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一握便是一輩子
路途還是要經過蒼鷹山。
跟來時不同,駱清風十分擔心,是以,花大價錢請了個遠近聞名的震遠鏢局護送。
畢竟駱玉是未出閣的女子,名聲不能受損。
可麻煩二字,不是你想避就能避的,尤其有心人刻意製作的麻煩,即便你做了萬全的準備,你也避不開。
傍晚,太陽未落,山野之間,距離蒼鷹山不遠處,二三十個蒙面人手持刀劍將他們團團圍住,連一句「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都不喊,就揮刀揚劍攻擊了過來。
鏢局的人還算負責,即便來人氣勢洶洶,他們也咬牙迎了上去,一時間刀劍相撞,火花四濺,滿是刀劍砍在皮肉里的裂帛聲。
兄妹二人加上小廝躲在馬車裡,盡量不給鏢局的人惹麻煩。
「二哥哥,我怎麼覺得他們不是要銀子,是要殺了我們。」駱玉瑟瑟發抖,她單純懵懂,但是不傻。
駱清風盡量護住她,一雙溫和的眼也沉了沉,「看來有人為了破壞這樁婚事,甚至不惜對大學士的女兒動了殺心,一點也不怕得罪大學士。」
他撩開帘子往外看,就看到鏢局訓練有素的高手也只能跟這群「山匪」打成平手,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一群半路出家的草莽,竟然能跟刀口舔血的鏢局打成平手?
刀劍無眼,血花亂飛,皮肉被刀劍貫穿時的裂帛聲,人臨死的嘶吼聲更是穿破耳朵,直達心底深處。
駱玉緊張害怕,躲在馬車角落瑟瑟發抖,放下帘子的駱清風也好不了哪兒去,雖不至於發抖,但一張臉白的如紙一樣。
「這些人,個個訓練有素,有些手腕上還有刺青,是宮裡的禁軍假扮的,宮裡的人要殺你!」他看向駱玉,一雙眼滿是無解,憤怒。
宮裡的人,為何要殺了駱玉?
駱玉瞪大眼睛,「為什麼要殺我。」她從未在京城出現過,甚至絕大多數人根本不知道,駱大學士還有一個嫡女。
「不,不是要殺你,是要破壞這樁婚事,但他們顯然不敢針對陸侯爺,就挑你下手。」駱清風一雙眼瞬間變了,他想,他大概猜到是宮裡的誰了。
到最後,這場企圖瞞天過海的刺殺,終究還是落敗了。
鏢局的人準備充分,這群人也很充分,但只是針對他們三個人的充分,顯然沒有預料到,駱清風會花大價錢請鏢局護送。
人一個都沒死,但充滿鐵鏽腥味的鮮血到處都是,馬車千瘡百孔,馬兒更是倒在了鮮紅的血泊里,小廝手臂被砍了一刀,一塊肉幾乎都快掉下來,鏢局的人給他包紮時,慘叫聲震驚了整個林子的鳥。
臨行時,駱清風多給了鏢局帶隊的人一袋銀子,又囑咐他,「此事萬不可張揚,這些錢,是額外給兄弟們的養傷費,此次,多謝你們了。」
鏢局的人攙扶著離開后,駱清風背著包袱,攙扶著小廝一步一步的離開,駱玉也背著包袱,不同於駱清風,她手裡還拿著一把刀,雖然整個人都在抖,但刀拿得還是挺穩的。
踏上蒼鷹山的地界,駱玉拿著刀到處看,葡萄一般的大眼滿是戒備,虛弱的小廝蒼白一笑,「五姑娘,你不必擔心,這路劫匪只要錢財,不要人命,待會兒若他們真的出現,我們把銀子全數交出去就好。」
看向駱清風,駱玉道:「二哥哥,是嗎?」
駱清風擦擦汗水,點點頭,「是的。」說完喘了幾口氣,「坐下歇會兒吧。」將小廝放下來,又看著小廝說道:「李才,你該瘦點才好,太重,可是累死少爺了。」
說完,身體一歪躺在了地上,累得直喘氣,半天回不過神來,也不願動一下,只是看向駱玉,「嚇到了吧。」眼睛裡帶著擔憂。
駱玉遙遙頭,從包袱里拿出水囊遞給駱清風,又拿了兩塊餅分別遞過去,「吃吧。」她自己也拿著一塊餅,坐在地上吃起來。
「嘔……」豈料,剛吃了一口,腦海里那些血腥場面一直在閃現,理由捂住嘴巴就吐了出來,一時間鼻子眼睛都紅了,整個人虛弱得不得了。
駱清風身為哥哥,也不好跟她太過親近,只能遠遠的說道:「不要怕,都過去了。」
點點頭,駱玉拿起自己的水囊漱漱口,又咬了一口餅,強迫自己吞了下去,眼淚汪汪的模樣看的人心疼。
陸侯爺趕到時,看到的便是這個場景,駱家兄妹兩一個比一個慘,當然,最慘的是包紮著傷口的小廝。
他騎在馬背上,日落的最後一個光圈打在他的身上,讓人看不真切他的模樣,駱玉眯了眯眼,將沒吃完的半塊餅放在了包裹里,虛弱的站起來,「敢問公子何事?」
駱清風認出來陸侯爺,走到駱玉的身邊一拱手,「微臣,見過侯爺。」說完,轉頭看著駱玉,「這便是微臣的五妹妹,閨名喚駱玉。」
陸侯爺面無表情「嗯」了一聲,向後一揮手,原來他後面竟還有好幾個人,可剛剛駱玉聽著的沓沓聲,明明是一匹馬的聲音,只是略重而已。
難不成,他,帶著的人都跟他一樣?這還是人嗎?
之後,小廝駱清風被各自帶上馬,只剩下了背著包袱拿著刀的駱玉還站在原地,駱清風一臉尷尬,他竟然忘記了自己的妹妹。
正要開口,就聽見侯爺霸道的說了一聲,「上馬。」
上誰的馬?自然是侯爺的馬,駱清風一急,趕緊拱手說道:「侯爺,這於理不合,妹妹……」
駱清風一句話沒有說完,侯爺一個眼神便讓他住口了,他對著駱玉伸手,「上馬。」語氣不容置疑。
駱玉先把刀遞給他,侯爺接過放在了馬背上別著,駱玉又把包袱遞給他,侯爺又接過來放在身側別著,駱玉這才垂下眼瞼緩慢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侯爺忍著不耐,伸手握住她輕微抖的手拉她上馬。
這一握,侯爺就微微愣住了。
而後,微微抿緊唇,稍一斂神,一把把她拉上來坐在自己身前,夾一下馬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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