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鍾靈毓秀
時間臨晚,城市中心的喧鬧早已過去,夜色之中亮起亮度不一的燈光,而在黑暗與人造的燈光的交相輝映之下,城郊範圍更先一步的陷入了一片寧靜之中。
在一個小丘頂上的某座小公園之中,一個身穿黑衣的高個子女人正在推著一個輪椅慢慢的往前走著,輪椅上則坐著一個年輕的女孩。
周圍靜悄悄的,除了單調的腳步聲與嘻嘻索索的環境音之外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
推著輪椅的人叫做櫻庭瑤,坐在輪椅上的人自然就是筱原奈奈未了,她們本來應該是互不相識、生活之中也不存在任何交集的人,然而現在卻因為某種理由待在了一起。
兩人保持著沉默,就這麼穿過了公園的中心,一直來到了公園另一側之後才停了下來。
公園的這一側與下面的馬路有著兩三米的落差,因此最外延有一圈石制的圍欄,圍欄的內側有著兩張固定長凳,它們中間則是有著一盞高高的路燈。
櫻庭瑤和筱原奈奈未停在了這盞路燈的下面。
「就在這裡吧,這個時間不會有人來這個地方的。」
櫻庭瑤只是這麼說道,她沒有進行什麼過多的解釋,而在等到奈奈未點了點頭之後,她又將一個提在手裡的提包放在了輪椅的旁邊、奈奈未的腳下。
它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的黑色男士公文包,不過皮製的表面上既沒有拉鏈也不存在任何卡扣,似乎它被嚴密的封死了。
公文包在地面上投下尤其黑暗的陰影,似乎有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順著下面地磚的紋路蔓延了出來,奈奈未說不出此時的感覺,或許她只是感受到了某種非常特別的氛圍而已。
不知道為什麼,僅僅是注視著這個提包,奈奈未就感覺自己的心跳開始加速,有什麼東西正在全身心的吸引著她……不,或者說「吞噬」更合適一些。
「筱原、筱原小姐!」
就在奈奈未的雙眼即將失去焦距的時候,櫻庭瑤的聲音重新將她喚醒。
「櫻庭女士……」
奈奈未被猛然驚醒,然後不經意之間露出了某種后怕的表情。看到公文包然後害怕,如果傅集賢在這裡的話,他肯定會懷疑奈奈未這是不是在畏懼996的社畜生活……不,見到此情此景的話,就算是他大概也不會有開玩笑的心思。
奈奈未微微仰起頭,看向了櫻庭瑤的那張毫無表情變化、冷若冰霜的臉。
在這種詭異氣氛之下,櫻庭瑤仍然沒有做出任何解釋的意思,她只是伸手對著那個提包做出了個「請」的動作,示意奈奈未將它拿起來。
奈奈未回以沉默,過了一會之後,她才開口說道,「希望此前我們之間的交流之中並不存在欺騙。」
「任何謊言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越是無暇的東西一旦遭到損害就再也無法恢復,比如一個人的信用……說謊不是我的性格。」櫻庭瑤不會說謊,甚至沒有說謊的能力,這是一種優良的品格,這一點不用懷疑。
然而作為那個組織的核心成員,就算櫻庭瑤說出口的語言之中並不存在虛假和陷阱的部分,可這並不代表著她內心之中沒有更多的隱瞞和計較。
奈奈未即將進入一個「黑箱」,她的一切知識和認知都來源於她人的告知,即便被告知的內容都是真實的,但是最危險的永遠都是黑箱之中的未知部分。
那些神神秘秘的人,早晚有一天都會失去信用,他們只是不想以最廉價最迅速的方式失信而已……當然了,普通人是否信用他們根本是無意義、不值得在意的。
奈奈未沒有再多說什麼,她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相比於在家人、傅集賢眼前的那種形象,此時的奈奈未展示出的是一種更為冷靜的態度。
櫻庭瑤對於奈奈未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而且對方還向她說明了一些超出常識的知識,按理來說櫻庭瑤是不可信的,但是不知道奈奈未是如何進行判斷的,總之接下來她將自己的手伸向了那個提包。
而當奈奈未觸及到那個提包的時候,某種分外粘稠的感覺瞬間侵蝕了她的觸感,緊接著她似乎聞到了一種分外濃重、令人作嘔、難以用更細緻的方式形容的腥臭味。
隱約之間,奈奈未再次感覺自己的心跳開始加速,可能她的思維能力已經變得有些遲緩了,過了一會之後,她反應了過來某件事情——傳出心跳聲的不只有她的胸腔,此外還有她手邊的提包。
心跳聲越來越急促,當兩個心音漸漸重疊在一起的時候,奈奈未瞬間失去了意識。
等到她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的右手正在握著某種濕滑且柔軟的東西,同時她的右手前臂也在被某種東西緊緊地纏繞著、束縛著……如同章魚的觸角。
而「章魚」的吸盤也在吸附著她的皮膚,非但如此,似乎她的手臂上也生長出了無數細小的肉芽,刺穿了她的肌膚的同時跟「章魚觸角」緊緊地縫合在了一起。
奈奈未下意識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她已經做好了會看到什麼匪夷所思的場景的思想準備,然而沒想到的是,她只是看到自己的右手只是提著那隻提包而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彷彿那些正在全方位刺激她的感官的東西都是錯覺一樣。
然而她知道這並不是錯覺。
因為此時奈奈未並不是坐在輪椅上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站在了圍欄旁邊,左手正扶著圍欄的立柱。
「古神會無差別的降下恩賜,可只有極少數的人才有資格接受屬於神的東西。」仍然站在後面的櫻庭瑤這樣說道。
奈奈未沒有回頭,也未作回應,她的大腦只是下達了「往前走」的指示之後,她就真的邁動了雙腿……如此自然而然的事情發生在奈奈未身上的時候,卻足以稱得上是奇迹了。
奈奈未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再次停下腳步,自由行動的感覺是如此的誘人,以至於她不敢繼續沉浸其間。
她抬頭遠眺,最遠處城市中心的燈光顯得頗為恢宏也很是迷離,然而前方的道路卻完全沉浸在漆黑的夜色之中,相比之下,倒是她身後的那盞路燈在她腳下投下的昏黃闌珊燈火才最真實,也最有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