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死亡前奏
是一個女人的照片。
即便是黑白色的肖像照,也無法掩蓋住女人那風華絕代的美麗容顏。
墨白站在明暗交接的地方,靜靜的看著陶瓷罐上照片里女人燦若艷陽的笑臉,他的臉上繾綣著一抹說不出的柔情,而柔情深處,卻有一股猛烈洶湧的怒火,咆哮著,肆虐著,不顧一切的想要衝出理智牢獄,將這世界染成鮮紅的顏色,讓這世間淪為真正的地獄。
似有陰冷的黑氣自他身上溢出,吞沒了他背後璀璨的艷陽,將一切光明拽入永不超生的深淵之地。
「怎麼不拿呢?」
惋惜的聲音自木屋二樓響起,年久失修的木屋樓梯,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一個穿著白色衣袍的中年男人走了下來,手扶著樓梯,絲毫不顧樓梯上的灰塵青苔會不會弄髒了身上了衣服。
他雙臂還胸,饒有興趣的看著墨白。
「當然是怕了。」
女人單手一撐,身手矯健的自窗外躍入屋內,暗紅色的嘴唇揚起了一抹諷刺嘲弄的冷笑,替墨白,回答了男人的問題。「林,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陶瓷罐旁的空氣發生詭異的波動,男人的身影憑空出現,一隻手放在陶瓷罐上,一隻手抵著桌子,假模假樣的反斥著女人的話。
墨白看著男人放在陶瓷罐上的手,舔了舔嘴唇。
「誰告訴你們的。」他低聲地問道。
是誰告訴了你們我母親骨灰的埋葬地點,是誰,是誰,是、誰!
「什麼?」男人低頭看了眼手邊的陶瓷罐,嘴角揚起了一抹玩味之際的冷笑,明明聽到了墨白的問題,卻裝作沒有聽到,裝傻的再次詢問著。
就像是在逗弄一隻憤怒的野狗。
「桑吉,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現在的樣子簡直是壞透了?」女人笑著,一步一搖的走向男人,手攀上男人的肩膀,半依靠在男人的身上,將她那洶湧波濤的柔軟地方抵在了男人的上臂,一笑,顫顫巍巍。
男人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觸感,舒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肆無忌憚的絲毫沒將墨白放在眼裡。
中年男人扶了扶衣袂,款步走了過來,「說實在的,如果不是你太難搞,我們也不會打擾了亡者的休息,只要你乖乖的自裁,你母親的骨灰就會平平安安的被送回去,若不然,桑吉的手一抖,摔在地上的可就不只是你母親的骨灰了,對了,你身邊那個小丫頭呢,你似乎很在乎她啊!」
低沉的冷笑順著墨白的唇邊漾起,他緩緩低下了頭,「你在威脅我?」
「威脅?不,我只是在闡述事實,你難道不在乎那個小姑娘嗎?」
「呵呵……」
墨白笑出了聲,他緩慢的、就像是電影畫面出現了抬頭的慢動作鏡頭,從他的額頭緩緩上揚開始,直至他的下巴完全袒露在眾人眼前,一張冷酷到讓人不寒而慄的臉上,微微上翹的嘴角卻洋溢著一抹璀璨奪目的笑。
桑吉心中猝然一滯,渾身的肌肉在頃刻間緊繃了起來,他眼底閃過一抹凝重之色,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防備著墨白突然暴起。
然而,他的身體卻猛然一顫,
一隻纖細修長的手洞穿了他的肩膀,他整個人幾乎僵在了原地,不敢置信的側頭望去,女人的臉猙獰的宛如夜叉,
青筋凸起,
眼眸赤紅,
就像是一隻垂死掙扎的螞蚱,
然而,又有什麼用呢,她已經被控制住了啊!
「我在問一遍,是誰,是誰告訴你們的。」
墨白張開口,女人同樣張開了口,男人低沉沙啞的質問聲與女人尖銳撕裂的質問聲同時響了起來。
這感覺,說不出的詭異與恐怖。
瀰漫在空中的毒素飄進桑吉的傷口,他的臉色一邊,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嚨。
毒是他們為了墨白而準備的,無色無味,見血封喉。
而現在,卻成為了他的催命符。
「解藥,葯……」
桑吉的臉色逐漸灰白了起來,他張著嘴,灼燒般窒息的疼痛讓他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他攤開手,祈求著中年男人能夠拿出解藥。
中年男人動了動嘴,艱難的似乎有人用502粘住了他的嘴巴,「我……我……」
解藥就在他的衣服里,可他現在就連動一動嘴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又何況是去拿解藥。
他完全被控制住了。
明明是為他準備好的瓮,此時卻將他們給扣住了。
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他們早已最好的了完全的準備,只等著他的自投羅網,可僅僅是一個照面,一個照面,他們就全部都被控制住了,完全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不,從一開始就錯了,他們不應該接這單活,不應該接的。
「想要解藥?」
墨白冷笑的同時,控制著中年男人將解藥扔了過來。
他身手,將解藥放在手心上。
「要嗎?」他問。
桑吉捂著脖子,毒性蔓延的很快,他早已說不出話來,只能拚命得點頭。
「那麼,誰能回答我的問題?是誰,是誰!」
桑吉用哀求的目光望向中年男人與女人。
「我,我們也不知道,有人……有人在網上聯繫我們。」
女人已經被控制了,說不出話來,中年男人能勉強張開口,他知道,如果自己什麼都不說的話,桑吉就必死無疑了,即便知道自己就算是說了也不一定能換他一命,可他仍然不能見死不救。
對,他們是收割別人性命的劊子手,可劊子手也有不能拋棄的存在。
桑吉是,林也是。
「是嗎?」
墨白雙手一掰,解藥外的膠囊皮便被掰了開,淡藍色的粉末攤在了他的手心,他的手掌微微傾斜,「不知道?」
「不,不,對方,對方的手腕上有一隻藍色的蝴蝶。」
「只是這樣?」
「我,真的,只,知道,這麼多了,真,真的。」
墨白沉默了一秒,他上前一步,將粉末扔進了桑吉的嘴裡,中年男人驚喜的瞪大了雙眼。
桑吉,桑吉不會死了。
解藥很快發揮了作用,桑吉扭曲的五官漸漸平復了下來,臉色也好轉了起來。他抬起頭,手,攀上了女人纖細的脖子。
墨白緩緩的走到桌邊,動作輕柔的抱起了陶瓷罐。
「自相殘殺,是我賜給你們的死亡方式。」
他控制著他們的動嘴,卻讓他們保有自己的思維。
沒有什麼比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親手殺死夥伴,更絕望崩潰的事情了。
這是你們,打擾我母親應付出的代價。
……
沒有你來我往的招式,沒有華麗炫目的特效,只有最簡單最原始的動作,他掐她的脖子,她挖他的心臟,他刺他的腦袋。
這一場單方面的屠殺,以突兀的方式開始,以極簡的方式結束,獵物與獵人的地位開始轉變的那一刻,就預示著這結局的走向。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來自靈魂的鞭撻與肉體的折磨,極樂,名聲大噪的極樂三人組,就這麼屈辱而不甘的死在了這件破舊不堪的木屋子裡。
鮮血順著木板的縫隙滲了下去,墨白抱起母親的骨灰,轉頭望向屋外,從這飛舞在半空中的蜻蜓微微一笑。
「砰~」的一聲,空中炸開了一抹絢爛的火光。
「shit!」
遠在好萊塢拍攝區外放車裡的男人看著平板電腦屏幕里突然消失的畫面,氣急敗壞的咒罵了起來。
女人皺了皺眉,「又怎麼了?」
男人煩躁的將平安電腦扔到了一遍,翻出口袋裡的煙,點了一根,尼古丁的味道瞬間充斥了整個房車,女人不滿的揮手扇走鼻尖的煙,卻罕見的並沒有對男人的行為提出異議。
他很少抽煙。
除了慌張恐懼的時候。
女人想知道,他到底看見了什麼,以至於讓他這般恐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