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害死了她
那個閃著光亮的東西在風燈的照亮下，一下下的晃悠著，很像她了曾經在林月影身上看到的過某樣飾物。
「把燈拿過來。」楚懷謹大吼一聲，想都不想便往裡頭鑽。
「皇上，皇上，不可呀，萬萬不可呀，裡面危險。」小路子嚇壞了，皇上是瘋了嗎，冷宮燒得徹底可有些大梁太過堅硬，儘管被火焚燒過後，卻還留著一些殘肢，他這樣一頭鑽進去，裡面受力可是會倒塌的。
「滾開。」楚懷謹看都不看他，徑直往裡頭鑽去。
大有一種擋我者死的氣勢。
「皇上，讓奴才去。」小路子看著他頭頂上那搖搖欲墜的樑柱，嚇得聲音都縮回去了。
楚懷謹卻像是真的瘋魔了一般，一頭鑽進去，不管不顧的掀開上面蓋著的木板。
有些地方一摸全是黑灰，有些地方，一蹭就斷裂了，由此可見這裡應當是當初林月影睡著的那張床榻。
「皇后……林月影……」楚懷謹光著手從黑灰中扒出那個一直閃耀著光芒的東西——簪子，一支年歲有些久的鑽石簪子。
猶記得這支簪子，乃是他當年被父皇派去出使北辰國時，從那一堆禮品中挑選出來的順手挑選出來的。
當時覺得這支鑽石簪子長得很別緻，上面鑲嵌的東西也很耀眼，很適合只是站在人群中，便會自帶光芒的林月影。
當年他只是順手一送，卻不曾想，竟讓她一戴便戴了這麼多年。
而今簪子猶在，麗影何在？
「皇上，快出來，這裡快塌了。」
小路子站在楚懷謹的前面，用他瘦弱的脊背將其緊緊的頂起來，以免脆弱的大梁倒塌下來壓到他身上。
「朕不相信，朕不相信她會死。你們給我搜，就算是掘
地三尺，朕也要將她挖出來。她別想逃，就算是死也不行。」
楚懷謹用力捏住簪子，上面堅硬的鑽石硌得他的手生疼，可掌心的嫩肉卻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小路子連忙應下來，好說歹說把他勸了出去，侍衛們一涌而上，把整個冷宮拆得七零八落的，還真如他所說，把院子里都挖了無數個坑。
許久也沒有消息傳來。
「皇上，皇上，找到了……」在冷宮的牆角處，有侍衛大聲道。
「什麼……把她給朕帶上來。」楚懷謹立刻回神，冷著臉瞪著眼。
「回……回皇上的話，沒……沒……沒法子帶上來。」侍衛小聲的道。
這就是一件被燒毀的衣衫，現在就只剩下一個衣衫的形狀，一碰就怕就會成灰燼，怎麼帶？
他看著身邊的侍衛，一臉糾結。
圍在四周的侍衛紛紛散開，一臉的無助。
這樣的事情，他們也是愛莫能助。
楚懷謹大踏步上前，一眼便看出了這件燒毀的衣衫的形狀，它就是林月影的，當時她還穿著這身衣衫挨了他一巴掌。
「皇上，這……這就更皇後娘娘的衣裳，她……她去了。」
「不……朕不相信。朕絕—不—相—信。」
他大吼著，一把推開小路子，狂奔而出。
風過吹動樹影飄搖，他恍惚間看到林月影一身白衫從眼前飄過。
「林月影，你站住，朕沒讓你死，誰讓你死的？你信不信朕殺你全家……」
跟隨著那縷浮影，他莫名其妙間便來到了林月影生前所居的棲鳳宮。
原本沈盼兒做皇后的時候，跟他要了這棲鳳宮的，可當時他也不知道為何鬼使神差的沒有答應。
只讓宮中內務府將沈盼兒之前所住的景寧宮重新裝飾一番，讓他們必須要裝點出皇後宮殿的大力與華貴來。
這裡便隨著林月影的被廢而空置了下來。
裡面一應的擺設也依然還是當初她離開時的樣子。
楚懷謹恍恍惚惚地在裡面轉了好幾圈后，似乎好像哪裡都是林月影，可是每當他撲身上前去要將她讓捉住的時候，她便會作一縷幻影，飄飄悠悠的在他眼前消失。
「皇上……我很高興，終於嫁了你。」
「瑾哥哥……我以後只嫁給你。」
「皇上，你廢了臣妾吧。」
「臣妾的心已經死了！」
這片宮殿就像是一片受了詛咒的地方，他走到哪裡都能聽到與林月影有關的聲音。
剛剛大婚時，他拆開紅蓋頭她驚喜的模樣，還有大婚之夜，她在他身-下痛得皺眉的哀傷，以及她被迫喝下避子湯時那般愁腸百結的模樣。
……
他全部都記得。
可是此時，無論是哪一個她，他都將觸摸不到了。
撫著紅木雕花木門，曾經在這裡他掐住她的脖頸，狠狠的警告她威脅她，讓她離沈盼兒遠一點。
走近圓台，那一日她出宮葬父回來晚了，他懷疑她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他一巴掌將她打上了這裡，那金絲楠木的桌沿卻隱隱發著烏紅，那似乎是她額上的血跡。
還有那張床榻上，大婚之時，她是第一次，他卻一次又一次要著她，直到她痛到昏厥。
他從來就不曾憐惜過她，只想讓她痛苦……
「瑾哥哥，等我長大后要嫁給你，永遠都不離開你，無論你怎麼趕我我也不走，因為我愛你。」年少時候的林月影一身白衣，眼神清亮，面龐乾淨仰著臉著他，輕輕地給他承諾。
「林月影，你說話不算數，說好了永遠都不離開，說好了朕怎麼趕你你都不走，可是……現在你在哪裡？」
「朕那麼……那麼愛你……」
楚懷謹無法自抑的說出連他自己都震驚的話。
他……他竟然是愛著林月影的嗎？
「影兒妹妹，我其實也喜歡你，多麼希望你姑姑沒有害死我母親，你父親沒有想要爭權奪利，我便不會想要殺你……可是……」
「造化弄人，兩情相悅依然不能相依相守，更何況我只不過是一廂情願，該放下了。」林月影的話如同一道道魔咒一般將他圈在其中，他的耳邊無時無刻不在響著她曾經說過的話，她曾經的笑聲，她曾經……
「林月影，朕忘記不了你了。影兒……」
楚懷謹無法自抑的落下淚來。
雙膝好像一時間完全失去了力量，重重震磕在地上。
跟在後面而來的小路子早就哭了一個淚人。
為什麼，明明是那樣相愛的兩個人，居然會以這樣悲慘的場面結局。
他一路跟著楚懷謹走過來，他的小時候他一路相陪，他與林月影的一切，他亦看在眼裡，曾經以為林月影就是自家主子的救贖，他以為他會為了她而放棄他的仇，可惜，並沒有，反而因為他內心裡對林月影那抹無法言說的話，讓他更加肆無忌憚的傷害著她，直到此刻害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