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怎麼？碰壁了？」裴九淵幸災樂禍地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看到沈玉瓏還未來得及掩飾的一臉霜色，語氣很是興奮，心中又滿是慶幸。

當太子殿下成為陛下開始，所有的安排便緊鑼密鼓地提上日程，每個人都被安排到自己應處的位置，發光發熱。

「你覺得你能如意？」沈玉瓏此刻像是幼稚的孩童，難掩飾下自己的悲傷，便也想讓身邊的小夥伴一起不痛快。

裴九淵聳了聳肩，用一種風輕雲淡的語氣說道：「我已經如意了。」眼中滿是認真，不見悲苦，是淺淡而容易的滿足。

讓沈玉瓏根本不信，心中更添一種危機，不可能，他都沒有如意呢！你裴九淵憑什麼？

裴九淵一看到沈玉瓏那個表情就知道這廝在想什麼，瞅瞅，這就是平時表現得無欲無求、豁達的人吶，其實越是這種人才越發執著，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執著就能夠如願，就能夠的。

「我從未想過得到，所以我們不一樣。」裴九淵的神色此刻出奇的平靜，平時看著顯得有些洒脫到不著調，但是此刻卻分外平靜，出奇地認真，帶著一種鄭重而嚴肅的姿態。

這是和平日里的裴九淵完全不一樣的姿態。

沈玉瓏敏感地就察覺到了裴九淵此刻的那種洒脫，但這不是他能理解的，喜歡一個人，當然想要得到，因為瘋狂的佔有慾總是催促著人，無時無刻。

所以，怎麼會不想要得到呢？

「沈玉瓏，你其實是個相當聰明的人，若是數腦袋瓜子的聰明度，這啟國上下能和你比肩的，恐怕數不出幾個，只是不巧的是，這其中有姓謝的那個傢伙，所以，你就算是輸了，其實也不虧的，輸給他，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畢竟，我們從一開始就輸在了起跑點上。」

沈玉瓏只是抿著嘴唇，並不說話，但是從眼神之中很明顯地能看出他的不甘心。

但這種事情，誰有限就甘心呢？求不得總是令人傷懷。

如裴九淵般豁達，也只是個例而已，若是一開始就做好最壞的打算，當真正面臨那樣的情況之時，雖然也是失落傷感，但可能會覺得，也還好。

「謝域和殿下......哦，不，現在是陛下了，那是從小就糾葛在一起的情分，謝域那傢伙走運啊，得了先機，遇見陛下遇見得那麼早，又在陛下忐忑無助的時候陪伴陛下，雖然那傢伙一向都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嘴臉，便是對陛下，也從來是不客氣的，總是有能將陛下氣炸天的能力，你能想象一向是冷靜沉穩的陛下生動活現的樣子嗎？」

沈玉瓏的腦海之中一下子就浮現種種謝域在場時獨孤邈的各種言行舉止，不論是囂張放肆，還是小意討好，亦或者憤怒氣炸，在另一個人的面前，她就像是完全放縱自己的模樣，喜怒哀樂盡呈於前，且也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好似樂意讓所有人都知道那人對她的特殊。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選擇欺騙自己，總是認為自己還有機會，大概就是人趨利避害的本能吧？

「我們做不到啊，沈玉瓏。」最無奈也最悲哀的事情，你對於某個人來說，並不是最特殊的，所以，如何能成為她生命的亮點與最斑斕的色彩，如何給她帶來歡快呢？

我不能，而別人能，她能盡得歡愉，那就讓別人來。

我只默默在旁，看到她開心，便彷彿自己也開心了一樣，得不到的苦澀便也不那麼重要了。

喜歡一個人究竟是怎樣的事情，最起碼你是希望她開心的吧。

只是因為你的喜歡不能讓兩人都心生歡喜，所以有緣無分，便也只能相忘於江湖。

此去天高路遠，望珍重，一場遇見足夠彌生歡喜，餘生大概還會再次擁有，或許沒有，但，都挺好。

「所以，我不說。」

「但沈玉瓏，我很佩服你，或許你心底也是一早有自己的答案，但還是能無畏地表明這種喜歡，做出一種決斷，很是了不起。」

沈玉瓏心中苦澀，想笑，卻也笑不出來。

有什麼了不起的呢？不過是呈一己私慾，帝王有帝王的思量，他也有他的打算。

這件事情終究是要個結局，他不過是做不到像是裴九淵喜歡的那樣純粹罷了。

他如何不知道呢？如果這種事情不說開，不被狠狠地拒絕，他大概也會像是裴九淵一樣，只是默默喜歡，甘心做個配角，餘生儘是為一人。

但他做不到這樣傻的程度，他總是要為自己考量的，他或許做不到再如此誠摯地喜歡一個人，但絕對不允許自己卑微地、無果地只是如此這般，貪戀喜歡而得不到被喜歡，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或許，也並沒有那麼喜歡。

正如她所言，外面的天地廣闊，要去看一看，功業千秋，願有我一筆。

願你能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