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醫分五門
佇立半餉,胡鳴忠從懷中陶出一個玉墜和一封牛皮紙包著東西。
玉墜狀似一株蘆薈,散發出淺綠而溫潤光芒,也許胡鳴忠懷中溫暖,其表皮沁出淡淡濕氣,燈光映照,一片氤氳。牛皮紙紮口緊密,裡面物件很小,尚不足半個手指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我拿過玉墜來看,觸手舒適,神奇的是,手心裡絲絲微涼竟自下而上,貫穿手臂,沖入腦海,瀰漫全身,讓人瞬時覺得通體清爽、舒泰。
仔細一看,發現上面刻著幾個小字:蒼穹百草。
此玉墜必不是俗物!
見我疑惑不已,胡鳴忠說:「牛皮紙是U盤,裡面是鄭平安殺劉守仁證據。」
「那玉呢?」
「你有沒聽過中醫五門?」胡鳴忠答非所問。
中醫五門?
我搖了搖頭。
作為家傳醫術的野狐禪,倒是聽過中醫五行。
「前幾天,劉欣告訴我,中醫分五門,分別為針、刀、葯、蠱、祝,乃上古流傳下來門派,低調而神秘。歷來五門各有一門主,門主傳承古之治病救人神奇秘法。五門行世救人,外界卻對其各門情況卻所知廖廖。三鼎藥材之所以能成為國內藥材龍頭老大,非朝夕之功,全因劉守仁為葯門門主,秉承葯門歷史傳承所致。鄭平安殺劉守仁,不僅僅是為控制三鼎藥材,最終目的,是想成為新任葯門門主。」
「他已控制三鼎藥材,當不當門主有什麼意義?」
「各門門主所能獲取的資源和利益,此間密辛,非你我可知。但劉欣說,百草玉是葯門門主信物,沒有百草玉,鄭平安則無法就任葯門門主。」
「這什麼鬼門主難不成還要人授權?」
「是的。五門雖各有不同,但各門門主都需參加二十年一次的五門大會,獲得其它四門認可,才能正式上任。」
「如果我沒猜錯,五門大會要在近期召開?」
「沒錯!就在兩個月後!而且,劉欣告訴我,鄭平安發現百草玉丟失之後,必然叫人製作贗品參會。她本想讓我拿百草玉和鄭平安殺人證據參會,揭穿他所有陰謀。五門門規極嚴,勢力大到無法想象。若五門中人發現鄭平安殺了葯門門主劉守仁,哪怕鄭平安勢力再大、黑/白兩道通吃,五門中人也必然會將他誅殺,為劉守仁報仇。」
「你什麼意思?」我突然反應過來。
胡鳴忠目光炯炯,並未搭話。
「你是想叫我去參加五門大會?不可能!」我斷然拒絕。
胡鳴忠是葯門前任門主劉守仁的生死戰友,他有理由幫他,而我是什麼人,憑什麼?!
什麼五門六洞,整得跟武俠小說江湖仇怨一樣,關我鳥事,別到時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你有的選嗎?」胡鳴忠陰筞筞反問,隨後,又叼起一根煙:「你前腳出監所,光是知道鄭平安殺妻之事,他後腳就要弄死你。更何況……如果我叫人放風出去,告訴那群王八蛋,你拿走了葯門門主劉守仁的百草玉,你想想會是什麼結果?別說鄭平安,就是五門中人,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拎出來!」
我有理由相信,如果我不答應他,胡鳴忠一定會這樣做。
「無恥!」我罵道。
「匹夫無罪,懷壁其罪。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幾乎都沒好下場。」胡鳴忠說道。
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我心中天人交戰,要是我不把手機給鄭平安訂酒店,要是我沒下某度BUG軟體,要是我不管閑事想救周韻琴……。
生活中太多如果,悔恨已矣,卻憂思無用。
「即使我同意參加,又怎麼回得了國?」我問道。
胡鳴忠見我口氣鬆動,說道:「活人回不去,死人卻可以回。」
「別特么扯犢子,直接說怎麼辦!」被胡鳴忠步步算計,他講話半陰不陽,我心中不由來氣。
胡鳴忠的計劃是:我回到原來監室,裝成與眾囚犯群毆,被打死。然後,我帶著百草玉和U盤,被監所人抬出去,監所人放風出去說我已被打死,屆時會有人在外面接應我。
鄭平安主要目的是胡鳴仁身上的百草玉和U盤,我只是他順帶要殺的螻蟻,既已死,便不會再糾纏,而會將精力集中在監所胡鳴忠身上,我乘機悄悄回國。
簡而言之,胡鳴忠繼續待監所牽扯鄭平安視線,我回國后出其不意參加五門大會揭穿鄭平安陰謀。只要成功,哪怕鄭平安有通天本事逃過白道追究,但五門中人卻一定會殺他。
我有五門中人作後盾保護,從此不用再擔心自身安全,徹底一了百了。
至於監所那邊,他們沒有十足證據,本來就要放我出去,何況人又並非真死,只是以獨特的方式將我從監所無罪釋放,順便幫個小忙欺騙下鄭平安蹲守在外面的馬仔而已。
以胡鳴忠與監所關係,小事一樁。
金蟬脫殼,妙計。
聽完計劃,我不由地對胡鳴忠表示佩服,但又想到一個問題:「既然外面有人接應,你完全可以安排別人去參加五門大會,為什麼要選我?」
「三點原因:第一,你拿自己性命在對賭,沒人比你可靠。第二,你很聰明,不容易中詭計,成功希望大。第三,你身手不錯,遇到普通麻煩能解決。」
「你剛才所說之事,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如果你是鄭平安派來殺我的人呢?!」我突然冷冷地問道。
胡鳴忠頓了一頓,說道:「對於我的身份,想必你剛才在受訊問時,已經用手段逼迫他們兩個和盤托出,他們生命受到你威脅,你總不至於不信?」
艹尼瑪,風吹兩頭倒的兩個癟三白象警!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在受我用術威脅后,仍然把所有信息告訴胡鳴忠,可見其在監所浸透之深,此人不可探察。
回到原來監室,胡鳴忠對那群囚犯使個眼色,囚犯迅速圍攻過來。我使出形意拳,呯呯嘭嘭撩倒五六個,他們倒在地上嘶啞咧嘴,但手腳也被其他幾個摁住,掙扎不開。
胡鳴忠搖搖頭,沖我低聲道:「做戲做全套,你忍著點!」
我剛想說哥從來不玩全套。
他卻冷不防亮出一把小刀,朝我胸口猛然刺來。
眼前一黑,啥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來,覺得口中乾澀,渾身痛疼,尤其是胸口,如肉烙紅鐵,火辣、刺骨、憋悶感陣陣襲來。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受傷之處被包紮著。
房間是典型白象國民居,應該位於郊區,因為耳邊只聽到自行車響鈴和人嘈雜聲,沒有汽車聲傳來。
屋內擺設簡單卻簡潔,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一具衣櫥。書桌上有個梳妝鏡,椅子邊兩個暖水壺,衣櫥上貼著一幅明星畫像,明星殺馬特髮型,跟拖把成精似的,不知道是誰。
除此之外,屋裡傳來股淡淡閨房香味。
我渴的不行,艱難地撐起身,想去暖水瓶里倒水喝。但挪到跟前,發現水瓶有水但四處不見水杯。
正不知如何是好,門「吱呀」一聲開了。
回頭一看,推門進來是一位十八九歲姑娘,長相清秀,婷婷玉立,皮膚泛著白象國姑娘典型健康太陽色,穿著素樸,給人一種鄰家姑娘的好感。
她手中端著一盆衣物,像是剛浣洗而歸,見到我,她張口問詢了一句。可惜,她講的是白象國語,我完全聽不懂。
我只好朝她比劃,艱難地說我要喝水,沒杯子。姑娘似乎反應過來,用華語生澀地說:「好。」
她放下衣物,過來提起暖水瓶,想給我倒水,這才發現原來是沒杯子,可能覺得不好意思,臉瞬間紅了,用白象國語說了句話,然後走出門去。
不一會兒,她拿個杯子過來,倒好水,用嘴吹幾下,手輕輕將杯子晃動,待水溫涼一些,端到我面前。
我實在渴極,咕咚咕咚兩口灌下去,卻因喝太猛,嗆得難受,忍不住咳起來。這一咳,牽動胸前傷口,撕裂感劇烈襲來,疼得我捂住傷口蜷縮在地。
姑娘見了,一臉焦急,趕忙把我扶到床上。爾後,她打開櫥櫃,從裡面掏出一個藥盒,倒出幾粒葯,示意我張嘴。
她把葯喂我嘴裡,用蹩腳的華語問我:「你……好嗎?」
我明白她意思,應該是問我好點沒有,但卻說成了「你好嗎」。我點點頭,說:「好多啦,謝謝!」
她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
此刻,門「砰」一下被踢開,進來一人,那人說道:「哎呀,癟犢子玩意兒,醒夠快啊,沒死呢?!」
我一看,竟然是賣佛牌那瘦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