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從不多管閑事
無辜受傷的顏稚無奈的舉手勸阻道:「這位小哥,就算髮生了再大的事,打人終究是不對的。你都快鬧出人命了!如果再不收手,我可要去衙門舉報你了!」
顏稚吐了口心頭的濁氣,垂眸看到那挨打的書生,見他被當胸一腳踩得差點要閉氣,忙連滾帶爬的跑過去,想要挪開那隻腳。
偏偏黑衣男子也是個硬茬子,顏稚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不能撼動他分毫。
開玩笑?這還是她力能扛鼎,日行三千里的無敵小金剛顏稚本人嗎?
男子嗤笑出聲,當胸又是重重的一腳踏去,直把書生給折騰得哀嚎出聲,顏稚估摸著肋骨怕是裂了。
「白斬雞。」
顏稚這會兒還是第一次聽到他開口說話,怔愣了一瞬后才知道他是在罵人書生身手不行,氣道:「我說大哥,您這會兒都要把人給打死了,再不放開,這小子可就沒命了!」
只見那人聲色沉冷的問了她:「知道有些人為什麼活得長嗎?」
顏稚滿臉問號的同他對視。
「因為他們從不多管閑事。」
顏稚險些沒按住自己脫口而出的髒話,只覺得半輩子的修養都險些交待在這裡了。
前世她致力於報道某賣寵妻人設的男明星,背地裡是個猥褻慣犯,熟料她報道沒發出去,私底下卻接連收到死亡警告。
……
「下輩子要記得,不要多管閑事。」隨話音而落的,是漫無邊際的水域和強烈的窒息感。
這是顏稚前世被人扔進海里殺害時,記住的最後一句話。
……
顏稚堪堪從回憶里回過神來,一股無名的邪火自胸口噴涌而出。顏稚擼起袖子憤恨的想,這閑事她倒是管定了!
有本事,把她跟前世一樣扔海里去啊!
顏稚這人,說好聽點是腦子有點軸,旁人遇事撞了南牆會立馬回頭。但顏稚不一樣,她不僅不回頭,反而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撞上去,直到把牆撞塌為止。
總之就是一句話,只要是顏稚認定的事情,死也不肯回頭,把她弄死了她也不改!
「術業有專攻,您一個自小習武練刀的,他一個自小讀書習字的,哪裡有可比性?您要不也同他比比吟詩作對?」
挨揍的那人青衣布條裹住了髮髻,是當朝流傳最廣的儒生打扮。雖自古文武不兩立,互相看不起,可是這當街打起來的,倒也真是少見。
那人面色不變,卻到底是收了手,末了也不忘一腳將人直接踹到了牆角。
顏稚默了片刻,道:「習武之人當街毆打文弱書生,要是讓舉子們知道了,只怕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得淹死你。」
顏稚見那書生實在是被人打得慘,便隨手掏了手帕給他擦了擦額角的血跡。
天可憐見的,好好的一張小白臉,硬是被壯漢給揍成了豬頭,也不知多大仇多大怨?
「姑娘的帕子有些香味。」
顏稚汗顏,心道她這糙漢,好幾天沒洗汗巾了,莫非是被人聞出汗味了?
耳邊傳來黑衣男子的冷哼聲,顏稚心頭火起,氣道:「你哼什麼?打人還有理了?得意個什麼勁?」
男子面色不變,依舊是那副睥睨眾人之態,可顏稚莫名的就覺得他眼神帶著幾分嘲諷。
「下次管閑事前,先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顏稚氣哼哼的將書生扶起來,迅速嘲諷回去:「半斤八兩,不謝!」
白面書生見那人頭也不回的走了,才抿唇一笑,安慰顏稚:「姑娘不必憂心,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顏稚這才心氣順了些,將人扶到巷子里稍作歇息,又回身問道:「需要我送你到醫館嗎?」
書生神色微愣,縱使頂著一張豬頭,也不改其儒雅做派,溫聲安慰道:「我這傷也就看著嚇人,姑娘對我有恩,不若今日由高某做東,在洪興酒樓宴請姑娘,以表謝意。」
顏稚默默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原主留下的銀子快花光了,她本打算去酒樓當學徒后,蹭頓飯吃,如今錯過了應聘的點兒,正準備去買兩個饅頭充饑。
倆饅頭對一桌子酒席?
顏稚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後者。
有錢的是霸霸!
顏稚看著高書生的眼睛幾乎是在閃閃發光,一路跟著人拐進了街角的酒樓。
「在下高文彬,今日與姑娘遇見便是有緣,若非姑娘出手相助,只怕那惡徒不肯善罷甘休。」
顏稚默了片刻,心道人家把她當救命恩人敬著,她卻只想著佔人便宜蹭頓飯,說起來好像有些不地道。
顏稚便只好正襟危坐道:「高兄不必客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應當之事,不足掛齒。」
高文彬一杯酒敬來,贊道:「姑娘高節!」
前世專門混跡灰色地帶的小狗仔顏稚:「呵呵呵。」帽子戴得太高,她都不敢接了。
「姑娘怎的不喝酒?可是看不上這菜色?這酒乃是洑水鎮有名的五稻酒,入口醇香,卻不醉人,最適宜女子飲用。」
顏稚尬笑著抿了口酒,卻只是象徵性的蘸了蘸唇。不是她不喝,而是她前世就是被人誘著喝了口加料的酒,隨後就被人給扔海里餵魚了,因此對飲酒之事甚為忌憚。
高文彬將洑水人的好客發揮到了極致,將各色菜式一一介紹了個遍,顏稚光是聽著都忍不住流口水,心裡頭不住的感嘆高文彬可真是大方又善談的主兒。
引用她前世給男明星吹彩虹屁時的那句話,就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雖然這位無雙公子頂著豬頭,可是不妨礙她欣賞人家的銅臭,呸,內在美!
掌柜的上齊了菜,進來同高文彬低語了幾句,高文彬便起身歉意道:「學里的同窗正巧也在此處,高某前去打個招呼,去去就回。」
顏稚抱拳行了個四不像的禮,連聲道:「不打緊。」
待門扉關緊,顏稚驟然放下筷子,起身貼緊門扉,
只聽方才上菜的掌柜語氣低微的同高文彬小聲絮叨,顏稚秀眉蹙緊,臉色倏然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