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淯的湖水……好冰哦!
艾晴縮回撥動湖水的小手,冷顫地抽了口氣,牙床只打哆嗦。
趕了大半夜的路,為的是能在天破曉前抵達福建,眼見時間還來得及,段牧槐這才緩下趕路的速度在這湖邊稍作休息,讓迅風喝口水喘喘氣。
天雖未明,但調嗽的鳥叫聲早告知了天翻魚肚的時刻即將到來,微微的風再加上冰冷的湖水,讓艾晴原本未覺察冷意的身子忽然打了個哆嗦。
段牧槐也不知從哪兒變來個狐毛披風,一個勁的針它披在她的肩冰上,穩穩地包住她那顫抖的身體。
「謝謝。」艾晴不自覺的道謝。
「為了安全起見無法起火取暖,只有披件像樣點的披風遮遮冰寒的霧氣。」
「離目的地還有很遠嗎?」她一路坐馬背上顛簸,顛得她整個人都快散架了,她不認為自己還能支撐多久。
「快到了,看情形天未亮時便能抵達。」會內弟兄還在義興堂的地窯里等著,到了福建得快些先到義興堂去,順便拜見許久未碰面的義父……
她突然不語的盯著他看。
段牧槐似有所覺的回過神來,「幹嘛盯著我看?」
「為何不用飛鴿傳書來聯絡呢?那不是快些?」她不解的問道。
這女人……「你以為漫天亂飛的鴿子不會被獵捕,叫人給宰了吃?」
「會嗎?」艾晴不解的望著他。他輕笑,「你可真是天真,你以為乾隆常年到承德避暑山莊去,就只是為了避暑?怕是狩獵吧!」
「就算狡獵也是以猛禽為主。」承德狩獵這行,女人不能參與,就算是她也不能跟隨。
「你親眼所見?」
「我……」一句話便堵住了她。
「若以飛鴿作為會裡聯絡的方法,怕是所有行蹤皆**裸的攤在眾人面前,那還叫機密?不正好留下行蹤讓人一網打盡?天地會的弟兄,做事不會如此划率。」
「為何要劫漕標糧船?」
「你難道不在,乾隆三下江南皆聲勢浩大,每行隨從。陸路馬皆以千計,大車百餘輪,微挑夫不計其數;水路用船一千多隻,首尾銜接,施旗招展,每到一處便要讓地方官獻上大量美食佳肴。三巡南下已讓百姓生活叫苦連天,奪漕標糧船之事皆是以救百姓為主,難道你能說我們不對。」每當提起乾隆,段牧槐的火氣便會上升。
「但皇阿瑪也曾對興修水利視察,關注過,怎麼能一味往壞處看呢?」
難道她也像那些滿清皇族一樣膚淺,無知?過於專註她過人的才德,倒忽略了她仍愛新覺羅族,「難道你不關心百姓的生活?」
「你何以見得說我不關心?」若不關心,她便不會阻止皇阿瑪為異族女子興建別苑,他怎能這般指責她?她別過頭往迅風走去,摸摸它釉黑髮亮的結實肌肉,「不管你怎麼看我都無所謂,我只希望能早些見到金鎖。」金鎖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和六個男人在一起,清白……唉,都是她害的。
他扳過她的身子,「何以無所謂?因我倆身份上的差距嗎?亦或是……」他忍受不了她的冷淡,他知曉她的身份的高貴與他一介莽夫相比,簡直有如天與地,但他就是愛她……
他愛她?
對了!便是如此!否則可以解釋他一連串反常的舉動,解釋他昨天的心軟。段牧槐擁住她,緊得讓她無法呼吸。
「你……」她讓他的舉動嚇著了,瞪大了眼睛。又來了……他怎麼老愛動手動腳的,總喜歡抱著她,趁她不備時親她,甚至恐嚇他說要和她有更深層的肌膚接觸!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老愛做些違反傳統禮規道德的事情,她老是讓他這麼抱著、親著,教她還有什麼顏面留在這個世上?「放開我……」
「不放。」說什麼也不放……
「你不能老是這麼抱我,我們什麼關係都不是,要是讓人瞧見,你教我還怎麼在這個世上活下去?」
他微微推開她,怒視著,「你別再說這種話,為何你老是要說些尋死的話來氣我?」
「我不是氣你……」
「那說別說了。」他逞自地將她抱上迅風,自己也躍上馬背,若要讓她停止在尋死的念頭,唯一的方法便是讓她和他的關係成為既定事實,他很樂意這麼做的。
很快的,朝陽在起伏山巒間露出臉來,路上不愉快的氣氛圍繞在他們的身邊,讓他們始終無語相對。段牧槐騎著馬,而艾晴便坐在前頭和他雙雙緊貼著。似乎多次的接觸讓她對這一路背貼胸的緊密貼合產生了麻木,不再像先前那樣直了腰杆子和他保持距離;這舉動不僅累了自己,也收不到多大的效果,就算她刻意挺直了身子與他保持距離,他便故意讓迅風趟到騎驅不平的路面,顛簸之間讓她往他身上倒去。
他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駕著迅風,低頭在她耳邊玩味地呢喃,「不再抗拒我了嗎?」
她翻著白眼不語,可惜他看不到。
「怎麼?不說話呢?」
有時他無禮得不像樣,有時又極為君子……這人的個性讓她摸不著,「我的抗拒有效嗎?你比誰都清楚。」她淡淡的回應道。
「很高興你有這層認識。」而他越來越猖狂了,連騎馬都漸漸的不安分……啊,竟咬她耳朵?她徘紅著臉,慌張的捂住耳朵,轉過頭怒瞪著他,「你……太過分了。」一雙粉拳便槌向了他。
輕輕的握住主動奉上的柔荑,他轉而親著她的一根根手指。
越來越親密的動作讓她連忙抽回手,努力在衣服上擦拭著,就怕手上留有他親過的痕迹,「專心點,行嗎?」
「我是很專心啊!」
對啊!專心欺負她!不由地她又瞪了他一眼。
他在她耳邊低語,「你覺得我不夠專心嗎?」
她冷聲回道,「我可不想摔下馬。「
他聽聞收緊手臂,「我將你抱得這麼緊,幾乎就在一塊了,這樣你還怕?」
「我原本可以和金鎖在一起的,別忘了是你硬搓著我同行的。」她有意激怒他。
「我可不放心讓你和金鎖在一起……」那不正好給了她逃跑的機會?他雖是一個莽夫,但也不至於笨到連個可能都沒有想到。
「你以為兩名弱女子能對天地會有什麼威脅?」
「若是一般女子,我會認為沒有什麼威脅的;但若扯上你,我可不敢保證,畢竟你身為格格又是乾隆之女,一個命令就可以剷平天地會,為了所有天地會弟兄的生命安全問題,我可不敢冒個險。」相較於她的身份,他就越來越顯低勢了;尊貴之軀又怎麼會是他能匹配的呢?
「若真如你所說的,搶奪漕標糧船是為救濟百姓,你怎會以為我會做剷平天地會的事情呢?」
「別忘了,漕標負責的是宮裡的官船,上頭運的又是宮裡的糧食,若奪了糧船必然會帶來很多麻煩和打擊。你以為這天大的事,你父親會不聞不問?怕是到時候下令嚴辦,牽連的人以萬千計數吧。」奪漕標糧食的事情非同小可,絕對不能有絲毫馬虎,他可擔待不起讓手下喪命的事。
「不要把我想得如此膚淺……」她不是那種人,是非善惡她還能分得清。若真為了百姓好,她又怎會做得出通風報信的事?他太輕視她了。
「凡事還是要小心為好。」等到了福建,他得先將她安置在客棧里,確定她不會偷跑后再上義興堂和手下會合,後天傍晚時分雲風一行人也該抵在了。到時再確定一下計劃,並派人上海口探探漕標的糧船到了沒,然後再策畫行動。「等到了市集,我們先在客棧休息,雲風他們應該很快就能趕上來和我們會合的。」
「到了嗎?」天色漸漸的亮起來了,她隱約見著前方有幾戶人家已飄起炊煙,四周也不再是一片荒涼。
段牧槐加快了速度,迅風更像脫疆的野馬般狂奔,很快的,他人便由城門進入吵鬧的市集,來自四面八方的人們在這緊臨沿海的福建進行商品買賣,而這裡的商行尤其多。
段牧槐將艾晴帶往一間客棧,將她安置在上房,離去前特別嚴正聲明:「你好好的待在這裡,別做出任何惹火我的事情。若安分點,我會將金鎖帶來與你同行;若你擅自逃離,應該料得到金鎖的下場會是怎樣的吧。」臨走出門口,他又回過頭來。「我回來時會替你帶件女裝,你好好待著,有事就叫小二哥。」她不由的皺著眉,「好吵……」
他怎會這麼放心的放她一個人待在這裡呢?他不是一直最怕她逃跑的嗎?艾晴不解的低頭想著,隨即打開門欲往外走,卻讓眼前一堵肉牆嚇著了。「你——」
「想逃?」他悠哉地站在她面前,氣定神閑地抱胸看著眼前這人兒。
「沒……」她不敢看著他,她確實是想找機會逃跑嘛!「我……我只是想叫小二哥送上茶水。」
「別動任何歪腦筋,我已派人在暗處監視著你,一有任何動靜我必會立刻知道。」
「你把我當犯人看待?」她有些發火的瞪著他。
「不,我不是把你當犯人看。但有件事你必須在心裡先有個底,你是我的俘虜,你最好永遠都別忘。」他不願將話說得這般難聽,但……他還是說了出來。
艾晴臉色一白,心不停地抖著。從一開始,他便似有意無意的在陳述著這個事實,她是他的俘虜。所以她沒有自由,沒有自主權,甚至即將喪失自己的清白
可憐得連自己都想哭……
艾晴無語的轉身進屋,在窗口坐下。不願再去看他,她讓目光凝聚在窗外的人群來來往往的街道上。
她這樣子讓他好心痛。「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放在心上。」
她仍舊沒有回頭,只淡淡的說:「那是事實啊!我確實是你的俘虜,不是嗎?我是讓你手下給擄來的,是我自己沒有分寸……是我的錯。」
「我不是……」段牧槐的情緒變得有些急躁了,立即驚慌著一顆心,她該知道他說那番話的用意,那只是怕她會離開他而說出來的狠話,特意提醒她這輩子是永遠也躲不了他而已啊!怎麼會變得這樣子呢?
「我知道你的意思。」
她故意裝出的冷漠讓他一股急著解釋的衝動一下子冷卻了下來,「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你原想說的又是什麼?」她專註的看著他,像想從他眼裡看出什麼似的。
「算了!」他沉著臉賭氣的轉身離開。
她明白自己的處境有多無奈,她已經不是高高在上的格格了,將來更有可能是個供他取樂的禁蠻。人活得如此可悲,她為何還要苦苦奢求在這世上活著呢?早該在和他有肌膚接觸的時候就該咬舌自盡的,為何拖到今天這個田地?本來為的是金鎖的安危,但此刻是否還是這要想?她已經不確定了。
他說金鎖大概會在這兩天就能到福建,若她能打個人替她帶口信給知縣,或許金鎖的安危就可以不必多憂了。而她,即使讓人救回,想怕是也沒有任何人相信她仍是清白之身,到時尋求自我了結或許才是解脫吧!
她抵著額想著,他說了,只要她這幾日安分點,就會讓她見金鎖,到時只要她們在一起,便不怕他再命人喂金鎖葯汁,然後她便能讓人偷偷去通報知縣……
義興堂,狹窄的空間裡布置簡陋,僅有幾張桌椅,四周牆上貼滿了一張張地圖和清兵綠營分布圖。
段牧槐一來到,眾人便拱手尊敬稱呼一聲段香主,他面向其中一名身著灰色衣服的五旬男子。「義父。」
「牧槐,向風長老借了迅風?」
段牧槐笑了笑,「還是義父厲害。」
「能迅速穿過笑塵山莊前方那片密林,又比雲風快速抵達,若不是借風長老的至愛迅風,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方法能如此快速讓你到達。」此五旬男子就是段牧槐義父,天地會總舵主。此人性情溫和,全身充滿溫文優雅的俠士氣質、文質彬彬,實在看不出他便是掌控全天地會的首領。
「若孩兒沒算錯,雲風一行應該是明日傍晚便可到達。」
「根據探子回報,漕標糧船已近海口,大概就這兩天進入滿港口卸糧,再由大匹驛馬連日運抵京城。」
「若由銀麟號直接在外海攻掠奪糧,是否更能順利達成目的?」
「銀麟號雖配有火龍出水和神火飛鴉,但若由銀麟號擔當此重任,怕船隻上頭的顯示標誌,一眼便能讓綠宮兵看出是銀麟號的所為,到時成為朝廷通緝的目標,那銀麟號上的所有人員便會有危險。」
「認父說的是,但在陸路奪糧,對我方較為不利,沒有足夠人力對抗漕標各宮所組成的隊伍。」他的顧慮自然沒有錯,綠營是屬朝廷所有,人馬齊全數量龐大,天地會的弟兄又怎能對抗得了?
「話雖如此,但別忘了會裡弟兄個個武功了得,一般綠營兵並是無力對抗。」
「義父所說便是以質制量?」
「沒錯!」總舵主讚賞地看著段牧槐,心裡想著當初收他為義子可真沒有收錯,果真如當初所預料,他有習武天分與領導統御的天成氣質,倘若日後自己卸下總舵主身分,他便是最恰當的接班人。
「義父,有件事我想私下和您談談。「段牧槐想起了客棧里的艾晴。
「你隨我來。」
段牧槐由義興堂回到客棧,一進房門就看到艾晴乖乖的躺在床上睡著了。他到床側拉把椅子坐下來,仔細的瞧著眼前這上睡著了的美人兒。
如此憫靜慧質的女子,是他所能擁有的嗎?如同義父所言,她的身份是他所不能及也不可及的嗎?若想繼續身處天地會,和朝廷對抗和乾隆相抗衡,他就不能和她有任何瓜葛?那隻會讓他陷入不可自拔、左右為難的地步?
為難的是,他發現了自己愛上她的這個事實,他忍受不了失去她的恐懼。若真要讓他以要挾來作為乾隆談判的籌碼……他實在做不到!
從被擄來至今,艾晴從沒有睡得如此安穩,雖身處熟睡狀態,但卻能隱約的感受到一股強烈、熱切的注視著她,她緩緩的睜開眼。他雖然就這麼端坐在床側盯著她看,看著自己的睡容,紅潮迅速布滿容顏。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會了。」他將買回來的女裝遞給她。
「……一會了?」難道他就這麼坐在這裡看著她的睡容……她嬌羞的接過那疊粉色衣物。
一個大男人替她買衣服?她還沒這麼讓一個男人伺候過,況且還是……
「你上街買的?」
「嗯……換上吧!」見她委屈的穿著黑色的勁裝,他就是不忍心。原本曼妙的身材硬是讓勁裝遮掩住了,粗製的布料想來已將她那柔嫩的肌膚給磨破皮了吧!
「可否……」她羞紅著臉,不知如何開口。
「後頭該有間小房是專門讓人梳洗沐浴用的,你就在那換吧!」一般這種比較大的客棧,房間里都配有專門讓人梳洗換衣用的小房間,多半這種大房是讓一些上層人士住宿用,他會租下這間房顧慮的也是她和身份,怕她住不來一般粗陋的房間。
艾晴進去換下一般黑色的衣服,有了先前的經驗,這會她已懂得該如何換衣。脫下衣服,望見身上多處擦傷和兩腿間因騎馬而磨紅的傷口,這才感覺到痛,全身倍覺酸痛。
穿戴好後由後頭回到房間,艾晴便讓段牧槐眼神中**裸的愛意再次激紅了臉。她羞怯的低下頭往窗邊走去,在經過他身邊時卻讓他拉住了手腕,整個人跌入他懷時。
「別……」她似乎已不再激烈反抗了,漸漸的能容忍他那似有若無的接觸。
不管她的嬌羞,他拉起她的衣袖,望見她手上那處處破皮的擦傷,便皺起眉頭,關心地問:「痛嗎?」
「還好。」其實是痛得不得了,又不敢和他說,誰知他會又有什麼無禮的舉動呢。
「腿呢?」他動手想翻起她的裙子,她一聲驚呼便跳離他的身子,退至床柱旁,「不……不會痛。」
「真的?」他往前移近,想再拉近她,剛剛在外面已隱約聽見她在裡頭頻頻低呼的聲音,竟還騙他不疼。
「真的!……真的不疼!」
「等會兒會有人提熱水來讓你梳洗沐浴,我會順便讓人帶個丫環來服侍你,替你上藥。」
「其實你可以不必這麼對我,我僅是個俘虜,你無需對我如此好……」
她的話再次挑起了他的怒火,「我做什麼自己清楚,不需你來提醒!」再待下去,她不知又要說些什麼來惹火他。段牧槐迅速離開房間,決定到樓下喝茶,看能不能讓清馨的茶香來沖淡他的怒火。
熱水的溫度淡淡的衝去滿身緊繃的神經,加進水裡的花瓣香精聞來馨雅,滿屋子飄散著淡淡的馨香。她支開丫環,為的是能讓自己舒服地泡個澡,也是因為自己不能適應讓人看著沐浴;在宮裡她不曾讓宮女待在澡室里看著她沐浴,更何況是個新來的丫環,她就更不習慣了。
透過熱氣,她似乎看到一個身影,瞬間她慌了,伸手拉過一旁乾淨的毛巾遮住身子。「誰?……」
沒有聽見任何回應,她語氣著急地再度低喊,「到底是誰?」
然後一聲熟悉的男聲傳來,「是我。」
「你?」一聽是她這幾日來逐漸熟悉的聲音,心情不禁放鬆了許多,然後立即怒斥:「你怎麼可以隨便進來?」
「我在外頭喊了好幾聲,沒有聽到回應便……」
「便想來看看我否逃了?」
逐漸散去的白霧,讓他瞧見了粉白透紅的雪膚和那粉頸,莫名的激起了他的男性自有的生理反應。
他走近她,眼神熱切,這是她最怕的。「別……別過來。」她直往水裡藏,想藉由水上飄著的花瓣來遮掩自己的身體。
「那丫環呢?怎麼不見她在這裡?」他眼中又露出怒氣。那丫環是怎麼做事的?竟放她一人在這裡,若有什麼三長兩短,她擔當得起嗎?他已怕透了失去她的恐懼了,這個非得找那丫環算賬不可。
她了解他眼神那股光芒是什麼意思,連忙解釋道:「是我讓她離開的,我不習慣在人面前沐浴。」當然,在他面前更是不行。「可否請你先離開?讓我起身穿衣。」對於他,只能使軟的;若和他來硬的,保證他的態度會比她更硬上千倍。
果然,他的脾氣已讓她摸清,只見他無語地點頭走出去。她還真怕他會忽然興緻一起,故意賴著不走呢!艾晴放鬆的喘了口氣,趕緊起身穿衣,沒了丫環的幫忙,雖然仍能穿戴好,但動作卻慢了許多,而且一會地碰倒一旁的壺子,一會又撞到放滿洗澡水的大木桶,反正怎麼瞧都是一幅狼狽不堪的畫面。艾晴一出現,段牧槐便先開口問道:「餓了嗎?下樓吃點東西吧!」剛才下樓喝茶時,他忽然想到,今天她還沒有進食,便匆匆上樓來,卻沒有想到會見著那等令人噴血的畫面。
「不是很餓……」
「不行!你非得吃些東西。」他拉著她的手腕,把她帶到樓下的食堂。她已經這般瘦弱了,再不吃些東西補點肉上去,怎能受得了往後在海上的生活?只怕光是暈船就足已讓她咽不下任何食物了。他將她帶往原先的坐位,點了幾樣菜和一壺烏龍茶,很快的小二哥便如數端上。他夾起一塊白色的糕點放在她碗里。「這裡的糕點是出了名的,若不是事先預約的還沒吃得上呢。你先嘗嘗……」
他盯著她著,讓她不好拒絕的拿起筷子把碗里的糕點夾起送入嘴裡。
「好吃嗎?」
「嗯。」
「那就多吃點……」他已將她的碗塞得滿滿的,然後又倒了一懷茶遞上,「若覺得渴,這的烏龍茶還挺不錯的。」
「謝謝。」他此刻的溫柔細心,讓她感到很貼心,不過,她很懷疑自己要怎麼解決眼前這滿堆的食物。
當晚,早先對他的好印象又讓他徹底打翻了,他竟……
「你……你做什麼?」動手解衣的段牧槐專註著手上的動作,若無其事的回道,「洗澡。」
「在這裡?」她驚呼出聲,在這裡洗……那她該怎麼辦?
「當然在這裡,不然你以為呢?」
「那我……」她忘卻了他原餓的劣根性子。他只是喜歡惹得她一雙粉紅雙頰,就只會拿她的臉做文章,非得讓她羞愧不已才甘心似的。「你可以過來看,我不反對。」他咧開嘴笑著說。她則倒抽了口氣!他說什麼?她怎會是那種人,專門以偷窺當娛樂……
「我才不想看。」
「無所謂,不看是你的損失。」
他脫得僅剩單薄白褲的在她面前晃,一會拿乾淨的衣服,一會拿劍……拿劍?這她就不明白了,洗澡拿劍作啥?「洗澡需要用劍嗎?」
「怕你趁我不備握劍謀殺親夫啊。」他從裡頭大吼,隨即如通一聲便進入澡盆里。
謀殺親夫?他在說些什麼?她和他連邊都沒有粘上,怎能說謀殺親夫呢?她坐在床沿邊上,仍舊被他的話所困擾著,努力思考半天也沒有理出什麼頭緒,卻恍然瞧見桌上的毛巾,心裡突然一陣不安,他……該不會等會讓她送上毛巾吧?
「把毛巾拿來給我。」果然,他便在時頭喊著。
「毛……巾……」她怎麼能闖進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