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落戶生產大隊

「小娟，你家離著遠嗎？」

李棟沒話找話，剛韓國富把小娟情況和李棟說了，這孩子也是可憐，媽媽是知青去年考上中專扔下爺倆回城了，爸爸去城裡找媽媽鬧了矛盾一頭扎進長江再沒上來。

家裡沒爺爺奶奶，現在說的好聽點吃百家飯，可各家都吃不飽肚子能給多少吃的，瞅著三四歲的樣子可實際都六七歲了。

頭髮黃糟糟的，臉不說蠟黃卻黑黝黝倒是一雙大眼睛挺水靈，性子有些怯弱，說話聲音小小的。

「不……遠。」

只是這不遠走了六七分鐘，晚上路不好走，一坑一窪的，可沒有後來的石板路平實。

提著馬燈，大隊長韓國富家的，這東西李棟在博物館見過倒是第一次用，生產隊沒通電，晚上只能點煤油燈，當然沒幾家捨得點這個奢侈東西，一到晚上就上床睡覺。

這會不過七八點，整個村子已經靜悄悄了，狗叫聲都沒有，家裡可沒有餘糧養狗啊，貓的，誰家養這玩意絕對被人戳脊梁骨說敗家玩意。

村裡黑乎乎的，靜悄悄除卻山裡時不時有點動靜傳來，這一路，李棟走的還有點發憷呢。

黑燈瞎火這個詞，李棟現在是深有體會啊，好不容易借著馬燈光來到小娟家，黑乎乎瞅不清楚，馬燈光亮不成，再有李棟這會真累了，這一路高一腳矮一腳，本來就虛弱，走幾分鐘就累了。

再有這一路，蚊子多的嚇人，一身叮咬的難受，這一回到屋裡，李棟就想找床躺下了，屋裡啥情況哪裡曉得。

只是這天又熱，蚊子又多，木板床有有實在硬的膈人，翻來複起睡不著。

「小娟，咋這麼多蚊子啊？」

「家裡平時咋辦？」

這還睡個啥啊，蚊子要吃人了，按理說乾旱這麼久，蚊子應該會少一些。

小娟爬了起來摸出一些蒲草棒子，點燃一股股煙霧冒起了，李棟發愣住，這是啥玩意，蚊香不成，這也太嗆人了吧。

算了，算了，李棟苦笑，這是1978年能活著就不錯的年代，還計較什麼啊，睡吧。

蚊子嗡嗡聲太難受，折騰半夜，李棟總算睡著了，半夜還來了涼風，挺好。

早上醒來發現小娟趴著邊上手裡還握著破了蒲扇，晚上涼風是這丫頭扇的，李棟剛有點動靜，小娟就爬了起來，大眼睛看著李棟。

「昨天你幫我扇風了？」

「俺趕蚊子。」

難怪下半夜睡的這麼舒服，沒蚊子還有涼風啊，原來小娟幫著趕著蚊子了。「你睡吧，我起來轉轉。」

小娟見著李棟起床，一咕嚕爬了起來，隊長爺爺交給小娟任務，要看好叔叔，不能投河，一想到投河，小娟就想到爸爸，投河找不到了。

李棟一臉無奈，這個小丫頭跟著自己跟這麼緊幹什麼，打量屋子，好傢夥四處透風了，難怪蚊子多了，家裡沒啥傢具，兩口大箱子，還有一案板桌子，一條長凳，還有幾個小矮板凳。

一個破了口的水缸，還有一小米缸，李棟打開看了看，米星都沒真真啥都沒有。

水缸放在窗戶下面，有老大一缺口，說窗戶不過幾根樹棍撐起來，倒是牆上貼了報紙，想來這個小娟媽媽是知青有些關係。

家徒四壁雖然算不上，可也沒好多少，家裡米缸沒米，水缸沒水，倒是邊上搭設的棚子里灶台還在，只是鍋早就壞了，至於其他更別提了連一把菜刀都沒，一套碗筷倒是齊全，一家三口。

現在只剩下小娟一個，李棟嘆了一口氣，這孩子倒是可憐啊。

出門打量一番，土坯牆，不過竟然是石塊堆砌的牆基，稻草屋頂，別說這房子在這個時候算不錯了，有石塊壘砌的牆基這可讓許多人羨慕的。

「不用跟著我，我就去洗把臉。」

李棟打算去小溪洗把臉，這時候還沒有繞村小渠，只能去小溪洗臉，好在離著不遠，溪水乾涸還剩下一點點了。李棟想下到溪底，舀些水洗把臉，可剛準備下去就給小娟拉住了。

小人緊緊拉著拉著李棟衣擺，可憐兮兮，鬧的李棟一頭霧水。「咋了？」

小娟直搖頭，李棟哭笑不得，這丫頭啥意思啊。「我洗臉，難道這水不能洗臉嗎？」

小娟還是搖頭，這丫頭，李棟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好好好，不在這裡洗臉，我去隊長家。」昨天韓國富就說了，早上去他家裡吃飯，李棟到沒客氣，主要沒能力客氣啊。

來到韓國富家，好傢夥，一家十多口，熱鬧啊，幾個小點滿院子跑，李棟和小娟過來，韓國富的兩個兒媳婦還翻了一白眼，家裡口糧都不多了，這又來兩張嘴白吃。

好在韓國富在家裡說一不二，早上吃的米粥加些野菜米餅子，菜，大早上吃啥菜，再說也沒菜，鹹菜都沒的吃，腌菜不要鹽啊，混一肚飽就不錯了。

「有啥打算？」

韓國富見李棟精神頭還不錯，想著李棟這事不解決，也是一事，不好耽誤，誰家沒多餘口糧來給人吃。

「家裡還有啥人嗎？」

李棟搖頭，家，自己一四十年後來的，找誰去。

「隊長，我想落戶到咱們生產隊。」

城市戶口太難，自己想要搞到難度和讓自己造原子彈差不多，倒是落戶生產隊最靠譜的。

「落戶到咱們生產隊？」

韓國富一頓，這倒不是不行，知青落戶也有不少，畢竟最早一批都十多年，成家生娃都快娶媳婦了。

「成。」

韓國富一拍手，一咬牙。「這樣小娟家的房子俺給你了，小娟這娃劃到你戶口下面，你看成不？」

「啊？」

李棟一愣，看了一眼邊上低著小腦袋韓小娟。「成，小娟以後跟我過吧。」

「小娟，你願意不？」

李棟轉頭看著小傢伙，畢竟自己算鳩佔鵲巢了，保不準小娟有啥意見，出奇小丫頭竟然點了點小腦袋。

「好，這事我一會就去公社給你落實了。」

現在上戶口簡單，大隊長出面做個證明，寫個材料掛著戶口就成了，不用調查你爸媽，落戶的事好辦，一上午功夫就辦妥了，拿到證明，李棟就算韓家大隊的人了。

李棟一大高個子，一看就是能出力氣的，生產隊這邊意見倒是不大，多一分口糧，換一實誠勞力，大家心裡都有一本賬。

「等會收工了，大家要來看看你們也算有個家了。」

韓國富說道，咋說也是搬新家，熱鬧熱鬧，這一說李棟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沒東西招待大傢伙啊。「對了，這是你的衣服，你嬸子給你洗了，晾晒乾了。」

剛拿衣服的時候，自己家那口子還說，這衣服布料真好，一點都不縮水，尤其短褲厚實啊，這衣服至少值五塊錢，還有那雙鞋子，沒見過的，一看就不便宜。

李棟現在穿的是韓國棟的衣服，打了補丁不說，還走形，這時候有衣服穿就不錯，十七八歲光屁股也不是沒有，新衣服農村別說一年半載了，三五年能見著一套就不錯了。

「不用脫了，你沒換洗的，這衣服你留著吧。」

韓國富見著李棟要脫衣服擺擺手，畢竟隊長衣服還是有幾套，再有這一套也是洗了發白了，穿不了多長時間了。

那怎麼好意思，李棟其實不想穿，可一想自己還真就一套衣服，總不能天天不換洗吧。真是，自己一四十年後來來的現代人竟然窘迫連衣服沒的穿。

要儘快摸清楚現在的形勢，別的不說，吃穿要搞起來。

「對了，還有這東西，是你褲子口袋裡的。」

說話，韓國富掏出一魚餌料，沒曾想這東西也帶過來，李棟接過魚餌料，好東西有了它，不定能釣些魚蝦來，要知道，這裡是長江流域，四周水系四通八達，別的不說水庫里就少不了魚蝦。

「是我的，這是上次進城買的。」

李棟接過來，想著回頭看能不能釣點魚，這話不好當著韓國富面說，畢竟水庫屬於集體的，自己跑水庫釣魚，不定要被抓起來。

這半天，李棟不是瞎轉悠，多少打探到些消息，生產大隊這邊宣傳標語，還是革命鬥爭之類，不光光這些，李棟還打聽到各家自留地，還有飼養雞鴨的情況。

最多的是韓國富家，五隻鴨子，五隻母雞，一共十隻，這年月超過十隻，那就是資本主義的尾巴，要割掉，現在世道稍微不注意就給你舉報，這時候舉報可是光榮的。

不是開玩笑，真抓到了關個十幾二十年你都沒處喊冤去，至於投機倒把幾十塊槍斃的常有，李棟可不想自己被抓起來槍斃了。

李棟搗鼓一下就準備晚上去水庫搞到魚蝦改善改善生活，這兩天功夫天天吃米粥，野菜米餅子，大米飯都沒吃過兩頓，肚子的油水被刷了乾淨。

難怪說現在的人想吃肉，肚子沒有油水啊，你說菜吧，幾滴油燉一鍋，別說豬油星都見不到，吃飽都難。

晚上各家都過來，李棟也算是韓家大隊的人了，韓國富這邊提了一米袋子，十來斤米，其他各家來著或是半瓶醋，或是半斤醬油，一包鹽，或是幾把豆子。

來的都沒空手，米缸總算有貨了，李棟瞅著這大米大概有個二三十斤，還有會計韓國兵送了半斤菜油，這可是好東西，一斤現在七毛多呢，還不好買。

各家菜油可都不多，送了半斤，一般家裡夠用半月的。

李棟高興有油煎魚吃肯定香，樂滋滋感謝大家一番，送著大家出門。回屋見著小娟收拾趕緊過來幫忙，晚上弄條魚，明天吃燉魚肯定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