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步傲兒的遷怒
然而,楚心玥計劃到了大夫人的怒氣,卻忘了另一個人,所謂百密一疏便是如此吧。
上一世的時候因為嫁給沈宏才的是自己,流寇襲擊也沒有參與所以沒有步傲兒什麼事,但這一世因楚心玥的重生一切改寫,二姨太沒有死,但沈宏才和步傲兒的婚事卻因流寇而給耽擱了下來。
雖然起初步傲兒在清醒之後知道了那晚發生的荒唐事後也著實奇怪又羞愧難當,但是漸漸的因此事涉及得大王爺和大夫人甚至是老太君都出面鎮壓了,王府里並聽不到半句詆毀步傲兒和沈宏才名聲的話,相反的,原本熱熱鬧鬧要跟沈宏成親的從楚心玥變成了自己,無數牆頭草吹向自己——
那些好聽的祝福的攀附的讚賞的話像倒豆子一般進了步傲兒的腦海,她整個人便開始飄飄然起來,是啊,不管那夜如何但終究如今要嫁給大少爺的不再是那個討厭的低賤婢子,而是自己,果然命運是公平的,有些人該是奴婢命就是奴婢命永遠也改不了。
步傲兒開始沉醉於自己的親事,然而,成親那天卻不想遇到了流寇地襲擊,本該成為主角光芒萬丈的她卻生生又被那個楚心玥給搶盡了風頭。王爺愛二姨太是眾所周知的,楚心玥救了二姨太可不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稱讚的目標么,親事未成,倒是又聽了一堆關於楚心玥英雄大義的事迹。
步傲兒在家裡摔了所以能摔不能摔的東西很是發了一大通脾氣,因生氣而扭曲變形的臉十分可怕,她死拽著一根珍珠鏈子像是掐著楚心玥的脖子一般,恨不能將其給生生扭斷了不可,若不是因她受了傷又是府里如今人人稱頌的對象,步傲兒真是不想再顧什麼勞什子的『姐妹情深』跑去她屋裡大鬧一番了。
「賤人賤人賤人。」步傲兒緊咬著牙指節泛白,足見其恨意之深,「可恨,裝得那麼清純無辜,結果還不是一樣的陰狠。」
「傲兒?」這時步管家進屋,瞧著這滿屋狼藉一片混亂,再瞧瞧女兒那泛白扭曲的臉,他皺眉,「都是快要嫁人的人了,你這是在幹嗎?」
「爹,你還怪我?」步傲兒不滿,「要不是那賤人阻攔我如今已經入了大少爺的院子了,哪裡還能在這裡生悶氣。」
「你是說…楚心玥?」步管家眉頭微皺,「雖說因流寇的事親事給延遲了,但又不是取消,且流寇襲擊誰能說得清楚啊。」
「爹你傻不傻。」步傲兒卻顧不得那麼多,恨恨道,「本來是她要嫁給大少爺的,可如今卻變成了我落到誰眼裡不嫉妒成恨,誰知道是不是她因記恨我才故意招來的流寇攪亂了我的親事,哼,那個賤人就是見不得我好。」
步管家怔了一下,女兒說的似乎倒也在理,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好事誰不想有,可這一朝有了又因一個變故而沒了,這種得而失去的滋味怕是不好受,楚心玥她只怕是要恨死步傲兒了,若真因此算計起來……
「賤人的命就該認,誰讓她先前做那土鳳凰的美夢,如今夢碎了自然不甘。」步傲兒手裡還緊緊拽著那珍珠鏈子一臉的頭頭是道,似乎真的是十分了解楚心玥一般,「哼,平時裝得那麼可愛偽善,結果沒想到大少爺原來根本無意於她,大少爺終究心裡看上的還是我,不然也不會不惜那樣的手段也要跟我在一起。」
步傲兒說到這裡一臉的得意,想到那夜的種種激情雖是最後被王府一干人等打斷但她一點也不怨,應該說是好在被打斷了,不然大少爺怕還不會承認自己看了上她,而她也不能嫁給沈宏才了。
「哼,她既不知安樂於命,卻使這種上不得檯面甚至還拿自己生命開玩笑的事來阻止成親,真是可笑可恨。」步傲兒說著一把甩掉手的中珍珠鏈子,顆顆細小的珍珠被打散滾落了一地,她雙眼一眯冷哼著,「那個賤人,我不會饒了她的。」
「好了傲兒。」相比女兒的盛氣凌人,步管家要冷靜得多,「她縱然阻止得了一次難道還能阻止第二次不成,同樣的戲碼也不可能再上演,不然王爺和大夫人也不是傻子瞎子。」
「可若不給她教訓誰知道她下次又會用什麼下三爛的招術?」步傲兒怒道。
步管家輕輕拍了拍女兒肩膀,安慰道:「你呀就是火氣太大,稍安勿躁。那個小婢子自有我來對付還輪不到去臟你的手,再說了你如今要準備著跟大少爺成親的事,是越少出門越好,越是規矩安靜越好。」
步傲兒愣了一下,倒確實是忘了自己形象一事。
「要知道,原本你跟大少爺的事就是陰差陽錯,上面雖然沒有說什麼還竭力壓制了此事萬全你與大少爺但可不代表他們就真的滿意這通婚事,大夫人愛子如命誰知他不會暗中調查,無論結果如何都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大少爺因此事雖成全了你但卻在老太君面前跌了份,所以你更要在這時候表現得足夠溫婉賢良來挽回一些那事的負面影響。」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聽了步管家一席話步傲兒才醍醐灌頂般清醒過來,是啊,自己竟被那小賤婢給氣糊塗了,差點又為那小賤婢給壞了自己終身大事,如今再多的恨都比不得自己要升級成為這王府真正的一個主子重要,她跟大少爺的親事才是頭等大事!
步傲兒點了點頭:「那父親……你一定要替女兒出這個惡氣,萬不能饒了那小賤婢!」
步管家點頭稱是,冷笑道:「這還用你說嗎?且不說我是這王府的管家多少在下人面前還是有點威信的,想對付一個小丫頭還不是什麼難事。再者就算我不是這王府管家,我的女兒受了如此屈辱豈有放任不管的,你就放下心吧,我不會讓那小賤婢的日子好過的。」
而楚心玥還完全不知道自己救二姨太的事又莫名其妙惹著了步傲兒,她在思考著要如何把二姨太不孕的事不著痕迹的告訴她,又因著是在養傷期間沒有做活,楚心玥一路想著這事一路在王府偌大的花園一角閑散逛著。
王府這個花園佔地面積極廣,從西往東甚至幾乎是看不到邊際的,楚心玥怕麻煩撿了條羊腸小道幽深之所,一路踩著細碎的落葉聞著路兩邊那些或名貴或普通的各種花兒的芬芳慢慢前行著,一路走來竟聽到一段清幽的笛聲——
楚心玥腳下一頓,她站在原地聽著前面不遠處傳來的抑揚頓措的笛音,飄飄渺渺如山中小溪潺潺而流,高高低低又如在盪鞦韆一般有觸雲美景之感又有墜地心慌之意。
楚心玥抬頭望著那茂密樹從上空遮擋著的日光,縱是被樹葉層層疊疊遮擋,日光還是稀稀落落斑駁的映在這小道之上,一束束美妙極了。只是這樣的好景緻那笛音卻有些讓人傷感之意,毫無輕快之愉。
這王府上下她竟不知有誰會吹這樣好的笛音,縱使是透著絲絲悲涼,估計是吹笛者的心境本就不好的原故吧,但這樣的好笛音確實難得一聞。
這樣想著楚心玥有了想認識這吹笛者的想法,她一路循著笛音而去,卻在一片繁花飄飛的花園一角見到了個熟悉但又不願意見的人——沈子瑜!
他衣袍裹著花葉隨著輕風翻飛,長笛抵在嘴邊,那飄渺清透的笛音就這樣隨著他的嘴角慢慢溢溢出。他吹得認真,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楚心玥的到來。
但是楚心玥卻囧了個囧,怎麼會是他?!想起之前那個夜晚相遇,他刨根問底的可怕態度楚心玥轉身要走,但卻又發現有些不同,這個沈子瑜向來是清冷霸道的模樣,他們的幾次相遇幾乎都不歡而散,對這個主子楚心玥可是由心裡的想要躲著,這種人她可不想惹。
但是……今天的沈子瑜跟平常又有些不同。
他孤單站立的模樣襯著他清幽的笛聲有些單薄落寞之感,況且楚心玥發現他臉上也是沉寂分明,眉目之間盡染傷感之情。就像是一個受盡了委屈的人又找不到哭訴的地方,只好將全盤心事與酸澀都付諸在了笛音之中,他似是吹得既入情又悲涼。
楚心玥似乎都有點被這深沉壓抑的氣氛給帶動了,她定在那裡端端望著沈子瑜,想不到他竟也有這樣肅穆安寧的時候,只是那一片憂鬱又是怎麼回事?他一個無憂無慮沒有煩惱成天只知逗雞溜狗走馬串花的少爺,也會傷心也會難過?
這世上會有讓他這种放盪不羈的少爺難過的事嗎?楚心玥竟是不信呢,不過,說實話這樣看著沈子瑜那張本就不俗的側臉倒還挺好看的,特別是襯著那滿天飛花,他吹笛的模樣竟是有些遺世獨立之感。
上一世的楚心玥一心只撲在那個不愛自己的沈宏才身上,以為專心付出他必會回頭,是以什麼其他男子她都不曾過眼過,也裝不了其他男子,真是可惜了自己那大好的青春。
看,這王府跟前不就有一個玉樹臨風的人么?楚心玥心下一笑,一時間竟把這沈子瑜給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