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樹欲靜而風不止
洛雲溪確實憶起了很多往事。
那晚,她失去了最好的朋友,連肚裡的孩子都因此失去。
她當時被仇恨填滿,想為慘死的好友討回公道,但殘酷的現實告訴她,她不僅沒有這個能力,再堅持下去,連自己和身邊朋友的安全都無法得到保障。
顧陌寒也深知這一點,為了幫她重回生活的軌道,他特意請來杜少輝,用催眠的方式,消除了她與他相識以來的所有記憶。
再次醒來后的她,將他完全當成了一個陌生人,但他用自己的陪伴和守候,再一次贏得了她的芳心。
當顧陌寒發現洛雲溪在流淚時,心裡慌得手足無措,他連忙在一旁勸哄著:「雲溪,是不是誰欺負你了,你怎又哭了?」
他急得一個勁搓手,更用力跺著腳緩解心中的焦慮。
在亞魯群島見到洛雲溪哭泣的時候,他的心就像被誰狠狠的掐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此時的感覺和那天一模一樣,他捂著心口,心似被什麼揪得生疼,他幾乎在哀求:「雲溪,求求你,你告訴我到底是誰在欺負你,我一定幫你打他!」
洛雲溪聽到男人信誓旦旦的話語,哭聲反而更大了,但她在他寬闊的懷中,終於找到了安全感。
在這一刻,她做了決定,有些事是她再怎麼努力仍無法改變的。
那段視頻就如同一顆隨時會引爆的炸彈,還會將她與身邊人炸得體無完膚。
或許將它永遠爛在心底,才是最好的選擇。
但她想的還是太簡單了,樹欲靜而風不止,有些事並不會因她的退讓而消散。
就在這時,穆伊莎也匆匆趕了過來,她很擔心顏希澤,當她聽說,顏希澤在醫院時,以為他被傷得很重,急得馬上就要趕過去。
洛雲溪怕她太擔心,連忙解釋:「他傷得並不重,他只是在醫院看護沈總。」
這幾天,穆伊莎一直在陸芳身邊,她總覺自己錯過了很多事。
醫院離他們的別墅並不遠,她立刻收拾了下,就要去醫院陪伴顏希澤。
洛雲溪見她那麼心急,便沒攔著她。
……
白府。
白敬唐才走下跑步機,管家就來報告,「先生,徐家老二來了。」
白敬唐拿起雪白的毛巾,擦了把臉上的汗,說:「先讓他在二樓的小客廳等下。」
十分鐘后,他就來到了小客廳。
徐正義見白敬唐到了,他連忙起身,恭敬地說:「首府,這麼晚過來,確實是有重要的事需當面跟您說。」
在任何人面前都目空一切的徐正義,在白敬唐面前,乖順得簡直如同他忠誠的奴僕。
白敬唐面露吃驚地朝他點了下頭,「先坐下,有事慢慢說。」
徐正義這才坐下,他沒做任何隱瞞,直入主題,「您還記得四年前的那晚,在九曲灣所發生的事嗎?」
說完,他兩眼看向對方。
白敬唐面上神色發生了明顯的變化,他冷聲問:「你怎突然提起那件事了?難道有變?」
顯然,他對那晚的事記憶猶新。
徐正義嚴肅地點了下頭,低聲說:「當年被人救走的女孩又出現了……」
當時,他一心想把那個女孩滅口,但在關鍵時刻,一輛汽車突然開著大燈朝他衝撞過來。
他手捂著刺痛的雙眼,狼狽閃躲到一旁,就在一分神間,車上跳下一名男子,直接就將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孩救走了。
之後,他弄到了女孩的全部信息,說什麼都要將她挖地三尺找出來,可讓他想不通的是,自從那以後,關於那個女孩的一切,像從人間蒸發了般,竟再也查不到一點線索了。
由於這件事非常隱秘,他並沒大張旗鼓地尋人,正因此,他竟不知那個女孩仍生活在京都。
之後的三年,他因觸犯了法律,在白敬唐的幫助下離開N國避難,自此,他就沒再接著查那件事。
半年前,當白敬唐需要幫手時,才再次將他召回國。
原本,他以為九曲灣那晚的事已經在四年前就結束了。
直到前幾天再次遇到洛雲溪,並查到她老公是顧陌寒時,他才清楚,那晚將人救走,只瞥見一道側影的男人正是顧陌寒。
最讓他無法安心的事,他擔心他們夫妻兩都清楚那段視頻的內容。
知道事關重大,他才會連夜登門拜訪。
白敬唐聽到后,驚得「噌」地就站起身,他急問:「什麼?她還活著?」
見對方點了下頭,他擔憂地問:「那段視頻還在嗎?」
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他才又重新坐回沙發里。
徐正義很謹慎地說:「我認為,視頻已經不在了,或者說,那個女人也不知視頻究竟在哪裡。」
白敬唐當場拉下臉,大聲斥責:「我不要你認為,我要確切的答案!」
徐正義頗有把握地說:「當時我威脅要殺了她,生死關頭她都沒說出一個字,如果真在她手裡,為了性命著想,她也肯定會交出來的。」
白敬唐也認為有道理,他似在不經意地問:「把她殺了嗎?」
在他看來,斬草除根才能不留後患,這也是他一貫的做事準則。
徐正義嘆了口氣,如實地說:「原本我要殺她,但關鍵時刻玖銘忽然趕到,還把那個丫頭救走了。」
白敬唐聽後面上都是怒氣,「那個逆子怎會認識那個丫頭?」
徐正義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後來,我帶人追到了九曲灣森林公園,原本能將人搜出來,可卻被白逸將人帶走,他現在還把那個丫頭保護起來了。」
白敬唐越聽越亂,「什麼?小逸也認識她?」
徐正義這才將他調查到的信息說出,「我聽說,那個丫頭現在是顧家少爺顧陌寒的妻子,從我查到的信息中得知,白逸早年曾與那個丫頭一起在安夏福利院相處過六年,他們間有很深厚的感情……但玖銘為什麼會幫她,我現在仍沒查到。」
白敬唐想了很久,最終,他眸底射出兩道冷芒,對徐正義說:「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把那丫頭和顧陌寒乾淨的解決掉!」
說著,他就朝對方做出了可以走的手勢。
徐正義得到白敬唐的授意,知道自己有了尚方寶劍,誰來擋他都不好使了。
他站起身,「好,那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說著,他就抬腳朝外走去。
可當他走到門口時,白敬唐竟又開口了。
「先等下!」
「您還有什麼要囑咐的?」徐正義轉過身,站直看向對方。
白敬唐食指和中指有節奏地敲擊著茶几,這才說:「先不要殺他們,你把他們都帶到我這兒來。」
聞言,徐正義愣了下,問:「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們?」
白敬唐並不想解釋,只說:「只管按我說的做就好……」
他再次朝他擺擺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
西井醫院。
沈明珏在第二天一早終於醒來。
他才睜開眼,就見顏希澤與穆伊莎都坐在病床旁。
他想坐起身,卻被顏希澤制止,「醫生說,你不能亂動,要老實躺著。」
沈明珏聲音沙啞地說:「我一個大男人,哪兒有那麼多事?」
說著,他就要坐起身,卻被顏希澤再一次按住。
他實在沒辦法,只得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強硬,「你兩條手臂都打了石膏、肋骨也斷了好幾根,能不能別再逞強了!」
沈明珏這才發現,胳膊上確實打著石膏,一呼吸間,老腰痛得像斷了似的。
顏希澤的話很管用,沈明珏馬上老實地躺在床上,放棄了要起身的想法,只是嘴裡仍然小聲嘀咕著:「用不著這樣,我真沒那麼嬌氣。」
顏希澤見他終於老實了,才說:「總之,你就好好躺著吧。」
穆伊莎連忙站起身,「我給沈總倒杯水。」
將水端來后,顏希澤幫沈明珏把床頭搖起來,讓他能坐著舒服些。
穆伊莎走到沈明珏身邊,就要喂他水喝。
沈明珏卻看了顏希澤一眼,「男女授受不親的,還是讓他來吧。」
顏希澤二話沒說,就將杯子從穆伊莎手中接過來,他問:「你要是餓了,我就讓伊莎給你買點吃的?」
沈明珏本來不餓,但現在卻口不對心地點著頭,「我想喝鱈魚蓮藕粥和糖醋小牛排。」
顏希澤忙將他的話打斷,「你以為這兒是市區啊?能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
他對穆伊莎說:「你隨便給他買碗粥過來墊墊肚子就行了。」
沈明珏還挑理了,「我可是病人,你們對病人都這麼隨便嗎?」
「你今天只能躺在床上,吃那麼多消化得了嗎?」顏希澤不客氣地說。
沈明珏苦著臉,「希澤,我現在是病人,你說話時,能不能顧慮下病者的感受?」
顏希澤這才意識到,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與沈明珏說話時,都變成了這種生硬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