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復仇

「孽子，今日你是反了嗎？」

「父親，兒子敢以性命擔保，偷取夜明珠的絕不可能是宋玉！」

「才兒還不閉嘴，老爺，您消消氣……」

謾罵聲、急切聲、安慰聲如一道道咒令傳入楚心玥的耳中，好疼，頭快要爆炸了，原來死了都還會如此痛苦。

眼前飄晃著許多人影，她看不清，只有那吵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身子一重一輕，腳步也有些縹緲，晃晃的退了兩步，『碰』的一聲撞到了後面的柱子，這一撞到撞清了眼前的情形。

著一襲暗紅色長袍的青年跪於中年男子腳邊，面色急切的說著什麼，中年男子好似聽到了什麼不爽的的話，臉色越發黑沉，一個身著華麗長裙的婦人撫慰著中年男子的胸膛，一個勁的勸阻，堂中跪著一個青衣小廝，瑟瑟發抖。

眼前的情形越發清晰，楚心玥的身子忍不住搖晃了幾下。

這紅衣男人……是沈洪才！！！

「碰~」

沈王爺踢開腳邊兒子，猛地伸手將扶邊的茶杯砸爛，陰沉著臉。

那甩碎的細渣，有一塊從楚心玥臉邊飛過，瞬間冒出了一絲血跡，感覺道臉頰的疼痛，讓楚心玥一愣，伸手摸了摸臉上的濕潤，放於眼前看了看。

這是血嗎？

恍惚中想起以前看過的一本書中記載，人死而復生，回到小時的事，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心中悄然而生。

難道她如書中的人物般，回到了過去……

定眼將四周環境查看了一遍，不約而同的和腦海中的記憶重合，瞳孔猛地睜大，這不是當年南海夜明珠被偷盜后審理的情景嗎？

她這是……重生了！！

「這夜明珠乃是先帝御賜的，你是哪來的熊心豹子膽敢替他擔保下來，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竅。」沈王爺遏制不知怒氣道。

這先帝御賜明珠，要是真的丟了，他還有什麼去見先帝。

「老爺，才兒只是一時心急，你何必下這麼重的手，才兒可是我和你唯一的孩子啊！」

夫人跌倒在地上，懷中抱著丟了魂一般的沈宏才，用手帕按住沈宏才額間的血窟窿，滿眼淚痕的看著沈王爺，「那丫頭不是聲稱看到了這小廝偷夜明珠嗎，讓她來對峙就好了，何苦傷了我兒。」

沈王爺瞧著額頭冒血的兒子，也有些內疚，他也沒想到那杯子的碎渣會飛到沈宏才額頭上去，但一想到剛剛沈宏才為了一個小廝要死要活的樣子，心中怒氣橫行，狠狠的坐在虎凳上，怒聲道：「步管家，讓那個丫鬟出來同小廝對峙，好讓這個孽子死了心。」

步管家喚了一聲楚心玥，可對方只是微低著頭，半聲不坑，皺了皺眉，兩步走到楚心玥面前，推搡了兩下，低聲道：「出什麼神，老爺問你話呢！」

一種刺傷百骸的痛遍布全身，楚心玥生生將眼眶內的淚花逼回去，前世她每日承受著沈宏才帶給他的痛，到後來，已經麻木了，不知為何，這一刻，疼的那般清晰。

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堂中端正跪下，卻遲遲未語，沈王爺見楚心玥低頭不語，心中本就盛怒，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厲聲道：「啞巴啦！」

楚心玥一顫，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制著心中噴涌的恨意，前世她明明看到宋玉藏了夜明珠，但是卻因為沈宏才而維護了她，沒想到小廝去卻給沈宏才吹枕邊風，讓她被吊在院中暴晒了三天三夜，思及此，楚心玥斂下眼中的灰暗，抬起眼來望著沈王爺伸手指著宋玉，是他！」

「婢子那日的確見宋玉從老爺房中鬼鬼祟祟的出來。」

「你胡說，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一定是宋玉偷得！」沈宏才猛地從夫人的懷中掙紮起來，對著楚心玥大吼。

「孽子，你在多說一句，老子就劈了你。」沈王爺罵道。

「婢子有證據。」垂於兩側的手死死的捏住腿邊的褶群，手骨間泛紅，想起上輩子，楚心玥突然好想笑，前世她一顆心都撲在了沈宏才的身上，換來的卻是無盡的折磨。

思索著宋玉平時常去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道，「王爺可以派人去藏經閣一樓的羽閣，那裡應該就是藏南海夜明珠的地方。」

羽閣二字咬字清晰可辨，炸雷般的落入宋玉耳中，身子不受自己控制的抖了起來，沈王爺瞧見宋玉這副光景，心中便明了幾分，冷哼一聲大手一揮，管家低頭領著一幹家丁往羽閣而去。

管家離開后，夫人將沈宏才扶到椅子上坐著，還來了府醫為他包紮好。

半刻后，管家匆匆進來，，臉色也有些難看的看了一眼楚心玥，上前道：「啟稟王爺，羽閣並沒有夜明珠。」

沈王爺眉心一皺，以為自己被一個丫鬟戲弄了，猛地拍桌而起，怒髮衝冠。

「大膽，誰給你的膽子來戲耍本王的！」

楚心玥被沈王爺的怒吼聲嚇了一跳，猛地跪下，額間因震驚而冒出了細汗，無意間正好看見沈宏才嘴角勾起的一絲邪笑，加之他那暗紅衣袍，顯得他整個人更加陰沉。

心一沉，暗叫不好，她重生的太突然了，根本沒有時間讓她好好計劃，一顆心的想要報復，卻被沈宏才擺了一道。

怎麼辦，要是今日不找出夜明珠，沈宏才肯定會給她扣上誣陷他人的帽子。

「說話，啞巴了嗎？」

楚心玥一顫，依舊一雙眼眸死死的盯著地上，轉動個不停。

夜明珠究竟會被藏在那呢？

「父親，您就別相信這個丫頭，她肯定是故意這樣冤枉宋玉的，想要得到您的封賞。」沈宏才嘴角抿出一絲笑意，添油加醋道，說完不給沈王爺反應，繼續吩咐道，「來人，這賤婢欺上瞞下，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楚心玥看著沈宏才想置她於死地模樣，恨不得衝上去撕碎了他，猛地想起了什麼，眼前一亮，急聲道。

「慢著，王爺奴婢有辦法證明這個小廝偷了南海夜明珠。」

沈王爺揮了揮手，身後上來的家丁乖乖的退下，沈宏才一驚，還想說什麼，被大夫人從後面一拉，沖他搖了搖頭，他只好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楚心玥，退到一旁。

「說，這次要是再出錯，就自行去領罰吧！」沈王爺道。

楚心玥緊了緊捏著裙邊的兩隻手，深吸了一口氣，忽視背後打濕了內衫，「眾所周知南海夜明珠產自西域，能發出一種極其強烈的七彩光，但很少有人知道，為何會產生這奇特的七彩光。」頓了一下，瞟了一眼沈王爺，將對方並無異樣，這才有緩緩道：「那是源於南海夜明珠本身特殊的元素，不知王爺是否發覺這南海夜明珠沒過半年光會暗淡一次，但只要擦拭過後又會恢復強光，卻體積會減小，如今的南海夜明珠應該已經沒有當年先皇賞賜時的一般大小了吧！」

話落周邊寂靜無聲，在場的除了沈王爺，皆是一頭霧水，這夜明珠產自貝殼，哪裡聽說還會變小的說法，都以為楚心玥這是在做垂死掙扎。

「接著說！」沈王爺眯著眼眸看向楚心玥，心思變化個不停。

「變小了那是因為將夜明珠外表那層散盡光澤的元素擦掉了。」聽到沈王爺的話，楚心玥一顆懸著的心，才落下來，看來她說對了，這次說話也比剛剛底氣足了，「只要有人摸過這夜明珠，手掌就會粘上這種元素，再者點上艾草熏一下，手掌就會泛出淡淡的黃色，王爺可以用艾草試驗在場的所有人，再和您做對比，偷夜明珠的人自然就無處遁形了。」

沈宏才縮手的動作恰好落入楚心玥眼中，原來是他偷得，沒想到他竟然被一個小廝迷惑道如此地步，想想也是，不然自己前世哪裡會遭受那麼罪。

大夫人也將沈宏才的動作看到眼裡，眉心蹙起，這個孽子，為了一個小廝竟然去動他老子的東西，不過這個丫頭怎麼會知道？

沈王爺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皺眉吩咐管家下去取艾草，一會，管家取來艾草點上，須臾，整個戒律堂都充斥著艾草的香氣。

沈王爺先用艾草熏了一下，果然，掌心泛出淡淡黃色，不禁深看了楚心玥兩眼，又吩咐管家讓在場的人挨個熏一下。

「滾開，本少爺才不要熏這個東西，這一切都是這個臭丫頭胡編亂造的。」

沈宏才推開遞來艾草的管家，怒罵道，上前兩步，一腳將楚心玥提到在地。

楚心玥捂著胸口，眼眶泛紅的看著沈宏才，這一腳她記下了，她這個人很記仇，前世的仇怨，就從今日宋玉開始一點點的還給她吧！

「孽子！今日你犯了什麼瘋，再胡鬧，老子就把你逐出沈家，我沈家沒你這種不孝子！」沈王爺怒吼道。

大夫人一聽，連忙上前拉住自己的兒子，生怕再次觸怒沈王爺，真落得個逐出家門的下場，順帶眼神威脅倒在一旁的小廝。

宋玉接受的大夫人的威脅，一雙比女人還細柔的眉毛皺起，眼眸中含著點點淚光，正好和沈宏才四目相對，宋玉淡淡一笑，這一笑，真的可以用美來形容，他累了，他也怕了，他怕少爺再這樣為他求情，真的會萬劫不復。

沈宏才似乎意識到宋玉要做什麼，睜大瞳眸，朝宋玉輕輕搖著頭，宋玉微微閉上眼睛，讓自己不去看沈宏才，忽的出聲道：「老爺不用在查了，這夜明珠的確是奴才偷得，那日奴才給老爺送書，受不了夜明珠的誘惑就順手拿走了，奴才並不知知道那是先帝御賜的……」

「宋……」

大夫人一聽自己兒子又要做傻事，連忙上前拉住，眼神示意他不準說話，被大夫人拉著，沈宏才只得急紅了雙眼，死死的盯著已經磕的頭破血流的小廝，長袍下隱藏的雙手，捏的死死的，骨間泛白。

沈王爺吩咐步管家前往查看，果真如宋玉所講，步管家將夜明珠取來，瞧著又小了一圈的夜明珠，再聯想這楚心玥所講的，沈王爺一下就怒了，噌的一下站起來「好大的膽子，偷盜竟然敢偷盜本王頭上，來人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沒死就丟出府。」

「不要！」

「啪！」

「才兒住口！」大夫人上前給了沈宏才一巴掌，沈宏才捂著臉頰，紅著眼眸看向大夫人，「才兒，娘親知道你善良，疼惜下人，但這小廝今日能動你父親的東西，改日就能不把沈王府放在眼裡，這樣一個小廝死了也罷，你休要在多半句，惹你父親不快。」

沈王爺皺起眉頭，心中有些疑惑，門外突然走來一個小廝，走到沈王爺耳邊低聲說了兩句，沈王爺一驚，起身看了一眼沈宏才，對大夫人道：「尚書突然來了，我去看看，這裡交給你，處理乾淨點，不要讓消息亂傳，還有……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寶貝兒子，哼！」說完，甩袖離開。

沈王爺讓管家一同離開，剛走，立即就有剛剛將小廝拖下行刑的家丁，快步走進來說宋玉沒了，沈宏才本就紅潤的雙眸猛地睜大，下一刻冒出了獅子般的狂暴，猛地走上前，將楚心玥的脖子掐住，死死的！

「你個惡毒的夫人，宋玉和你有什麼仇什麼怨，非要將他置於死地！」

楚心玥沒有掙扎，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沈宏才，嘴角溢出點點笑。

「快，快把大少爺拉開！」大夫人也被嚇到了，連忙吩咐道。

幾個家丁將沈宏才拉開，楚心玥跌倒在地冷眼看著幾近癲狂的他，沈宏才狂吼了幾聲，雙眼一番，暈死過去。

「啊，才兒，快，快將大少爺抬回房中……」突然想起什麼，頓了一下，低沉著聲音道：「今日的事不準亂嚼舌根，剛剛發生的事也不準傳到老爺耳朵里。」說完，深深看了一眼楚心玥，離開了。

一時間，整個戒律堂就只剩下楚心玥了，許久，一顆淚珠滴落在地上，暈上了地上的塵土。

死了好，哈哈，這些都是你們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