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答應了就要做好
一通教訓，楚月羞愧不已，謝亦跟個沒事人一樣，最後讀完了，楚月起身顫聲，「兒臣接旨。」
謝亦也懂一些流程了，說了句，「兒臣接旨。」
「行了，晉王晉王妃，老奴這就走了，你們記得巳時前入宮。」李公公說完就走了，身後的兩個小太監連忙跟上。
看著李永安公公離開的背影，以及李公公面對的那一輪火紅刺目的太陽，楚月一陣恍惚。
仁宗十六年，她年歲十五，一道聖旨將她賜婚給當時還是郡王的謝飛鸞。
如今，她與他做夫妻四年了啊。
那時，坐在喜慶紅火的喜房裡，她蓋著蓋頭，穿著鳳冠霞帔，帶著小女兒的嬌羞喜悅迎接著自己丈夫，卻沒想，迎來的是一雙冰冷嘲諷怨恨的眼神。
接著就被那人緊扣著手，說她狡詐陰險，表裡不一，外表溫柔，內在其實早已像朽木一般爛了。
那人，說了很多傷她的話，都不及一句，「你，就好好在王府當個活死人吧！」
至今，她都沒有忘記，那一道冰冷無情又高傲不屑的背影，那是對著她的，她以為他原本如此。
卻在一天前，她才發現，他可以像沒有腦子的蠢貨一樣，對另一個明顯心機深沉的女人那般寵溺。
他只是不喜歡她，不在意她，所以對她做什麼他都無所謂。
他若是喜歡，對方哪般他也喜歡。
「巳時是什麼時候？」謝亦轉頭問楚月，發現她在春玉的懷裡搖搖欲墜，嘴唇輕顫，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可他，感受不到這個女人的悲傷，只能站在原地。
「小姐！」春玉連忙握著楚月的手抱著她，目露驚慌。
楚月的眼淚被那對她親自殺死的男女，死死困在眼眶裡。
「我親手，殺了他，殺了，他，殺，殺了他，嗯……嗯……」她疼得快要死去。
「小姐？」春玉緊緊的抱著楚月，「他要逼死你，小姐，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為了活下去，只是為了活下去。」
「不……我恨，我恨他……」楚月咬著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
他背叛了她，這四年她甘願為他困在方寸之地，打理所有王府的事，為他盡孝，為他做一切。
他一回來，帶著一個他愛的女人，抹殺了她所做的一切，她的四年，四年算什麼呢？
她還要看著他們恩愛，強顏歡笑，把淚往肚子里流。
可她，一想起他的死，就疼，就痛，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呢？她不是恨他的嗎？她為何要痛？
看楚月臉色不對，謝亦一把拉開春玉，雙手固著她的頭，冰冷刻薄的眼神直視著她的雙眼，那雙溫柔眼裡滿是隱忍的淚，絕望，痛苦不堪，怨恨。
「給我冷靜下來！我不想跟一個無法控制情緒的蠢貨做交易。」謝亦果決的聲音穿透她的耳膜，強迫她冷靜下來。
過了很久，很久，楚月才慢慢冷靜下來，顫抖的身子漸漸平復，蒼白的嘴唇扯動幾下，露出一個笑，她顫聲說：「抱，歉。」
她揮開謝亦的手，轉身朝房間走去，失魂落魄。
看著她的背影，又想起剛剛那個絕望灰暗的笑，謝亦眼裡的刻薄慢慢消散，聚起了疑惑，不解。
「夏燁，從今開始你伺候王爺，王爺的小廝小右回府後，不要讓他留在王爺身邊，要把他調出去，你看著點，盡量不要讓外面的人接近王爺。」
春玉還算冷靜的吩咐這夏燁，四個人中，她是最隱忍理智的一個。
「是。」夏燁連忙答應了。
謝亦沒說什麼，跟著夏燁去左邊的房間整理了。
王府屬五進院子，楚月謝亦住在三院正屋各兩邊的房子，謝亦住在左邊，靠近書房的那一間，楚月的屋子這邊沒有書房，但也專門劈出一間做了書房。
「小姐，穿那一套？」春玉不太懂這些，往常楚月的衣食住行，都是秋玉安排。
「紫色的那套。」楚月沒什麼心情，隨意說了句，也根本不知道衣櫃里是否真有紫色的衣裳。
春玉看她這般，低下頭緩慢的呼出一口氣，在衣櫃里翻翻找找，找到了一套紫色的衣裳。
柔和的玉色交領上襦，冷艷的絳紫色長裙，一條玉色腰帶將之束於腰間固著，煙羅紫金絲軟煙羅廣袖外衫，同質同色的軟煙羅長帛，穿淡紫色的重台履。
梳凌雲髻，帶花冠，兩鬢兩三個金翠花鈿，花冠兩邊各有一支流蘇金釵一支金步搖，殷紅的唇，額間的紅花鈿將她的柔美勾勒了出來，微紅的眼令她又柔弱了幾分，越發我見猶憐。
楚月無神的坐在梳妝台前，任由春玉動作，她的衣著首飾比較繁複，因此費了不少時間。
謝亦與她不同，他為男子，衣飾上較女子簡便許多。
一頭長發全部束起，用紫金冠紫玉簪固定，一身絳紫色雲錦交領小袖便服，腰間一條皮質腰帶，頗為利落挺拔，腳蹬黑色金絲線纏繞長筒靴，廣袖外衫煙羅紫細紗。
他嘴唇殷紅臉色蒼白，妖冶漂亮，又劍眉寒星目，因此不會顯得陰柔，配著一身紫色瞧著神秘高貴，冷傲又蒼白妖艷。
楚月站他身前，神色和軟，抬起雙手摸他的肩膀，謝亦蹙眉，一步移開，雙眼看向楚月冰冷戒備，「你幹什麼？」
沒管他，楚月看向春玉，「去拿我上回買錯的口脂來，顏色暗淡的那盒。」她說完，依然沒理會謝亦，又看向夏燁，「去衣櫃再找一件中衣，太單薄了，王爺是武將，身姿挺拔健碩，不似這般瘦削單薄。」
「是，小姐。」兩人都下去了。
楚月往左邊的房裡走，發覺謝亦沒跟上，她回頭看向他，「怎麼了？」
「現在是秋天，正是秋老虎出沒的時候，這裡比我老家涼快但也很熱，少說也有二十八度，你讓我再穿一件中衣？想讓我中暑？」謝亦很想念短袖，短褲。
「謝公子，我方才與你說了理由，你身子單薄瘦削，沒有武將的挺拔健碩，為不讓人覺得違和，需要加一件中衣墊著，你明白嗎？」
楚月語氣平和溫柔，是在同謝亦打商量，但顯然，也無多少打商量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