨性的人,這大興王朝有兩個最有特色的皇上,一個就是始皇司馬希晨,一個就是只做了短短一年皇上的司馬銳,這司馬逸軒和這兩位皇上有相似之處,一樣的聰明出眾,一樣的內斂掌控大局,但一樣的不願意麵對紛雜的世事。每個人都會被他吸引,但是,與他共在,卻需要緣分和勇氣。這種愛註定不能平淡。」

叢意兒抬眼看著無心師太,落下淚來,「婆婆,我心裡很難受,說不出來,道理心裡也明白,可是,事情臨到自己身上,就無法心平氣和的面對,如果,不知道這三生三世的約定多好,可以如慕容楓般簡單心安的去愛,或者如葉凡般隱忍包容的去生活,因為她們都是為了愛,因為她們知道,她們在愛,我知道我在愛著司馬逸軒,但是,他總是若既若離的,讓我無法獲得心安。為何,愛情來的時候,會如此的惶恐,如此的不自信?」

「還是放不下吧。」無心師太微微一笑,又嘆息一聲,說,「你是個奇怪的女子,彷彿篤定了自己的一生,卻又無法把握自己的人生,或許是來自司馬逸軒的愛不如司馬溶的這般直接,讓你有踏實的感覺。婆婆是過來人,婆婆在司馬逸軒臉上也看到了矛盾,或許他的本意是希望你幸福吧,卻不想最終卻成了傷害你最深的人。你心裡苦,他心裡可能比你還苦。如果愛,就要懂得原諒。」

叢意兒長長嘆了口氣,原諒,愛情里一定要有原諒嗎?難道自己的傷心最後竟然成了一種不肯原諒?不肯包容?他有他的選擇,為什麼不與自己分擔,或許真的是替自己著想,希望自己可以活得幸福,可是,這種『著想』在愛情面前怎麼會顯得如此蒼白?!

他怎麼可以用愛她的名義來傷害她?

他無法用司馬逸軒的身份好好的真實的愛她,卻用了一個陌生人的身份毫無顧及的來愛她,他也明知這個陌生人的身份不可能給她真正的愛,因為他只是想給她一種安慰,但這個人總會消失,她不過是再一次面對一個人莫名其妙的消失。這是替她著想嗎?她現在實在是沒有辦法原諒司馬逸軒!

「你現在很難接受他的突然『復活』,婆婆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婆婆卻不同意你就這樣輕率的做出下嫁司馬溶的主意。」無心師太靜靜的說,「這樣,最後受傷的不過是你自己。」

風愈來愈狂,而且吹得雪花滿天亂飛,已經分不清雪是停了還是沒有停。冷清寂寞的一處古廟,一處篝火亂晃,坐在地上的人身影被映在牆上,看著也詭異的很,披著厚厚的衣,看不清臉,但是有著說不出的陰霾之意,看著裝,應該是個外族之人。

「明明司馬逸軒已經死了,為何皇上老兒還不下令改大興為烏蒙?」他問跪在地上的人,「他還真以為做了皇上就忘了他是烏蒙國的後人!」

跪在地上的人猶豫了一下說:「據臣來看,這位皇上目前還不能調動朝中的軍隊,他派出傳達命令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好象,還是太上皇操控著整個局面,雖然司馬逸軒不在了,但是太上皇還在,他還是有著皇上所不及的權威。」

「你不是告訴我,只要司馬逸軒死了,這大興王朝就等於是沒有了主心骨,而且目前的皇上還是我們烏蒙國的後人,應該是萬無一失的,為什麼到了現在,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甚至我們派出的軍隊也敗在大興王朝的軍隊手下,你所說的皇上雖然無能,但是他手下的這些人好象都能幹的很。」坐在地上的人聲音聽來有些嘶啞,好象不太舒服,火苗閃過,看得出來臉頰上有些潮紅色,似乎是有病在身。「司馬逸軒已經不在了,這些人為什麼還是不聽皇上的話?」

「他們都是司馬逸軒訓練出來的人,其實,大興王朝真正掌握權力的不是皇上,也不是太上皇,而是位居王爺位置的司馬逸軒。」跪在地上人的抬起頭來,火苗映照下,看清了是叢王爺的臉,臉上有些風塵之意,好象是趕了很遠的路來的,「司馬逸軒確實是死了,這一點不用擔心,現在所需要的只是時間,只要時間足夠了,慢慢的這些軍隊的軍心就會煥散,我們就有機會了,就可以達成目的了。」

「哼,我就再信你一次。」坐在地上的人冷冷的說,「你們大興王朝的人最是不可信,不過,我答應過你,如果我們達成目的,我就會讓你成為一個真正的王爺,擁有一方國土。也會放了你心愛的女人,但是,若是不能成功,你能夠見到的只能是那女人的屍體了!而且,你女兒身上的毒就會發作。不過,很奇怪,你女兒還真是命大,竟然可以平安活到現在,只是可憐要給你的侄女做丫頭,你也真是夠心狠的!不過,像你這種人,這樣做還真是不奇怪。」

「她並不知我是她的父親,至於由她照顧叢意兒,也是我覺得我有愧於叢意兒的父母,如果不是因為小青的母親以及小青,叢意兒的母親或許不用死,可是,為了我自己心愛的女人和我的血肉,我不得不犧牲她的父母,而且,小青做叢意兒的丫頭,可以避免被我妻子知道小青的真實身份,同時也可以就讓她生活在我眼皮底下。」跪在地上的人冷靜的說,「這是臣的私事,不在計劃之中。既然臣心愛的女人在您的手中,我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達成目的。」

「哼,算你聰明,」坐在地上的人說,「你如此老謀深算的人,竟然可以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大興王朝的江山,倒真是難得。去吧,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叢王爺起身離開,身影很快的消失在風雪中。

坐著的人撥弄了一下地上的木頭,讓火苗燒得更旺一些,似乎是覺得有些寒冷了,收緊了身子,剛要挪動一下,卻愣愣的看著前面,說不出話來,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了看,確定沒有看錯,喃喃的說:「是的,我早就應該想到,目前這種狀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根本沒有離開。」

有人輕輕笑了笑,淡淡的說:「好久不見,別來無恙。」聲音聽來微微有些啞,好象嗓子也不太舒服的樣子,但微笑著,整個人在火苗映襯下看來仍是賞心悅目。

「還好。」坐在地上的人收起了驚訝之意,似乎對於司馬逸軒的出現並不覺得有多麼意外,平靜了一下情緒,說,「說實話,我還真是不想你死,若是你死了,這世上就更無趣了。你竟然瞞過了這許多的人,包括以精明著稱的叢之偉,不容易,呵呵,你呢,看起來不是太好的樣子,甘南甘北還好嗎?」說這些的時候,他看起來不是那麼的陰霾了,陽光了許多。他的年紀似乎比司馬逸軒大一些,眉眼也更粗重些。

「他們很好,替我照顧一位好朋友。」司馬逸軒平靜的說,在那人對面坐下,說,「你們還是不死心嗎?」

「不是我們,是我們的皇上不死心,其實對我來說,誰做皇上都沒關係,當然如果是你做皇上就更好了,可是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商量,就是做皇上這件事不好商量。呵呵。」那人笑著說,「說實話,看到你還真是高興,要不要一起來喝上幾杯,這地方雖然偏僻,而且夠冷,但是有一點極好,就是沒有人會打擾我們二人喝酒。」

「好!」司馬逸軒爽快的說,「正有此意。」

「可惜甘南甘北不在這兒,不然的話就更熱鬧了,什麼人如此重要,竟然要他們兄弟二人一同照顧。」那人取出酒來,二人就就著酒罐喝了起來,風中立刻有了烈酒的濃香之氣,「對啦,聽說你要娶王妃了,聽說還是叢之偉的親侄女,叫叢意兒的,線人報,是個有些奇怪的女子,和我們素日見到的女子不同,常有不合常規之舉,是真的嗎?你為何要娶這樣一個女子,天下的女子不是隨你選嗎?為何偏偏選了叢家的後人?」

「是的。」司馬逸軒喝了口酒,微笑著說,「不過,你的線人所報的好象不太準確,你不會認為我的眼光如此之差吧,若是你見了意兒,也一定會喜歡,她是一個單純率真有些小小壞脾氣的女子,她不是精雕細刻的瓷器,而是天然生成的玉石,乍看可能平常,但是細品深交卻覺得處處都是耀人之處。」

「哈哈,兄弟,你可真是動了心了。」那人哈哈一笑,說,「認識你這麼多年了,一次聽你這樣評論一名女子,就連我們烏蒙國最美麗的女子蕊公主你也只是輕描淡寫來上一句,還行吧,你這樣一說,我還真是好奇想要見見這位意兒姑娘,是怎麼一位讓人著迷的女子,能夠讓你如此讚不絕口。」

「罷啦,她此時只怕是正恨著我呢,她可是倔強的很,她剛剛知道了我還活著,正氣惱著我騙他,我都不知如何面對她如何向她解釋呢。」司馬逸軒微笑著說,「你們烏蒙國也是,好好的安生日子不過,非要生出這許多事情來,害得我如此狼狽。」

那人長嘆一聲,說:「我也不想如此,兩國生了衝突,只會禍及到無辜的百姓,讓他們不得寧日。對啦,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我來這兒,好象連我們皇上也不知道,就連叢之偉也是我的手下人帶來的。」

司馬逸軒微微一笑,說:「我朝此處的軍隊沒有受到太多的抵抗,而且不著痕迹,猜到應該是你的手下。所以就特意來看看你。來,我們喝酒,不談這些無趣的事情。」

「好。但是,這是無法迴避的問題,如果大興王朝沒有一個有足夠威力的人擔任皇帝之位,烏蒙國的野心就不會消失。」那人正色說道,「司馬逸軒,大興王朝和烏蒙國本就是一家人,只是這權力的野心讓這二者生了私心。你如果再不出面擔任皇上,只怕是烏蒙國真要生出些是非來了。雖然你現在有足夠的能力控制局面,但是,難道你要一輩子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操縱一切嗎?」

司馬逸軒喝一口酒,淡淡的說:「你這樣說,其實解決的辦法很簡單,既然二者本是一家,哪何必要有二家,乾脆只有一家好了。」

那人愣了一下,說:「你準備取消烏蒙國的存在?!可是,這烏蒙國的存在是大興王朝自開朝以來一直默許的,你怎麼可以違拗祖先定下來的規矩呢?」

「祖先定下來的規矩?」司馬逸軒一笑,「這規矩也是人定的,如果我看著不順眼,我就會取消,這皇上之位我不喜歡,但是,說不定我真的會做一做皇上。回去替我捎句話,告訴你們的皇上,如果他再這樣不知深淺的亂下去,我定會先取了他所擁有的一切。」

「你如何讓你們皇上退位?」那人下意識的問。

司馬逸軒哈哈一笑,淡淡的說:「這事只能說是我的家事,不可與外人道來,難得大家有機會聚在一起,來,我們還是喝酒吧。」

那人也不再多話,二人就著火苗之勢,痛快的喝起酒來。

司馬溶心裡頭有著太多的失望,雖然叢意兒是答應嫁給他了,但是,她的前提是,「司馬溶,如果是天意,你登上帝位之時,若你心中仍然以我為重,我就嫁你為妻!」她並不是愛他,而是因著宿命,因為她的命運註定要嫁給大興王朝的帝王,而如果他做了這大興王朝的帝王,她就違拗不過天意,必將成為他的皇后,可是,如果他不是這大興王朝的帝王的話,她就永遠不會是他的女人。當時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那樣做,她不是愛他,只是聽天由命。他從叢意兒的話語中聽不到一絲屬於愛情的味道,更多的是不得不為,但就是這樣,他的心頭也是快樂的,最起碼,只要她和他在一起,總是有一線希望可以讓她愛上自己的。他的步伐有些沉重,辯不清心頭的感受。

叢惜艾聽著司馬溶的腳步之聲,心頭一聲嘆息,她是女人,她明白叢意兒的感受,叢意兒一定是傷透了心,才會這樣說。自叢意兒出生開始,就註定了她是未來的大興王朝的皇后的身份,她必定要嫁給這大興王朝的帝王,雖然她真心愛著的是軒王爺,可又能如何?軒王爺死了,她就算是再思念,又能換回什麼?

二太子府里,奴僕們忙碌著,皇上剛剛來了旨意,讓二太子立刻娶蕊公主入府,烏蒙國的人已經派了人過來籌備婚禮,皇上話放在前面,就算是二太子真的不願意做這大興王朝的皇上,他也必須娶了蕊公主,沒有別的選擇,除非他可以成為這大興王朝的唯一,否則,就別想叢意兒踏入府內半步。

「啪!——」一聲帶著憤怒之意的聲音在眾人耳畔響起,驚得眾人心中一顫,摔東西並不奇怪,有時候生氣了,人總是會摔東西,但是這聲音中的憤怒之意卻太讓人心驚肉跳,二太子氣成如此模樣,只怕是蕊公主進了府,也不會得寵。

蘇婭惠哆嗦一下,嚇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二太子的臉色氣得變成了醬紫色,他如此的憤怒,平常是很少見到的,那架式,好象隨時會殺人一般,她不敢多一句話,連呼吸都是輕的聽不到,卻發現心跳一聲一聲響得整個人都緊張無比。

「二太子。」叢惜艾雖然看不到司馬溶的表情,但是,她聽得出來他的憤怒之意,回到府里就聽到皇上這樣的旨意,司馬溶不生氣才怪,在叢意兒那得不到確切的答覆,本來就是一肚子的不開心,再回到府里,聽說皇上吩咐過的,讓他立刻娶了蕊公主,而且不允許叢意兒踏入府中半步,司馬溶不瘋才怪,但是,現在他不可以瘋,若他想達到目的,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聽話。「您不要太生氣,目前這種情形,惜艾覺得最好是聽皇上的話,等您成了這大興王朝的皇上的時候,就不會有任何人可以阻攔您,您如今還只是太子爺,只能聽皇上的安排。如果您違背皇上的意思,皇上真的廢了您的繼承權,您就再也沒有機會娶意兒進府,她說過的話,您比任何人明白,若您不是這大興王朝的皇上,她將不可能成為您的女人。」

「可是我根本就不愛那個蕊公主,本太子看著就夠,看見她比看見你還讓本太子心裡窩火,那個女人,簡直是太可惡!」司馬溶氣到口不擇言,「父王也是,難道他是皇上,就可以左右所有的生活嗎?」

「可以,只要他是這大興王朝的皇上,任何人就算心中再不情願,也得聽從他的安排。」叢惜艾冷靜的說,「惜艾知道您喜歡意兒,但是,您現在還真的不能把意兒娶進府里來,皇上絕對不會答應,就算她是他當初一見鍾情的女子的女兒,也不行。就如意兒所說,雖然皇上當時是被意兒母親的背影所吸引,但是,他真正愛上的卻是姑姑,所以,這解決不了問題,您只能先聽皇上的安排,然後再從長計議。」

司馬溶看著一臉平靜的叢惜艾,心裡有些莫名的沮喪,正如叢意兒說,有些事情,他還真的是習慣於聽從叢惜艾的意見,因為在某些時候,叢惜艾總能有足夠的理智和清醒來處理事情。

蘇婭惠看著司馬溶的表情,心裡頭突然落下淚來,她,真的只是一個闖入者,在司馬溶、叢意兒和叢惜艾的故事裡,她只是一個不小心闖入的外人,永遠,她只是一個毫不重要的小角色。叢克輝他還好嗎?若是可以重新選擇,或許她會嘗試不讓自己陷入這種矛盾中。

無心師太推門走進房間,外面可真是夠冷的,雪雖然不下了,但風卻不曾停息,這幾日京城的氛圍總是有些奇怪,說不出來為什麼,好象有些蠢蠢欲動的味道。她走進房間,對坐在桌前看著魚缸發獃的叢意兒說:「丫頭,那魚只怕是也讓你看得害羞了吧。」

叢意兒抬頭看了無心師太一眼,淡淡一笑,她看起來有些清瘦,但情緒明顯的穩定了許多,似乎少了前些日子的消沉之意,已經過去三日了,二太子府里正忙著收拾準備迎娶蕊公主入府,烏蒙國的人也已經進入京城,似乎應該是一片繁榮景象,但不知為什麼,空氣中卻有著說不出的怪異之感,尤其是這總也不停的風,難得如此瘋狂。

「婆婆,您又跑出去做什麼了?」她微笑著問,有時候人到了某個年紀的時候反而會更像小孩子,這三日,婆婆一直在外面呆著,好象很激動於某些事情,就好象小孩子看到了好玩的玩具般,她不太了解,但並不干涉,這是無心師太的自由。

「外面很有趣呀。」無心師太笑著說,「老是在這兒呆著容易悶出病來的,呵呵,我跑到外面看了不少的熱鬧,也不曉得是因為什麼,這幾日二太子府準備迎娶烏蒙國的蕊公主,烏蒙國的人也來了,按道理來說,應該是很喜慶的事情,卻弄得整個京城裡怪怪的,說不出的奇怪氛圍。唉,這大興王朝確實需要一位能幹的帝王,再這樣下去,總會出事的,只可憐天下百姓要難過了。」

叢意兒一愣,平靜的說:「他們的軒王爺不是沒死嗎,有他在,這大興王朝就不會有事。」

「你不恨他了?」無心師太輕聲溫和的問。

叢意兒輕輕一笑,出了一會神,輕聲說:「感情是我個人的,我的悲喜我自知,無須對天下人交待,他是這大興王朝的中流砥柱,他有他的責任,與我無關。他是大興王朝的,不是我的。知道他還活著,能夠恨,也是一種感謝上天的機會,只是,這與感情無關。」

無心師太一愣,叢意兒的態度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叢意兒能夠如此平靜的說出這些話,是還愛著還是不再愛?「你,真的放下了嗎?不再介意他的詐死,他的計劃?還是你已經不再愛了?」

叢意兒輕輕一笑,慢慢的說:「婆婆,這種感覺很難說得清,親眼看著他在我面前停止呼吸,那個時候,是一種天塌地陷的苦,但是,卻守著,守在他呆過的時空里,慢慢的呼吸著還有著他氣息的空氣,體會著漫漫歲月里他的孤獨。我可以悲哀,可以落淚,是一種贖過,為著這生生世世的相約總是要跨過這漫長的時間,不能從一開始就守在他身邊。而得知他還活著,那一刻也是一種柳暗花明的欣喜,但卻有著無法平復的委屈和失望,但是,知道他還活著,真的很好。而如今的他,是大興王朝的,我只一個看客,他並沒有要求我與之分擔,所以,遠離著,因為也許一個動作就會葬送他所有的計劃。這是一種心痛,或許他是為我好,但是——」叢意兒的眉頭輕輕皺了皺,沒有再說下去,這是一種難過的感受,司馬逸軒,從來沒有想過要讓自己分擔他的事情,他只是想要保護她,這讓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外人。

無心師太猶豫一下,這一刻她有些了解叢意兒的想法,但是,又有如何,司馬逸軒是個優秀的男子,叢意兒也是一位好姑娘,她還真是不知道要如何才好。

蕊公主的婚禮籌備的很快,用了不足兩天的時間,二太子府就已經布置完畢,雖然蕊公主是烏蒙國的公主,但因為有著前面的規矩,不允許烏蒙國的人為大興王朝留下血脈,再加上前面已經有了叢惜艾和蘇婭惠,所以,蕊公主的婚禮並沒有多麼的隆重,可是,烏蒙國的人到來了不少,個個都表現的很張揚,似乎這兒才是他們的天下,在大街上突然多了許多來自烏蒙國的人,如入無人之境。

「這樣不好。」司馬溶再怎麼不怎麼考慮事情,還是覺得烏蒙國的來勢有些過於明目張胆,其實,換做以前,他還真不多想,小小一個烏蒙國,能夠如何?但是,自從聽過父親的話,知道父親也是烏蒙國的人,並且一心想要把大興王朝變成烏蒙國的時候,才覺得,大興王朝確實時時處於危險之中,這種暗中的操作最容易讓人忽略,尤其是從上到下的暗箱操作。這時候他突然特別想念自己的皇叔,似乎只要皇叔在,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叢惜艾不明白他所說的意思,下意識的問了一句:「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是不是蕊公主不肯答應嫁您了?」

「不是。」司馬溶先是搖了搖頭,既而想起叢惜艾是看不到的,所以開口說,「蕊公主她還沒有這樣的膽量,她一門心思嫁進來替皇叔報仇,才不會拒絕這個機會,我所擔心的是這次來參加婚禮的人,他們的表現讓我有些莫名的擔心。你在烏蒙國呆過,不會不曉得,一直以來,烏蒙國一直對大興王朝垂涎三尺。而如今他們到了大興王朝,就好象呆在自己家裡般,無法無天,招搖過市!」

叢惜艾愣了愣,輕嘆口氣,想起很久以前聽司馬逸軒說過的話,那個時候是她剛去烏蒙國的時候,司馬逸軒曾經看似無意的說過,若想在烏蒙國活得坦然,就一定要活得坦然,剛開始的時候她不明白,但到了烏蒙國的時候,她才明白這句話,那就是烏蒙國雖然是個小國,但是天性傲慢,很是看不起人,想要在那兒呆得痛快,就必須壓過他們的氣焰才好,她對此真的是深有體會。

若想讓別人抬頭看你,就必須得站在高處,那樣,人就會不由自主的抬起頭來,並且覺得你高高在上而仰望,並且自覺低微而無意中抬高了你的身份。叢惜艾從烏蒙國回來,明白了這個道理,不一定非要是真的高人一頭,其實只要你站在別人站不到的位置上,某些人就會下意識的高看你。

「您擔心的是。」叢惜艾輕聲說。「可惜此時沒有人可以商量,看一看現在這種情況如何處理才好。」她沒有說出司馬逸軒的名字,怕觸及到司馬溶的痛處,其實,如果此時軒王爺還在,根本沒什麼好擔心的,不知道司馬澈可否應付的了?!

「要不,我去找大哥商量一下?」司馬溶猶豫著問。

叢惜艾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也只有去找司馬澈商量了。

蘇婭惠目送著司馬溶離開,有些嫉妒的看著叢惜艾,不冷不熱的說:「惜艾,我看二太子對你可是越來越倚重了。」

叢惜艾輕輕冷笑一下,淡淡的說:「蘇婭惠,你這段時間變得有些小心眼了,明知道在二太子心目中,我叢惜艾根本算不得什麼東西,何必這樣嘲諷我。大家是各有用處的,你有你的身體,我有我的頭腦,可惜,在二太子心中,這所有加在一起也抵不過叢意兒一個微笑。早知這樣,何必當時要答應嫁進來,此時與我哥哥在一起,說不定活得更舒服些。」

蘇婭惠臉上一紅,看著叢惜艾,好久不見她如此嘴尖牙利了,乍再一聽,還真是掛不住,猶豫了一下,說:「你還是自己管好自己吧,你原來那樣的對待叢意兒,如今二太子看她比看什麼都重要,叢意兒進來的話,你還會有好日子過!」

叢惜艾冷哼一聲,說:「好歹她是我的妹妹,縱然有再多的不是,遇到事情的時候,她要偏心的仍然是我,更何況我們姐妹現在已經冰釋前嫌,她來了我還正盼著呢,說不定她來了,我可以鹹魚翻身呢!」說這話的時候,叢惜艾的臉上表情冷靜的很,彷彿說得不是自己的事情,「蘇婭惠,你不要閑著無事總是要來招惹我,我如今可以冷靜的面對所有的事情,可以好心情對待的只有叢意兒,而不是你,二太子是我的丈夫,我不得不尊敬,但你不過是趕在我後面進府的妾而已,你還是自己考慮自己的後路吧。」

蘇婭惠聽到這兒,恨恨的說:「叢惜艾,我就不相信你會變好,如今看來你不過是收斂了一些而已,若是你得了翻身,這天下可有何人可以過好日子?!」

叢惜艾面上一笑,不再理會她。

一個濃眉大眼的男子走在大街上,看著街上行人零落,天太冷了,難得有人這個時候有心情可以到街上來逛逛。突然,他看到前面不遠處有個身影慢慢的走過來,走得好象漫不經心,於風雪中著一件桃紅的衣裙,說不出的溫暖細膩,立刻覺得眼前一亮,下意識的站在雪地上等著對方走過來。

走得近了,看清楚是個年輕的女子,桃紅的是件厚厚的披風,裹著苗條的身體,走起路來輕盈動人,一張臉,素凈清秀,一雙眼睛看來清亮無比,又深邃動人。似乎也看到了他,隨意的看了一眼,並沒有在意,準備從他身邊走過。

彷彿一個突然的念頭,他突然很唐突的問:「姑娘可是叢意兒?」

叢意兒有些意外,不記得自己認識這個人,但是出於禮貌和好奇,她還是停了下來,對方不是穿著大興王朝的衣服,應該是烏蒙國的人,這幾天街頭烏蒙國的人還真是多,而且都是些有武藝在身的人。不會這個時候,烏蒙國要生出些是非來吧?她淡淡一笑,客氣的問:「我們認識嗎?」

他搖了搖頭,笑著說:「果然與眾不同,看起來是個簡單的女子,但卻有著平常女子絕對沒有的味道,很自然很坦然,我一直在想以他之眼光,什麼樣的女子可以入他的眼?一見你,就突然有了這個念頭,若你不是,這大興王朝就找不出二個可以讓他放在心中的女子。」

叢意兒立刻猜到這人是怎樣的身份,她平靜的說:「你是逸軒的朋友?」

他點了點頭,微笑著說:「你還真是聰明,看起來是如此的漫不經心,如此的不合規矩,一個女子,著一件桃紅的披風,坦然走在風雪之中,也不擔心這街頭會有一些不可想象的危險。」

叢意兒淡淡一笑,覺得這人還真是羅嗦,禮貌的說:「我們不熟,你忙你的事,我走我的路,可好?」

他愣了一下,微笑著,繼續說:「不向我詢問他的情況可好?」

叢意兒靜靜的說:「你與他交人,我與他交心,他好不好何必問你,你此時街頭走來走去,若他遇到了,只怕也會猜測,這街頭何時成了你們烏蒙國的地界,就算有些想法,也得收斂些,真當這大興王朝由著你們如此『自由』不成?」

他看著她,順著她的目光,看到兩個烏蒙國打扮的人正在一處攤前爭執,指手畫腳,忍不住眉頭一皺,想起司馬逸軒所說的話。「烏蒙國最大的毛病是不檢點自己,就好象一棵樹,外面再繁茂也抵不過根扎得淺。」

突然,其中一個烏蒙國的人竟然抽出刀來,風中傳來他的聲音:「你再不答應,爺就立刻宰了你!」

他真的是有些不好意思,別的不說,只說他自己本身也是個烏蒙國的人,這一點就夠讓他覺得對方的行為很丟人。

叢意兒距離他大約有二三十米,一抬手,似乎是一陣風裹著一團雪花飛速向前,好象小孩子玩的雪球,看似輕輕的落在那抽出的刀上,一聲脆響,那刀應聲斷成兩截,揮刀的手僵硬的停止在半空中,整個人身子也覺得有些僵硬。

「姑娘好身手!」他忍不住說,司馬逸軒果然好眼光,這女子看來有些小小的任性,這樣明白的做著自己,不理會周圍任何事情,甚至這一出手也是隨意的,是她自己高興,她這一出手,他就發現,這女子絕對有能力掌控局面,她只是不願意做,若她願意做,她可以左右這大興王朝。她足夠聰明但足夠低調。「大興王朝應該慶幸你是朋友而非敵人。」

叢意兒微微一笑,表情孩子般可愛,人若是可以知曉一些事情,有時候真的是可以坦然的讓自己都羨慕。她知道的別人不知道,她會的別人不會,這讓她活得無懼。

「你真的不想見到他嗎?」他還是不死心,盯著叢意兒,執著的問,「如果你想見他,我隨時可以讓你見到他。」

叢意兒一笑,說:「你真的可以保證嗎?我不信這世上有人可以左右他的行蹤,你見過他,或許聊過,甚至把酒言歡過,但是,你卻不一定就知道他此時呆在何處。若你可以知曉他的行蹤,他也未免太大意了吧,你,畢竟是烏蒙國的人,你不覺得,烏蒙國的人此時有些張狂的讓人不得不起疑心嗎?」

他一愣,看著叢意兒,小心翼翼的問:「你果然聰明的很,可是,除此之外,你還看出了什麼?」

叢意兒依然微笑著,慢慢的說:「你真當我是神仙呀,什麼都未卜先知?!我不過是看到你的同族們有些太過招搖而已。只是可憐了蕊公主,她不過一個柔弱女子,何必一定要犧牲自己的一生?」

他再一愣,發了一會呆,沒有說話。再抬頭,叢意兒那份暖暖的顏色已經在視線的遠處,彷彿一朵嬌嫩的花在雪中綻放,極是美麗。原來顏色也可以讓觀者看到美麗,他輕嘆了一聲,不知道蕊公主會有怎樣的未來。聽說,二太子司馬溶心中喜歡的也是這位叢姑娘,而且他府中還有著美麗的叢惜艾,那個他在烏蒙國見過的精明出眾的女子,足夠冷靜,足夠聰明,以及好象是萼公主最喜歡的叢克輝原本的未婚妻蘇婭惠,一個溫柔美麗的女子,蕊公主進入府中,真的可以左右局面嗎?他,對此不太有信心,他覺得蕊公主有點太冒險。

那受了傷的烏蒙國的人看到站在雪地中的他,臉上有些僵硬,沒敢吭聲,兩個人匆匆的離開,樣子有些狼狽,他輕嘆了口氣,真的可以達成目的嗎?他實在是沒有把握,別的不說,就說只司馬逸軒一個人,就夠他們應付的!

司馬溶看著雪地,這是他記憶中最寒冷的一個冬天,和他陪著自己的父親和皇叔去打獵在雪地中遇到叢意兒是個同樣的寒冷日子,此時想,那般寒冷的天氣里,叢意兒一身單薄的衣,一身的病,是如何抗過來的?那個時候,如果沒有皇叔的披風,或許就沒有今日的叢意兒,而他,卻只是以一種漠然的表情看待了當時的她,甚至在以後的日子裡戲弄著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而自己如今卻深深愛上了她,可是,他有愛她的權力嗎?

「太子爺,已經準備妥當了。蕊公主就要進府了。」李山站在司馬溶的身後,微低著頭,輕聲說。

司馬溶看著自己身上喜慶的衣,苦笑了一下,他,真的是有些看不起自己了,就這樣的情況還口口聲聲的說自己愛叢意兒,心中只有叢意兒一個,他自己能夠相信嗎?

「不行!」外面傳來一聲高亢的聲音,裡面充滿了不滿和憤怒,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霸道,「你們這樣也太看不起我們家公主了,就算是我們家公主是第三個入府的女子,但是,皇上和皇後娘娘也不可以如此的不把我們家公主放在眼中,竟然不露面,置我們家公主於何種地位?!難道真的不把我們烏蒙國放在眼中不成?!」

司馬溶眉頭一皺,心中真是惱火,一甩袖子,走出來,看到大廳里站著一個穿著烏蒙國服裝的奴婢打扮的女子,眉眼甚是艷麗,看著就是一個潑辣的女子,年紀應該在二十三四上,身形柔美,表情卻鋒利的很,正大聲的發著火。

「閉嘴!」司馬溶大聲說,「這兒是本太子的府邸,不是你們烏蒙國的地盤,由不得你在這兒如此沒有規矩,難不成烏蒙國的人就如此不把我們大興王朝放在眼中不成!她是你們的公主,卻不是我們大興王朝的公主,只不過是本太子的一個小妾罷啦,竟然還要父王和皇後娘娘出面,你也太高看你們家公主了吧。若是覺得規矩不對,可以不嫁,帶著你們家的公主立刻離開這兒!」

那奴婢一愣,看了一眼司馬溶,聲音雖然放小了一些,但語氣仍然是強硬的,「你就是二太子呀,我們家公主要嫁的人就是你呀?你以為我們家公主真想嫁你呀,如果不是你們大興王朝的人苦苦哀求,我們家公主才不稀罕嫁你呢!」

李山一旁聽著惱火,氣呼呼的說:「這位姑娘說話真是狂,這兒是二太子府,你們家公主進了這個門就得遵守這兒的規矩,你是你們家公主的陪嫁丫頭吧,到了這兒,豈由得你說話,只怕是那嘴得學得乖巧些,既然進了這門,你們家公主就得收起她的公主脾氣,我們家太子爺隨時可以決定她的未來,還是為你們家公主著想,不要多事的好。我們家太子爺是個好心腸的人,否則,哪裡要娶你們家公主!」

奴婢表情驚愕的看著李山,氣呼呼的說:「一個不男不女的傢伙竟然敢這樣對著我說話,我雖然是個奴婢,但打狗還得看主人,你一個奴才都敢如此教訓我,看來你們二太子府的人真的沒有把我們家公主放在眼裡!來人,給我砸府!——」

砸府?!所有二太子府的人都愣了一下,心想,這烏蒙國的人還真是夠膽量,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敢做!這兒還是大興王朝,他們就敢在這兒撒潑?!簡直是什麼事都有呀!

不過,還真有聽話的,幾個勁裝的男子竟然真的舉著利器亂砍起來,二太子府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立刻有人回敬起來,司馬溶站在那兒,一臉的錯愕,這哪裡來得野蠻丫頭,竟然敢這樣,所以並沒有阻攔手下的人,一時之間大廳里亂做一團,只聽見各種聲音充滿耳朵。司馬溶一抬頭,看到門口,兩個丫頭扶著蒙著頭的蕊公主一身華服安靜的站著,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卻感受得到一股凌厲之意。

「這樣很有趣嗎?」司馬溶冷冷的問,有著說不出的恥辱。

「對我來說,無關。」蕊公主冷冷的說。

「蕊公主。」有個溫和的聲音在眾人身後響起,叢惜艾在丫頭的攙扶下走了過來,穿著件淺黃的衣,透著一份柔弱和優雅,縱然再怎麼不堪,她仍然有著她精緻的美麗,縱然她看不到,她卻仍然是別人眼中優秀的,「歡迎你與我成為姐妹。」

「真是這樣嗎?」蕊公主的聲音聽來充滿嘲諷,然後竟然伸手自己揭開了頭上的紅布,一張臉妝容得體,美麗動人,縱然有精緻如此的叢惜艾,在她面前也顯得有些遜色,「我只是知道你一直惱恨著我,恨我讓你中了毒,縱然我不承認這與我有關,可我卻知道,你一直認為是我葬送了你的一切。」

叢惜艾笑了笑,笑得極是理智和適度,看不出惱怒,甚至看不出她內心當中如何想的,溫和的說:「那些舊事提來有何意思,如今我們成了姐妹,共同侍候著一個男子,我們應該和睦相處才好。畢竟不論有著怎樣的糾纏不清,如今要放下的終究要放下,姐姐先入門,就自稱一聲姐姐吧,妹妹,有些事,還是好好的面對最好,最是任性不得。」

蕊公主面無表情,淡淡的說:「不過因著身為烏蒙國的公主,不得不嫁給這個男人,明知道我心中早已經有所屬,怎麼可能再愛上別的男人,我沒辦法如你般如此認命。就算是我進了這個府,我卻依然可以左右我自己的心思。」

司馬溶面上一變,一臉的惱怒,但卻發不出火來,她這麼說,不是和當年的叢惜艾一樣嗎,表明了她們喜歡的只是軒王爺,不是他,嫁給他也只是嫁了身子沒有嫁心。真是可惡!

叢惜艾雖然看不見,但她從傳來的各種聲音里已經聽出了可能發生的狀況,她強壓住心頭的浮躁,這個時候,她不能夠發火,縱然再不愛司馬溶,她也必須幫著司馬溶,只想著,如果軒王爺在,那有多好。她努力平靜溫和的說:「蕊妹妹,有些事,可不能亂講,女人的心只有女人自己知道,不論喜歡與否,最起碼你不是深深厭惡,否則,何人可以左右你?既然左右不了你的心,自然也不可能左右得了你的身體,既然嫁了,就好好的,何必讓自己成了某種借口,若是有人知道了,只怕也會說你不懂事,好好的太平攪亂了,這是多大的罪過?」

「哼,你說得輕鬆,這大興王朝沒有了頂樑柱,存在著有何意思,倒不如換個新鮮,說不定反而是柳暗花明,什麼天下,可以讓一個人一直坐到底,算了吧,如今這大興王朝的皇上只不過是個雞肋,存在著不如不存在。」蕊公主冷冷的說,「司馬溶,我不想嫁你,但是卻不得不嫁,既然嫁了我就要達成自己的目的,我要替軒王爺報仇,你父親害死了軒王爺,我就要讓他失去他所擁有的一切,讓他知道,沒有了軒王爺,他,就不過是個廢物!」

「何必。」一個聲音溫和的響起,在門口,聽來悅耳。眾人的目光一同聚集到門口,那兒站著一個清麗的女子,著一件柔和的桃紅的披風,一張臉素凈溫柔,看著裡面亂做一團的人,聲音淡淡的,卻聽得真真切切,「好好的婚禮弄成這個模樣。」

叢意兒,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你來這兒做什麼?」蕊公主有些意外,她有些時間沒有看到叢意兒了,叢意兒竟然還是如此的平靜自然,怎麼可能,軒王爺已經不在人世了,她卻穿著漂亮的桃紅的衣,一張臉上也看不出什麼悲哀的味道。她怎麼可以這樣?!

叢意兒微笑著,平靜的說:「我姐姐叢惜艾在這兒,為何我來不得?蕊公主,你出嫁的風頭還真是不小,好好的一個大興王朝的街頭全是烏蒙國的人,早知如此,真應該讓大興王朝的人親自到烏蒙國接你過來。倒是大興王朝失了規矩。」

蕊公主沒有吭聲,想了一下,才說:「我是他們的公主,我嫁入大興王朝他們自然要來替我祝賀,這有何奇怪。」

叢意兒一笑,說:「只是我在想,要以大興王朝的規矩舉行婚禮還是依著烏蒙國的規矩來呢?烏蒙國可有這種鬧婚的習慣,若是有這習慣,還真該讓司馬溶找些人來湊湊熱鬧的好。好在大興王朝人多,隨便找幾個人還是容易的。」

「她今日不能再嫁給我!」司馬溶冷冷的聲音說,「依照大興王朝的規矩,新娘子是不可以自己揭開蓋頭的,否則,就不算嫁入。來人,送蕊公主回她的休息的地方,免得這兒亂,不小心碰傷了,又惹來一身的不是。」

蕊公主一愣,冷冷一笑,抬頭又把剛剛揭下的蓋頭重新自己帶上,然後微笑的聲音問:「有誰看到我揭了蓋頭了?你們有誰看到了?」

沒有人開口,好象大家都聾了一般。叢意兒微微一笑,這個蕊公主,還真是有趣,明明不喜歡,還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嫁,真真是無趣。她沒有開口,她想看事情如何發展下去。

「我看到了。」另外一個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蘇婭惠站在司馬溶的身後,一字一句的說,「你剛剛把蓋頭揭掉了,然後又自己蓋上了,只要有一個人可以證明你自己揭了蓋頭,你就不能嫁入二太子府,不能成為二太子的女人。」

叢惜艾輕嘆一聲,說:「婭惠,蕊公主既然打定了主意要進入二太子府達成她自己的目的,我們是無法左右她的。」

「我不信。」蘇婭惠倔強的說,她能夠為司馬溶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少,司馬溶從來沒有把她放在心中,正如叢惜艾所言,她對於司馬溶來說,連個替身都算不上,她所有用的只是她年輕的身體,但是,她不覺得後悔,她一直喜歡的就是司馬溶,能夠和他在一起,怎樣都好,所以,能夠在一種意外的情況下嫁給了司馬溶,雖然感覺不到愛的成份,卻依然讓她覺得幸福。她致意說,「我不管別人怎麼看,但是我確實可以證明我看到她剛剛自己摘掉了蓋頭,又自己蓋上了,就算她是烏蒙國的公主,要嫁的也是大興王朝的二太子,就必須遵守大興王朝的規矩,所以,她違背了大興王朝的規矩,就算是她想進入二太子府,今日也不成,如果這規矩破了,要二太子以後如何管治這蕊公主?!難不成要讓蕊公主凌駕在二太子之上嗎?!」

叢意兒輕輕一笑,司馬溶真的知道誰在愛他嗎?蘇婭惠在她印象中只是個中規中矩的女子,今日的表現到在她意料之外。因為愛,蘇婭惠做出了她平日絕對不敢做的事情,一個順從命運的人,今日卻有勇氣去對抗一個本不應該由她對抗的人。

蕊公主也愣了一下,她其實所有的注意力並不完全在這件事情上,嫁給司馬溶,是她的選擇,她必須要做,不僅僅是為了烏蒙國,也是為了她自己,她要替司馬逸軒報仇!她的注意力有一半在叢意兒身上,叢意兒的出現讓她簡直無法接受,她無法接受如此嬌柔可愛的叢意兒,她認為此時的叢意兒應該是憔悴而絕望的,沒有了軒王爺,就等於沒有了叢意兒!

「這兒豈有你說話的道理!」一聲怒斥在門口響起,是皇上,聲音聽來細膩而怪異,但,確實是皇上和皇後娘娘本人。叢雪薇看來和以前沒有太大的變化,司馬溶在心中驚訝,叢意兒是如何做得到的,竟然可以讓叢雪薇恢復舊時容顏,他曾經禮貌的與叢惜艾一起去探望過叢雪薇,縱然當時房間里光線極是昏暗,卻也看到叢雪薇已經蒼老到令觀者恐怖的地步,一張臉已經滿是皺紋,那一日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以布遮面,怎麼突然間恢復了容貌?

蘇婭惠嚇得一哆嗦,一時之間說不出話,她不明白,為什麼皇上不幫著二太子,竟然還用這種口氣來斥責她,明明就是蕊公主的不是,怎麼是她說話的口氣不對了?!再怎麼說,她是先蕊公主進府的,位置上也有個先來後到吧?!

「父王,您怎麼這樣說,婭惠她並沒有說錯什麼,就算這個蕊公主是烏蒙國的公主,如今嫁得也是孩兒,難道要讓她站在孩兒頭上不成?」司馬溶生氣的說,「父王真是病得不清呀!」

皇上的臉上撲著厚厚的粉,模樣看來真是怪異,除了叢雪薇用含情脈脈的眼光看著他外,其他人都下意識的避開了他,怕被他看到不合適的表情,惹來殺身之禍,如今的皇上實在是不像個皇上。

「現在還是朕在做皇上,你竟然敢用這種口氣和朕說話,真是沒了規矩,來,剛剛是朕和皇後來得遲了些,耽誤了婚禮,現在還是正常進行吧。」皇上一本正經的說。

叢意兒心中嘆了口氣,這個皇上不是瘋就是傻了,看來蝶潤下得葯還真是作用夠大,不僅讓皇上成了一個不男不女的人,而且還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二百五。

司馬溶的臉上顯出憤怒的表情,怎麼會這樣,難道一個烏蒙國的公主真的就可以左右他嗎?難道就真的要讓大興王朝變成烏蒙國嗎?縱然自己身上有著烏蒙國的血脈,可是,他畢竟是大興王朝的子孫,這樣,如何對得起九泉下的列祖列宗?!他狠狠的瞪了自己父親一眼,並沒有說話,好象是乖乖的走向舉行儀式的地方,步子邁得極是沉重,好象在考慮什麼。

蕊公主站在他身旁,兩個人僵硬的完成著必須的動作,在夫妻對拜的時候,司馬溶看著蕊公主在自己對面慢慢的不太情願的彎下身子,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冷漠,叢意兒正好無意中看到這個表情,立刻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湧上心頭,她覺得一聲驚呼已經嗆到了嗓子眼處,卻硬生生的堵在那兒,怎麼也發不出來!

站在司馬溶的身後是劉山,另外一個人是烏蒙國的人,而那個扶著蕊公主的丫頭就站在司馬溶的身前不遠處,她的腰間有一柄佩劍,劍鞘甚是華麗,很符合烏蒙國的風格,她竟然敢帶著佩劍入二太子府,果然是猖狂的可以。司馬溶恨恨的想,父王也太欺負人啦,就算是自己的生身父親,也不能夠如此置他所有的感受不顧,恣意而為,憑什麼這樣,他所愛的女子他不能娶,就站在那兒看著他和一個他絕對不愛心中也沒有他的女子舉行婚禮,這一刻,他的心中真是充滿了怨氣,說不出的惱怒在心頭愈燃愈旺,腦子一片空白,他閃電般的從那丫頭的腰間抽出了劍,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那劍已經深深的刺入蕊公主身體之中,這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所有人,包括叢意兒,都沒有反應過來。

「公主!——」那丫頭驚呼著撲上前,一把扶住蕊公主的身體,紅色的蓋頭在蕊公主的頭上輕輕的飄落,落在地上,蕊公主的臉色蒼白的嚇人,表情錯愕的看著司馬溶,不相信的看著自己身體中插入的劍,司馬溶恨她到何種程度,那劍已經插到司馬溶瞬間可以插入的最深度,她,還沒有替軒王爺報仇,怎麼可以去死!

「二太子!」蘇婭惠站在那兒身體哆嗦的很厲害,像風中的落葉,她愣愣的看著面前發生的一切,心跳如鼓,怎麼也停不下來。

「你,你,竟然敢對公主動手,你們大興王朝真是擺明了要和我們烏蒙國做對!」那丫頭恨恨的說,「這可是你們自找的,原本還想事情不要搞得如此之僵,既然你們如此不講信用,就不要怪我們烏蒙國對你們不仁不義啦!」

不知哪裡來得勇氣,蘇婭惠突然衝上前,一把撥出插在蕊公主身體內的短劍,她並不是一個習武之人,但是,激動之下她還是一下子就撥出了劍,鮮血噴射了她一身一臉。叢意兒迅速一下子點住蕊公主的穴位,如果不止住她的血,只要一會的功夫,蕊公主就會沒命的。

蘇婭惠整個人有些哆嗦,她覺得呼吸里全是一種說不出的甜腥之氣,臉上流著熱熱的液體,手上也是紅紅的顏色,但是,她不知道害怕二字怎麼寫,她只知道她要替司馬溶做些事情,這是她可以愛他的唯一機會,不論結果如何,最起碼她為他做了她能夠的事情。她鼓足所有的勇氣,盯著面色蒼白的蕊公主和一臉怒色的丫頭,慢慢的說:「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不要亂賴人,明明是我心裡嫉妒蕊公主嫁入二太子府,奪了二太子對我的感情,所以才會出手傷了她,有誰可以證明是二太子動得手?你們倒是說來聽聽,皇上,難道您看到了二太子出手了嗎?只是婭惠不知禮數,一時心中嫉妒,沒了理智,動了手,傷到了蕊公主,是婭惠的不是,我不信一個自以為了不起的烏蒙國會為一個二太子的妾妃吃醋的事情就對大興王朝和二太子不利,那就太沒有禮數了!」

叢惜艾眼睛看不到,但是她聽到了全部,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之氣,她多少知道了事情大概,心中一聲長嘆,可憐的蘇婭惠,她愛司馬溶,愛得如此不計後果,平常倒是小看了她,原來愛情真的可以讓人做傻事而不管不顧。

所有的人都呆愣在當地,包括司馬溶,他獃獃的看著蘇婭惠,看到蘇婭惠一臉的慌亂,但完全不放在心上的絕決的看著蕊公主,他真的沒有想到此時她會如此!

叢意兒扶住蕊公主的身體,輕輕的嘆了口氣,輕輕的說:「不過是二個你,如你愛逸軒般的愛著司馬溶,你不應該惱她,她不過是你的翻版,就如你為了逸軒賭上自己一生一世的幸福般,還要再繼續下去嗎?」

蕊公主的身體有些哆嗦,她覺得自己的意識有些混亂,腦子裡有些空白,很難集中精力,但叢意兒的話她聽得真真切切,她看著蘇婭惠,叢意兒說得不錯,此時的蘇婭惠不就是另外一個自己嗎。如果有機會面對皇上的時候,只要有可能,她也會對皇上動手,會親手結果了皇上,為了司馬逸軒,她也會做任何的傻事。

皇上不知道要如何處理面前的狀況,不知道要如何進行下去,婚禮肯定不能再繼續下去了,蕊公主受了重傷,就算是全部人都承認是蘇婭惠乾的,替司馬溶背負了所有的責任,可是,蕊公主的傷也不會消失,只能夠讓她先休息一下,養好了傷再說,再說,她頭上的蓋頭又掉了,這婚禮只能暫時到此為止。

「皇上,如今這種情形,也只能罷了,不如讓蕊公主先到宮中養傷,待她傷好之後再從長計議如何?」叢雪薇安靜的說,心中嘆息著,這世上到底有多少的痴情女兒?

「來人,送蕊公主去休息。」司馬澈的聲音在外圍突然響起,他來得有些遲,但看到了剛才發生的一幕,此時,他搶在自己父親的前面說出決定,面對父親的時候,司馬澈的表情里有了陌生的味道,雖然有尊重,卻有了一份冷漠,甚至並不顧慮倒是不是要由皇上自己先說出決定比較好一些。「既然事情這樣了,大家不要再聚集在這兒了,還是先都回去吧,不過,這位丫環,還是暫時不要離開的好,我很想知道,是誰同意你可以帶劍入內的?這劍是如何作用的?」

那丫頭一窒,竟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司馬澈和司馬溶不同,他問話的時候,語氣中有著凌利和不容置疑的成份,有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架式,讓觀者心中生出怯意來。

司馬澈冷漠的看著面前的小丫頭,冷冷的聲音說:「若不是念著你家主子受了傷,需要有個知己的人在一旁照顧,此時定不會輕饒了你,你去照顧你家主子,不許隨便走動,待你家主子傷勢好了后,再與你理論今日發生的事情!滾!——」

叢意兒看著小丫頭一臉狼狽的離開,忍不住輕輕一笑,這個司馬澈還真是有辦法,在這個時候,短短數語就可以解決問題,這丫頭帶劍進來一定是有原因的,只不過她的目的還沒有達到,被司馬澈搶前佔了個先,是啊,在婚禮上帶著劍,擺明了是要找事。

「叢姑娘,多謝你剛才出手封住了蕊公主的穴位,若不是你封的及時,只怕蕊公主就會凶多吉少了。」司馬澈溫和的一笑,禮貌的說,「其實若論起來,此時您應該是司馬澈的長輩,若是稱呼您姑娘還真是失禮了。」

叢意兒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她知道他的意思,因為她是他皇叔未過門的妻子,所以,按規矩來說,她確實應該是他的長輩,但是,她猶豫了一下,本想拒絕,卻又咽回了要說的話。

「皇叔他,」司馬澈用低低的聲音對叢意兒說,「囑咐司馬澈此時如此處理事情,如今烏蒙國的高手們已經圍住了京城,若是這兒有任何的不妥,只要蕊公主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攻擊京城,請多多幫著司馬澈,有些地方,皇叔說,要多多藉助您的幫助才好。」

「他,可好?」叢意兒猶豫了一下,輕聲問。

「很好。」司馬澈輕聲說,「只是奔波於其他各處,應對各處作亂的烏蒙國的人,一時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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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軒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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