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黑夜降臨前
羅霜也能理解新生想要領教宋飛魚的真功夫的心情,畢竟他們大部分人當初擠破頭地往武術協會蹦,就是沖著宋飛魚,來了之後發現宋飛魚只是個挂名會長,難免會失望。
可是比起新生們的熱情,羅霜更加能體會到的是宋飛魚受到的沉重打擊。
羅霜認為,宋飛魚這次被馬豪重傷,她的內心肯定十分沮喪,而且她的傷才剛好,怎麼給新生們舞刀弄劍?
雖然羅霜已經察覺到宋飛魚的異樣,但她始料未及,宋飛魚這次對武術是真的不再留戀。
學期末,宋飛魚的系裡給出了兩個下學期到某合作學校做交換生的名額,不少學霸交了申請表,宋飛魚瞞著所有人,也交了表。
那段時間,宋飛魚在學校照常生活,只是見趙南青的次數少了許多,也不再去武術協會。
趙南青以為宋飛魚是得知了馬豪被關幾個月就會被放出來的消息,心中抑鬱,所以又回復最開始那樣的清冷性子。
然而許多事情,趙南青也束手無策,他無法改變馬豪因為證據不足將被釋放出來的事實,只是在某個周末,他去了一趟宋家武館。
當天,趙南青大步流星地走進武館,目光信誓旦旦。老宋和陸羽見趙南青只身前來武館,都有些詫異,以為是這對小情侶鬧什麼矛盾了。
於是,老宋瘋狂給陸羽使眼色,暗示陸羽問問趙南青,他是不是和宋飛魚吵架了。
陸羽非常上道,他上下打量趙南青一遍后,滿面笑容地問:「妹夫,怎麼就你一個人來?我師妹呢?」
趙南青神色堅定,他對陸羽點頭問好后,目不斜視地注視著老宋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宋伯父,我想習武。」
聞言,老宋和陸羽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都有些茫然。陸羽張大嘴巴,愕然道:「你要練武?我聽師妹說過你是鋼琴家啊!你這雙手這麼金貴,能練功嗎?」
趙南青沒有改口,他的語氣更加鄭重:「我是真心想習武,請宋伯父和師兄成全。」
老宋閱歷深厚,他一看趙南青的眼神,就知道這其中定然有什麼隱情,因此,他問:「好端端地,你怎麼突然想學武術了?」
理由趙南青早就想好了,他對老宋說:「我擔心自己配不上飛魚,所以想學武功,這樣能離她更近一些,也能更加懂她。」
陸羽越聽越覺得離譜:「不是吧?你一個大名鼎鼎的鋼琴家怎麼可能配不上師妹?唉,你們是不是吵架鬧分手了?」
趙南青還沒說話,只見老宋氣定神閑地點了頭:「好,我收你為徒。」
趙南青也沒想到拜師竟然這麼順利,激動之下,他愣了一會兒,才抱拳道:「拜見師傅!」
老宋臉上沒什麼表情,他知道趙南青突然拜師肯定是因為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既然趙南青現在不肯說,他索性先收他為徒,以後再慢慢套他的話。
除此之外,老宋沒怎麼考慮就收下了趙南青,是因為他從前就觀察過趙南青,在老宋看來,這小子的體格和反應速度都不錯,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只可惜入門晚了一些,不過也有許多後來居上的例子,這就要看趙南青能不能吃苦了。
趙南青拜師成功之後,請求老宋和陸羽替自己保密,別把他開始習武的事情告訴宋飛魚。那師徒二人答應之後,趙南青興奮地給宋飛魚打了電話,他想見見宋飛魚,哪怕只是和她一起散散步。
宋飛魚已經低氣壓了好些日子,這次被趙南青邀請,她倒也沒有拒絕。
兩人約好一起吃晚餐,地點定在F大附近的一家日料店。
趙南青給宋飛魚買了一束花,他知道她心情不好的時候,一看見色彩明艷的東西就會開心,所以精心挑了一束粉紅色的玫瑰。
宋飛魚今天心情不錯,她似乎又調整好了狀態,吃飯時,她還要了一壺清酒。
趙南青拿清酒笑話她:「你還敢喝酒啊?忘了第一次幹了一壺清酒之後發生什麼了嗎?」
宋飛魚記得,她那晚強吻了趙南青,但她笑著不肯承認,只問:「發生什麼了?我記得我斷片了,然後還有什麼?」
趙南青知道她故意裝傻,遂懶得和她兜圈子,直接把嘴唇湊到她唇上,輕輕一吻后,才悠悠道:「然後還有這個。」
宋飛魚摸了摸嘴唇,似乎吻得有些不盡興,她雙手捧著趙南青的臉,再次吻上他的嘴唇,重新坐好時,她才得意地挑挑眉:「這才是現場還原。」
兩人插科打諢了一會兒,趙南青漸漸鬆了一口氣,他覺得宋飛魚好像已經慢慢走出了陰霾,不再抑鬱寡歡了。
深冬的夜晚,寒意很深,宋飛魚穿著厚厚的羽絨服,頭戴一頂黑色毛線帽,因為喝了一些清酒,又不勝酒力的關係,她走路的姿勢跌跌撞撞,有點像企鵝。
趙南青挽著她的手,生怕她摔跤,卻聽見她口齒不清地自說自話:「趙南青,你真的是我生命里最治癒的色彩,在遇見你之前,我的日子都沒什麼滋味,但有你在我身邊,再小的事都好像很有意思。」
趙南青輕輕捏她的臉,眯著眼睛笑道:「不是說了我會一直陪著你嗎?傻瓜。」
宋飛魚借著微醺的勁兒,笑得有些肆無忌憚,她忽然說:「我不想離開你。」
趙南青沒有察覺異樣,只是將她冰涼的手包在手心,對她輕聲絮語:「那就不要離開我。」
宋飛魚抿著嘴,點點頭。趙南青看她這副無意間透露出可愛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宋飛魚同學,看來你的酒量還是有長進的嘛,上次獨飲一瓶直接斷片,這次喝了半瓶不到,走路還能走直線。」
這不說還好,一說這事,宋飛魚索性撒起嬌。她停下腳步,對趙南青伸出雙手:「我走不動了,你背我。」
趙南青無奈地笑了笑,而後蹲下身子,將宋飛魚背起來。
他背著她行走在冬夜的路燈下,踩著地上頎長的影子,穿越風霜,幻想著往後的人生也能如今晚一般愜意溫馨。
他聽見背上的女孩小聲地說很愛很愛他,他便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大聲說:「我也愛宋飛魚。」
他以為一切都在慢慢好起來,卻沒想到這只是黑夜降臨前的最後一抹絢爛。
他從未想過,宋飛魚正在計劃著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