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教訓柳兒
她估摸著熱水差不多好了,見冬珠遲遲未歸,於是前去廚房尋她,大老遠她就聽見了柳兒的奚落聲,尖銳又刺耳。
「冬珠,我家小姐出門叮囑過了,大福必須喂熱水,你想要熱水,重新燒一壺便是了,大福有了閃失,大小姐若是怪罪起來,你擔當得起嗎?」
大福是謝錦繡養在身邊的一隻貓,是謝成特意託人從京城帶回來給她過生辰的,這會兒被謝錦繡當成了寶貝疙瘩,一隻貓能在謝府里耀武揚威,比謝錦墨活得還要瀟洒,心情不好了,還會撓人,謝錦墨從前就被大福撓過好幾次。
「柳兒姐姐,熱水是我燒的,三小姐還等著熱水用呢,你若是想要,我給你一些便是了,再說大福也用不了那麼多。」
比起柳兒的大呼小叫,冬珠的氣勢明顯弱多了,這也難怪,背後沒有可以撐腰的主子,冬珠也只能在府里小心翼翼地活著。
「大福不僅要喝熱水,洗漱也要用熱水。」
「柳兒姐姐,方才三小姐出了些汗,若是再不梳洗一番,只怕呆會兒要著涼了。」
冬珠嘴拙,來來回回就這麼幾句,明明是有理的一方,聽著倒像她理虧,蘇無憂恨不得捋起起袖子,跟柳兒掰扯幾句,不過此時並不是最好的時機,她可沒忘記柳兒昨日是如何對待冬珠的。
冬珠急著回院子里,卻被柳兒一把攔住了,昨日柳兒沒能跟謝錦繡一塊兒去莊子里,又在蘇無憂的屋子裡被水燙了,這會兒胸口壓著一口氣,正愁沒地兒去,見冬珠好欺負,想著昨日燙傷的手臂,於是想給冬珠一點顏色瞧瞧。
「慢著!哼!三小姐如今要死不活的,這熱水給她了,豈不是糟蹋了。大福可是老爺派人特意從京城送過來給大小姐的,大福的命難道還比不過三小姐了。不過是一個傻子罷了,也就你拿她當人看,換作我,早走了。」柳兒說完,掏出帕子,捂住嘴譏笑,「咱們府里誰不知道,三小姐活得還不如大小姐身邊的一隻貓兒,要我說呀,你最好是識相點,今日把這熱水讓給我了,回頭我在大小姐面前替你美言幾句,給你派一份好差事,總比跟著一個傻子強。」
「柳兒姐姐,三小姐是謝府的小姐,豈能讓你一個小小的丫頭胡亂編排。」冬珠聽見柳兒出口傷人,氣得把水桶放一旁,想替自家小姐討回公道。
冬珠此時像極了被激怒的小花貓,謝錦墨是她的軟肋,她怒視著柳兒,兩隻眼睛恨不得在柳兒身上戳倆窟窿。
「咯咯……你見過誰府里的小姐過得還不如咱們做丫頭的?嘖嘖,我說她又如何了,傻子就是傻子,還妄想跟別人爭不該爭的,就她這模樣,也不怕嚇著別人了……」
啪,柳兒的話尚未說完,臉上就挨了一巴掌,蘇無憂可是用了十足的力氣,柳兒直接摔倒在了地上,一側臉頰當下就紅腫起來了,五個手指印清晰可見。
一旁看熱鬧的丫頭婆子愣住了,平日里瘋瘋傻傻的三小姐居然發威了,連柳兒也捂著火辣辣臉頰,躺在地上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她並不是第一次譏笑謝錦墨了,只是從前任憑她如何尖酸刻薄,謝錦墨都只是在一旁傻乎乎的笑著,哪像方才這般出手。
「你竟然敢打我,你一個傻子居然敢打我,回頭定讓大小姐給你一點顏色瞧瞧。」柳兒顧不得摔疼的身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捂著臉頰,一隻手指著蘇無憂,蘇無憂隨即又補上了一個巴掌。
「本小姐再如何不濟,也不是你一個小小的丫頭可以羞辱的。今日大姐不在府中,她身邊的丫頭闖了禍,我代她好好教訓一番。」蘇無憂走到柳兒的背後,突然往她的小腿踢上一腳,柳兒一個不留神,雙腿跪了下來。「跪下,今日我便讓你知道,是畜牲的命貴重,還是本小姐的命貴重。」
柳兒從未見過這樣的謝錦墨,不止是柳兒,一旁看熱鬧的下人們也愣住了,今日的三小姐似乎跟從前不一樣了,似乎不傻了,連眼神都比從前嚇人多了。下人們甚至有些怵她了,柳兒嚇得冷汗淋淋,她看著蘇無憂,渾身猶如墜入了冰窖一般。
她的眼神凌厲又冰冷,就像一個無底深淵,柳兒在她眼中就如螻蟻一般。
柳兒慌忙中垂下了眼瞼,看著地面,一雙手扶著地面,身子有些微微發抖,她不明白明明快要死的謝錦墨為何突然變成了這般模樣,從前也這般羞辱過她,每每她都是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嘴角還掛著傻笑。
柳兒偷偷打量如從前一樣肥胖的蘇無憂,仍舊如從前一般醜陋,連眼睛都跟從前一般,被臉上的肥肉擠成了兩條窄窄的縫兒,只是眼神與從前不同了,沒了從前的混混沌沌,眼底一片清明。
她見府里其他下人似乎都在看自己的熱鬧,面上有些掛不住了,想著自己可是謝錦繡身邊最得力的丫頭,今日若是被這些人看了笑話,往後在這些人面前還有甚威信,於是,她顫巍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是大小姐身邊的人,何時輪到由你來管教了,你不過是一個傻子,府里賞你一口飯吃,你還真把自個兒當成鳳凰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外室女子生的傻子,也敢替大小姐教訓身邊的人。」
說完這些話,柳兒隱隱有些得意,平日里她每每說這些話時,其他下人都會跟著附和幾句,甚至還會跟著落井下石,只是這次她似乎錯了,那些看熱鬧的下人都噤若寒蟬,生怕惹禍上身。
柳兒暗罵這些人沒用,當她揚起下巴,抬頭挺胸看著蘇無憂時,啪,另一側臉頰又挨了一個巴掌,這一次柳兒直接趴在了地上。蘇無憂慢慢蹲在她的面前,冷冽的眼神緊緊盯著柳兒。
「你不過是一個下人罷了。在大姐身邊呆久了,都快忘記自己是下人了,所謂奴大欺主,按照府里的規矩,你應該被打二十大板,再發賣。」
「你,你敢……」
「我有何不敢的。胡媽媽,方才柳兒那番話可是聽見了?我方才說的那些規矩可是對的?」
蘇無憂回頭看著躲在一旁看熱鬧的胡管家,胡媽媽是胡老太太的人,掌管謝府的內院,方才柳兒欺負冬珠一事,她早瞧見了,對於此事,她向來是睜隻眼閉隻眼,只要不把事情鬧大了,她只當從未見過。
「三小姐,柳兒和冬珠不過是小丫頭之間打打鬧鬧,拌拌嘴,何必把府里的規矩搬出來,再說三小姐方才也教訓過柳兒了,依老奴看,這事就此作罷,柳兒可是大小姐身邊的大丫頭,老奴無法做主,此事還是等大小姐回來后再做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