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山洞旖旎
天上轟隆隆的打起了雷,夏日的雨打在地上,如翻滾的海浪,掀起層層波瀾。
距離西楚京城不過十里的斷崖處,有一道躬著的身影正在地上緩慢的爬行著。
她不知道她已經爬行了多久,從烈日高照之時就已經跳下懸崖,她在這裡住了近兩年的時間,對這一帶異常熟悉,這下面是野狼谷,她知道,可在斷崖與野狼谷的上方,卻有一處長滿藤蔓的斜坡。
她從在山谷遇見那個刺客,當時就中了他一個飛鏢,她第一反應便是痛,又因為害怕便躲進了小木屋裡,可那等窮凶極惡之人,那樣脆弱的小木屋又如何攔得住他了,他很快便追了進去,而她早就從小木屋的木窗后跳窗出去了。
那刺客一時找不到她,便發泄性的把她住的屋子全毀了。
她躲在樹叢間,聽著那「乒乒乓乓」的聲音,整個心神一直提著,終於在他持劍跟著跳窗而出時,她心底里所有的害怕達到了頂點,捂著嘴哭出聲來。
刺客的長劍,毫無意外的刺過來。
她憑著滿腔的害怕,和對環境的熟悉,沒命的在樹林間穿梭,最後跑到了斷崖。
那個刺客便也一路一直追著她,死死咬住,窮追不捨。
直到她找到脫身的辦法,假裝從崖上跳下去,他在上面等待了許久,直到天黑,野狼谷里響起了陣陣狼嚎聲,那人才堪堪離開。
她在藤蔓間纏繞了許久,生怕引起他的注意,一直不敢隨便動彈,此時雙手雙腳,好似成了木頭樁子,一舉一動都分外僵硬。
她索性也不掙扎了,徑直趴在地上,慢慢的爬行著。
不知不覺,雷聲陣陣,大雨瓢潑,這大約是她見過的入夏以來最大的一場雨了。
雨水傾泄而下,澆得她滿頭滿腦子,透心涼,在大夏天,她竟然冷得瑟瑟發抖。
一陣陣山澗的風吹來,帶起谷底下野狼的膻腥味兒,崖壁似乎突然顫抖了一下,她趴上前去,將耳朵靠著濕滑冰冷的石頭,在轟隆的雷聲中,磅沱的大雨聲中,她彷彿聽到了一聲呼喊:
「月-影!」
是在喚她嗎?
「月影……」喊叫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聲,到了最後,她已經不需要再靠著石壁也能聽得很清楚。
「是,是白澤,我……我在這兒!」她在雨霧中竭力掙開眼,張嘴喊道。
她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可是她的聲音卻好像貓叫一般,沙啞著,纖弱到讓人無法聽到。
「月影!」最了解他的不是楚懷謹,而是白澤,他根本就不用她發出聲音來,便總能在發現她失蹤的第一時間裡找到她。
此時便如上次在冷宮裡。
那場大火剛剛燒起來的時候,白澤也不知道,直到大火燒得差不多,而她早就因為力氣用盡,而被困在密道里不知所措時,白澤找到了她,並帶著她一路從密道里走出了皇宮。
「白澤……阿澤,是你嗎?」雨水大得林月影的眼睛根本不敢睜開,頭髮上臉上全是顆顆水珠,一點一點的打下來,她難耐的晃著頭,企圖把一顆顆水珠從眼瞼上晃動下來。
「月影……」白澤焦急的聲音傳來,林月影唇角邊微微一勾,笑意溢出,終於……終於有人找來了,她所有的堅強與不羈都在這一刻再也堅持不下去,眼前一黑,便沒了意識。
……
「咳咳……」林月影喉嚨里如一陣火燒得難受,一直低咳著,身上也好似滾燙如炭。
「月影,喝點水!」在她渾沌不清的視野里,她看到了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朝她走來,爾後嘴唇上便是一涼,一股溫熱的水流進喉嚨里,潤得乾燥沙啞的喉嚨舒服了很多。
她幽幽睜眼,可眼皮子卻是那樣的厚重,重得完全睜不開眼。
「咳咳……」越是掙扎著想睜開,便越是看不清楚。
「別亂動,你發燒了!」男子的聲音清潤溫柔,聽得人很是舒服。
「我……我在哪裡?」硬撐著睜開半眯縫著眼看著面前的一切,幽暗的山洞,耳邊隱隱能聽到雨水嘀噠,在她面前的位置燃燒著一堆熊熊的火堆。
在無人的那一面晾曬著幾件看著眼熟的衣衫。
再把視線拉近,想要看看面前的男子是誰時,眼中卻是一片重影,頭昏腦脹到無法支起身子。
「你救了我,你是誰?」她伸出雙手胡亂的在空中摸索著。
「你想讓我是誰,那我就是誰!」白澤伸手環住她的手掌,輕輕捂在手心。
她的手冰涼寒冷,激得他身體一陣發顫。
而他的手溫暖柔軟,讓她有著貪戀不完的暖意。
「真好!」雙手執起他的手掌蓋在臉上,兩個人的手,一冷一熱間正好均勻的散發著她臉頰上滾燙的熱度。
「你剛剛喝了葯,現在發發熱,興許明日就能好起來!」白澤心疼的看著她用這種方式散熱,只怪他的手掌太明,他翻過手背,蓋在她的臉頰上,方才讓她燙得火紅的臉舒服一點點。
「熱,謹哥哥,我好熱!」半昏不醒的林月影嘴唇微微翕動著輕聲呼喚。
白澤身體一僵,他注意到她喚的是楚懷謹,還記得記憶中的月影,小時候與他在一起的時候,也經常是謹哥哥喚著不離嘴的。
她倒是真的病糊塗了,他讓她把他想象成是誰,她還真就把他想象成她當下最想要見的人。
「傻丫頭,他對了做了那麼多傷害你的事,你為何一心還要想著他!」
最重要的是,傷害了她一次又一次,就連她已經逃到這山谷之中隱居避世了,他也依然不肯放過她。
其心何等惡劣?
「謹哥哥,影兒好冷,啊……又好熱!」林月影柳眉輕蹙,沙啞著聲音不停的叫。
白澤無奈的搖頭,她身上當時是濕透了的,他把她救進山洞裡來的時候,她已經昏迷不醒,他生好了火便要替她烤衣服,可是又不好把她的裡衣都脫了,所以就只烤了外衫,此時她貼身穿著的還是濕乎乎的裡衣。
所以才會發燒,臉上額上燒得滾燙,可身體卻冷得緊緊蜷在一起,雙手環抱著自己,惹得他一陣憐惜。
「影兒!」情不自禁照著楚懷謹的聲音喚她。
「謹哥哥,抱我,我冷,冷!」
林月影閉著眼睛,伸出手感知著他的所在。
白澤猶豫著,女子冰冷的雙手已經伸到了眼前,被她身上陣陣冒出來的寒意襲擊,他突然就冷得說不出話來了。
毫不猶豫抱住她。
她實在是太冷了,她的身子自從落胎后,就一直異常柔弱,又在冷宮裡經歷過那場生死大戰,此前原本在山谷里養了那麼許久,已經有了好起來的跡象,可此時這麼一受寒,一冷一熱激得,只怕又要虧損多少。
懷中女子一旦感受到他身上的溫暖,就整個人如同泥鰍一般往他懷裡鑽去。
她瘋狂的汲取著他身上所有的溫暖。
白澤被她刺得冷得一時牙齒打戰,可為了不冷著她,他依然咬牙堅持著,乾脆抱著她靠近火源。
一股暖意迎面拂來,兩人個同時舒服的喟嘆一聲。
女子微微動了動嘴,突然抬起,一下子不小心碰到了的白澤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