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終點
程雅吃驚地叫著女兒：「琳琳？」
韓文昊立即痛心地看著女兒……
所有人也都緊張地看著琳琳……
琳琳依然動也不動地躺在地板上，看著面前的那個叔叔，聽著剛才大人們說，他就是自己的爸爸……她的那雙盈亮雙眸輕輕地一眨，眼角又再滾下一滴淚……
「琳琳？您怎麼了？你不是日想夜想爸爸嗎？這個韓叔叔，他就是您的爸爸……」程雅知道有事實終是要面對，只得咬牙對著女兒說。
韓文昊更是緊緊地看著女兒那茫然落淚的模樣，他的心裡尖銳地一疼……
琳琳依然有點茫然地看著這個叔叔，突然鼻子極速地一紅，眼淚一顆一顆再往下滾，她連忙自己坐起了身子，用那稚嫩的小手來擦著眼淚，再慢慢地站起身子，要一個人回房間……程雅半蹲在女兒的身邊，擁著女兒哭著說：「琳琳，您怎麼了？你不是想爸爸嗎？爸爸就在你眼前啊……」
「他不是我爸爸，我爸爸到國外賺錢去了，他是叔叔……」琳琳弱弱地說出這句話，然後眼淚再一顆一顆地往下滾落，卻緊抿著嘴唇，沒再說話。
「不！他就是你的爸爸！媽媽跟你保證！他就是你爸爸！他回來了！只是媽媽沒敢跟你說……琳琳，原諒媽媽，對不起……他就是你爸爸……他真的是你爸爸……」程雅落淚地再說。
「你說謊……」琳琳突然轉過頭，推開媽媽，放聲地哭起來：「爸爸還沒有回來，爸爸到國外賺錢了，他沒有回來，他不是叔叔！你騙我！你騙我！」
程雅沒奈地再苦勸著女兒：「琳琳，要怎麼說，你才相信媽媽？」
「你騙我！爸爸一直都在，他沒有去國外，他還和琳琳說話，可是你們都說他去國外賺錢，原來他是不要琳琳，才沒有來找琳琳，你騙我！」琳琳放聲哭著跑進去房間，將房間門給砰的一聲，關起來，躲在裡頭放聲大哭……「我不喜歡外公外婆，舅舅媽媽了，我不喜歡你們了，你們騙我！爸爸沒有到國外賺錢，你們騙琳琳，讓琳琳天天在門口等爸爸……」
所有人一聽到這話，全都痛心地來到房門前，程雅更是半跪在門邊，哭著敲門叫起來：「琳琳啊，媽媽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媽媽也是剛才知道真相，琳琳，原諒媽媽……原諒爸爸……爸爸沒有不要你啊，爸爸不是回來找你了嗎？」
琳琳沒作聲，只是小小身子蹲在門邊，落淚仰頭哭著大叫：「爸爸是壞蛋，我不要爸爸了，爸爸不要我和媽媽，我和媽媽天天被人罵狐狸精，爸爸也不出來保護媽媽，我不喜歡爸爸了，我不要爸爸了……」
韓文昊心疼地蹲在門邊，隔著那扇門，彷彿知道女兒那小小的背彎就靠在門邊，他無奈地輕敲著門，才沉重心疼地緩聲說：「琳琳，媽媽沒有騙你，爸爸這幾年的確是在國外，幾乎沒有什麼時間回來，也是最近才回來，可是爸爸一直不知道媽媽和琳琳後來搬家了，所以沒能找到琳琳，是爸爸的錯……爸爸也是這段時間才和媽媽朕繫上，可是當時，你來叔叔的家時候，媽媽沒能告訴你真相，是因為怕你一時接受不了……」
琳琳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儘管天資聰明，可是依舊還是一個孩子，在她小小的世界里，她日盼夜盼的爸爸原來就在自己身邊，卻一直沒能相認，她不能理解，也不會理解，她只是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在騙她，她的小心靈被傷害了，她無措與難過，卻什麼事也做不了，聽著那有條有理的話，就只是更哀傷地放聲痛哭……
「我不要爸爸了，我也不要外公外婆舅舅和媽媽了，你們都騙我，我不喜歡你們了……」琳琳再次放聲痛哭起來……
「琳琳，你先開門，開門了，我們好好聊，好嗎？」程雅心疼地叫著女兒……
「我不開！我不開——」琳琳哭著大喊……「我不喜歡你們，我不要開！」
程雅的心如刀割地靠在門邊，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心疼女兒，聽著女兒那凄涼的哭聲，她也無措地掩臉痛哭……「你要怎樣才相信媽媽啊……琳琳，相信媽媽的話，爸爸沒有丟下我們，爸爸愛我們……」
韓文昊再稍急促地說：「琳琳，聽爸爸的話，把門給打開，讓爸爸進來好好地和你說說話，好好抱抱你！」
琳琳依然坐在房裡痛哭著，誰的話也不聽……
李秀容比較理解外孫女，便對大家哽咽地說：「其實這也難怪，這孩子天天在家裡念叨著爸爸，平時一聽到汽車聲，就想著爸爸可能要回來了，馬上就跑出家門口去看，爸爸在她的眼裡太重了，現在一下子，聽到這個事實，而且這個叔叔還是自己認識的，她肯定會心裡有點接受不了！給她一點時間，她會慢慢變好的！」
呂碧琴聽著曾孫女兒在裡面好凄涼地哭著，她的眼淚也滾落下來，老人家本來就是極疼孫子，更何況是曾孫女兒，她一下子心裡著急地說：「可是這孩子哭得這麼傷心，萬一有什麼事怎麼辦？」
「沒事沒事！」程振德也說：「就只是暫時接受不了，再怎麼說，她還是一個孩子，比較容易哄，你們放心吧，我們會好好勸的……」
韓兆忠想想也是，便提出意見地說：「今天經歷了這麼多事，估計大家都累了，現在孩子還這樣，我們全部人擠在這裡，難免會給她壓力，不如我們先離開，讓親家好好的安撫一下孩子，也對，畢竟孩子才五歲，或許慢慢地就能接受這個現實……我們就先離開吧……日後有時間，我們再聚……」
所有人一聽，都覺得是這個理，韓文昊卻半蹲在門邊，將手輕壓在門板上，再緩聲地說：「琳琳，如果你再不出來，爸爸就要走了……」
琳琳依然在房間里聲音沙啞地哭著……
韓文昊的眼神閃過一抹疼心，然後再緩聲說：「琳琳，爸爸愛你……那麼多年了，爸爸一直惦記著媽媽，爸爸沒有忘記媽媽，也沒有忘記琳琳，相信爸爸……如果琳琳暫時還不能接受，那爸爸先走了……爸爸會想琳琳……」
「先走吧……或許我們離開了，她就不哭了……」韓兆忠再提個醒……
韓文楓也覺得是這個理，便也對哥哥說：「哥！我們還是先離開吧，不要太逼她！她還小，以後會慢慢懂的！」
韓文昊依然不舍地蹲在門邊，聽著女兒那傷心的哭聲，他咬緊牙根，閃爍著激動的眸光，擁有非人智慧的他，在這一刻，卻也只得妥協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緩緩地站了起來，韓家人也隨即向程振德他們道別了，程振德也領著妻兒送著他們走出了院子……
在這凄凄瀝瀝的雨霧中，倆家彼此相看著，多年來的心結，終於解開了，雖然心中依然抱有遺憾，但還是向對方輕點頭，然後韓家人都紛紛地在漫漫雨中坐上了車子，韓文昊與弟弟站在院門前，再對著程振德深深地點頭，沉重地說：「今天謝謝伯父，伯母和哥哥們的原諒，改日再登門拜訪……」
程振德也只得點頭說：「回去吧，村裡路滑，小心開車……」
韓文昊先是激動地點點頭，再看了一眼程雅，程雅也對自已微微地一笑，他也報以感動地一笑，再看了看那客廳空洞的房口，心裡牽挂著女兒……
「走吧……哥……不急在一時……」韓文楓提醒著哥哥……
韓文昊無奈地點頭，然後轉身坐進了車子里，清平立即為其關上車門，車子緩緩地在白茫茫的雨中往前駛去……
程家人茫然地看著那車隊漸漸地就要消失在那雨路中，沒想到一陣紅影在他們的眼光一閃過，大家才一愣，就已經看到琳琳往前邊跑，邊在雨中哭著大叫：「爸爸——爸爸——不要走——爸爸——」
程雅哭著飛快地扔了傘，追了過去大叫：「琳琳——」
琳琳依然踏著那泥濘的雨路，往前飛跑過去，卻傷心地看著車子漸跑漸遠，她再次放聲大哭著叫：「爸爸——爸爸——不要走——不要丟下我和媽媽——爸爸——不要走，不要丟下我和媽媽——琳琳愛爸爸——」
韓文昊坐在車內，依然眸中凝結著那點哀傷，想著女兒剛才痛哭的話，他咬緊牙根，看向那白茫茫的窗外，沉重地嘆了口氣……
韓文楓坐在兄長身邊，看著一向喜怒一向不形於色的哥哥，此刻那失落痛心模樣，他便安慰著……「哥！孩子的事，要慢慢來，畢間血濃，她會原諒我們的！」
韓文昊沒作聲，依然看著白茫茫的雨霧中，那田野的蒼綠都顯得如此的薄弱……
「總裁……您看看車外……」司機突然放緩車子，提醒著韓文昊……
韓文昊一愣，自車後座的轉過頭，竟看到雨霧中的女兒正穿著那深紅色的小裙子，踏著那泥濘的雨路，往著哭著飛跑過來，邊哭邊飛跑著大叫……「爸爸——爸爸——不要走——不要丟下我和媽媽——爸爸——」
韓文昊震驚與狂喜地讓司機停車，立即激動地走下車子，看著女兒迎著雨，混身濕瀝地哭著向自己的方向飛跑過來：「爸爸——不要丟下琳琳——」
韓文昊的眼眶激烈地紅潤，然後站在雨里，蹲下身子，展開雙手擁緊飛撲過來的女兒，心疼卻感動地笑了，千言萬語，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就只是緊緊地擁抱著女兒那小小的身子，哽咽間只是輕輕地叫著……「琳琳……爸爸沒走……爸爸捨不得琳琳……爸爸也愛琳琳……」
琳琳痛哭著抱著爸爸的脖子，在風雨里痛哭著：「爸爸——不要丟下我和媽媽，爸爸，不要走——爸爸——琳琳等了你好久了——爸爸——我愛你——」
韓文昊再擁緊女兒，在女兒的發間重重地一吻，再感嘆地笑著：「爸爸也愛你……」
程雅飛撲到他們父女倆面前，看著這一幕，她也感激地笑了，彷彿天地間，只有這一刻才是最美，女兒心中的夢想終於在這一刻實現了，倆邊的家人再因為這個小女孩而相靠近在一起，看著他們父女擁緊在一起，也安慰地笑了……
「媽媽——」琳琳一下子回過頭來看著程雅……
程雅連忙走上前，輕聲地應：「哎——」
「媽媽——」琳琳一下子握著媽媽的手，緊張地說：「爸爸不會走了，對嗎？爸爸以後都和我們在一起，對嗎？我要爸爸和媽媽永遠在一起——」
程雅一愣，在雨里看著韓文昊……
韓文昊也擁著女兒，在雨里看著程雅……
琳琳再次瞪著那雙好盼望的大眼睛，落淚哭著哀求……「爸爸媽媽永遠在一起對不對？我要和爸爸媽媽永遠在一起！我不許爸爸走！我不要和爸爸分開——」
程雅心疼落淚地看著女兒那急切哭叫害怕的盼望，知道她盼望這一刻已經好久好久了，她的心一下子被揪緊，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韓文昊也看著女兒這般熱切的盼望，甚至因這一刻的相聚再流露會分開的眼神，他的眸光一閃爍，便堅定地看著程雅……
程雅卻看著女兒這般哭叫，她的眼神開始凌亂……
呂碧琴領著兒子兒媳撐著傘走過來，站在雨中哀求著程雅……「程雅……這一刻，難道您就不想讓家庭團聚？這一刻，難道您的心裡，沒有團圓？這是孩子五年來最盼望一刻啊……您是我們韓家的兒媳，我在這裡跟你父母鄭重地保證，我們一定會給你萬千寵愛，絕不讓你受半點委屈，我這個老人家，為了我的曾孫小姐，在這裡求求你了……如果您只是想一個人走，那為什麼不三個人一起過？三個人過不好嗎？」
程雅的眼淚滾落下來……
「小雅……」程振德也心疼地看著女兒說：「您要不要考慮……給琳琳一個完整的家？這是她日夜盼望的啊……」
「對啊……」李秀容也熱盼著對女兒說：「小雅，這也是我和你爸的心愿啊……」
程雅茫然地看著女兒正淚水盈眶地看著自己，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她的心裡再一酸，再抬起頭來看著韓文昊……
韓文昊也在雨中緊緊地看著自己，緩緩地，他伸出手輕輕地挽緊程雅的肩膀，往自己的懷裡靠，程雅的眼淚再滾落而下，臉埋在他的胸膛處，心底那點最後的堅持終被擊碎了……
有個淺白的身影，走在雨路中，往著他們的方向飛撲過來，那急促絕望的呼吸聲，彷彿是生命中最後一絲的希望，在天地間強喘著迴旋萬世的氣息……
韓文楓一下子站在雨中，轉過頭，終看到弟弟飛快地走在雨中，眼眶紅潤而哀傷……他的心裡一緊，無奈地看著弟弟說：「弟弟……你來晚了……」
韓文磊絕望地飛撲到所有人的面前，看著那一家三口緊緊地依靠在一起，程雅靠在哥哥的懷裡哭泣著，哥哥在她的發間一吻，他的整個世界被擊碎了，站在雨中，蒼白茫然地看著這一切，紅潤的眼眶中，溢出一點淚水，伴著那點冰冷的雨水，滾落而下……
傍晚！
依然滴著雨兒……
韓文昊那天還是因為女兒的苦苦挽留，所以留了下來，當他穿著白襯衣，黑西服一臉輕鬆地站在房間，看著女兒穿著淡藍色的睡衣，因為開心與興奮，所以在床上奔奔跳跳的，好不開心，有時候，還要給爸爸做鬼臉，一會兒又在床上翻來翻去，清清脆脆地說：「太好了，屋子不漏水了，爸爸又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
韓文昊淡淡地聽著女兒那太好了太好了，他也不禁宛然地笑了起來，緩步地來到女兒的面前，半蹲下身子，對著女兒說：「琳琳，爸爸和媽媽在一起，你開心嗎？」
「開心！」琳琳立即又抱著爸爸的脖子，閃著漂亮的大眼睛，笑得跟朵花兒似的，然後還要在爸爸的臉上重重地一吻，韓文昊心下一滿足，便將女兒整個人給抱起來，擁在懷裡嘆了口氣……
「爸爸，以後都會和媽媽在一起對不對？天天在一起哦！」琳琳立即又不放心地說。
韓文昊點頭說：「是！以後都會和媽媽在一起，天天在一起……」
琳琳放心地又再在爸爸的臉上一親……
韓文昊再笑起來，卻聽到屋外的程振德吩咐三個兒子說：「現在天也黑了，你們三個都出去村外的超市買點吃的回來……要不，就問問文昊喜歡吃點什麼……我們就做點什麼……」
韓文昊聽著這話，便小心地放下女兒說：「你乖乖地呆在這裡，爸爸出去看一下外公外婆……不許亂跑，你都洗過澡了……」
「哦哦！」琳琳又開心地在床上快樂地奔奔跳跳……
韓文昊悄聲地走出那個小房間，走出小院子，看到程家父母正撐著傘，站在廚房門口的煤爐旁，先加了煤，再上了燙鍋，然後程振德再對老伴說：「把那雞殺了，洗了洗，就放點紅棗和枸杞，和家裡的那條老人蔘一起燉了吧……」
「好！」李秀容連忙來到那棵棗樹下，將那殺好的雞趕緊在井邊洗了洗，便再放到湯鍋里……
「伯父伯母不用麻煩，粗茶淡飯就好，我向來對食物沒有要求……」韓文昊趕緊在撐傘走出小院子，說。
「你怎麼出來了？我們在海邊的村落，一下雨，過一會兒，就有風了，小心著涼！」程振德連忙揚手，讓女婿回屋子裡……
李秀容看著丈夫那緊張的模樣，便悄悄地拉著韓文昊回客廳，才低聲地笑說：「您別管他，他今天開心，六年來，今天最開心了！剛才去隔壁家討雞蛋的時候，還到處和人說，女婿回來了，孩子的爸爸回來了，那樣子，看著多逗人……」
李秀容把話一說完，便眼眶一紅，可是右手拿著枸杞，左手拿著紅棗，不知道怎麼擦眼淚，便又趕緊低下頭，提起手臂擦了擦眼淚……
韓文昊疼在心裡，連忙輕拍著岳母的肩膀，緩聲地說：「阿姨，我知道了，我以後會好好孝順你們……」
「沒事沒事，孩子都是用來疼的，不用想太多……你休息一下……那三個哥哥就買菜回來了，我們今晚一家人一起吃個飯……」李秀容開心地又落淚，又擦眼淚要走出去張羅雞湯……
「阿姨，程雅呢？」韓文昊看著這屋子的周圍，那點靜溢問。
「哦！她剛才撐著傘，不知道去那裡了……」李秀容也奇怪地說：「怎麼去那麼久？」
韓文昊不作聲，看著院外那幽黑的一片……
雨夜。
斷橋。
一片黑茫茫的世界里，你還是能看到斷橋的終點，站著一個淡藍的身影，陪伴著她的，再也有輕輕的風，淡淡的月，還有那搖晃著的狗尾巴草，只有那小河邊的一葉破損的輕舟，也有點孤單地飄著河面上，隨著漸起的風，而稍作移動……
程雅撐著傘，茫然地站在斷橋邊上，看著整個世界的幽幽，眼眶中再沒淚水，流光了，流盡了，餘下的是那陣陣的苦澀與無奈……腦海里揮之不去的，是那雙深情的雙眸，還有那長長楊樹道中的他，向著自己走過來的那幸福愉快的笑容……她突然在那個幸福的世界里，輕輕地一笑……卻心底一酸，想起曾經在這斷橋上，那個他說的那句：「從今往後的人生，你只要站在原地就好……我向你走過來，來到你的身邊……你只要站在原地等我就好……」
程雅那茫然的眼神，透過一絲哀傷……那種痛，如同魔鬼般，彷彿正咬緊心臟，陣陣地滴血，那種無形的痛，來自那無奈的絕望……說不出口，流不出眼淚，就只是讓這種窒息的感覺，把自己的靈魂給吞噬掉了……靈魂最後也沒有了，灰飛煙滅……那個時候的女孩只留給那個與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孩，要三千年輪迴才能相遇的男孩的一句話……「一個人只有一個心臟，卻有倆個心房。左邊一個住著快樂，右邊一個住著悲傷。可快樂總是不敢笑得太大聲，怕會吵醒旁邊的悲傷，悲傷也不敢哭得太大聲，怕會驚醒旁邊的快樂……」
其實女孩還有一句話，想告訴男孩，那就是：他就是自己的左心房……
程雅茫然地看著整個幽黑的世界，月亮呢？那點光呢？起碼那個時候，陪伴自己還有那點溫柔的光芒……她一咬下唇，無奈地低下頭，看向河面上的那葉輕舟，在越來越猛勢的風裡搖晃，她的手一軟，雨傘被大風給吹走了，飄至那開始急起波浪的河面上……她卻茫然不顧，只是看著那葉輕舟，任由雨水拍打在自己的身上……
緣份總是很奇怪，說過了，它總是來得不早不晚，剛剛好……
橋頭有個淡白的身影，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向著程雅緩緩地走過來……
程雅茫然不知地任由雨水飛灑，只是站在那橋頭，繼續看著那葉孤單的輕舟，真想為它解開那根束縛著的粗繩，讓它再自由一點……
韓文昊撐著傘，平靜地走到程雅的位置，為她擋下那點風雨，也看著那個黑茫茫的世界，說：「這裡……一定是你最愛的地方……」
程雅突然轉過頭，看著身邊的韓文昊，她突然迅速地一眨淚眸，連忙一咬下唇，柔聲地說：「你怎麼知道？」
「每個人都有一個地方，用來休息的……那個地方，誰也進不去！」韓文昊幽幽地說。
程雅愣了地說：「是嗎？」
「嗯！」韓文昊感覺風勢越來越大，便伸出手，將程雅輕挽入懷裡，為她擋去那點風雨……
「那你又來了？」程雅幽幽地在他的懷裡問。
「我沒有進去……」韓文昊淡淡地說。
程雅不作聲，想著他這句話……
韓文昊再淡淡地一笑：「我要留在外面等你，這樣才有意義……」
程雅緩緩地抬起頭，看著他……
韓文昊那灼熱的眼神，突然在這個黑茫茫的雨夜中，閃閃發光，他卻沉聲地說：「程雅，你做好準備了嗎？」
「什麼？」她柔聲地看著他問。
「做我的妻子！」韓文昊說。
程雅突然眼神一暗淡，有點疑惑地說：「相愛需要做準備嗎？婚姻需要做準備嗎？」
韓文昊沒作聲，只是輕挽著程雅說：「走吧……家裡都要吃飯了……」
程雅也只得隨著韓文昊往回走，卻邊走邊回過頭，看著那斷橋，那終點……
韓文昊只是將程雅擁得更緊地說：「以後要來這裡休息，和家裡人說一聲，免得擔心……」
「家裡人知道我一向沒事，就往這邊跑……」程雅低下頭。
「可我不知道……」韓文昊直接說。
程雅抬起頭來看著他……
韓文昊再擁著她，往村邊的小路走去，此時看到村邊有些鄰居都紛紛好奇地看著他們夫妻倆，程雅的臉一紅，低下頭……
韓文昊笑說：「不習慣？」
「嗯……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一個人啊……爸媽安排的相親，我都沒有去……」程雅輕呼了口氣，剛想掙扎開一點距離，卻被韓文昊更擁入懷裡說：「風大雨大的，別折騰了！今天還受了傷……」
程雅無奈地一笑……
——
「外公，外婆，爸爸，媽媽，舅舅們吃飯！」琳琳拿著小勺子，坐在飯桌上，響響亮亮地叫著！
全家人一聽到那小朋友清清脆脆甜甜的聲音，都紛紛開心地笑起來……
程振德甚至對著外孫女兒說：「以後回到爺爺奶奶家裡，也要說話這麼禮貌，知道嗎？」
「當然啦！這是肯定的啊！」琳琳立即嘟著小嘴巴，仰起小臉地說。
程雅瞪著女兒這小模樣說：「就知道嘴甜！你快點吃飯！明天還要回學校！今晚早點睡覺！」
「我從來都沒有起床遲到過！媽媽才是那個天天晚起的人！花婆婆說你像小豬那樣有福份，所以才這麼愛睡覺！」琳琳立即格格地笑說。
程雅的臉一紅，立即拿起筷子，就要往女兒的頭頂上一敲……韓文昊卻從中擋下來，微笑地說：「不要敲女兒……筷子敲人還是疼的……」
「你這麼快就幫著她了？」程雅有點不甘心地看著韓文昊說。
韓文昊也微笑緩聲說：「我以後也會疼著你……」他話一說完，便立即拿起筷子夾起了一塊雞肉先送到李秀容的碗里，接著再夾了一塊翅膀送到程振德的碗里說：「爸媽，哥哥吃飯……」
「好好好……」程振德立即微笑地點頭，拿起筷子要大家一起吃飯。
程勇的三兄弟看著韓文昊陪著程雅一同坐著，這個氣勢磅礴的男人陪在柔軟溫婉害羞的妹妹身邊，還真有幾分般配，甚至程志邊吃飯邊笑著說：「你們還真有幾分夫妻相！」
程雅的臉再一紅，夾了幾顆飯粒，放在嘴裡嚼著……
韓文昊淡淡地笑了笑，便再夾了一塊雞胸肉遞到程雅的碗里……
程雅直接咬著筷子，對著韓文昊柔聲地說：「我不喜歡吃雞胸肉……」
韓文昊邊優雅地吃著飯，邊說：「我知道……」
「那……」程雅有點不理解他的話……「你為什麼要夾給我？」
韓文昊不作聲地笑著再夾了一塊糖醋排骨送到李秀容的碗里說：「您吃……」
程雅依然還在看著韓文昊，因為她發現，自己可能一輩子都不理解他，可是她真的想知道，他為什麼要給自己夾雞胸肉……
「媽媽，這你也不懂？爸爸的意思是說你不喜歡，也要咽下去！」琳琳拿著小筷子，揚著小腦袋笑著說。
程雅的臉色一收，不敢相信地看著韓文昊……
韓文昊微笑地輕按了按女兒的腦袋，贊女兒聰明……
「我……」程雅一下子抬起頭，看著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們一起看著自己，她真的無奈地夾起那雞胸肉放嘴裡，很困難地咽著，咽著……邊咽邊有點不開心地看著韓文昊……
韓文昊也轉過頭來看著程雅，那灼熱的眸光中，有點理解與明白……她無奈地想，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聰明？不……可能是自己太笨蛋了……她認命地吃著飯……
晚飯過後，程雅在自己房間的獨立浴室里洗過澡，穿著那淡藍色的睡衣，走出來，就看到女兒一個人依然抱著自己的小熊，拿著爸爸的手機，盤著小腿坐在床上，和自己的好朋友說爸爸回來了，等會兒爸爸就要和自己睡……
程雅無奈地笑了起來，便有小心翼翼地問女兒：「爸爸呢？」
「爸爸在外面和外公外婆一起聊天……」琳琳一說完，又接著和好朋友說，等會兒，要和爸爸和媽媽一起睡……
程雅的眉頭一皺，便走上前去，狠狠地扭了女兒的耳朵一把！
「哎喲！幹嘛扭我？！」琳琳生氣地看著媽媽說。
程雅哼的一聲，便悄聲地走出房間，然後看到韓文昊陪著自己父母坐在沙發上，微笑地談著一些事，三個哥哥側在一旁很安靜地笑聽著，這畫面好和諧啊……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走出去，對著大家說：「在聊什麼？」
李秀容一邊削著蘋果皮一邊說：「在說你小時候有多聽話，九歲就下海撈珍珠了……」
「現在沒敢了……」程雅微笑地說，看著韓文昊稍讓開了沙發一點位置，輕輕地拍了拍那位置，再看著自己人……
程雅又再輕嘆了一口氣，然後便來到韓文昊的身邊坐下來……
「吃蘋果……」李秀容將蘋果遞給韓文昊……
「謝謝……」韓文昊接過蘋果，然後遞到程雅的嘴邊，看著她……
程雅也臉紅地看了他一眼，便想伸出手，接過蘋果。
韓文昊卻將蘋果一拿回去。
程雅愣了地看著他。
「我沒說給你一整個……」韓文昊微笑地說。
程雅瞪著他。
韓文昊再將蘋果遞到她的面前說：「咬一口就好了……」
程雅有點沒好氣地重重在那蘋果上咬一口，韓文昊微笑了，也咬了一口蘋果……倆個人微笑地相看著，同時忍不住地笑起來……
「時候不早了，你們今天也累了，就早點休息吧……文昊洗澡要用的衣服，都送到房間里了……」程振德笑對著他們夫妻倆說。
韓文昊淡笑地點頭……
程雅的眼眸一閃，也點頭……
倆人一同起身，向大家打過招呼后，便雙雙走進房間，已經看到女兒手裡拿著爸爸的電話，躺在床上，抱著小熊睡著了，韓文昊柔和地一笑，便來到女兒的身邊，為女兒輕輕地將被褥一拉，蓋著她那小小的身子……程雅小心地將房間的匣門給拉上，才緩緩地轉過頭，看向韓文昊體貼地說：「我知道你的心裡惦著爾嵐小姐……」
韓文昊的眸光一閃，看著女兒，臉色漸放緩……
「去吧，去看看她……」程雅對著韓文昊再柔聲地說。
韓文昊慢慢地轉過頭，看向程雅，有點無奈地笑說：「程雅，你真大方……大方得讓我有點無語……」
程雅來到韓文昊的面前，抬起頭看著他說：「難道你的心裡，沒有在惦著她？」
韓文昊看著程雅，沒有表態……
「去吧……」程雅再說：「我會和爸媽說清楚情況，就說你公司突然有事，要趕著回去處理，女兒睡著了，她一向半夜不會醒，醒了我也會安撫好她，我也同是女人，明白那點感受，既然都準備要做夫妻了，自然就要多原諒一分，要不將來怎麼走下去啊……」
韓文昊再看著程雅……
「如果您今天不去看她，我和你都不會心安……我沒有意思要從她身邊搶奪你……我相信你會處理她……」程雅再勸解地說。
韓文昊不作聲，只是淡淡地看著面前的程雅，那一臉的嫻靜與溫柔，再將眸光移向她額前的那處傷疤，輕伸出手，掃了掃那白紗布邊上的位置說：「今天才撞傷了，發生這麼多事，也沒見你提……你這樣，很容易讓別人忽略你的傷口……明白？」
程雅突然一笑地說：「我或許傻得自己也能忽略自己的傷口，這樣不是挺好嗎？人生那麼漫長，記性太好了，也不行啊……」
韓文昊淡淡地一笑，便再重重地嘆息了一下，腑下頭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已經將近十點了，他再猶豫了一下……
「去吧……」程雅再苦勸著韓文昊……
韓文昊只得下決定地說：「好吧……我去見她……」
程雅再點頭說：「沒事，您把事情處理好了再回來……」
韓文昊點頭，便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與她一起走出房間，程雅立即輕扶著韓文昊的手臂，對著父母說：「爸媽，文昊的公司突然來電話，有點事要回去處理，完了再回來……」
「好好！你送送文昊，窗外面還下著雨呢！」程振德連忙說。
「嗯……」程雅走到門邊，撐起傘送著韓文昊出到小院子，韓文昊便直接坐上了自己的轎車，當他啟動車子，便看向窗外的程雅正撐著傘，站在那點橘子黃色的燈光下，微笑地看著自己……「路上小心點……村裡路滑，車子好難開……」
韓文昊只得點頭，卻在離開前，對著程雅說：「以後不要這麼大方了……感情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好……您不用為我想太多……」
程雅不作聲，看著韓文昊開著車子緩緩地駛離了家門口，她便才沉默地往回走……
車子急剎在世紀大樓下！
韓文昊從車子里緩慢地走出來，一臉平靜地拿著鑰匙，一步一步地走上階梯，往著大堂走去，耳邊響起了靖容對自己說：爾嵐小姐今天一整天都呆在辦公室，沒有出來過……他的眸光稍一閃，卻沉默地握緊鑰匙，經過了四環樓，來到電梯前，按下了一百樓層……
電梯叮的一聲打了開來，韓文昊走進去，再下關門健，就如同往常那般，彷彿沒有任何事，他的臉上一片平靜……
電梯極速地往上竄，數字也在快速地變化著……
韓文昊異常平靜地等待著……
「叮——」電梯門緩緩地打開來……
韓文昊邁著穩健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往著宣傳總部走去……宣傳大廳已經熄燈了，留下一片幽黑，還有那無數彩圖，在那堵黑中，掙扎著一點顏色……他站在門邊，左右環顧著周圍一眼，然後才轉過頭，看向經理辦公室的門依然緊閉著，有點餘光從門縫裡溢出，韓文昊的眸光一閃爍，便握著鑰匙繼續往前走，直至來到辦公室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
「進來……」爾嵐輕柔地應著。
韓文昊握著鎖芯，一扭轉，便走進了辦公室，看著諾大的辦公室只亮著一柱白光，他遁著這光芒，看著秦爾嵐正坐在落地窗邊辦公桌前，正忙碌地工作著，眼神集中而專註，絲毫沒有任何影響，韓文昊看著她眼神中的那點光芒，便不動身息地關上門，然後緩步地來到辦公桌前，單手輕拿起宣傳圖，細看了一眼依然至尊樓盤的展圖……「還在忙？」
「嗯」秦爾嵐很認真地工作著，頭也沒有抬地問：「事情解決了？」
「嗯……」韓文昊依然細看那宣傳圖，知道這是爾嵐的作品，便微露讚許的意思說：「果然還是你的圖片最好！」
「怎麼解決的？」爾嵐繼續看著電腦屏幕中的圖案，左看右審，依然一臉的專註。
「為了孩子，我與程雅……要結婚……」韓文昊緩放下宣傳圖，才說。
秦爾嵐手中的滑鼠突然一劃，眸光突然一陣急速的凌亂，卻依然強迫著自己專註地看著電腦中那圖片，胸膛越來越起伏，甚至聲音有點顫抖地說：「我們相愛幾年了？」
「五年……」韓文昊緩聲說。
「那一年，剛好是我們倆家族一起合作的世界酒店計劃的那一年吧……」秦爾嵐繼續看著那圖片說。
「嗯……」韓文昊依然站在原地，拿起另一張宣傳圖，淡淡地說。
泰爾嵐迅速地換了另一張圖，再將列印出來的圖片與實物作比較的時候，才說：「那個時候的我，在一次家族聚會中，看到你優雅地坐在我的父親身邊，談笑風聲，就那一剎間，我就不可控制地愛上你了……」
韓文昊依然看著那宣傳圖片，眸光略閃爍……
「可我知道，像你這種男人，永遠都不會輕易地百分百去愛上一個人，你的眼裡只有你的事業，你的江山，我沒有想過要得到你的全部，我只求待在你的身邊就夠了……我能待在韓氏財團的韓總裁身邊，你知道我每一天有多幸福嗎？儘管我們可能一年也因為你的事業忙碌也見不了幾次面，可我還是每天都活在幸福的時光里……無法自撥，我覺得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因為您儘管沒有把全部的愛都給我，可你至少留給了我一個位置，甚至在未來的人生中，給我一個名份！您讓我忘記了，我原本高貴的身份，我的地位，我的一切一切，我在你的面前，我心甘情願地做一個小女人，放棄我行政的夢想，進入韓氏，為韓氏的門面做好每一點努力！」
韓文昊終於抬起頭來看著依然在忙碌著的未婚妻，緩緩地叫……「爾嵐……」
「今天爺爺打電話來給我，問我有關於您的情況……我和他老人家說，我們沒事，我們很好……」秦爾嵐話一說到這裡，她突然一點哽咽……
韓文昊緩緩地看著她……
「在你今天要準備召開記者會時，我就已經做好打算，不管你是身份高貴的韓總裁，還是一個接受萬人指責的負心人，我都做好準備，和你一起面對！絕對不會放開你的手！」秦爾嵐突然看著電腦圖片中那套自己選好的婚紗，白色的抹胸婚紗，亮在奢華的歐式的落地窗邊，是這樣的華麗……她的眼眶一紅，哽咽地說：「我想過最壞的結果，可是我沒有想到，居然是這種結果……我甚至想著，我和你結婚後，我可以接受那個孩子，我為了你，我什麼都能接受，可是……居然是這種結果，我要失去你了？」
韓文昊緩步地來到秦爾嵐的身後，腑下身從背後勸擁著她，無奈而不舍地在她的發間一吻，輕嘆了口氣……
「我突然好恨啊……」秦爾嵐眼眶中的淚水顫抖地滾落，臉上掠過一抹絕望無奈的恨意……「我恨我自己為什麼會愛上你這種男人？為什麼會喜歡你？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或許我可以動用一切的手段，來搶奪，來爭取，甚至動用家族的力量，我爺爺是你恩師的力量來向你施壓！可是……你不是其它的男人，你是韓文昊，你是那個幾乎能凜然天下的韓文昊，沒有任何人能輕易地將你打倒，也沒有任何人能輕易地改變得了你的意見……我做為你五年的愛人，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離開，可是我連一絲爭扎的機會也沒有！我好恨啊……」
韓文昊正擁緊她，無奈地說：「爾嵐，真的很抱歉……對不起……我傷害了你……」
秦爾嵐一咬下唇，突然冷笑起來說：「對不起……對不起……哈哈……」她可憐地落淚說：「我多希望我能和你一起，去向天下人說對不起……儘管失去我的所有，我也在所不惜……」
韓文昊咬緊牙根……
「你們為了那個孩子，傷害了我，傷害了文磊，然後你們倆個不相愛的人，在一起過一輩子，這多麼多麼的可笑……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命，才能這樣的糾纏與可怕？」爾嵐繼續落淚地說：「文昊……我們在一起五年了……你從來都沒有說過一句你愛我……我也從來都沒有問過你一句，你愛我嗎？我不敢問，因為你對感情，總是淡淡地笑著……從來不輕易表達……今天我想問你……你愛我嗎？文昊……你愛我嗎？」
韓文昊的眸光在燈下重重地閃爍了一下，才再緩緩地輕吻著她的發間，感嘆地說：「我愛你……」
秦爾嵐突然落淚抽泣起來，伸出手，輕握著韓文昊圈在自己的脖子間的手臂，握緊那手臂，她無奈卻絕望地落淚……「文昊……我愛你……我愛你……文昊……難道真的沒有一點轉彎的餘地嗎？一點兒也沒有嗎？」
韓文昊無奈緊咬牙根不作聲……
「可是你不愛她啊，你們倆個怎麼在一起啊？」秦爾嵐哭著說。
韓文昊緩緩地轉過身，來到秦爾嵐的面前，然後蹲下來，捧著未婚妻的臉，緩而心疼地說：「爾嵐，你應該懂我，決定的事情，我不會改變了，因為六年前，的確是我欠程雅的……」
「那我呢？」秦爾嵐哭著說：「我怎麼辦？我才是愛你的那個人，你為了那個不愛你的人，而丟下我，我怎麼辦？」
韓文昊為她擦去一點眼淚，才疼心地說：「爾嵐，你覺得這是一道選擇題嗎？」
秦爾嵐無奈地落淚地看著他……
韓文昊真心地再說：「這不是一道選擇題……在我和你，和程雅，還有文磊四個人間……我們誰……也沒得選擇……」
秦爾嵐心疼奔潰地撲上前，環抱緊韓文昊，無奈地落淚說：「我捨不得你……我真的捨不得你……我真的不想放開你……文昊……我真的不想放開你……文昊……我一輩子都是你的人，我不管……我會等你……一直等到你回到我身邊為止……」
「爾嵐……」韓文昊硬下心腸地說：「面對現實吧……」
「我不……」爾嵐放聲地痛哭起來，捧著韓文昊迎上自己的吻……
韓文昊咬緊牙根，緊抿雙唇……
爾嵐的心裡一凄然，眼淚滾落下來，滴在彼此倆人的唇間……
韓文昊感覺到那眼淚的一點苦澀，便無奈地閉上雙眸，與她相吻著……
秦爾嵐卻因為他的那點妥協，心裡更痛了，邊哭邊環抱著他的脖子間，與他相擁吻著……
凌晨十分……
程雅推開了客廳的門，看著院子外那盞橘子色的燈，依然盈盈地亮著，她便放心地轉過頭，卻看到哥哥睡得惺松地穿著雨衣走出來，她便一愣，看著大哥問：「哥……你起來作什麼？」
「明天酒店有宴席，我得趕回酒店，準備食材了，大家都去了，才給我電話……」程勇邊打著哈欠邊看著妹妹，奇怪地說：「你怎麼還不睡？」
程雅的臉一紅，便咕噥著說：「我……起來走走……」
程勇理解妹妹地笑說：「怎麼？擔心你老公啊？」
程雅趕緊說：「沒有啦！只是想著，他如果等一會兒回來，認不得我們家的門口，在外面亂竄怎麼辦？他又沒有我的手機……所以就有點擔心，出來看看……」
程勇嗯的一聲，才看著妹妹，點頭地說：「這也是……如果等到他了，你們也要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哦……」程雅連忙拿起一把傘，撐起來送哥哥出院子……
「別送了，我有雨衣，要等也回屋裡等……」程勇推著單車出到院子，便和妹妹說再見，便往著那條泥濘的小路騎去……
「哥，路上要小心……」程雅站在橘子燈光下，再眺望著哥哥遠去的背影，大聲地叫。
「回去吧！」程勇在前頭催著妹妹！
程雅點點頭，卻撐著傘，穿著那單薄的睡衣，站在風雨時，看著那條幽黑的鄉村小路，想著韓文昊什麼時候才回來？如果不回來了，還好……打電話告訴一聲，就不用等了……可是如果回來了，認不得家裡的路，怎麼辦啊？她輕嘆了一口氣，無奈之下，她便搬來了一張小凳子，坐在小院子前，孤單一個人，傻傻地撐著傘，看著幽黑的前方……
黑邊的賓士在雨路中急竄而去……
韓文昊邊開著車邊轉過頭看著已經哭得累倒的秦爾嵐，他無奈地邊開著車，邊看著手錶上的時間，已經凌晨倆點了，他的眼眸一閃，便繼續踏快油門，往山頂上開去……
程雅撐著傘，漸漸地有點犯困了，打了一個哈欠，再看著那幽黑的一片，再揉了揉眼睛，繼續等待著……
山頂別墅！
韓文昊抱起沉睡的爾嵐，一步一步地經過了奢華的大廳，然後走上旋轉樓梯，來到了她的主卧房，將她小心地放在床上，邊為她蓋好被褥，邊打算吩咐站在門外的傭人好生地侍候著……可是正當他才想站起身，秦爾嵐卻伸出手，輕輕地一握韓文昊的手，閉上眼睛，落淚地苦求著……「不要走……今晚留下來陪我……」
韓文昊轉過頭來看著她……
秦爾嵐握緊那手腕，閉著眼睛繼續抽泣落淚地求著……「不要走……今晚留下來……就當是我最後的請求……我求求你……」
韓文昊聽著這句話，站在床邊，幽幽地看著窗外的風雨……在想，她應該睡了吧……
——
程雅困得頭又垂了下來，手裡的雨傘都要小心地滑落了，她連忙頭一抬，握著那雨傘，坐在那小凳子上，借著那點橘子色的光，看著腕錶上的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她重重地打了一個哈欠，便緩緩地站起來，再看了看那條幽黑的小路，在想應該不會回來了，她淡而放心地轉身，剛要走進小院子，卻在轉身的一剎那，看到遠方的小路，閃來了一陣車燈光芒，她一愣，立即撐著傘，走出小院子，站在小路邊上，細看著那輛車……
韓文昊邊開著車，邊透著車窗的雨路，疑惑地看向程家的門口，竟然真的看到程雅撐著傘，穿著單薄的睡衣，站在雨中正眺望著自己，他的眉頭一皺，將車駛停在院子前，然後迅速地走下車，程雅連忙放心地笑迎上去，為他撐住那點風雨，微笑地說：「您回來了……」
韓文昊稍吃驚與失笑地看著程雅說：「你……你……你今晚一直站在這家門口等我？」
程雅呃了一下，才傻傻地瞪著已經浮腫的眼睛，有點疲累地說：「沒有啊……我哥哥的酒店明天有那個……那個……」
韓文昊冷靜地看著她，等著她往下說……
「那個……酒席，所以他要提前去準備食材，所以我就送他出門，剛好想著，您有可能這個時候會回來，如果……不認識我家怎麼辦？」程雅傻傻地說。
韓文昊有點無奈地忍住笑，然後給她提個醒……「程雅……先不說我的記憶力有多強，可是你們家座落在這村口……一進村子，就可以看到了，我不至於找不著路吧……」
程雅傻傻地一眨眼皮，然後跟他說：「可是……我有些同學來我們家坐的時候，就迷過路……所以我就想著……」
「我不是一般人……更何況，我如果……要晚點回來，找不到路，我可以給你打電話……」
「我手機壞了……」她有點苦惱地說：「你又沒有我家裡的電話……」
韓文昊這個時候才發覺這個孩子媽媽的細心，他無奈地一笑，然後一步上前，握著那雨傘，輕挽著她的肩膀，往院子里走，邊走邊說：「傻瓜，我有一萬個方法找到你……以後不要等我……自己休息要緊，你今天本來就身子不好……」
「哦……」程雅邊往裡走，邊關心地轉過頭，看著韓文昊，柔聲地問：「爾嵐小姐還好嗎？」
韓文昊輕咳嗽了一下……
「哦……我知道了，我不問……」程雅立即點頭說。
韓文昊忍不住地笑了起來，轉過頭看著她眼中的一片清徹，便才解釋說：「我不是不想說，只是我們之間，可能要過一輩子，我想避免一些將來不愉快的事，明白？我可以向你坦白……」
「不用了……我只是關心地問一下，我知道你一定會把事情解決好……」
「你這麼相信我？」韓文昊微笑地扶著程雅走進客廳，悄聲地走進房間，只看到房間的書桌前，只亮著一盞小燈，女兒已經抱著那小熊睡過去了……
程雅邊細聲地將房門給拉上，不至於打擾父母才微笑地說：「按女兒的說法，爸爸天下無敵……」
韓文昊再忍不住地笑起來，坐到床邊，腑下身子，輕輕地在女兒的熟睡的小臉蛋上一吻……
程雅有點尷尬地對著韓文昊說：「我……給您準備衣物，您梳洗一下……」
「好……」韓文昊站起身來，對著那全身鏡，脫下了自己的西服，程雅連忙來到他身後，溫柔地接了過來，然後小心地掛在衣掛上，再拉開了浴室的門，將熱水給打開來，然後才跑到衣櫃前，拿出了韓文昊離開不久后，韓家送過來的衣物：「剛才您家裡送了梳洗的衣服過來……」
韓文昊依然站在全身鏡前，看著程雅小心地捧著自己的衣物，來到自己的身後，然後才在他身後看著鏡中的韓文昊的雙眸，她一愣……
韓文昊緩緩地轉過身，看著程雅……
程雅瞪著清徹的大眼睛，有點不理解地看著他，問：「怎麼了？」
韓文昊幽幽地說：「謝謝你……等我回家……」
程雅一愣，連忙笑說：「這沒有什麼啊……」
「還為我張羅一切……」韓文昊再看著她那雙夢幻雙眸，想起了爾嵐的話……「你們為了那個孩子，傷害了我，傷害了文磊，然後你們倆個不相愛的人，在一起過一輩子，這多麼多麼的可笑……」
「這麼一點活，您就別客氣了，這個晚上，也沒有多長時間了，您快點梳洗，好休息啊……」程雅話一說完，便立即想轉身走進浴室，給他掛好衣服……
「水溫我已經給你調好了……」程雅才剛走出來，就看到韓文昊轉過頭看著自己，她的臉一紅，立即轉過身，急喘著氣……
韓文昊似笑非笑地看了程雅一眼，便來到她的身後，一握緊她的肩膀……
程雅嚇得臉色一發白，緊張得前額都冒汗了……
韓文昊慢慢她的耳邊說：「不要怕我……我不會做強迫你的事……我們彼此還需要一段時間來相互理解，如果你不動心，我絕不碰你……我尊重你的所有……」
程雅的眼眶一紅潤，沒敢作聲……
韓文昊沒有再說話，轉身走進了浴室……
程雅鬆了口氣。
「哎呀，好疼啊！」程雅受不了地輕叫出來！剛才韓文昊洗過澡，便留心到程雅額前的傷口，便說為怕傷口感染，要給她重新地消毒上藥……
韓文昊將手裡的棉簽給扔到垃圾桶里說，然後再取出來一根，沾了消毒水說：「你過來……」
「不弄了，疼死了！我只是當初給摔的時候，起身真的很疼，可是現在還好啊……不弄了……」程雅縮到床的那邊，想躺下來抱著女兒睡覺……
韓文昊無奈地看著這個人竟然真的抱著女兒，蓋好被子準備要睡覺，他很冷靜地將棉簽給放好，然後坐到床邊，掀開被子，伸手將程雅一抱起來，很冷凝著臉地看著她，那雙豹子般的眼睛好像要將程雅給剝了開來，極其地可怕……「你是上藥還是不上藥？」
程雅卷著身子，臉一紅地看著他那雙眼睛說：「好……我……我上藥……我上藥……」
韓文昊的嘴角掠過一點笑意，便將程雅給放在床上，然後讓她靠在床頭，再坐至她的身邊，輕撥開她的頭髮，細看著那額前的傷口，有點不高興地說：「如果留疤怎麼辦？」
程雅直接說：「留就留著吧，我不在意……」
「我在意！」韓文昊直接看著程雅說！
程雅一愣，看著他……傻傻地應：「啊？」
韓文昊細看妻子那實在美麗的臉龐，再掠過一點笑意地說：「這麼漂亮的臉，留疤了多可惜？」
程雅低下頭，沒作聲……
韓文昊知道她天生害羞，便又拿起棉簽說：「忍著啊……」
程雅的臉一皺起來，一咬下唇，閉上眼睛……
韓文昊看著程雅那模樣，更是忍不住地笑了，然後小心地拿著棉簽，輕輕地一沾她那傷口……
「啊——」程雅捂嘴疼得叫起來……
韓文昊傾前身子，輕輕地吹拂著那傷口……
程雅頓時感覺到額前一冰冷，便臉紅紅地睜開眼睛，抬起頭來看著韓文昊……
韓文昊也緩緩地低下頭來看著程雅，嘴角掠過一抹笑意地再說：「在將來的人生中，我們都有可能會受傷……只是相信我，我會給你治癒傷口……」
「那……如果你受傷了呢？」程雅傻傻地問他……
韓文昊看著程雅，不作聲……
程雅的眼眸一閃，有點猶豫地伸出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胸膛處，聽著他那穩健的心跳聲，她有點心疼與不安地看著韓文昊那堅毅的臉，緩緩地再問：「如果您受傷了，我可以做什麼？像今晚，你回來，我知道你受傷了……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因為你傷害了爾嵐小姐。我的內心其實很內疚和不安……因為我原本承諾過的事，如今卻變成了這樣……我很抱歉……我到底能為你做點什麼？」
韓文昊微笑地說：「你已經做了……」
程雅一咬下唇，有點懷疑這句話，抬起頭來看著他……「啊？」
韓文昊握緊那隻手，將它按緊在自己的胸膛處，然後看著她說：「站在那燈光下，撐著傘，等我回來，相信我會將事情處理好……沒有抱怨，默默地陪著我……這一切就夠了……」
程雅的眼眶一紅潤，莫名其妙地眼淚又滾落下來……
韓文昊又無奈地看著她……
「呃……」程雅趕緊擦乾眼淚地說：「我……我那個……不是故意哭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後不哭了，您別生氣……時間不早了，您早點休息……那個……你和女兒睡床上吧……我打地鋪……」
韓文昊看著她……