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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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大校區很大,如同一個小城市。
整個大學及大學內部的景點「雪光湖」「秋山塔」撐起了整個小鎮的旅遊經濟,每年都有無數人過來打卡看湖看塔,以及瞻仰這一所在戰火中建立起來的大學,其底蘊之深厚,校風之清正,從進門即看見的繁華高大的銀杏林中,就可得見。
鹿行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銀杏樹林,哪怕在冬天也依然璀璨大氣,如同走入黃金的宮殿。教學樓和主幹道隱在大片的林蔭中,穿過層疊碎金,別有一番天地。
「是這裡的學生培育出的冬銀杏,只在這一片有。」接待處的人應該是這裡的學生,領他們去簽到註冊,分配冬令營服裝,不無自豪地介紹道,「不過在你們的住宿區附近,還有我們自己的培育園和生產棚,我們學校是非常少見的工科、農科都非常強的學校,全國大學專業排行都是第一。」
路邊時不時走過三三兩兩的學生,或是抱著書踏著鈴聲去上課,或是並排閑談說笑的朋友。
不僅鹿行吟,其他所有人都在好奇地看著,微微出神——S市本地雖然有多所名校,但都沒有Z大這麼大的名氣,沒有Z大這樣大氣莊嚴的規模。
「我們之前去了咱們學校的H大,除了食堂菜好吃,那是真的小,就四棟筒子樓,操場一眼就能看見。」沈珂說,「還有C大,我師姐在那兒讀預科的時候,要穿過一條操場去澡堂子,再穿過操場回女生宿舍,這可真是……」
易清揚望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湖面,和湖對岸布滿綠蔭的足球場,眼裡閃出光芒:「我喜歡這裡!這裡真好!」
陳沖笑,顯然也不是第一次見到學生這樣的反應:「Z大很好,還有更多更好的大學,我們在國家初賽之前都會看到。只要你們學好競賽,北大金秋營,清華誠志營也未為不可,當然,那時候的夏令營,都是和簽約掛鉤了。」
「國家初賽之後?」黃飛鍵問,「那時候不是出成績了嗎,該簽約早簽了,為什麼還有夏令營、冬令營簽約的說法?」
「這些營地活動會由主辦校舉辦考試,難度和競賽差不多,通過了也可以拿到降分錄取協議,主要是提供給省二等獎、三等獎,或者一等獎沒保送到心儀學校的,不過這也很難就是了。」陳沖說,「畢竟咱們省省二雖然能保送,但無法保送清北,另一個就是,更多競賽強省的一等獎,由於競爭激烈,可能都無法拿到保送清北的資格,事實上這些營地培訓活動,也是TOP大學們為排除各省政策影響后的一個隱形門檻,從全國範圍內挑選真正的好苗子,不肯漏掉一個。」
幾個月之差。
青墨改制錯過了全國初賽,也錯過了所有學生的機會。所有人想到這一點,心底都不約而同地壓上了一塊大石。
冬令營開幕式,所有學校陸續入座。禮堂中,氣氛漸漸凝重起來,不同學校、不同學生之間暗流洶湧,連個學校的競賽指導教師之間,都有著不小的暗流涌動。
不斷有各學校的競賽老師過來打招呼,試探詢問:「你們是哪個學校的?」想要多少刺探一些敵情,關係好的則聚在一起討論著新一年的政策和出題風格,以及剛剛結束的全國初賽。
「你好,你們是哪個學校的?」
陳沖回答道:「青墨七中。」
「青墨七中……?」過來的兩位老師彼此對視一眼,笑著搖搖頭,表示沒有聽說過,客套地握了握手,隨後就走了。
陳衝倒是不在意,他拿到了座次表,低聲挨個給青墨的孩子們介紹:「看那個,A區第一排的,青楊七中,和咱們只差一個字,不過他們去年輸送了整整七個國家集訓隊成員!」
「A區一排左邊的,H師大附中,集訓隊人員也不少,去年是5個,還有一個國際奧林匹克金牌。」
「咱們旁邊的,G市G大附中,寸土寸金的地方辦起的寸土寸金的學校,一年只招兩百人,清北率80%以上,重點率100%以上,一個年級就兩百人,去年也有兩個人進了國家集訓隊,前年有學生拿了國際金牌。業內有傳聞,G大附中競賽不是搞不起來,而是沒人去搞。本來就只有兩百個學生,學生非富即貴,八成都要出國,學競賽也只是刷資歷而已。」
……
每一個學校,都是提起來如雷貫耳的名校,有的學校,哪怕沒有經過老師、家長口口相傳,但聽學校名稱前附帶的地域,或者「X大附中」的名號,就已經能讓人感到眩暈。
這種壓力不是他們升學率有多高,也不是每個學校背靠的資本多有錢,而是來自每一個學生,每一個老師的意氣風發的姿態,討論競賽的認真程度,讓人感受到:他們的確就是用最極限的努力,最專業的態度,去面對「競賽」這件事。
「這一屆還有幾個特邀學長,我認識。還有幾個比較出名的應屆生,我也認識。」陳沖低笑著給他們指,「那邊那個,繁星的學生,去年已經拿了IPHO(國際物理奧林匹克競賽)金牌,理論實驗雙第一,今年轉戰化學,理由是『來玩玩』。」
黃飛鍵、易清揚、沈珂幾人已經聽呆了。
「最左邊那個戴耳機的女生,Z科大少年班的,已經拿到了好幾所名校的全額獎學金,過來刷資歷。」
「還有……」
絕對的強手如林,絕對的差距,此刻清晰明白地呈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這些孩子都不說話了。進入名校的期望,和看清自己與其他學校的反差的現實,讓他們心上的那塊大石頭越壓越緊。
連後排一向趾高氣揚的鷹才中學陣列,此刻也一片安靜沉默:他們今年有拿了省獎甚至省一等獎的學生,但是S省的省一等獎?
一等獎分數線45。
別人問到分數線多少時,只會意味不明的笑一笑:「原來是S省的呀。」
你來自S省,你就是比別人差,只能聽天書一樣地聽著別人談論更加高深的題目,而自己半個字都插不進去。連一向風光的帶隊教練,都只能坐冷板凳。
怎能不誅心?
所有學校上去領取上課時間表格、臨時校園卡和宿舍卡時,鹿行吟抬起頭,在台上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昨天和他在火車站小賣部門口擦肩而過的那群學生,他們戴著咖啡金色的校牌,昂首闊步,神采飛揚。
大堂里所有人都被吸引了視線,連因為討論而一直沒能斷絕的喧鬧都停了下來。
廣播里響起:「下面是攻玉一中,請攻玉一中同學上來領材料包。」
「攻玉一中,以軍事化管理和魔鬼一樣的高考成績聞名,他們學校去年輸送六個國家集訓隊員,但這不是最牛的,數學、物理、化學、生物,每一科都輸送大量的國家集訓隊員,所有學科競賽中,他們一共拿了166個獎牌,比青陽中學還要多出21個。」
「他們是名副其實的強校第一,他們所在的Q省,高考參考人數是八十萬,而全省高考前兩百名,全部都是他們學校的,並且每個都是七百分往上走。」
這次不用陳沖說,周圍學生壓低聲音的議論就已經傳了過來。
所有人都注視著他們:和被媒體盛傳的「軍事化管理」下出現的僵化、呆板不同,和「攻玉學生只會考試」的傳言也不同,攻玉一中的學生蓬勃、銳利,而且沉穩。
沈珂小聲說:「他們拿獎最多的是生物競賽,在數學、物理上表現不是很好。不過生物能拿到那麼多獎,也很了不起了。」
競賽中似乎總有一個鄙視鏈,公認數學、物理競賽最難,最需要「聰明才智」,化學處於中間位置,而生物則更要往後稍一稍。這似乎也有某種道理:天賦學科,哪怕一個人再努力,恐怕都比不上一個聰明學生的靈光一現,這就是非常讓人感到挫敗也非常現實的一個問題。
「這就是了,會考試的人,哪有什麼做其他的事都不會的說法?」陳沖一樣看著台上,似乎早已對這件事見慣不驚,「考試就是人生中第一個需要克服,需要長期的堅持和正確的方法論完成的一件事,世界上沒那麼多天才,一個孩子能靜下心來學會考試,他/她的心境、性格、能力,已經遠超同齡人之上。所謂天賦,智商高是天賦,勤奮是天賦,能在那種高壓環境下堅持下來也是天賦。」
鹿行吟抬眼看陳沖:「您好像很喜歡攻玉一中。」
「我很喜歡那個中學,因為踏實。不過我也不喜歡那個中學,太壓抑太讓人窒息了,我還是希望你們擁有一個相對不那麼辛苦的學生時代。」陳沖說,「他們很強,但他們也是被逼得,高考大省,又哪裡有我們S省這樣的弱省優勢呢?」
「但那也是他們中學,所有學生和老師選擇並認可的方式。」陳沖感嘆道,「都是命,但是就是有人可以從不太好的命里,開出一朵血淚澆灌的花來。」
鹿行吟認真地看著台上的人,眼底亮起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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嘰歪點廢話:
文中學校獎牌個數參考的是近年各學校競賽排名中的數據。
攻玉的原型相信大家可以猜到。為什麼在文中會使用化名,一個是各中學原型是被我雜糅過的,另一個就是為了戲劇衝突需要,我也會寫到每個學校的負面內容。
而這本書與我以前的書比較不同的事,很多文中角色感受、經歷來自我自己的競賽經歷,而我是以一個片面的、個人的角度,去看待這一切的。可能有人會跟我辯論「攻玉原型學校出來的學生是真的不行,沒這麼好」或者「你為什麼要花大篇幅去介紹這麼多學校,在水文嗎?」,我只能說,我看到的是這樣,讓我震撼過的也是這些內容。
最近三次有點忙所以晚點了,見諒~
另外推小姐妹的文:
都市微靈異主談戀愛的酸甜年上文,《背後靈是總裁先生》by清湯串串
堅韌美貌直球受x嘴硬心軟霸總攻
都說夜路走多了會碰到鬼,方月臨還碰見一隻……稱自己是總裁的背後靈先生。
背後靈先生話不多,但總喜歡教訓人。
「不行,不準,不可以。」
後來背後靈先生消失了。
再後來,有一輛小鎮上從來沒出現過的豪車停在學校門口,真人版背後靈先生朝他伸出手:
「我們回家。」
*
宋淮安總覺得自己會應了家族那群人的詛咒,落得個孤獨終老的下場。
後來他撿了個小可憐當兒子養,養著養著就變了味兒,成了對象。
你帶我走向光明,我陪你學會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