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太難了！

殷明離開的時候，心情還是不錯的。原本他來見張振宇，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並沒有覺得自己能夠成功。

在過去的幾年裡，像是他這樣，由華夏科大派到各省市自治區的招生老師，在遊說那些狀元們報考華夏科大的時候，碰壁的次數太多了，多的都數不清了。這從過去五年裡，全國超過160名高考省理科狀元沒有一個選擇華夏科大，就可見一斑。

甚至，他都做好了吃閉門羹的心理準備，儘管這種可能性極小，但也不是沒有出現過。華夏科大已經不是二十年前領跑華夏各大學的年代了，儘管很多華夏科大人不想承認，但在每年全國上千萬的考生的心目中，華夏科大不如夏清大學和神北大學的觀念，已經成為普遍存在的事實。甚至在第二梯隊的華五人六所學校中，華夏科大都已經有落後的趨勢。

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有些讓他喜出望外。儘管張振宇提出了一些看起來有些過分的要求，可殷明看的出來，張振宇是真正在考慮報考華夏科大的可能性。

只要有可能，殷明就願意付出最大的努力。對於夏清大學和神北大學來說，他們每年都可以招入二三十個高考狀元，或許不會太在意其中一個高考狀元的選擇，可對於如今多年未能招到高考狀元的華夏科大來說，任何一個可能報考的高考狀元，他們都會盡最大努力去爭取。

在很多人看來，高考狀元或許只是一個噱頭，也難以確定未來是否會走向成功，但是對於高考和大學招生來說，卻是一個風向標。像是華五人這樣的國內第二梯隊的大學，如果能夠招入一個省高考狀元，對於他們的招生工作，是有巨大的促進作用的。

殷明決定回去后就儘快跟學校聯繫，確定拿下張振宇的方案。

………………

另一邊，已經乘車走在回東江市的路上的張振宇，則是在跟陸國榮和余志張聊天。

從華夏科大的那位招生老師離開時的表現來看，肯定是從張振宇這裡得到了一些積極的信息，至少張振宇沒有明確拒絕華夏科大。

這讓陸國榮和余志張非常的意外，難道張振宇真的打算報考華夏科大？

「小張，你到底怎麼想的？」陸國榮疑惑的看著張振宇，「不要說是華夏科大給你的條件更好，真要是開出的條件，我相信他們不會超過港科大。也不要說你家裡困難，想要省學費什麼的。我相信你也清楚，你這次考的這麼好，無論是一中，還是政府，都會給你一些獎勵。有了這些獎勵，你就再不用為上學的錢煩惱了。更何況，你還跟你的幾位同學在辦補習班，市教委也極力支持你們，想必會賺到一些收入，另外無論是夏清大學，還是神北大學，或者是港大，你選擇他們，肯定也會有相應的獎勵。」

張振宇說道：「陸主任，您說的沒錯，哪怕現在媒體上都說我是黑馬狀元，但既然是狀元，我就肯定會得到一些額外的收入，這讓我完全不用再為大學的學費生活費這些問題擔憂。可是，我得為未來四年的大學學習考慮。」

陸國榮和余志張就有些詫異的看著張振宇，這小子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

張振宇苦笑道：「陸主任，余校長，那些媒體說的很對，我就是一個黑馬狀元，這意味著按照正常情況，我是沒有可能拿下狀元的。對此，我也非常認可，因為我能夠拿下今年的省理科狀元，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頓了頓，張振宇繼續說道：「你們可能聽章老師說了，考試后我對自己的估分是680分，這和我最後的得分有著足足20分的差距。我最終拿下狀元，完全是超常發揮，或者說是運氣的結果。」

陸國榮搖頭道：「就算是你考680分，也足夠考進夏清大學或者是神北大學了。我看了今年的一分段，680足夠排入全省前70名，進入夏清大學和神北大學，都非常穩。」

「事情並不是這樣的，陸主任。余校長應該很清楚，對我來說，680都已經是超常發揮了。按照我高中三年來的成績看，我真正的水平在650左右，上下或許有一些浮動，但幅度都不大。」張振宇解釋道。

余志張教了張振宇三年高中物理，對於張振宇的情況非常了解，聞言便點點頭。因為從過去三年張振宇一貫的表現來看，他這個估計是非常準確的。

「我沒有競賽加分，也沒有其它政策性加分，我的最終分數，就是我考出來的分數。所以，按照我的正常水平來估計，其實是不夠夏清大學或者是神北大學的錄取線的。或者就算是幸運的上了線，進去后也很可能是趕鴨子的。」張振宇繼續說道，「如果我以高考狀元的身份進入夏清大學或者是神北大學，卻是混成了一個趕鴨子的，那多砸班子啊？所以，我是在認真考慮報考的事情的。」

………………

聽了張振宇的自我剖析，陸國榮和余志張都陷入了沉默。

自從高考成績公布以來，他們都陷入了東江市有人拿下省高考狀元的狂喜中，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別的事情。尤其是在聽到一些人說張振宇是黑馬狀元，他們還有些不高興。

因為張振宇是高考狀元，所以他們也理所當然的認為張振宇應該報考夏清大學、神北大學這樣國內的頂尖大學，或者就是港城的大學，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張振宇進入大學之後的事情。

當然，這也跟這事兒與他們並無直接厲害關係有很大關係。

但是，張振宇自己顯然還是比較清醒的，並沒有因為自己成為高考狀元就得意忘形，還在認真的考慮今後的事情。

這對一個僅僅十九歲的少年來說，真的很難得。

換了其它和張振宇同齡的人，如果拿下高考狀元了，恐怕不會有誰去考慮這些事情。因為無論是出於年輕人的自尊心，還是外界輿論，都會逼著他去忽略這些。

陸國榮不是一個不通情理之人，如果張振宇自己不提到這些，他是很樂意看到張振宇報考夏清大學或者是神北大學的，因為這對東江市教育界來說，都是一件振奮人心的事情。

可現在張振宇自己說出了自己的顧慮，他就不好再強押著張振宇去報考夏清大學或者是神北大學了。

於是，他便說道：「小張，難得你在這個時候還沒有迷失自己，我很高興。都說人貴有自知之明，時時刻刻都對自己有一個清醒的認識，這比什麼都重要。我想，就算是你最終沒有報考夏清大學和神北大學，將來的成就也不會差的！」

余志張也在一邊附和道：「陸主任說得對，一個人對自己有著準確的定位的確非常難得。而且華夏科大也是一所非常不錯的學校，我們一中這些年來有不少同學都去那裡讀書了，回來和我聊起，感覺非常不錯。再說了，去夏清大學和神北大學，也不是每個都能成功，神北大學畢業的，不也有賣豬肉的嗎？」

………………

余志張的話，頓時引起車裡的一片笑聲。

隨著三年前神北才子賣豬肉的消息曝光，一時間成為了國內教育界的一大笑話，被許多人當成華夏教育的反面教材。

不過張振宇並沒有笑，因為他非常清楚，這個現在被當成笑話的人，未來的成就並不低：誰敢說一個億萬富翁的一生是失敗的呢？

真以為悔創阿里傑克馬是真的啊，那不過是人家自詡而已。

但讓張振宇心中有些難受的是，所謂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在全國都將其當做是反面教材的情況下，盧大才子自己也這樣認為了，甚至在多年後重回神北的時候，還當眾道歉是自己給母校抹黑了。

笑了一會兒后，余志張又笑道：「小張，你自己都說你這個狀元是意外，也不打算報考夏清大學和神北大學，那我們可就當真了，給你的獎勵，也只以報考華五高校的標準來定了！」

這下張振宇不能再保持淡定了，當即反對道：「余校長，您這就不對了。我雖然說我奪得高考狀元是意外，但是我這個高考狀元也是實打實存在的啊，給東江市爭的光也是實打實的啊！」

看見張振宇一副急的要跳腳的樣子，陸國榮笑了，說道：「小張，我看你啊，就是一個小財迷！難道你沒看出來，你們余校長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張振宇訕訕笑道：「還真沒看出來，不過這也怪不得我啊，主要是我窮怕了。余校長是清楚的，我太難了，爸爸快六十歲了還在工地上搬磚給我掙學費，媽媽也在家裡不分晴雨天的勞累，一身的病都沒錢去醫治。我這好不容易得了個狀元，就盼著學校和市裡給我發點獎金，減輕一下家裡的負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