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事有蹊蹺
林娘子被林相公拽著去村長家門口的時候，圍觀的人比上次看於娘子打人還要多，就差一人一塊西瓜，當個純正的吃瓜群眾。
此時正是晌午才吃過飯，消食的時候。
只見他們拎了三隻雞三隻鴨站在於家門口，滿臉堆笑，表面功夫做得十分到位。
村長還在家裡養傷，上次被於娘子打得不輕，臉上落了彩，不肯出來見人，於家便由於娘子出面解決這件事。
於娘子板著臉，也沒想好好談，便不屑道：「大家都是鄰居，我也不知道你哪裡看不上我們於家，竟要編排於家女婿的瞎話，還指著天發誓。現在呢，你怎麼又改口了？」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凡換一個人，都不會落得這種場面。可於娘子偏偏是個脾氣火爆的主，嗆口的辣椒，絕不會因為幾隻雞鴨就能原諒林家。
林娘子滿臉堆笑，好聲好氣道：「這事是我記錯了，我也不是有意的。這不是怕這事是真的么，當時就一晃眼功夫，我沒看清，誤會村長了。」
於娘子不拿正眼瞧林娘子，冷嘲道：「拿回去吧，這雞鴨嘴長，我們家可不收說人閑話的。」
林娘子也聽出來她明裡暗裡罵自己，一擼袖子，便準備上去與用手她理論一番。只不過被林相公一瞪，伸出的巴掌沒落到於娘子身上，而是握拳伸到於娘子面前，憨笑道：「怪我嘴長、怪我說人閑話，但這雞鴨都是挑的最肥的。若是還氣，你看我手上這鐲子怎麼樣，一併拿了去！」
話一出口，林娘子便後悔了。這鐲子是她省吃儉用從嘴裡剋扣下來的，要真送出去，她可不幹。
而於娘子鐵了心與他們撇清干係，白了林娘子一眼，將大門關上，空留外面的吃瓜群眾在這裡，笑看林娘子的熱鬧。
顏稚坐在一旁的石墩子上，撇清手裡的瓜子皮。只嘆這戲看的雲里霧裡，還沒開場就結束了。而林娘子跟在林相公身後，滿臉不服氣回了家。
村子這麼小，抬頭不見低頭見，林娘子不可能隨便誣賴人家。偷人不論男女，都是敗壞門風的事，先前的沈氏就是個例子。
更不要提，這個世界雖然女人位置低下，但村長是個上門女婿，地位就算再高，也尷尬的很。
顏稚對此事心存疑惑，遠遠跟在林家兩口子身後，見他們回了房，便尋了一處好地方候著。
果不其然，幾乎是在他們剛將東西放下的時候，林娘子不滿的聲音便響起。
「憑什麼我們給他們賠禮道歉，由著村長偷腥。他是一村之長，我們村子的臉面，這要是被人知道了，以後怎麼出去做人，你聽見於娘子怎麼說我了沒。」
「我就在你身邊，我怎麼沒聽見。他好歹也是個村長，輪得到你胡說八道？哼，於娘子損你也是應該。去把雞鴨收拾了，日後若是見著於家，大不了繞著走。」
林娘子嘀咕幾聲，沒再回話。顏稚本想就此回去，但多年當狗仔的直覺告訴她，此事還沒完。
幸虧林娘子家比較偏僻，不然被人看見還真不好解釋。
那林娘子把雞鴨丟回院子，炒了盤蘿蔔青菜，吃飯的時候越想越氣，每吃一口都要控訴一句。顏稚聽的耳朵生繭，正打算起來活動一下腿的時候，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從林家傳來。
林相公的怒罵隔著老遠便能聽見，而林娘子噫嗚嗚的掉眼淚，就算口齒不清，也鍥而不捨的與林相公吵著架。
顏稚輕手輕腳跑到林家門口，隨時準備進去為林娘子解圍。
不管怎麼說，打人是不對的。
所幸二人在那個巴掌之後沒有順勢動手打架，吵了一會之後，也就不再吵了。這日子畢竟還要過，不能為了外人傷自家的感情。
顏稚放下心來，背著手往家走，將這件事從頭到尾捋了一遍。
從林娘子說村長去小樹林偷人，到如今她被林相公強迫去於家賠不是，不過才過了兩三日的時間。世事無常必有妖，這裡面的貓膩不少，要顏稚就此放下是不太可能的。
莫說那村長偷了人，就說他要是沒有偷人，為何林娘子要說謊呢。而且林娘子今日不是自願來道歉的，為什麼她要昧著良心做出這種事。
顏稚的表情不自覺地嚴肅起來，她既然是個記者，那麼挖掘最後的真實便是她的職責。一般人將這個叫做職業病，而顏稚覺得這是一個人的人生態度。
至於計劃外的報酬嘛......則是一點應得的甜頭。
「你今日去哪了？」
無極一天下來沒見著顏稚，她中午說要出去散散步，如今竟快晚上了才回來。村中都是熟人不可能會有危險，但想著顏稚有著以身犯險的前科，無極不免語氣上有些凶。
「去散步！繞著村子逛了好幾圈。」
見她面色不改，無極未作他想，點頭應道：「多走走是好的，明日我同你一起。」
顏稚笑著搖頭，神秘道：「不，我不想走了，明天有明天的事，大事。」
翌日，是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村長的事情雖然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過去了，但村子里還是有了不小的變化。
比如那林娘子走在路上，身邊一個同行的人也沒有。若是迎面撞上人，還會被繞著走裝沒看見。
林娘子也不是什麼軟柿子，見此，脾氣一橫，就在村子大路中央走了好幾個來回。
只是不巧，這次迎面撞上來的正是於娘子。
林娘子一愣，沒想過若是見到於娘子該怎麼辦，手腳僵硬，走路姿勢也變得奇怪，悄悄打量與娘子的反應。
於娘子白眼翻出了花，就差讓眼珠前後轉一圈，權當路上沒有這個人，路過林娘子時，還狠狠的哼了一聲。
林娘子被林相公教訓過，此時臉還火辣辣的疼，也不主動去招惹於娘子。和於家決裂就決裂唄，這村上又不止於家一戶。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不僅僅是於娘子，平日與她關係不錯的那些婦人見了她來，紛紛躲開。
也有願意鬧事的，當著林娘子的面說道：「可別跟那些舌頭嘴長的人說話，指不定哪天咱們家漢子也進小樹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